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gis洪水淹没分析:我在东欧混了七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5 08:11:31
我在东欧混了七年 

 

 

带着“梦”走出国门

    公元20世纪90年代初某年的秋天,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东面候机卫星厅的一个休息室里,于一心穿着一身崭新的灰色西装,上衣没有系扣,带蓝暗格的白衬衣一尘不染、透着干净,枣红色羊绒毛背心的上方露出棕色的领带结,笔直的裤线可以当尺子。他像许多第一次走出国门的中国人一样,尽管平时衣着随便,可是今天却来不得半点的马虎。因为他从未自上而下、由里到外一次都穿新衣服,所以感觉浑身不自在。板整的布料使他的一举一动走了样、变了形,显得不那么自然、协调。于一心左手提着一个黑色硬塑料号码箱,右手拎了一个装满食品的塑料袋。

    于一心身边站了一位中年男子,他叫李振,四十五岁左右,油头粉面,也穿了一身西服。八、九成新的服装套在他的身上,给人感觉合体舒展。看来他平时比较讲究衣着、注意仪表,所以经过今天的精心修饰后,举止仍然得体、洒脱,透出成熟男子的帅劲。尽管在此之前李振没有见过真正的飞机,但在外人眼里,他倒像是这儿的常客。两人来到最里面的一排空座位前,随便找了两个坐下。

    于一心望着窗外的一架“空中客车”对同伴说:“这次总算见到 ‘活’飞机了,我俩现在就等于走出国境了!那边电话打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振刚想点烟,见墙上有禁止吸烟的标志,又把烟放回兜里:“放心,我能拿这事打岔吗!先想想到那边以后怎么办吧!”“怎么办?凉拌!反正咱俩全加上只有 156 美元。”

    “你放心,吴玉不是外人。上高考复习班时,我教过她,单纯得不行。考大学填志愿,还是我帮她选的学校呢。”“你不是说她是河北某个小乡村里飞出的山凤凰吗,怎么你又教上她了?”

    “她家的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在北京,见她聪明可爱,就出学费插到我们这个班来了。”“她现在什么样你知道吗?你‘翻’的这些都是10年前的‘皇历’了,变坏了,又学好了,十年‘走’上几个来回是常有的事。”

    “这你就不如我了。常言道:三岁看老。虽说这么多年没见面,可她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好像昨天还跑来问我难题呢。你还记得两月前咱们在华北大酒楼吃饭,坐在你旁边的那个‘学究’,叫什么?对对,张让,他就是吴玉的老公。你看他人怎么样?”

    于一心摇了摇头:“老公,多难听呀,100 年前老公是什么?是太监。转来转去,又成丈夫的昵称了。张让给我的印象不错,他早就去布加勒斯特了吧?”“也没有,他是乘两周前的那个航班走的!”

    开始登机了,大家自动排好队,等候上机。他们两人随着人流进了机舱,于一心和李振都是第一次乘飞机,在空姐的帮助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李振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显得异常兴奋。“下海多年,至今没能混出个人样儿来。今天总算坐上飞机了,好兆头呀!也许这就是一个新的开端。”“我都怀疑那里的情况,能否像吴玉吹嘘的那样‘遍地是黄金’!”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行江心自然直,要相信群众,相信党。”“在那儿,党可不管咱们呀!”

    “这是我与吴玉事先讲好的条件:我帮她把丈夫办过去,她负责让咱们在罗马尼亚站住脚。”

    于一心系上安全带:“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没底。我俩这条腿是迈出去了,那只脚能落到哪,目前真说不准,别踩空了!咱俩可没有回国的机票钱!”“又来了,总那么悲观。不管怎么说,我们还算是个成功者。想想看,中国 12 亿人,能出国做生意的,肯定是少数。凤毛麟角,你懂得这个词的含意吗?”

    “成功者?你的条件定得是否低了点。中国现在出国的多了,每年光去美国的就有多少?况且咱们这也叫出国?我看充其量是去欧洲的乡下度假,客囊羞涩,还得靠干点‘农活’把盘缠挣出来!”“错,大谬也。别看那些去美国所谓的精英们,他们算什么?混好了、到头了,不过是一个为资本家卖命的打工仔。我有一个朋友,出国前脾气暴躁,清高的眼球从未向下转动看过人,总是低垂着他那‘趾高气扬’的眼帘与别人谈话。回国后判若云泥,甚至同他大侄子聊天都诚惶诚恐、低三下四;和我去菜市场买萝卜,见谁都点头哈腰。他坦言,给资本家打了五年的工,让老板‘拿’成这样了。别看咱们兜里就 156 美元,可我们的‘身分’是老板,老板两个字,你懂吗?简单地说:不用仰人鼻息、忍辱负重;今天喝稀的,明天就可能开上私人飞机!”

