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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与怀疑
许锡良
信仰止于怀疑，而创新却始于怀疑。信仰就意味着你不再怀疑，而创新却要你学会打破陈规。现在的教育，既要你信仰，又要你创新。那么我们应该怎样？科学总是要追求确定性的真理的，所以尼采说真理的敌人有时就是一个人的信念。他说：“对真理来说，信念是比谎言更危险的敌人。”（尼采著，杨恒达译，《人性的，太人性的》，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６年４月版，第２０４页。）所以，他又说：“信仰让你上天堂，也让你下地狱。”“因为信仰能够把山放到没有山的地方”。（同上，第３１１页。）的确，谎言尚且有被证伪的一天，但是一个人的信念永无被证伪之日。如果争论到了这个地步,不管你举出什么例子，我都一口咬定，我就信这个，你有什么法子？一个人一旦信仰，他会把理智的能力降到最低，一个人如果讨厌，他会开始调动他的一切怀疑精神与证伪精神来攻击他。真理因信仰而得，也因信仰而失。人如果没有了信仰是恐怖的，一个人如果天不怕，地不怕，这个人本身就是很可怕的。但是，同样，如果一个人的信仰与对别人强加武力的权力结合起来，也会很可怕的。由入天堂的门很快就可以变成去地狱的路。假自由之名可以做出许多人类的罪恶的事。用革命的名义可以杀许多无辜的头。
我信仰而有限度。无论一个人信仰什么，只要他没有权力，只要他没有强迫别人的权力，也不去强迫别人也与他一样有相同的信仰，那么信仰是美好的。如果一个人怀疑，而且是那种有条理有理智的怀疑，这样的怀疑就是进行有见地的批评。拿出根据来，尊重事实与基本的逻辑及常识的怀疑。那么这样的怀疑里就真理与智慧。他在怀疑，实际上就是他在学会独立思考与创新。人如果开始觉得现实不是完满的，他在追求更好，他实际上就开始了创新。所以，创新始于怀疑。但是同样的怀疑也可能产生毁灭。由怀疑一切到打倒一切，再到毁灭一切。终于成了历史虚无。以为创新就是先造一张白纸，再画最美最好的图画。这样的怀疑导致的只能是毁灭，而不会是创新。人们开始怀疑，实际上就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争论。被怀疑的人要更加有力地证明自己。而怀疑的人却要加大他的怀疑力度。笛卡尔就是这样一个能够深度怀疑的人。他说如果要他相信一个东西，他先得把所有的事物都怀疑一个遍。直到只有一个东西不能怀疑为止。这就是他的第一沉思的结果：“我思故我在”。怀疑止于思考本身。如果一个人连自己正在思考都要怀疑，那么一切思想理论基础都没有了。连最后一根思想知识的挂钩都没有了。人类的进步往往都开始于怀疑。人们因为有怀疑才会有信仰。因怀疑始，而往往以信仰终；以信仰始，却往往以怀疑终。开始的最坚定的信仰者，后来都变成了叛徒。而开始的怀疑者后来却可能是坚定的信仰者。经过理智的思考与切身的体验的东西，很难被驳倒，更难被怀疑。尽管这里包含的东西可能都是错误的。科学研究不可缺少怀疑，尽管也不可缺乏信念。但是科学的怀疑终究不是依靠个人的力量来做到的。科学以靠科学共同体来判断。一切的争论都不因行政的力量而终止或者发起，而仅仅因为逻辑理性的内在力量。科学共同体是决定争论的最后力量。他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争论：漠然置之。
为了强调科学的可靠性与准确性，从而让人少一点怀疑，所以科学共同体总是强调文献资料引用的权威性与准确性。可是英国的科学家约翰．齐曼却说：“科学文献是由被废弃的观点堆积而成的巨大的垃圾场。”（约翰。齐曼著，曾国屏等译，《真科学》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２年１２月版，第５５页。）人们对这些垃圾进行归类清理。我们人类本质上是文字垃圾的制造动物。我们人类也总喜欢阅读文字垃圾。真正的思想，他的灵气来自内心与生命的内在力量。敢于直面生命的文字才是灵动的智慧。个性化的语言虽然容易被人怀疑，但是，那些无懈可击的公共话语及其教条形成的大话套话，仿佛是一具僵尸在诉说另一具僵尸。那些习惯性的没有灵魂与生命个性的语言是令人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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