歌曲《中国娃娃》舞蹈:这些面孔从人群中涌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7:30:41

这些面孔从人群中涌现

  这些面孔从人群中涌现——庞德
  这些面孔从人群中涌现。这是诗人庞德在城市看到的景象,在内心深处搁置了很久的词压住了视线,凝聚为一句诗行。这些面孔究竟是谁?我们真的认出了他们?视野里总有一片模糊的图像。数量的喧嚣和无数斑点的躁动。他们中任何一种声音应当都有特定的意义,然而这些声音的汇集涂抹掉所有的意义。他们中的任何一种面孔应该都有独特的造型,然而这些面孔的汇集则凿平了那些不同的特征。我们从人群看到了世界的表象,看到了相似和虚无,也看到了危险和冷漠。
  同样是在城市,一个年轻而美丽的生命,被众多的围观和起哄推拒着,在空中飘落。人群中,涌现出“尽是嬉笑的脸,等待别人鲜血换取瞬间刺激的看客。”这是今年发生在上海一个老式居民区的一幕令人叹惋的悲剧。视屏录像中,一个个失去灵魂的空壳,在人群稠密处作作索索。
  8月23日,上海某大学一名21岁的女孩,从租住的5楼窗台上,在众人冷漠而“热情”的围观起哄中跳了下来。悲剧的发生令人叹惜,而与悲剧同样令人扼腕悲叹的则是那无聊的看客,那对生命的冷漠,那对别人灾难的过分热情的幸灾乐祸的围观起哄,就是在这艳阳当空正值处暑的金秋时节,仍然使人不寒而栗。
  女孩是被起哄声推下楼的。人群中涌现出怀疑的声音。
  从中午12点,女孩爬上窗台,到下午4点多,4个多小时,在接近34℃气温的大热天里,现场围观者就达近二百人,这些面孔上洋溢着很享受的嬉笑,人群中不时发出哄笑和跳啊跳啊的声音,现场,那狂热沸腾的激情,那疯狂四射的热情,趋之若鹜的热心,嗡嗡着,就象一只只苍蝇,对血腥与灾祸的贪婪渴求,唯恐不跳的担忧,仿佛是在看一场轻松的悬疑喜剧,唯恐达不到高潮,看不到最精彩的结局,力所能及推波助澜,人群中这些表情从不同造型,不同角度的面孔毫无保留,淋漓尽致地涌现出来。没有丝毫的娇作掩饰,不怕热不怕累,直至高潮,可能没有达到这些面孔所期望的场景,才悻悻换了虚假的面具。于是,几乎每一个人都承认有人起哄,但没有一个人声称自己参与其中,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在指证他人。这些面孔从人群中涌现,又消没在人群中,这到底是些什么样的脸?
  这些脸从这一人群中隐没,又从另一人群中涌现。时隐时现,反反复复,从未断绝,并且表现出惊人的相似。
  2003年5月9日的湖南湘潭,姜建明跳楼现场,这些面孔又被复制,在人群中迅速膨胀,一度接近二千大关,从不同角度,不同造型的脸上,洋溢着相同的嬉笑,发出了相同的欢呼声、起哄声、口哨声,还有高喊“跳楼,跳楼,我的脚都站麻木了,再不跳我就要走了。”丢失了廉耻和灵魂而略显污淖的威胁,似乎现场少不了他,他分明就是一个来捧场者,别人不跳楼他就象受了莫大的委曲似的。将要寻死的灵魂也难盛下如此的腌臜,被激怒的姜建明捡起身边的砖头向这些腌臜的面孔砸去,但愤怒的砖头没有砸烂这些黑而无色厚而无形的面孔,当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向地面时,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了一阵掌声。
  就象那些令人作呕的瘟疫,总会在合适的时间,适合的场合反复传染。跳楼现场的人群中涌现出这样的面孔极富传染性,曾传染了2007年的海口和成都,传染了2009年的成都和上饶,传染了2010年的鞍山,传染给了2011年金秋的上海。
  国人的这个传染病由来已久。柏杨有妙语——丑陋的中国人!爱扎堆,爱起哄,这是国传的劣根性。一旦有诱因,有两三人发现了一个兴奋点,不用招呼,不约而同就成了大家的兴奋点。世界就疯狂了,人们就像被一块密糖吸引的蚂蚁,从不同的角落迅速地集聚,就连现代化通讯工具也终于派上了用场。“有人跳楼”的消息搭乘上了现代电波,迅速漫延,“有些人接到电话从邻近小区或其它地方跑来”,“抱着肩膀,面带笑容围观”,有人大声喊“你爽气点,要跳赶快跳”,那豪爽劲,似乎在鼓励刚学步的孩子:你大胆走。有人做着勾手的姿势,他的灵魂,可能正吟唱着“吉米吉米,来吧!来吧!”的欢快乐章。甚至还有人为“跳或不跳”下了赌约,也许,当那个花样的女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痛苦地呻吟时,他们已经进了酒吧,端起了与女孩鲜血同样殷红的酒杯,正在酣饮女孩为自己挣来的这一杯酒,面孔飘扬着胜利的旗帜,还有优哉悠哉地微笑,全无半点愧疚的哀怜。在那灵魂已失血的狂热中,在接近34度的高温下,这样的面孔,花了近4个小时,一点一点地耗尽了这个女孩对生命的最后留恋。只有一个年近百岁的耄耋老人,挥动着苍老的手臂,发出了嘶哑微弱的声音“不要跳!不要跳!”尽管他用尽了气力,但并没有惊醒那些麻木的灵魂,在近乎疯狂的“热情”围观和已经狂热的情绪面前,在已是尘嚣滚滚的红尘包围中,正义的力量和呼声往往显得是那样的柔弱无力,微不足道。