    “你没事吧?”“信不信由你,等会再说吧!飞机该起飞了。”

    几分钟后,伴随着“嚓啦”声响,飞机的下部振动了一下,这是起落架被收起时发出的动静,此时,人们知道飞机已经冲上了蓝天。座位上方系安全带的警示灯灭了,乘客纷纷松开安全带,有的甚至离开自己的座位。机舱里的闭路电视里显示着飞机飞行的一些参数。空姐开始送饭。于一心接过一份,递给了李振:“得,得,吃饭吧!办出国手续时,真盼着早点弄妥,这回真上飞机了吧……”“又觉得心里发虚,底气不足,是吧?”“能足吗,156 美元。”

    李振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嘴上:“小声点,让人一听就知道你是商场上的‘新兵’。我问你,知道什么是生意人吗?”“您继续讲课,我洗耳恭听。”

    “虽说兜里仅装 100 元,可是让外人感觉你有 10 万元似的。敢去北京最好的大饭店请客,吃饱喝足了还主动要买单,推让了半天,很不情愿地让对方结了账,最终买卖还谈成了。这才算是具有商人素质、真正意义上的生意人……”“你是给我传授经验呢,还是给我做思想政治工作?”

    “培养新人,抛砖引玉。”“得,我看你能给我引块什么样的玉,无玉(吴玉)。”“不管你承认与否,我们是少数中少数。”

    于一心用餐完毕,把一次性的“盘盘”“碗碗”放回托盘里:“别自我感觉良好了,有你这种想法的人,和那些宁可到美国干下三烂的活,也不愿意在国内体面地‘为人民服务’,本质上没有什么不一样。”“哎,哎,你不能乱联系呀,我和他们不一样。”
唾沫也值钱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了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的国际机场。它刚一停稳,两辆载有飞机舷梯的汽车开了过来,未等飞机的舱门打开,舷梯已经各就各位了。“密封门”终于被打开了,乘客陆续走了出来,于一心和同伴随着人群涌出。李振环视四周,用手碰了一下于一心:“咳,咳,你看这也叫国际机场!我怎么看这候机楼和我原来所在中学的教学楼似的!” “机场的大与小,现在对于咱们来说并不重要,还是多花点时间考虑下一步棋怎么走吧!”

    他们俩随着人流,登上一辆又宽又长的大通套“奔驰”客车。车上没有几个座位,两人找了个靠车窗的空地站在了那里。上了有八成满,车就开了,三拐两转到了候机楼的入口。

    一进门是个长方形的厅,大约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小。别看候机楼外观不怎么起眼,它里面还真上点档次。室内的设施及装修都很现代,大到花岗岩的地面,小到楼梯的扶手,给人一种经过精心设计、认真施工的感觉。

    不大一会的工夫,大厅就被这个航班的旅客充满,大家等候过边防。除了于一心、李振两人外,在这一百多名乘客中,还有三十来个中国人,他们相互打听着怎样入境。于一心去填写入境登记表,李振照看着手提行李,耳朵听着两个中国人的谈话。这是一男一女,男士手里一件行李都没有,一看就是经常出入这里的常客,他穿戴非常随便,不修边幅,和双休日到大市场买菜没什么两样。女士似乎是第一次出国,手里大包小包好几个,神态紧张,眼睛不够用。两人像是在飞机上才认识的,女士说:“您等我一会儿,和我一起过关,我还不知道在哪取行李呢!”“你放心,没事,我第一次来也是这样,还不如你呢。一会过边防时,你在护照里夹上五美元,就不会有麻烦。”

    于一心填完表,走了过来:“我刚才在那边听说:第一次入境,还得打钱,要不然,不让进。”“这边也有人这么讲。凭什么打钱?我们手续都齐全,不能给。一会你就跟在我后面,有我呢,今天让你也开开眼,看我怎样走进他们的国家!”

    “在这里吹牛,也得用人家‘罗国’话呀!”“你就瞧好吧!”

