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涨价背后的喜与忧

2011年11月17日   07：07－观点·长江三角洲新闻   稿件来源：解放日报   作者：李茂君/杨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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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习记者 李茂君 本报记者 杨健

    “宣纸价格涨得太离谱了，尤其是红星牌的，4尺的去年还是400多块一刀，今年已涨到800元。”记者最近在安徽采访时获悉，大家熟知的宣纸从去年开始大幅涨价，到目前已接近翻番，可谓“纸贵如金”。宣纸价格何以猛涨？是否存在炒作因素？记者日前赴安徽宣城市泾县，深入中国宣纸集团公司（又名安徽泾县宣纸厂）进行实地探访。

文化需求旺盛推升价格

    从泾县县城向东颠簸，20分钟后到了榔桥镇乌溪村，坐落着宣纸产业的龙头——中国宣纸集团。中国宣纸协会常务副会长吴世新告诉记者，泾县全县宣纸年产量不超过750吨，而中国宣纸集团的“红星”牌宣纸产量约640吨左右，约占90%的份额，因此业内有言“买宣纸就是买红星”。

    “红星”宣纸已是“洛阳纸贵”。记者走访泾县绿宝街纸品集散地与屯溪老街文房四宝一条街，多数店铺没有“红星”宣纸可售，绿宝街“青檀轩”老板曹志梅正忙着在淘宝商城给顾客发纸，她坦言：“谁有关系能从厂家拿到纸，我会就地多出500元收购，绝对不愁卖！没有红星宣纸，很多人会扭头就走。”屯溪老街唯一的“红星”专卖店店主邹平表示，有商家从他的店里 “以零售价买去再去卖还能赚不少钱。”

    中国宣纸集团董事长肖阳分析，此轮宣纸涨价根本因素还是供求悬殊，主要是因为宣纸经历了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精彩亮相与上海世博会的魅力展示，加之获得“全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原产地稀缺保护品”、“中华老字号”等多项殊荣，使得“红星”宣纸日益为人所知，品牌价值陡增；同时，书画展览与拍卖市场火爆，典籍翻印、重要档案、文件、书信都青睐使用宣纸，还有宾馆饭店或家庭厅堂挂饰都热衷书画等“风雅之物”，这都使得宣纸需求量与日俱增，“社会对宣纸的需求每年至少在1200吨以上，而红星宣纸目前一年的产能不到640吨。”

    宣纸的天然特性使其具有升值功效。宣纸越陈越好用，因此很多书画家“一次备好一生用纸”……如此一来，很多深谙“存钱不如存纸”的人，便会大量购来收藏，也有商家会惜售以等价格再涨。屯溪老街一些纸品店店主反映，今年以来，来自浙江、上海的宣纸收藏者与日俱增，不排除一些人为了投资增值而购买宣纸。有趣的是，当下不少人热衷送礼送宣纸，“送烟酒俗气，送宣纸可是送文化，效果颇佳。”

“缺皮少草”与后继乏人

    既然市场需求旺盛，宣纸不能扩大产能吗？肖阳说，由于原材料供应日益紧张、新生代从业人员严重不足、传统工艺传承堪忧等问题，严重制约了宣纸生产能力。

    中国宣纸集团总工程师、唯一国家级宣纸技艺传承人、国家工艺美术大师邢春荣表示，泾县是全世界宣纸唯一产地，国家质检总局颁布的《宣纸国家标准》规定“宣纸为产自安徽泾县、采用泾县及周边地区的青檀皮与高秆沙田稻草（不掺杂其他原材料）及泾县独有山泉水，按照传统工艺产出的艺术用纸”，与之不符的，业界统称“书画纸”。

    肖阳介绍，作为主料的青檀皮与沙田稻草（业界简称皮与草）产量有限，青檀树从栽培到取皮须10年之久，造纸割取的是三年生枝条韧皮，割后三年方可再取，其与制浆辅料杨桃藤都长在深山老林，采伐难度大，工作强度高，农村青壮劳力大多出去务工，因此收购困难使得价格飙升；高秆沙田稻因为产量低、抗倒伏性差，农民不愿种植，只好企业补贴农户种植，因此成本陡然增高，檀皮和稻草价格大致相仿，今年收购价已是每担 （100斤）近700元，是2008年的两倍，“50吨原料、2000吨水方可做一吨宣纸，排放出的废水还需集中治理，工艺升级的设备投入等均推高成本。”

    “原材料总可以扩大种植，10年后总会见效，而从业者青黄不接是难题。”邢春荣表示，一张宣纸从原料到成品，需要18道制造工序，108个制作过程，至少需要一年以上：“如今只有制浆等少数环节可以机械化代替，剥皮拣草、石灰沤泡、石滩翻晒等程序，80%以上需人工完成，目前近千名一线工人平均年龄逾40岁。”记者走进捞纸车间，但见多数工人手指皴裂，晒纸车间内工人强忍近50摄氏度的高温，汗流满面……一位陈姓工人说，自己不会让孩子从事这行，“建筑工地当小工也好于我这行当。”肖阳对此很无奈，他上任三年来每年提升工资20%，对年轻人还是毫无吸引，纸厂联合职业高中培养的首批28名技工，如今只有2人在岗，其他的都“远走高飞”。

善待宣纸与善购宣纸

    “宣纸使命是为书画界人士提供上乘艺术载体，应物尽其用，既不要进入投资客的仓库，也不要被初学者‘写写画画’便丢弃，那都是暴殄天物。”邢春荣表示，一般书画爱好者，使用书画纸就够了，书画纸主要是龙须草、竹子、软木等制浆，虽其润墨性与耐久性等明显差于宣纸，但足以满足一般美术使用。

    据介绍，“红星”宣纸有三分之一出口东南亚等汉文化圈市场，保证中国书画艺术的影响力；国内销售的，厂方短期不会提价，因频频涨价也将危害产业，“这会导致哄抢原材料甚至行业转移他处等难测之险。”“其实从长远看，宣纸价格还是过低，泾县茶叶一斤都过千元，宣纸一刀2000元也不为过吧？”肖阳介绍，宣纸没有优等品、一等品之类分法，只有一个标准，出厂就是合格品，宣纸非价格越贵越好。

    中国宣纸集团副总经理陈小平说，今年集团销售体制由过去的“返点制”改为“区域代理＋直销”，这抬高了宣纸价格，但规范了市场秩序。厂方对于北京的荣宝斋、四宝堂，上海朵云轩，杭州西泠印社，天津杨柳青画社等五家历史悠久、影响深远的文博商店特设为“一级直供店”，供货优先，价格不作干涉，别的指定销售商都要执行厂方“限价”，畅销品种如四尺棉料每刀640元，四尺净皮每刀720元，四尺特净皮每刀775元，各地可以根据市场情况上下浮5%，超出额度，接受顾客举报，严重违反者厂方则吊销其销售资格。

    在上海，福州路的上海财利（超群）文化用品有限公司为“红星”宣纸上海地区总代理商，顾客可在福州路周虎臣曹素功笔墨斋、虹口齐竹斋、闵行民云四宝堂买到“限价”宣纸。“宣纸一刀成本价450元以上，低于这个价格不会有宣纸，顾客当心上当，”肖阳表示，一般人难以辨认宣纸真伪，因此最好购买可靠的品牌货，除“红星”外，市场上还有“汪同和”、“曹记”、“千年古宣”等知名泾县宣纸在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