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越肚子为什么那么大:燕剪翠柳比翼飞

      此言不假。如果不是她当初“衔”着800元钱办起柳制工艺品的家庭作坊，哪有现在年产值2000万元、年创汇300多万美元的“湖北信柳工艺有限公司”？当然，她也不会有公司党支部书记兼副总经理这个“衔”儿，更不会有“全国三八红旗手”这个被中国妇女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誉”的称号。

     他，身材魁梧，膛阔肩宽，粗犷的脸上，一双炯炯大眼闪烁着智慧、勇敢、善良的光芒。他比她大5岁，属狗。在今年8月20日过48岁本命年生日的时候，他说：“当于鸡鸣起舞 ，莫为狗苟偷安。”

     正因为“鸡鸣起舞”，他这个“董事长兼总经理”同她投情合意，携手同心，把信柳公司打点成了“湖北省轻工业龙头单位”。因此，湖北省人大代表他连续当选了两届，全国九届人大代表中也有他的大名。他还有许许多多的“社会职务”，如全国竹筷工业行业协会副会长、黄冈市工商联合会副会长，等等。

     他叫许立伟，她叫周德香。黄冈市有史以来的政协委员中有两对夫妻，他俩即是其中的一对。一些人钦佩羡慕他们“容貌心灵双俊美，才华事业两风流”，可有多少人知道他二人曾是——

                      一根瘦瘠藤上的并蒂苦瓜

   
      一位姑娘拉着一辆板车，吃力行进在坑坑洼洼的路上……7公里路程，必须1个小时赶到！她既小心翼翼地挑选着平坦一点儿的路，惟恐车上的小伙子受到颠簸，又怕去晚了医生下了班，不得不连走带跑……

     “姑娘，你是他妻子吗？他患的是出血热，怎不早点送来？要是再晚一点，可就没救了。”急救室的医生急忙给小伙子输液……

     姑娘是周德香，小伙子是许立伟。当时他们虽没结婚，但彼此已将自己的终身托咐给了对方。

     家住黄州区陈策楼镇豹子垴村的周德香，是兄妹5人中的老幺。“长子长孙享福，幺儿幺女受苦”的老话，在周德香身上得到了应验：28年前那个乍暖还寒的早春，同学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地上学去了，而周家却拿不出报名费，此时周德香的母亲又突患精神病，她别无选择，只有挺直稚嫩的肩膀，扛起照料母亲、料理家务的担子。

     从小学到初二上学期，周德香的学习成绩在班上是出类拔萃的，残酷的现实却破灭了她那“靠知识改变命运，走出山乡”的梦想。只有梦想的人是弱者，把梦想变成现实的人是智者。1980年的一天，周德香听一个亲戚说鄂州一家柳编厂招收学徒，她含泪告别在自己悉心照料下已经病愈的母亲，踏上了“寻梦”之路。

     两年卧薪尝胆，心灵手巧的周德香成为厂里的技术骨干，一月能拿到24元的工资。求贤若渴的姐夫说：“到我那厂里去，那里急需你这样的业务尖子。我那是国营的，月薪50元，而且两年后能‘转正吃皇粮’。”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周德香来到了黄州李家洲林场的柳编厂，并把户口迁移到柳编厂附近的新河村。

     是天赐的缘份？是命运的安排？周德香与新河村“回乡知青”许立伟一见钟情。

     跟周德香一样，许立伟在兄弟6人中排行老幺，也是个“苦瓜秧子”。当地十年九淹，许家几代人深陷贫苦的泥淖。他祖父兄弟5人长年累月面朝黄土背朝天，却有4个栖身茅屋，打了一辈子的“光棍”，其中有3个惨死饥寒交迫之中，被破席子卷着入土。许立伟出生后，许家仍旧没摆脱贫困的魔爪，他三哥就夭折于“三年自然灾害”。靠着父母一年到头“紧着裤带数日月”，许立伟才念完了高中。

     “穷，人家说你没有用，还被人家看不起。立伟啊，你可要立起志来往富里奔呵！”许立伟的父亲在儿子回乡时嘱咐的这番话，在许立伟心里生了根。“出工”，他抢“工分”多的活儿干；治水患，他当“突击队员”揽重活儿……回乡第二年，他当上了“生产小队”的民兵排长、记工员。