    大约有五、六个入口,边防工作人员只要见是大鼻子、黄头发、蓝眼睛的,连问都不问,盖上入境章就放行了。一见走过来的是塌鼻梁、黑头发、黑眼睛,再一看是中国护照,边防工作人员马上就“认真”起来。他们还总能找出问题,发现手续中有某个地方不合格,有时干脆把中国人的护照往旁边一扔,不理你了,叫下一个。也有中国人进去的特痛快,不用问,准是有什么“东西”令他们满意了。五至十美元是当时“进关小费”的“罗国尼亚国家级标准”,最损的也得扔进一包“万宝路”,要不然你就等着吧!大约有三、四个“不识实务”的中国人被拦,他们站在那里,相互探讨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轮到李振、于一心。接待他俩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胖墩墩的,笑起来透着坏。他接过两人的护照,翻了翻,没有发现想要见到的东西,先用罗语嘀咕了几句,见对方没有反应,又改用英语。其实,于一心能听懂大概内容,可是事先李振说好不让他插嘴,所以就装着什么都听不明白,傻站在李振身边。李振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胖子边防”说话,咧着嘴冲他笑。对方搞不明白这两个中国人是怎么回事!李振见“胖子”说累了,他开了口,用的是一口地道的老北京话:“打一照面儿,我就觉得你小子损狠奸坏,没憋着好屁、要冒坏水儿。这不,大清早起你就给爷儿们添腻歪,让我堵心。不是我不想给你打喜儿,关键是兜里一个大子儿没有。再说也不能惯你们这臭毛病,让你们套着烂。怎么喳儿,不想让进,给我使耙子,成心弄出事故由,吃饱喝足了就想炸刺儿?老喽……”

    对方被李振弄得莫名其妙,耸了耸肩,盖上章让李振过去。可是李振不走,还来劲了,又说上了:“嘿,嘿,我俩是一块儿的,这是我哥儿们,把他自己个儿撇下算怎么回事儿,撂单儿呀,那他还不撇了酥儿了!你还别撇哧拉嘴的八百六十个不乐意,作出一副贼鬼溜滑的奏行,像儿大了。更别和急眼猴儿似的,急哧白脸想跟我蹿辕子。我说话靠盘儿、把牢,不是跟你胡诌白咧,更不是在胡闹八光、没事儿找事儿。我也不多嘚啵了,砢碜你也白搭,我还急着颠儿丫子呢。你也别没时没晌、腻腻歪歪的,来个胡萝卜就酒 — 嘎嘣利落脆。帮人帮到底儿,把我哥儿们的护照也盖上,盖呀,不丢份儿,装什么傻,充什么愣呀!唧唧缩缩的。瞧你那一脑门子的官司,邪行了,还得让我亲自动手?别死要面子、走褶儿了,硬撑个什么劲儿呀,没事儿,盖吧!得儿,这就对了,回头见!”

    “胖子”以前可能还真没有遇见过李振这号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觉。他翻看了一下护照,没发现什么问题盖上章,就放他们两个人过去了。出了关卡,来到取行李的厅,两人都笑了。于一心边笑边说:“你真行!”“这叫牛刀小试,服了吧?”

    两人找到自己的行李。于一心将它往行李车上一放,推车往出走。机场的海关共有四个检查行李的台子,由海关工作人员在那里检查乘客随身物品,四拨人正在那里“紧张地工作”着,都是在翻中国人的箱子、提包。李振从于一心手里接过推车,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往出走。一个工作人员还冲他俩喊了几声。李振装没听见,继续往出走,见那人追了过来,没等他开口,就侧过身来,哇啦哇啦地说开了。这次连于一心都不懂他在“哇哇”什么。这名海关工作人员面对李振的“胡言乱语”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不知所措。在“大讲特讲”之后,李振作出已经把“问题”表述清楚的样子,无需再费口舌,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不理他了,推起车走了。这人没有再阻拦,转身回去了。出了海关,于一心又笑了:“真没想到,老哥土耳其山沟里的方言说得也这么流利!”“哥们儿怎么样!一分钱没花,老子进来了!”

