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中心大厦最新进展:诗歌中的零度抒情与现实关照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8:58:23
诗歌中的零度抒情与现实关照
赵鸿
零度抒情是诗歌写作的技术问题,当前诗歌创作中的关键词,现实写照是文学创作的题材和价值取向。两个概念连在一起让我们关心的新诗的现实境况。即当前新诗创作缺乏现实人文关怀引发的思考。我们想通过本文抛砖引玉,和诗人们一起讨论诗歌创作的形式与内容的辨证关系。
零度抒情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冷静的抒情,它并非是当代的诗人的首创,现代的诗人只是更为广泛的应用,并提高到理论的角度进行思考,在创作中理性的应用是有其当代文化背景的,它是在特定的文化背景下不同的表述方式。“月落鸟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整首诗除一个“愁”“满”字有情绪表达外,算是零度抒情的代表作,但是,它是在不自觉的状态下的写作,张继所生活的宋朝诗歌语言有它当时特定的语言环境。唐宋诗歌中用画面中的色彩、场景、来传达感情这是一种成熟而又有效的技巧。“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两个黄鹏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以及元曲中的名篇《天净沙》“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种客观描摹和零度抒情是有所不同。尽管这种客观描摹诗人的情感没有直接倾诉给读者,但长期以来的欣赏习惯和词语形象的确指性塑造的情绪是明确的,枯藤、夕阳、瘦马、这些词孤立的存在都有其明确的涵义。零度抒情写作中自始至终有意识的在隐藏诗人的感情,那就必须回避使用在汉语语境中这种特殊的语言特点。这是零度抒情和古典的传统抒情所不同的,它必须寻找新的方式和词汇来传达它的抒情。
零度抒情并不是不抒情,而是不明确的表达诗人的抒情情绪,通过一系列的取舍、剪接、勾画、概括等手法呈现一种状态,将阅读者的感情激发出来。由于人生的历练,文化的差异,信仰的不同,在阅读时不同的读者获取不同的信息,为再创造的过程留下足够的空间。让阅读者有更自由的再创造状态。零度抒情在
诗歌创作中被广泛的应用,甚至可比说走向了另一种极端。《宋红丽》这首诗是一首典型的零度抒情特点的诗,整首诗都是纯客观的描摹,宋红丽短暂的人生经历通过诗人的剪辑呈现给读者。宋红丽,
“宋红丽,女,26岁,1979年出生
河南省鹿邑县宋楼村人,小学文化
身份证号码不明
1998年来京务工,当过洗碗工
广告员,在路边卖过假烟和盗版盘
擦过皮鞋,哭过,偶尔笑过,想过死(不止一次)
后到亚运村某工地做炊事一年
欠薪10个月,离开
01年在北京站做两个月票贩子
羁押15天后释放(无记录),录像厅里
结识了四川仔王小峰(她曾经的男朋友)
02年8月两人同居,
两个月后怀孕流产
又过了两个月,
再怀。再流。半年后,第三次怀孕
王小峰人间蒸发
宋红丽咬牙切齿要把孩子生下来
03年8月,宋红丽花70元买下一辆
二手板手,晃悠在通州东关一带
捡垃圾,那里许多住户都认识她---
大肚子河南女人宋红丽
04年4月18日,宋红丽在潞河医院
顺利产下儿子宋小小
4月23日之后换到姚家园市场继续捡垃圾
(其间5天时间为产后休息)
受人蛊惑,曾偷偷到燕莎附近站马路牙子