     改革的春风吹绿了新河，吹燃了许立伟心中发家致富的火苗。他和父亲头一年承包几公里湖堤种篦麻，第二年又承包几十亩江滩种萝卜。就因为在天寒地冻的夜晚看守萝卜，他独自一人睡在江滩的哨棚里被老鼠叮咬，染上了出血热。幸亏周德香及时发现，把他送进医院，护理了一个多月，连春节也没离开病房……是爱情的滋润？是医术的高明？许立伟终于逃出了“鬼门关”。

     情由坎坷日日深，意随相思夜夜长。1983年农历腊月初八，这对患难与共的青年，靠一名税收征管员资助的200元，举行了简朴的婚礼。从此，他们成为——

                   一条创业路上的和鸣鸾凤

     “不愿似鸳鸯卿卿我我戏浅水，有志学海燕朝朝夕夕搏长风 。”这副贴在洞房门框上的对联，是许立伟、周德香婚后生活的真实写照。

      “回门”后的第二天，周德香就上了班，许立伟则把新房当鸡圈，养了500只来杭鸡。通过卖鸡卖蛋，他结识了一些同他一样给宾馆送货的业务员，这些人劝他说：“抠‘鸡屁眼’换油盐钱，是女人们的活儿；大男人挣钱，要干得得清清爽爽，赚得漂漂亮亮。”许立伟“茅塞顿开”，把养鸡的活儿交给父亲，跟着那些人学着做起了转手买卖——贩运鲜鱼、木材、布匹……下海不识水性，难免海水呛人。许立伟“下海”不久，就被呛得昏头转向，只得抛锚上岸，提个煤炭炉子，在黄州街头烤起了三角饼。

     这时，周德香的心气儿也不顺——“转正吃皇粮”的承诺，2个月的产假补发100元工资、报销90元医药费的承诺，没有一个兑现！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周德香跟许立伟商量了一整夜后，东拼西凑了800元，于1987年3月8日以在家里办起柳制工艺品作坊，来庆祝三八妇女节。

     制作柳制品，周德香的技术本来就小有名气，而今“另立门户”办起柳制品厂，更使她声名远播。湖北省外贸部门闻讯后捎了话来：“你们准备好样品，参加‘春交会’我们开绿灯。”

    “诚托肝胆同谋事，乐酬寒窗共枕盟。”许立伟没日没夜采购原料，周德香没日没夜赶制样品。5月9日，从末出远门的周德香挑着36种花篮、花环、花盘等柳制品，从青云塔旁上车，开始她的第一次‘广交会’之旅；许立伟则从苏轼吟唱“大江东去”的东坡赤壁矶前登船，顺江而下去安徽，寻购野生杞柳枝条。

      在广州，周德香花50元办了个参展证，到展馆里找个了位置，摆放了柳制品，一天到晚坐在旁边。一连20多天，只见人看货，不见人订货，她急了，对省外贸的人说：“我不会抽烟，就请一桌酒活动一下，要不要得？”那人笑了：“虽然你住的是一晚才5块钱的招待所，吃的是一天才2块钱的伙食，恐怕你带的500块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别着急，我帮你想想办法。”第28天的傍晚，展馆快要关门了，一位美国商人走了过来，看了看柳制品，又看了看周德香，操着不太标准的汉语，用手指比划着说：“这，像你，ok！我要500套。”

     在安徽，许立伟爬山涉水，餐风露宿，一个星期徒步300多公里寻找货源。那天清晨，他押着一车柳条回到家里，1岁半的儿子见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茬的人走进屋来，吓得直哭。许立伟一把将儿子揽进怀里，问：“你妈妈还没回？”儿子的哭声更大了：“我要妈妈——”

     一个月后，“妈妈”回来了，掏出一份2万元的订货合同。望着合同，夫妻俩抱着儿子笑了哭，哭了笑。笑声中，他们如期交了货，对方按合同付了款。一算账，赔了800多元！

     进，还是退？夫妻俩犹豫了。躺在床上，许立伟辗转反侧，心里说：“我们这个家，‘只能吃补药，吃不得泄药’，不料800多元打了水漂……”蒙蒙胧胧中，他看见屋后的鸡窝湖涨水了，屋前的长江也涨水了，两面的水掀起金色的狂涛，向他扑来，他一声惊呼，醒了过来。“发财梦，好兆头！”许立伟推醒身边的妻子：“撒手不干，半途而废，没有一点出路；接着干下去，可能还有风险，但说不准能闯出一条路！”周德香说：“对！我们现在就着手准备‘秋交会’的样品。你会抽烟，能喝酒，到时你去。”