    出口大厅里等候接机的人不少,其中多数是中国人。李振四下张望,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他熟悉的面孔。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李振焦急地看了看表,又望了望四周,见同胞们都陆续出了机场,自言自语:“怎么回事呀?说好了来接,连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先别急,你不打个电话给那位单纯的女学生?”一句话像是提醒了李振:“对,是应该打个电话。”

    两个人推着行李车在大厅里找电话。这里的电话都是磁卡电话,没有电话卡不能使用。一个 20 来岁的当地人似乎看出了两个中国人的心思,主动上来搭话。双方无法用语言沟通,只能用手比划。看到当地青年掏出一张磁卡,李振伸手去接。对方拿电话卡的手“走到半路”又停住了,他不给,用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反复摩擦,意思是这卡得需要钱买。于一心掏出 156 美元,见“当地人”要抽 20 元面值的美元,示意不行。最后对方拿走 5 美元,“买卖”成交。

    李振一边拨号一边看着手中的小记事本,耳朵贴在于一心手中的话筒上:“电话那边没有人接!”“没准她接咱俩来了,再等会,不急。”

    两人回到原来的座位上,整个大厅里仅剩下他们两个中国人。飞机早上不到 6 点就抵达布加勒斯特了,此时两人在机场已经滞留 5 个多小时了。由开始等待、盼望吴玉的出现,到最后变成了漫无目的地呆坐。还是李振耐不住性子了:“总这么傻老婆等汉子,也不是个事呀!要不然咱再打一个?”

    两人又来到电话机前。李振显得有点兴奋:“通了,通了,喂,喂,找一下吴玉,吴 — 玉……”说到这里,转过脸面对于一心:“听不懂对方说什么……”“我用英文试试!哈喽,哈 ——,电话断了!”

    李振用手敲了几下话筒:“嗯?怎么会?可不是,磁卡上没钱了,你看显示器上是零了。”“得,我这一个半‘哈喽’,五美元没了!” 此时李振一股无名火心中点燃:“这不是电话里老师长、老师短地求我给你老公办护照的时候了,人心叵测呀。不能呀?吴玉不是这种人呀!把这事给忙忘了?不会呀,这事还能忘?哎!我是没咒念了,老太太的脸,褶子了。”于一心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中国人,他站了起来:“你等等,那有一个中国人,我去一下。”说完快步迎了过去。李振坐在那里没动,静静地观望着,见于一心陪笑与那个中国人说着什么,对方爱答不理的。不一会于一心回来了:“问他什么,人家都说不知道!”

    来机场的中国人渐渐多了起来,每进来一个中国人,于一心都要厚着脸皮过去搭讪,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大约这样问了有十几个中国人,最后总算遇到一个好心的“同胞”愿意帮忙。这是一位不到 50 岁、胖胖的男子。从外表看,此人挺和善。于一心和他攀谈了几分钟,之后,一起向李振这边走了过来。于一心忙给双方做介绍:“这位是李老板;他是北京海丰进出口公司的王经理。”

    李振仔细看了一眼来人,声音中饱含着客气:“您好,在这里相见,是一种缘分。”来人似乎也是一个爽快人,赶紧去握对方伸过来的右手:“你好。王伟达,就叫我老王吧(听起来很像“老王八”),你们去哪?”

    于一心赶忙接过话:“去哪?没地方去。飞机早上就到了,我们在这里的一个朋友说好了来接我俩,都等一上午了,眼都望穿了,现在真是没辙了。您认识吴玉吗?”“听说过,没有来往……”

    “不会是个局吧?”“说不好,反正在罗马尼亚,隔三差五的就得出现几回类似的情况。我有一个朋友就曾在此处饿了三天三夜……”李振不相信吴玉会欺骗自己,认为准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不会吧!要不,您帮我们按这个电话号码再拨一次?”

    三人来到电话机前。王伟达掏出一张磁卡,塞入插口。他用生硬的“日本味”罗语与对方讲了几句,之后,冲于一心说:“对方的意思,没有这人!”李振露出吃惊的神色:“没这人?见鬼了!”

    王伟达犹豫了一下:“这样吧,你俩是第一次来罗马尼亚,也不像太坏的人。要不,先到我家去!总在机场傻等,也不是个事,回去再想法子吧!”于一心和李振连连道谢。两人由王伟达前面带路,拿着行李,出了候机楼。一阵风迎面吹来,使人略感寒意。王伟达看着他俩的穿戴,问了一句:“北京比这里要暖和吧?”于一心用手按了一下被风吹起的上衣:“可不是,在北京穿这身衣服还热呢!”

    王伟达在一辆八成新的黑色“奔弛”车前停下,掏出车钥匙先打开车的后备箱,把他俩的行李放了进去,然后开车门,示意他俩上车。 “要不是今天来送人,恐怕你俩得在机场过夜了。这里的中国人如果不认识,一般都很少与陌生人搭话,助人为乐的事肯定没有!”