感染过轻度性病(后治愈)
宋红丽发誓痛改前非
捡一辈子垃圾也不再干这丢人的事儿,
累死苦死也要把小小养大
2005年1月16日上午9时23分
宋红丽怀抱小小,身背纺织袋
横穿京哈铁路时不幸被一辆飞驰而来的
货运列车拦腰撞飞(像一只鸟)
并当场断气。
目击者称,断了气的宋红丽
血肉模糊,但左手死抠着胸前的小小,
右手抓住背上的纺织袋,
几个人都不能掰开。
她的板车就停在铁路对面,
(到记者发稿仍停在那儿)
估计是要赶着把捡来的垃圾送过去。
希望大家一定汲取血的教训,
过马路要格外谨慎,
尤其不要带侥幸心理,
警方欢迎有爱心的人联系小小的收养事宜
垂询电话85895982
手机13900066667”
这首诗是很具有现实关照和零度抒情特色的,宋红丽个体命运的勾画让我们悟出一个时代背景和人生际遇,现实的无奈、生存的艰辛、底层人们生活的凄苦,这样的个体具有当下生活的普遍性,她或许就是我们的邻居或亲人,诗人的感情不是在文字的表面,而是通过剪辑之后的客观呈现,以真感人。为了强化宋红丽人生遭遇和命运对读者的记忆,作者的叙述和记录让人感觉庸长,而又缺少一点诗性,作者语言的概括和凝练在作品中被彻底的放弃显得有些过了。这种题材如果用传统的抒情方式作者对现实的思考就会让本文留下一个可能的风险,因为生
活教会了人们如何隐藏自己的内心。技术的进步不仅仅解放生产力也解放生产工具。零度抒情的反传统首先表现在它的刻意性,对抒情客体尽量保持客观,通过对客体的呈现,而不是塑造。通过呈现来表达作者的美学观点和价值取向。在取材上极少宏大叙事的主流立场,并坚守边缘化的民间态度,这就很具有后现代特色。
但是,零度抒情是如何抒情的呢,它和传统的抒情方式有什么不同呢?首先,诗人是方向性的指引、布置,而不是在场带路,同阅读者保持一定的距离,让读者有明确的自由的欣赏状态。诗人远距离的在同读者交流且不时的变换角色,与读者形成互动。它是传统抒情方式中,直抒心意,登高望远,导师式、压迫式的传统抒情方式的反叛。传统抒情方式中,诗人只是一个表达者,在创作时没有给阅读者留有更多再创造的空间,使读者进入诗歌的角度单一。比如“桂林的山来漓江的水,祖国的笑容是多么的美”。我们姑且不谈作者写于1959年,改于1962的时代背景,人间的疾苦和政治的盲从。开始就引导读者思维,指向明确,明显的近距离,却有隔膜和虚假感,这是因为对读者无法进入情感状态。就诗而言,无论读者是否接收他的信息,他就象一个布道者,滔滔不绝按自己的方式表达,把读者甩在后面,密集式的抒发,推山倒海的空洞地语言,给读者造成的压迫。无论观点是否正确,情绪有多么的饱满,对读者的放弃就必然造成隔膜从而减弱抒情性。这种宏大题材的抒情诗作为范本,在一定时期内它对文学造成的伤害,就是它背离了文学创作的规律,让意识形态直接在诗歌中发言,因为意识形态的急功近利,文学成为了政治的影子。
新诗百年的历史,在不同的时期由于受众的不同表达方式也会有差异。但是探讨诗歌的抒情性就是解决一个传达。所谓传达就是诗人内心的情绪用文字的组合和构成让读者接收的过程。任何抒情都要具有有效的传达,否则失去写作的目的。有效性的探索是诗人对本民族语言发展的贡献。诗歌中的零度抒情是如何传达的呢?抒情不是解决准确性,而是一种唤起和放大。不解决准确性,不是不要准确。因为准确性是一切本文表述的基础。诗歌中的抒情传达是用形象来完成,它需要读者和作者两人来完成。这就是语言在传达过程中可能的变异,这不是本文讨论的问题。零度抒情是如何抒情的呢。
观察:在夜晚写信
在夜幕的掩映下,他写信,写给另一个人
因此你有足够的理由让他宁静地面对内心
沉默的欲望。台灯亮着,他的脸上洒满了
光。还有信笺铺在柔和的光下,亮着
像春天的嫩草地,也许,更像一张洁净的床