      小两口心相印描图绘景，好夫妻汗共流播春收秋。这年秋高气爽的10月15日，周德香手编的67件柳制工艺品伴随许立伟参加“秋交会”；30日，许立伟揣着28万元的供货合同回家来。夫妻俩先喜得合不拢嘴，接着又愁上眉梢——完成这批合同，需要10多万元资金，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啊！

     得知此事，有关领导热情奔波，省外贸部门热心引荐，邻县外贸局很快为许立伟夫妇提供了全部周转金。1988年阳春三月，他们终于圆满完成供货任务，也实现了自己的原始积累。在此后的日子里，人们欣喜地看到了——

                   一对搏击风浪的双飞矫燕

      星霜荏苒，流光如箭，倏忽之间已到2005年金秋10月。8日这天，黄州路口工业园内鼓乐阵阵，爆竹声声，许立伟夫妇披红挂彩，为自己占地48亩、一期工程投资3000万元的“一次性竹木餐具”项目开工剪彩。这是许立伟夫妻的企业第三次量的扩张。

     第一次是1987年11月8日，他们租下800平方米的新河村礼堂为车间，实现家庭作坊向工厂的转变；第二次是1990年6月20日，他们选择黄州望月堤旁为厂址，连租带买7.2亩土地，建起5200平方米的厂房，实现由“借屋躲雨”到拥有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企业的跨越。在这种“转变”和“跨越”中，许立伟夫妇的工厂划出了一道从一个小小的个体企业向着黄冈市“明星私营企业”发展的闪光轨迹。

     1991年，国际柳编制品市场跌入低谷，许立伟夫妇再次面“退与进”的考验。周德香想起在做生意中认识的日本渊侧株式会社董事长阪口充弘，想起阪口充弘讲的一个故事：一位65岁的上校退役后身无分文，当他拿到第一笔105美元救济金时，尽管很沮丧，但不愿向命运低头。他想到自己有一份炸鸡秘方，可以卖给餐馆。整整两年，他被拒绝了1009次之后，终于听到了第一声“同意”。这个执著的老人叫桑德斯上校，就是肯德基的创始人，也是周德香和许立伟最佩服的一个人。周德香说：“我们找找阪口充弘先生。”

     有10多年的“诚信”作基础，许立伟夫妇与富士山下的东瀛企业家阪口充弘一拍即合，一个注册资金17万美元，一个专门生产柳制品的中日合资德信渊侧工艺有限公司宣告诞生。这是黄冈市首家民营中外合资公司。

     注入了外商的资金和技术，德信公司插上了腾飞的翅膀，生产能力、生产工艺迅速提高，竹制、木制工艺品源源不断地销往日本。1994年春暖花开的3月23日，阪口冲弘主动与许立伟夫妇跨海牵手，签订10年的合资协议，成立湖北信柳工艺有限公司。这是一个现代意义上的中外合资民营企业。

     许立伟夫妻“互励互学齐上进，相亲相爱共争荣”，公司的产品除销往日本，还进驻武汉、黄冈等地超市。到2003年12月底，公司累计出口创汇1200多万美元，上交国家税收900多万元。这时，合资协议期满，夫妻俩心有灵犀：“该我们主动一回了，去拜访日本的老朋友。”

     东渡扶桑，樱花扑面。阪口充弘先生以一个“合资20年”的协议，迎接许立伟夫妻和黄冈市市长刘善桥等赴日招商考察团成员。又一个良好的开端，又一次发展机遇，许立伟夫妻相拥而笑：“不虚此行！”
  
     不过，许立伟夫妻也有“哭”的时候。那是1990年至1991年，这是他俩的事业生死攸关的两年！这期间，工厂迁址、企业扩建，而国际市场的柳制品价格急剧下跌，他们不得不实施“战略撤退”——转产竹木藤制品。

     就在这“一切从零开始”的时候，周德香第二次坐月子，住进医院；许立伟的母亲右腿骨折，住进医院；父亲患上膀胱癌，住进医院……真是“屋漏偏遭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啊！

     许立伟不愧“顶天立地的伟男儿”！他今日为老厂进购新原料，试制新产品，明天到新厂的基建工地检查施工质量，指挥安装那30多台套进口设备，夜晚又赶到医院的这间病房看望母亲，去那个病房安慰父亲，再去料理产后大出血的妻子……一天到晚“放下轭头又拉起耙”，许立伟一连几天头昏眼花，一量血压，高的不过90，低的只有60，医生说：“你劳累过度，须住院疗养。”他哈哈一笑：“我天生的‘鸡扒命’，不扒不动只怕会真的闷出病来。”说罢，他把住院单还给医生，转身出了医院……