    李振赶紧迎合:“我们今天是遇到好人了!”“好人谈不上,只能说不是坏人。”

    汽车上了大路,车速明显加快。于一心望着窗外问了一句:“这里怎样?我俩可是两眼一摸黑!”“不怎么样。不过,话得两头说,从挣钱的方面来讲,这里比起国内容易多了!”

    一听王伟达说这话,李振来了情绪:“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我的于老弟,就怕饿死在这里!”于一心两眼注视着窗外,自言自语:“嗯,车开到这里,有点城市的样子了。这条路挺宽,就是上面怎么有好多的坑呀?还有,街道两侧这么多的楼房,怎么盖了一半就废弃了?”

    王伟达开车左躲右闪。于一心和李振被惯性弄得摇过来晃过去。要是赶上个新手开车,就这条路,非掉坑里不可。坐车的要是遇上个晕车的,也非吐不可。“这条路叫共和国大道,两侧楼房都是齐奥塞斯库活的时候贷款盖的。他被枪毙了,这些楼房跟着也都没‘气’了。现在国家的‘首’和‘脑’们,屁股还没坐稳呢,谁还有心思顾及路上的坑、道边的‘水泥碉堡’呀!”

    汽车在一“群”灰色的楼房中间穿行,这是一片居民住宅区。楼房都是混凝土结构,十几层高矮,外观没有什么特色,方方正正,排列整齐,非常普通。每栋楼之间没什么区别,像是一个娘所生的多胞胎,看上去都一个模样。如果不是楼上标有数字,很难分出“谁”是“谁”。
“高粱地”里的中国人

    王伟达住的是一套四室一厅的单元楼房,每个房间都宽绰、敞亮、未经装修过。屋里摆放了不多的老式家具,大部分“面积”被闲置。王伟达把客人引进屋,请两人坐下。“你俩先洗个澡吧,然后咱再弄点吃的。”“老李,要不然,我先冲?洗完帮王经理做饭。”“这里有两个卫生间,都能洗!”……

    王伟达问李振:“你与吴玉是什么关系呀?”李振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大碗面,咽了口唾沫:“她是我以前的学生,能帮我联系上吗?”“按说不难。罗马尼亚的中国人都集中在几个大市场里,他们卖货、批货每天进进出出,低头不见抬头见。明天我正好要去市场收些货款,说不定就能碰上。你们来这里,怎么打算?”

    “咳,别提了。吴玉说这里的钱好挣极了,随便干点什么就能发个小财;只要帮助她把丈夫弄出国,我们来罗马尼亚后的一切她都包了,下面的事不用操心、不用管了。好吗,我甭管了,她也不管了!”

    王伟达指了一下茶几上的面条:“别耽误吃,一会凉了!要想在这里站住脚,首先得建个公司,办一个这里的合法居住权,就是所谓‘续上身份’,然后再往这里发货,最好是低档服装、鞋什么的。货发好了,价值一元人民币的商品在这里能卖到一美元。我看你俩也累了,吃完饭,先休息,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来日方……”

    王伟达的“长”字还没说出口,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他起身去开门,先小心翼翼地从门镜里往外看,然后再把门打开。进来一个 25、6 岁的小伙子,穿了一身银灰色棉套服,戴一副度数很深很深的近视眼镜。主人忙做介绍:“这是小……”于一心看了来人一眼,马上站了起来,迎过去同他握手:“赵铁,是你呀。王经理您甭介绍了,我俩认识,世界真是太小了,这要是演电影,写电视剧,准说是瞎编的。你怎么也来罗马尼亚了?”

    “咳,就别提这事了,我是被骗来的,多亏了王经理,要不然我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呢!”说到这里转过脸冲着王伟达:“您知他是谁吗?我姐的大学同学,天下还有这等巧事?”“赵男,现在可好?”

    赵铁可能是这里的常客了,不用主人让,自己就坐在了沙发上:“有二年多了吧,没一点消息,被那个男的哄到这里之后,就没下文了!”于一心接过话碴:“不该叫‘那男的’,应称姐夫才对。嘿,判断失误吧!大学里,我眼巴巴地整整追了她四年,连手都没摸上。你姐也是,死心眼儿!嫁给我不就完了吗!”

