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广州性文化图片:难以忘怀的派饭

难以忘怀的派饭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经常下乡，去抗旱、去支农、去进行社教。乡下没有食堂，吃饭就被安排在老乡的家里。叫做“吃派饭”。每顿饭半斤两票，一角钱是政府的规定，不多给，也不准少给，更不准不给。但吃派饭的情况不一样，赶上啥样人家的饭你都得吃。这是个常识，也是个纪律，凡是常下乡吃派饭的干部们都知道的。

那时候，不论去哪个村，派到那家老乡家吃饭，一般规律都是从这个村子最前边或最后边的一头开始，逐家逐户地轮流指派。派饭的权力正常都掌握在村上的会计或保管的手里，也就是说，除了按照村民居住地点的顺序，逐家逐户派饭外，他们有权把其中最穷或最脏的人家越过，去指派条件一般或较好的下一家。

我在后山下乡时，曾遇到过一次吃派饭的难题。村保管给我选派了一个最典型的人家吃晚饭，我和一位同学一进这家，只见一位半边脸上有胎记的中年妇女，正蹲在灶膛旁烧火。她见我俩进门，就哇啦哇啦地迎我们上炕，原来这个女人是个哑巴。在铺着破炕席的土炕上坐着一位好像是总也不梳头不洗脸的老太太，抱着一个不满周岁没穿衣裤的小女孩。老太太虽然双目失明，但她听见我们进屋，挺客气地说：“这屋不干净，随便坐吧。”

我俩在没有木炕沿的土炕上，坐了大约二十分钟，那个哑巴女人先在炕上把饭桌摆好，然后从锅里舀了两碗黑绿色的大烩菜，依次端上桌来。我眼看着这个哑巴女人，将黑黑的大拇指，插进了碗里。她把碗放在饭桌上后，又把手放在自己沾满污垢的前大襟上。反复擦拭粘在手上的菜汤。我心中有点愁苦：这饭可咋吃呢？当时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又怕违反劳动纪律。所以，只好强拧着鼻子，端起饭碗，准备就这样吃下去了。但我刚要吃第一口饭。哑巴女人又从锅台上端上来一盘玉米饼子。还没等她把饼子放稳，炕上的老太太抱着光屁股的小女孩，噗地一声拉了一泡稀屎，稀屎不仅拉在了老太太的怀里，估计还溅到了饭桌上，哑巴女人只顾收拾孩子的拉屎，把手里拿着的玉米饼子放在了一片稀屎的土炕上，这时，我实在忍不住了，险些呕吐出来，于是放下饭碗慌忙下地，把一斤粮票、两角钱，放在了饭桌上，背起书包，赶紧地走出了房门。

后来我和村保管说起此事，他眯缝着眼睛笑个不停，并说：又不是我故意的，实在是赶到那家了。

第二天我去供销社花一元钱买了一瓶烧酒和半斤点心，请了那个保管吃了一顿。后来他再也不往太穷的人家打发我们了。

1974年，我还在土左旗参加过社教工作队。那时村里来了工作队，家家户户都会高兴地接待。一些干部经常下乡，有了经验，在一个村里住几天，吃饭时也不用干部指路。挨家挨户地一家一天吃下去。吃了饭放下粮票和钱就走，也不用说什么么客气话。

工作队来家里吃饭，老乡们都会做一顿好饭来招待，不是烙油饼就是擀面条。那时候一人一年才分几十斤麦子，出不了多少白面，很是金贵的，等到新麦子快下来时，大多数人家的面缸里早已空空如也。这时候工作队来吃饭，没有面的人家就会去有面的邻居家借一两碗白面来，面少了不值得蒸馒头，又麻烦又费火。不如烙油饼擀面条省事。

一天，我在地里和社员挑大渠，苦很重。早饭吃的是玉米面糊糊、摊花儿，不经饿。中午回来已是饥肠辘辘。赶到派饭的那家，看到有两碗捞面摆在桌子上，端起一碗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再说这家有个五六岁的孩子，做饭时看见母亲在厨房煮面条，吵着要吃，他母亲说：等这个叔叔吃剩下你再吃。孩子不闹了，眼睁睁地偷偷看我吃饭，那天，我吃了一碗才吃了个半饱，就又端起那一碗，我刚端起另一碗，那个小孩子就哭着去院子里找他妈：人家都吃完了，说着大哭起来。搞得我万分尴尬。

记得1975年在商都办学习班时，午饭派在一个寡妇家，那个寡妇很穷，有七八个孩子。那是个冬天，她家非常冷。正在做饭时，水蒸汽把家里打的啥也看不见，等水汽下去，才发现有一排孩子衣衫褴褛地依大到小靠墙端坐在炕上。

那个寡妇给我擀了两碗面条，面条做的味道很寡，只是炝了点葱花，撒了点盐。就这点面还是她转了半个村子分几家凑来的。

面条端了上来，几个小孩子也围了过来，眼睁睁地看我吃饭，那个最小的孩子口水流的满胸脯都是。我吃不下，眼睛有点湿润，我用筷子把面条挑起，依次喂给了各个孩子。

那个寡妇的眼睛也红了，她说：“实在对不起了公家人，娃娃们不懂事得很。”

后来，我自己从她锅里舀得糊糊喝，就的烂腌菜。虽然没有吃饱，但是心里还算舒坦。

在农村吃派饭有时也常会遇到一些尴尬的事。有一位女工作队员特别爱干净，平时吃东西也很讲究。农村当时卫生环境又不太好，特别是夏天，家家有苍蝇。这位女队员有一天去吃派饭，在饭碗里发现了一只死苍蝇，顿觉胃里翻江倒海，终于控制不住自已，立马跑到院子里吐了。东家忙问怎么了？可她又不好意思说出真实的原因。我只好给她打圆场说：“没事的，她可能是怀孕了。”把我们那位大小姐气的回去大哭了一场，因为人家那时还是姑娘呢。       

农民家卫生习惯差，碗筷不干净是常事。记得有一次在武川的一农户家吃午饭，我对女主人说：“碗用水涮涮就行了，别擦了！”但是女主人出于习惯，涮完后又用搌布擦了一遍，不擦不要紧，一擦，碗里面画的都是云彩，唉！有啥办法呢？

北方人爱吃莜面，并且经常用莜面来招待客人。莜面最基本的做法就是推成窝窝，蒸熟后蘸汤吃。我的一位同事是南方人，初到北方，没吃过莜面。有一天中午，我们三名工作队员去吃饭，脱鞋上炕围着小桌坐好后，主妇先给每人端上半碗汤，然后又去端莜面，这时那位南方小伙端起碗来就喝，我们两个北方人也是有意想看他笑话，也就没吱声。等主妇把莜面端上来他的汤也喝完了。主妇一看他没汤了，就又给他盛了半碗。我们这位哥们接过汤来又喝了，然后再干吃莜面窝窝。主妇站在一边忍不住笑了，指着莜面说，这个要蘸着吃才好吃。他听后先是一愣，主妇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句这个要蘸着吃。这个南方小伙，两手端着碗，立刻站了起来。大个子站在炕上，头几乎就要碰到房顶了，笑的我们两个人几乎喷了饭。

唉，真是难以忘怀的派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