“你好”,在平常的问候里他保持着一种礼貌
与节制,并藉此确认两人的关系以摆脱孤单
但写下“你”时,脑海中浮现的是记忆中的场景
还是想象中的面孔仍是一个谜。这其中的暧昧
不言而喻——用整个夜晚来虚构一个你,一个整个的你
接下来,是把琐碎的生活吐露,还是把通彻心扉的痛
藏在纸后,是完成一次促膝的谈心还是针锋相对的
争吵。这决定于两人的过去与隐约的未来
只有笔和纸的关系是确定的,倘若墨水
流淌成问号的旋涡,信笺的主动权便是保持沉默
最后落款的是他孤单的姓名,就像写完一封长信后的他
仍然孤独地坐在夜幕里。一切都没变——的确,
这是一个多么微不足道的事件。从台灯的背影里看过去
(如果足够细心)就会看到,就在他叠起信纸的那一瞬
他的生活也添了一道小小的褶痕,掩隐进夜色里
这是一个多么微不足道的事件。从台灯的背影里看过去
(如果足够细心)就会看到,就在他叠起信纸的那一瞬
他的生活也添了一道小小的褶痕,掩隐进夜色里
这是诗人田一坡的组诗《观察》中的第一首,《在夜晚写信》这是我们都司空见惯的场景,一个写信的人在诗歌的题材里“这是一个多么微不足道的事件” 很难说出作者在用什么人称在叙述“因此你有足够的理由让他宁静地面对内心”“你”是指读者,而这个“他”是作者的主人翁《在夜晚写信》的人,“宁静地面对内心”是不需要读者“有足够的理由”的。诗人非常轻松的将读者带进场,让写信的人成为自己熟悉的人,让读者生活中的场景和诗人描述的场景叠加,巧妙的利用了读者的人生经验。诗人并没有为这个《在夜晚写信》的人浪费笔墨来引起读者的关注或者塑造一个可亲、可敬的美好形象来讨好读者。而是让读者在‘场’。冷静而不带感情色彩的纸的台灯、背影、墨水、洁白的床、客观物体的组合中呈现诗人的情感,作者时隐时现。角色的不断变化也是让情绪暗藏在文本中。诗人对叙述物的推进,细腻而精准,让平常演绎亲切。“最后落款的是他孤单的姓名/就像写完一封长信后的他/仍然孤独地坐在夜幕里”“就在他叠起信纸的那一瞬/他的生活也添了一道小小的褶痕/掩隐进夜色里”这是非常抒情的,孤单的名字和孤独的人在一封长信后在夜幕里,对生活场景的静态观察轻松地推导出对人生的思考和感悟,从叙述对象的场景中退出,一如电影镜头转换毫无痕迹,纵观全诗,诗人没有激情澎湃地抒发,而是理性的告之和客观的抒情。
在传达过程中语言由于情绪的不明确,需要读者的捕捉、联想,而从不知不觉的改变、放大、错位了词的原意义。让词语更具有时代特征。零度抒情最显著的特点是消灭形容词,让名词自己说话。使句子更具有硬度,在名词转换的过程中语言更有张力。选用非常理性化的词语,避免人们习惯性的词汇,因为某些词意会强行进入读者的思想,比如,太阳、青春、人民等,会造成理解的错位。

叙述时向叙述对象的内部层层推进,不断的解构,让叙述的过程纯客观化。由于情绪的传达是用名词的组合形成的,在文字的表面没有留下痕迹,在诗性上更加宽泛。但对读者的要求也更高,读者无法和诗人进行直接的感情交流,只能捕捉诗人的内心体验,这在欣赏习惯上就改变了读者,提高了读者。
零度抒情在取材上是有后现代思想的,一方面,它追求的是语言在传达中的过程,即语言在文字的传输过程中信息符号化。符号的多解和不确定使欣赏过程的情感时间拉长,将感情转化为理性的思考。将叙述过程细化或肢解,并达到
多重性的效果。在取材上,捕捉非中心、多元性和边缘化的素材。零度抒情与客观描摹有所不同的是:它不仅仅是一种观察角度和表述方式,而是一种根本的认知态度和世界观,它的着眼点不仅对描述物本源深度的挖掘,同时对多义性的解构。对描述物与诗人和读者之间的多边关系进行疏理。为不可知提供线索和方法,这种抒情是为读者提供全新的阅读经验。并把经验上升为理性。