    赵铁继续“诉说”:“出国前也没想那么多,给我办手续的人说得可好听了:‘只要拿出一万元人民币,我就能让你的两只脚踏上罗马尼亚那片沃土,保证你的后半生有着落!’本想过来找她,多挣点钱。到这里一看不是那么回事,国内好好的工作也丢了。出来有半年了吧,人没找到,钱也没挣着,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的。”

    于一心笑了:“找着知音了!”

    “小赵,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啦?”“我打工的那家饭店老板嫌我手慢,不用我了!”“得,我这里成难民营了!”

    第二天上午,王伟达、于一心、李振、赵铁一行四人,来到布加勒斯特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高粱地”。这个市场坐落在该城市的东南角,21路有轨电车的终点站就设在这里,站名叫:“COLANTINA”,这个发音很像中国的“高粱地”,所以这里的中国人都称这个市场为:“高粱地”。几年之后,“高粱地”这个词的知名度,在罗马尼亚不逊于“可口可乐”。一提起“高粱地”,当地人马上自觉不自觉地与“中国货、便宜”这两个词联系起来。来罗马尼亚的中国人,倘若是以玩为“中心思想”,大多数“同志”肯定要去赌场、夜总会,但是如果你为挣钱而来,“高粱地”就不能不去。到后来约定成俗,它被演变为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今天他们一行四人来这里,目的有两个:一是瞧瞧市场,王伟达捎带手收点货款。二是看看能否见到吴玉。这时的“高粱地”规模还不是很大,整个市场顶多有四百来个商店,里面闲置了大量空地,其中小部分用来堆放建筑材料,还有“一亩三分地”当停车场。这时的中国人谁也不会想到,几年后“高粱地”商店的密度之大,甚至可以用“针扎不进、水泼不进”来形容。王伟达把“大奔”直接停在了一排商店的门前,四个人下了车,走进市场。

    这里的商店,其实就是一家挨着一家的临时活动房。它们当中的大部分是由一毫米厚的铁皮焊接而成,其余则是用预制水泥板搭建的,每间大约有10平方米左右。市场以批发为主,商品被摆在店门前,每种商品都是成箱成箱地放在那里,排放整齐。纸箱上部被敞开,从箱里抽出一件商品作为样品。来这里买东西的,一般都是罗马尼亚各地的小商、小贩,有时与店主讨价还价语言讲不明白时,就用手中的小计算器协助沟通。他们四人来到一家中国人开的商店。店的主人是蒋全、皮华洁夫妇俩,他俩来自中国的南方。见到王伟达后,蒋全连忙打招呼:“您来了!”
王伟达冲他点了点头:“我那货卖得怎样了?”“挺好的,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呢,先给你结一半款吧?”王伟达表示同意,随着蒋全一起进了他的商店。于一心他们三人没有进去,在外面看着女主人卖货。皮华洁示意客人坐下:“请坐吧,坐在那纸箱子上就行,不怕压!里面都是鞋,坐吧!”李振问:“这里生意怎么样?”“最近还不错,平均吧,一天能卖 2000 美元左右。”

    于一心对她的话很感兴趣:“卖这么多的流水,里面能有多大的利呀?”“嗯,不除去开销,大约 10 % 吧。”

    “那你们一年也不少挣呀!”“我们出国是花钱买出来的,就这样也得等到明年下半年,才能给自己挣钱,现在还不知是给谁干呢。我们和你们比不了,你们发大货、赢大利,我们是在赚小钱、挣吃喝。”

    “各有各的难处,其实我俩还不如你呢。现在你快看到‘曙光’了。你的罗语说得挺好!”“不行,只能说数字和几个常用的单词。我们一般很少与罗马尼亚人打交道,主要还是与中国人来往。”

    “遇到事了,非得和罗马尼亚人交涉不可了,那怎么办?”“有几个罗马尼亚人的中国话说得很好,可以雇他们当翻译。一般没什么大事我们不找,他们要价太高。我朋友怀孕去医院做 B 超才花十美元,可是翻译费却付了五十美元。”于一心没想到“罗语”这么值钱。

    王伟达从店里探出头来:“于一心你过来一下。”

    商店里面和我们想象中的模样差距就更大了,确切地说,这里就是个堆货点。大大小小的纸箱把本来不大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蒋全从一个装拖鞋的大编织袋里抻出一个包,解开上面封口的麻绳,露出成沓的当地货币。王伟达见于一心推门进来,用手指着这些钱:“把门插上,帮着数吧,一百张一沓。”

    王伟达把数好的钱装进手提箱。“我呀,回去也不点了。让炒汇的阿拉皮(他冲于一心笑了一下),就是阿拉伯人,叫他们受‘累’吧!”“王老板,你那几箱货什么时候到呀?集装箱提出来后,别忘了我呀!”“瞎子磨刀,快啦!放心,落不了你!”