     节骨眼上，只丈夫一人唱独角戏，周德香不禁暗自落泪：“要是他真的累倒了，这个家、这个厂就塌了天啊！”她拖着病体，抱着末满月的女儿，来到了工地。夫妻相见，泪眼相对……知情人无不称赞他们是——

 
                      一双情深义重的比翼关睢
  

      竹林里，一只只土鸡、野鸭悠闲觅食；水面上，一对对大雁、灰鹅追逐嬉戏；猪舍里，一头头肥猪“昂首眺望”……黄州区陈策楼镇豹子垴村“生态农庄”的这一山水田园风光，是许立伟、周德香夫妻投资240万元打造的。

     1998年秋，周德香回娘家，看到村里大面积的岗地撂荒，十分痛惜，便与丈夫商定：把荒地租过来，建一个集竹木种植、畜禽水产养殖、休闲垂钓于一体的“生态农庄”。当年11月，许立伟同豹子垴村签下了租地285亩、为期30年的合同。随后建起的“生态农庄”，既成为父老乡亲打工致富的平台，也成为信柳公司的原料基地。

     有充足的原料作保障，本着“经营有道金为信，情爱无暇贵守诚”的理念，信柳公司在黄冈市民营企业中首家通过IS09001、IS014001国际质量双认证，一次性竹、木餐用具及草、柳、藤制品源源不断地出口日本、美国、加拿大等国际市场。到2005年底，公司累计出口创汇1800多万美元，纳税1600多万元，先后被省、市、区授予“模范纳税先进单位”、“出口创汇先进企业”、“重合同守信用企业”、“优秀民营企业”、“优秀外商投资企业”、“最佳文明单位”等称号。许立伟夫妻则分享 “湖北省劳动模范”、“湖北省五一劳动奖章”、“湖北省优秀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湖北省光彩之星”等荣誉。

     “如果不是党的政策好，如果不是全公司职工的共同努力，我们两人的本事再大也富不了。” 许立伟夫妻把职工利益、职工素质技能的发展作为企业的根本，2002年投资40万元，建起职工住宅楼；2004年一次拿出21万元，为最早一批进厂的56名职工买了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他们制订一系列用工制度，包括员工婚假、产假、育龄假的待遇，职工子女入托、上学给予扶持等等；他们聘请法律顾问，免费为员工提供法律咨询与帮助；他们开辟文娱室、图书室，丰富员工的精神文化生活……人文关怀人气兴旺，公司员工已达120名，其中50名是下岗失业人员。

     1999年7月1日，周德香面对镰刀斧头举手宣誓，实现了追寻多年的加入共产党的梦想。她默默地告诉自己，自己已跨入代表先进生产力的行列，将肩负着党的使命和时代的责任。不久，她率先在黄冈市民营企业中成立基层党支部，建起贴近员工心声、反映民主民意的工会组织。

     在支部和工会的组织下，公司坚持每周一次升国旗，每季举办一次卡拉OK赛歌会；由公司出资，党员和积极分子到红安等革命老区接受传统教育，全体员工到长江三峡等地领略祖国大好河山……企业里，处处播撒着党的温暖，处处体现着周德香夫妇的爱心：一名员工身患绝症住院，周德香毫不避讳被传染的可能，多次到医院探望，陪伴这名员工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员工许裕八30岁还是光棍一条，许立伟帮他介词对象，建起新房，操办婚礼……

     “企业小时是自己的，大了是社会的。自己的消费有限，应尽力为社会增加财富而运作。所以在处理事情时，我们都是凭良心做事，不图任何回报。”在这种思想支配下，许立伟夫妻扶持两个下岗职工在大别山区创办竹制品加工厂，并包销其产品。迄今为止，他们无偿捐助特困企业、孤寡老人、失学儿童、灾区灾民、山区学校等社会弱势群体280多万元。
  
    “相亲相爱铁肩担道义，同德同心妙手绣江山。”作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许立伟夫妻自觉地履行当家作主、参政议政职责。早在2001年，周德香就提出了“加快民营企业立法”的议案；许立伟去年在市政协四次会议上提交的议案“改善黄冈经济环境”，引起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目前一场声势浩大的“整治经济环境”活动在全市如火如荼地展开……

     许立伟夫妻的信柳公司即将迁往黄州路口工业园。那时，人们将会看到他们“夫妻情长苍松翠柏润春色，征途路远玉树琼姿绽新蕾”！

           (此稿是2006年初冬受市政协委托，为市政协成立10周年所出《委员风采》一书而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