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白兰度现任妻子:穿过千年的尘埃之六:竹林七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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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世说新语》闲说竹林七贤

提起两晋这段短命的历史朝代,我们总会想到几个关健词,永远绝响的广陵散;竹林七贤里,嵇康,阮藉;美男潘安,卫介;还有那个丑八怪贾南风;八王之乱;兰亭集会,五胡乱华以及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门阀政治,等等等等。

其实,要解读魏晋这段历史,要理解什么是真正的魏晋“风度”,建议不妨先读一读鲁迅先生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是夫子的一篇极耐看的演讲稿,夫子的博大精深在此可见一斑。虽然作者是从文学史的角度来“授业解惑”的,但我们却可以从另一外方面去体会去学习,即用什么样的风度来解读历史。


魏晋是个纷杂黑暗的社会,同时也是一个怪异的时代,兹生着同样标异反叛的人文。但是说它反叛标异,他们的行为似乎又并不是那么不合逻辑。魏晋两朝政治寿命虽短,却是中国政治空前黑暗又混乱的两个朝代,也是由它们的混乱,方才导致了接下来近乎三百年的更加黑暗与混乱。但是,在另一方面,魏晋两朝又何尝不是秦治以后人文觉醒的又一个新的时代,人的个体意识增强,士子思想空前活跃,其主要的标志是对生命意识的觉醒。

前面是曹篡汉室,三国纷争,各鼎天下,紧接着才消停不几年,又是司马父子篡曹家魏权,百姓再受流离之殃,一度秉承的儒家思想,带给文人才子的除了心无所依的政治苦闷与矛盾之外,离乱的苦,军曹的血腥与残暴,更令士子们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生死无常,生命一如大海漂萍,随时一个浪头打过来,倾刻就有覆灭的危险。

由于对统治阶级的酷辣手段极端鄙视,对国家政治前途的极不信任,人们开始提出惊世骇俗的“非汤武而薄周礼,越名教而任自然”,开始转“独尊儒术”为“清淡无为”,将“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视为人生理想。目光远离朝庭,远离纷争,放诸山山水水,服石养生,放浪形骸。。。

他们中有的纵情山水,有的酣畅酒林,有的酷爱丝竹,有的更是特立独行,居然酷爱打铁!所有这些荒诞行为,有着明显弃世的无奈,说到底这种精神并非完全是超脱的,多少消极成份居多,用鲁迅先生的话来的说,实则他们自己对这种消极行为一样并不完全认同的,所以并不希望子子孙孙效仿自己的狂放佻脱。

所以说,如果要想真正去理解竹林七贤的思想精华,就不得不从它所渊源的历史背景去真正发掘与了解。毕竟那才是导致这一切的导火线。

公元239年,明帝逝。

明帝亦即是曹丕的儿子,曹操的孙子,他的母亲就是被他们家那位七步赋诗的才子三叔曹植,写进《洛神赋》里的洛神化身的那个女子,历史上著名的甄夫人。魏明帝死这年其实才不过三十六岁,明帝幼子曹芳继位,由于主公年幼,明帝临死之前,着司马懿为太尉与宗室大臣曹爽共同辅政。然而明帝刚死,两位辅政大臣各怀居心,彼此恶虎相争,直至矛盾激化,经过几年的角逐,最后曹爽集团集体被歼,公元249年春,曹爽死,魏王曹芳年幼,形同傀儡,河内司马氏以绝胜的姿态胜出,从此司马家族正式浮出历史,司马家族全权掌控魏国朝政朝纲。

根据《阮藉传》中记载,“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这段话的意思是说,魏灭晋初,由于长期战争,政治混乱,司马把持朝政,对不同政见者,不管是士子还是文人,一律采取高压打制手段。一些拥曹派的,比如那几位倡导玄学,竞事清谈的玄学名士,何晏,夏候玄等人,另外甚至还包括中国山水诗鼻祖谢灵运等众多名人雅士,由于在政治上长期与司马朝庭意见相左,或者有些也仅仅只是不甘犬马趋役,一个个先后均被惨遭诛杀,一时之间,人人自危,朝野大震,一些士子文人们开始纷纷作出自己的命运抉择,要么屈服于高压政治,忍辱负重出仕归附朝庭;要么采取不合作的态度,干脆隐逸山林,拒而不出,以无声抗议暴政。

天下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真正的高洁雅士又岂能同流合污于血腥暴君呢?

这股退隐之风,尤以当时的阮藉,嵇康,山涛,刘伶,向秀,王戎及阮咸等七人为代表的退而归隐的名气,尤为突出。这一干人,与前朝建安七子一样,同样是七个才华横溢的时代俊杰。他们虽然年龄不同,性格迥异,嵇琴阮啸,嵇康清高孤傲,阮藉狂诞任放,山涛宽厚深沉,刘伶放旷豁达,阮咸率真,向秀清悟,王戎聪颖。但是他们是那么投契,都是“胸中有垒块,故须酒浇之”。他们清醒、正直、从容、感性、淡定,他们同时也是那么孤高的忧伤,彷徨。。。对当时血腥的政治,对既有的礼教,尤其是秦汉以来饱受皇家推崇的儒学独尊这个精神桎梏,充满无限的愤懑,还有无可奈何的感伤。

《世说新语》卷下《任诞》第一条:陈留阮藉,谯国嵇康,河内山涛三人年皆相比,康年少亚之。预此契者,沛国刘伶、陈留阮咸、河内向秀、琅邪王戎。七人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故世谓“竹林七贤”。

在那样一个特定的时代,人生寿促,天地长久。生若浮寄,暂见忽终。生命一如昙花,对于人生所有的悲剧意识,他们看得比常人扪清,所以才会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原野山林自由天地间放逐。上承正始之音,下启元康清淡,开东晋一代山水之游,成全清高旷逸的魏晋风度,他们那么懂得释放,懂得放旷,懂得自然界的一草一木,懂得山山水水云水禅心,所以他们面对世象,政治,以及人生,安时处顺,随缘率性,逍遥自得。

于是在那样一个特殊年代,这样一群卓尔不凡的人,他们远离纷争,快意人生,啸聚竹林,或索琴对饮,或清谈玄论,弃经典儒教而崇尚庄学,蔑礼法规则而崇尚自由舒畅,青山绿水,茂竹修林,既远离红尘烽烟,又亲近自然山水,多么快哉,多么洒脱。。。

可惜,如斯美景,及至魏元帝景元三年,七人为首的嵇康先生被杀,任放之风,嘎然而止!一如那曲千古绝响,广陵散,从此故国河川,再也无人能弹,无人能唱!

2009.09.11夜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