    两人走出商店,招呼李振和赵铁。不大的工夫,四个人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黑老大”很有男人味

    布加勒斯特市中心有个广场叫“罗曼纳”,虽说它叫广场,其实就是一个五岔路口。“广场”四周的商店、银行、饭店和娱乐场所鳞次栉比,层层叠叠。在一家美国银行的旁边,有幢两层小楼,其建筑风格有点类似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那种味道,现如今已被它的新主人作了某些改动,外观明显地带有中国特色了。这就是布加勒斯特非常有名的“中国城”中餐馆。

    饭店的一层是餐厅,其装修颇具中国韵味。餐厅里从脚下踩的红地毯、屋顶吊着的宫灯到餐桌上的桌布、牙签盒全部都是地道的中国造。厅里摆放了 25 张桌子,能同时容纳 100人用餐。桌椅都是仿中国明代宫廷家具的式样,用料乃上等紫檀木,漆饰为擦蜡,暗红色的表面光滑润泽,显得高贵典雅。据说开这个饭店仅装修和厅内的陈设就耗费了二十多万美元,其材料和成品大部分都是从奥地利运来的台湾货。

    饭店的老板正是赵铁的姐夫阎理。他身材瘦高,肢体匀称,肩膀宽且厚实,身上没有一点赘肉,相貌冷峻,神态清逸,留了一个板寸,给人印象洒脱、精明、狡猾。他当过侦察兵,做过工人,还在农村种过地。他这个“工农兵”到底是怎么个排列次序,没人能说得清楚。在罗马尼亚待上些日子的中国人,多数都知道他。

    饭厅门前硬木雕花屏风后,摆放了一对景德镇青花、云母质瓷瓶,釉面白里泛青,有一人多高。这天傍晚,阎理端坐在瓷瓶边的餐桌旁喝茶,他正要往茶碗里续水时,见一个样子很凶、身材粗壮的当地人走了进来,便起身与这人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坐下。由于语言不通,双方没有说话。阎理冲吧台打了个手势,过来一个男跑堂。他是罗马尼亚人,相貌英俊,20 岁左右,名叫机机。阎理见他走了过来,就用他那只有机机才能听懂的生硬罗语说:“那包亿,周!(罗语意思:让姓周的来。)”

    机机走了。不大会的工夫,一个文静、瘦弱、漂亮,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给人感觉像是个还没毕业的高中学生,身穿红色中式丝织旗袍的年轻中国女孩走了过来,她轻声细气地问了一句:“老板,您找我?”

    阎理没抬眼皮,脸冲着客人:“周坤,你跟他说,事成之后给他 2000 美元。这是地址,尽量别伤人,送客!”说完,把手中的一个纸条递给了周坤,就不再理他俩了,继续喝他的闲茶。周坤示意来人可以回去了,边往外走边翻译老板刚才讲过的话。阎理坐在那里没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不一会儿,周坤回来了,刚想走开,被阎理叫住。“哎,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周坤没有说话,进里面去了。

    阎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这是一部 90 年代初期“板砖头”式的移动电话,它在当时算是一种奢侈的“通讯工具”。他拿起手机:“喂!你呀,最近怎么不来了?”……“没钱?我又不收你饭钱……”
电话的另一端就是李振教过的学生吴玉。她身穿一身浅红色毛巾面料的睡衣,正坐在梳妆台前化装。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握着眉笔对着镜子,往右眼双眼皮的中间“抹黑”。化装后的她,看上去要比实际芳龄年轻不少。吴玉的声音很甜,如果仔细听她的讲话,就会发现在她那标准的普通话背后,不时地还夹杂着河北北部山区土话中某个韵母的长拖音:“真的,老阎,我有点事想找你!”……“不,不,他现在不在家,带孩子出去散步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对你来说很简单。”……“去,去你的,来点正经的,晚上柏林‘CASINO’(赌场)见怎样?”……“得,挂啦!”她挂上了电话。

