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腿的三权分立 | 译言网

于2011-10-07 00:03:49  翻译 | ybtlikecsy

一个缺少资金支持的司法系统既阻碍了经济的发展又限制了获致正义之路。

   理论上说美国政府的三个分支彼此平等。但事实却是司法分支最为孱弱，原因正如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在《联邦党人文集》中警示的那样，它既无枪杆子，又没钱袋子。现如今，各州议会和政府又因疲于平衡收支收紧了腰包。于此同时，多年不见提高的法官待遇和政治环境的僵化也削弱了联邦法院。这直接导致了法院判决迟缓，法庭内积案如山，普通人获得司法救济之路变窄。

旧金山高等法院（San Francisco Superior Court）的首席法官凯瑟琳·范斯坦（Katherine Feinstein，也是加州资深参议院黛安娜·范斯坦的女儿）说她所在的法院上个月还是通过一笔紧急贷款才勉强逃脱“关门大吉”的命运。但她预期本财年后期的情况会更糟，因为加州已经从财政预算中削减了对法院系统的3亿5千万美元拨款，而且不排除进一步削减的可能。她认为未来一年，全加州58个郡法院中有15到28家法院会经历“关门”的困境。

堂堂法院怎么会如此摇摇欲坠，而且崩塌的过程这么缓慢拖沓，使得人们更加难预测由此可能引发的恶果。范斯坦法官透露自从2009年削减财政预算以来，法院都在勉强维持。审判工作越发缓慢，原被告双方等待时间也更漫长。她说现在解决一桩协议离婚案几乎要半年。如果不贷款，她就得裁减更多职员，那样处理这样一桩离婚案的时间将三倍于此，即使有了贷款，时间也长了一倍。这就意味着很多人（不止是那些要离婚的夫妇，还有那些不知道将和谁一起生活的孩子）的生活悬而未决。

范斯坦说，现在一个普通案件的审理需要两年，但很快就会延长到5年。违反交通规则的积案本来就已经让法官焦头烂额，以致影响了法律的执行（和阻吓危险驾驶的效果）。此外，加州的州宪法还要保障刑事犯罪被告人获得迅速审理的权利，但严格来说对民事案件没有同样的要求，所以理论上说民事案件可以完全停止审理，而事实上，佐治亚州的一个巡回法院（judicial circuit）[i]已经这样做了。范斯坦认为这会造成整个社会的分崩离析。

现在全美国的法庭都同病相怜。美国律师协会（American Bar Association）的一份报告显示过去3年里，大多数州削减了法院10%到15%的经费。过去2年里，26个州不再招人填补职位空缺，34个州不再更换法院文员，31个州只是维持甚至削减了法官和其他法院雇员的工资。16个州要求书记员休假，9个州要求法官休假。14个州的法院缩短了开庭时间，在某些工作日也不开庭。

这在很多方面影响了法院职能的行使。俄亥俄州一家市法院因为没有经费购买纸张，已经停止受理新的诉讼。纽约州的法官尽管办案量增加了30%，但是薪水十几年来分文未涨。州法院系统的1300名法官已经起诉州立法和行政分支。纽约州一名预审法官的年薪是136，799美金，比纽约市顶尖律所里初出茅庐的律师助理的年薪还少，这还不包括分红。连一些工资每年自动调级上涨的书记员，薪水都比他们的法官高。所以纽约州的法官流失率陡增。

这就意味着恰在美国人需要更多司法裁决的时候，法院却限制了司法救济之路。经济衰退留下了大量关于抵押赎回权取消、个人或企业破产、债务追偿和信用卡纠纷等法律争议。根据华盛顿经济咨询公司（Washington Economics Group）的数据，2009年佛罗里达民事法庭积压未审的案件每年就消耗佛州GDP中的98亿美元，这对于一个本身还要花费12亿美元的州司法系统而言真是成就“斐然”。为了弥补经费短缺，法院转向诉讼当事人收取更高的诉讼费用。在美国司法体系促进学会（Institute for the Advancement of the American Legal System）的Rebecca Love Kourlis女士看来，这已经危及了司法平等保护的理念。

在这轮危机中，甚至刑事案件也未能幸免。类似家庭暴力这类的犯罪随着经济的衰落反而增多。佐治亚州过去两年，法院的经费减少了25%，导致刑事案件现在一般需要一年多才能进入审理阶段。这就意味着监狱里有很多尚未定罪的无辜者和犯人关在一起。这些无辜者在狱中的花费远远超过了削减法院经费省下的钱。更不要说，这会导致明显的不公正。

联邦法院相比之下情况稍好，但也仅此而已。在这里，政治环境的恶化对法官的流失造成的影响甚于经费短缺。乔治·布什任内恶意阻挠法官提名的情况有所增加，到巴拉克·奥巴马时，矛盾更加尖锐，法官席位的空缺造成了联邦案件的积压。但这不代表在联邦法院系统内，经费已经不是问题。即使工作量增加了，联邦法官的薪水自1991年以来也只涨了39%，而同一时期内的生活成本却上涨了50%。许多优秀的法官因此重操律师职业。

美国律师协会如下一句话代表了很多法官的心声：“司法系统的资金不足已经威胁到了政府三权分立体系的基石。”在旧金山，范斯坦法官认为司法分支必须更加强硬地向立法者阐明司法的作用。如果这样还不管用，她认为也许就应该由选民直接决定法院的经费问题。正如令人尊敬的联邦法官——勒尼德·汉德在1951年所说的：“如果我们要维护民主，就要严守一条戒律：公正不可配给。”

[i] 这里的巡回法院不同于联邦巡回法庭（Fedral Circuit Court）。巡回法院只对州宪法和一般法律特别规定的民事案件行使管辖权，刑事案件及其他民事案件由州法院管辖。佐治亚州下辖159个郡，分归49个巡回法院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