  这种热情和疯狂,已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多次出现过。曾经出现在鲁迅《药》中,革命党人被砍头,人群中涌现出这些面孔争抢人血馒头的疯狂;曾经出现在日本仙台,看完日本人屠杀中国人的电影后,同是中国人的中国留学生欢天喜地,鼓掌而呼,幸灾乐祸的无耻与疯狂。对这许许多多的愚昧无知的疯狂,鲁迅先生以他独具的慧眼,看清了一个民族的羸弱。中华民族的羸弱不是身体的羸弱,而是心灵的羸弱,东亚病夫,病的不是身体,而是思想,医学不能肩负起挽救中华民族羸弱的使命,毅然决然,弃医从文,拿起了如椽巨笔,以文医国,以文医救羸弱的民族于沉苛之中。而今天,跳楼现场一次次曝出的嬉笑和起哄声,若先生安在,又会作何感想?这恐怕不是一个无聊就能解释的了的。
  一个21岁的生命,一个正读大三的女孩子,在如此美好的人生季节,她在窗台上忍耐4个多小时,不正显出她对生的留恋么!而最终坠落楼下,可能是由于感情,可能是由于生活,也可能是其它,更可能是情绪。对他人生命冷漠的情绪,对他人的不幸过分幸灾乐祸的情绪,对将要发生的不幸过分向往和期待的情绪,那面孔上洋溢的嬉笑欢欣的情绪……这些如幽灵般跳动的情绪,活跃在溢着热情的围观者近乎疯狂的起哄声、欢叫声中,形成一个特有的与此时气氛相一致的情绪场,在痴热疯狂下推波助澜,使女孩已聚集在众多围观者的目光下,此时,就是她后怕了,想开了,或者原本就是寻死觅活,跳仅是为了寻求活的一种方式,仅想做做样子而已,4个小时,始终一手拉着窗子拉手,哭哭停停,一直在打电话,不正是求生的欲望吗!谁曾想,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热情”的围观者,就是想收也来不及了。她的人格尊严,她的内心世界,甚至她的私生活,一霎时,都聚体焦在这么多热情之中,面对那么多的观众,处身这样的氛围,女孩的情绪很快被点燃,迫使她不得不做出行动,她不能让“热情”的人群失望。坠楼,就成了无奈的选择,对世俗的无奈,对众人目光的无奈,对这些面孔的忌恨。女孩终于在大家期望的目光的注视下,和着也许有些兴奋的欢呼声坠落楼下。其实,与女孩一同坠落的还有围观者麻木的灵魂。灵魂已经坠落,“道德之楼”也不会树得多高多久,訇然一响,道德跟着跳楼也许就不是多遥远的事!
  恒古存在的生命,涌动不息的情绪,从心智体力久久企盼的高度向下扑落,是对苦于无法领悟生命的真谛从而坠入苦难深渊的寂寞远行者的良善的呼唤么?是对商品经济意识急剧膨胀的时代挤下深渊的道德的拯救么?还是对深埋地下早已老得发朽的仁义礼智信填充根基的摇摇欲坠的道德之楼的重重一击么?
  坠楼的女孩得救了,这是值得庆幸的事。坠落的灵魂该怎样救赎?谁来搭建精神之塔?谁来挽扶“道德之楼”?
  打开你的窗户吧,呼吸一下英雄的空气。这句曾经很流行的英雄的话语已好久没人说了,《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歌声早已不再嘹亮。膨胀于周围的是商品经济的浓重气息,除了钱之外,人们都不认为缺少什么,功利之心和尘俗之念最大限度地张扬,超尘脱俗的文化想象力日渐萎缩,眼光一天天变得势利而短浅,灵魂已经出壳,道德正在坠落,五讲四美,助人为乐已成遥远的故事,精神缺乏栖息之所,就象那个女孩在5楼窗外悬空的双脚,在空中荡着,无聊地向四处张望着。
  “社会已经非常危险,人们已经没有羞耻感,没有好恶观了。”清华大学哲学系教授万俊人如此慨叹,“这绝不是那一个小区的问题”,也并非那一个城市独有的问题,“整个社会面临跳‘道德之楼’的问题”要选择跳下去?还是要拯救自己?我们面对滚滚的黄河扪心问,我们面对巍巍的长城扪心问,我们面对高高的泰山扪心问。
  “她跳了我们有什么好处啊,大家要将心比心。”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很多人都以为别人的灾难与已无关,甚至觉得看到他人的灾难是自己的幸运,但假如你就处在灾难之中又该怎么办呢?”
  有人把对死亡的认识分为几个层次:哲学家看到陌生人死亡便会感到震撼;聪明人看到亲人死去开始热爱生活;普通人直到自己死亡时才知道珍惜生命。天地万物,宇宙轮回,不要等到灾难临头的那一天,那将是人性的悲哀,社会的悲哀,更是人群中涌现出的这些面孔的悲哀。
  曾经麻木的神经是该清醒了!
  曾经冷漠的面孔是该复活了!
  曾经疯狂的围观起哄是该停一停了!
  让精神大厦岿然而立不再倾倒,让道德之楼高大挺拔不再坠地,灵魂在精神撑起的大厦中高尚安家,道德在高尚的庇护下随意栖息快乐生长自由漫延,漫延成花,漫延成果,漫延成人间欢乐祥和的海洋。靠你,靠我,靠大家,只要人人都付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这是人间的春风,幸福之花定会处处开遍。
  书生墨韵2011年9月18日中午于家中9月20日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