    吴玉住在布加勒斯特东面的富人区里,这是一套很别致的二层小楼。她家住在二楼,共有四个大房间,最小的那间卧室也有三十多平米。一进门的客厅,大得足可以开三、四十人的家庭舞会。屋里的家具古香古色,室内陈设雅致堂皇。听到开门声,吴玉从卧室出来,对着刚刚进门、领女儿溜弯归来的张让说:“你弄点吃的吧,我有点饿了。”张让没说话,给女儿换了双拖鞋,直接进了厨房。他们的女儿张佳,今年四岁,样子非常可爱,长相“吸取”了父母的优点。她也跑进厨房和爸爸一块“瞎”忙活起来。吴玉又回到卧室,继续她的“造美工程”。

    张让从厨房出来:“好了,来吧,吃吧!”

    张让衣着随便,文质彬彬,样子有点疲惫、无精打采,坐在吴玉的对面,抱着女儿,看着她俩用餐,自己没有吃。“我说这都几天了?也不打听一下,李老师他俩怎么样了?”“什么李老师?噢,他们呀!瞧把你急的,一通地催。皇帝不急,太监急。两个大活人,还能饿死吗?”

    “你和人家事先都讲好了,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哎,哎,累不累呀?我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

    “你的事?我看那个阎理不是什么好人,早晚得出事!”“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比你清楚!我只是拉点他的货卖,至于说他做什么,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会还得马上出去!”

    “你别急着走,说点正事。佳佳怎么办?我整天看孩子也不是个事呀!让你整天在外面跑,挺过意不去的!”“又充大个儿!那你说怎么办?请咱妈,人家来吗?”

    “他们不是给我哥看孩子吗!”“我说话还别不爱听,也就是你哥他们是在美国,要是在国内,她才不会管看那个傻孙子呢!”

    “那不一定!”“不一定?瞧那年春节,一听说我要来这里,你妈那副‘官模’(吴玉家乡土话:样子),翘着个二郎腿(学老太太的腔调)。‘罗马尼亚?去那里做什么?’听说话的语气,好像我要去支援边疆似的。来来,今天咱们说道说道,这中国人去哪个国家,还能因为所去的国家不同而分出三六九等吗!美国再好,与你们张家有什么关系?瞧你妈,一谈起美国就眉飞色舞,真是看不惯。革命一辈子了,对得起那几十年的党龄吗?说人家嘴大着呢……”

    “又来了,得得得,我就在家看着佳佳吧。一听你唠叨,脑仁就往出窜,你千万别没完没了!”吴玉看了一下表:“不行,真的得走了,佳佳和妈妈说再见!”说罢起身更衣。

 


二战后在东欧建立了哪些人民民主国家 与初恋女友分手七年了,但我还在想她,这说明我还在爱她吗? 在公司上班七年了,怎样要求老板涨薪. 在一乐团工作了七年,长号手.哪里需要? 在公司工作七年,上了七年的相关保险,但是如果这时候考取了公务员,保险应该如何处理呢? 关于在东欧的独联体国家概况 我现在在一所私立英语培训学校工作,而且在读自考英语本科,零七年五月合同到期,我就在这了?还是?郁闷 我们在一起七年了,可男友在几年前和另一个女的发生了关系,我该与他分手吗? 我们在一起七年了,可男友在几年前和另一个女的发生了关系,我该与他分手吗? 特急: 我家养了七年的虎皮鹦鹉最近总是在喝水时不知怎么把头弄湿,而且拉希,特别蔫,怎么回事啊? 我的电脑用了六、七年了,反应也慢了,请问该咋办?? 我和男友在一起七年了,我想结婚了,因为年纪不小了. 我等了他七年,现在他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和女友相恋七年了,她却背叛了我,我该离开她吗? 我结婚七年了,可是我一直对我老公喜欢不起来怎么办? 是否可以以东欧为跳板,混到西欧或北欧去??反正他们都是欧盟国家了嘛~~ 等了七年,他回来了,我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做 我有个号13176892225,用了七年了,现在想转手,不知道能值多少钱? 我已经有六七年不来例假了.应该去哪看啊?我现在21岁. 在广东参加自学考试如果七年没毕业是不是以往考试成绩就无效了啊 捷克属于东欧还是西欧? 加入了欧盟了吗? 我爸爸今年52岁了,他七年前打嗝,怎么办 我现是个体户,原来当了七年教师,请问社保和医保方面的事宜。 我天天晚上做梦啊,六七年的时间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