诗人对生存感,生命感和大自然的个性化探索中是独立进行的。自然呈现不同的状态,但是脱离现实语境,就必然失去历史的方位。比如说:在对死亡的思考中,对死亡的恐惧、死亡对人的压迫感在各种不同的历史时期都具有相同性。但处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又有不同。比如,现代交通工具的普及必然造成死亡的偶然性的增加,对不可知的命运的思考,是古人无法想象。这就是现实的思考中与历史的不同。
现实的关照是指诗人要以现代人的眼光对现实的生存环境进行感悟,并表达我们内心的对生活、命运、大自然的思考,为未来的人类保留我们今天思考的信息,和今天的读者进行平等的交流和勾通。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诗歌空前繁荣和发展,流派纷呈,旗号林立。对诗歌语言和艺术的探索让诗人的心灵之门打开了。但却封闭了与大众的交流。诗歌如果仅仅是自己的喃喃自语,技术成为枷锁,成为交流的障碍,成了遮蔽眼晴、发现世界的幕布。这不是诗人的探索,而是退化。
诗歌的功能不仅仅是教化和审美。由于长期以来,诗人成为教化功能的代言人,而成为当代诗人却逃避这种布道者的角色的理由。在现实的诗歌环境中,已很难看到那些关怀现实生存环境,关注大众命运的作品了。诗人进入自己内心的象牙塔。
为什么缺乏现实观照的作品,诗人的在回避着什么,对技术的探索中是否迷失诗人的情怀。诗人内心的个性化的思考当然也是时代的缩影。但需要在个性中呈现共性,诗人的七情六欲,生老病死和大众没有两样,为什么写不出现实生存语境下我们共同的感受,是技术成为桎梏吗?不是。是大众读不懂诗歌了吗?也不是。当前诗歌缺乏了什么?缺少了心灵通向眼睛和嘴巴的神经。痪了失语症和白内障。当代诗歌中充满着小资情调的个人独白,它只是对西方物质生活简单的对照和摹仿,它缺乏在物质的表象下人们内心的从容。缺乏社会化的就业平等和
福利保障制度作为精神的支撑,这种小资是没有根的。缺乏宏大背景下个体命运与现实生存环境的必然因果。生活的艰辛、现实的苦难、未来的不可知是我们生存的真实语境。杜甫《石壕吏》是客观的叙述在石壕村的见闻,它不是宏大叙事的题材,但它对当下民众的生活状况的记录和诗人的价值取向成为今天文学的范文。它应引起当代诗人的思考。
零度抒情不应成为我们不关注现实生存语境的理由。诗人的良知和责任不仅仅肩负对语言探索和发展的贡献,诗人同样是现实生存的民众中的一员。当代诗人的历史方位不仅仅在诗歌技术层间中去寻找。更应该在作品的内容上凸现自己的向度。对技术的探讨不应成为对心灵的回避。零度抒情只是用来隐藏,而不是彻底的迷失。记忆是深刻地,文字留下的灾难深入骨髓,当良知和恐惧交替在睡眠深处,一种理性的抒情技术逐渐成熟倾诉诗人内心的秘密。当我们重读历史和文学的时候,真要好好的体悟语言下的生存背景。任何一个文学现象的产生都有其环境根源,只是我们能否用心感悟历史烟尘。
如果李白和杜甫生活在今天的他们怎么写,假设屈原和苏轼生活在当代他们写什么,想象帕斯捷尔纳克和阿赫玛托娃生活在今天的中国,他们还会写诗吗?
时代呼唤诗歌,更需要那些关怀现实境况的艺术作品,记录当代中国人的所思、所想。零度抒情只是写作的技术而不是内客。但这种技术是可以为写作的内容服务的。当解决好形式和内客的时候,我们的诗歌就可以打开今天的窗子,透进历史的曙光。我们的诗人才可能从当下去进历史。
我们并不反对写个体,个体也是社会的缩影,没有个体的存在是虚无的,但更需要个体中的共性。我们也并不认为宏大叙事的题材才具有份量。曾经的宏大题材成为假、大、空的代名词,它伤害了诗歌,但它代表不了诗歌。它只是用诗歌的形式在为意识形态服务,是权力话语对诗歌的霸权,是伪诗歌,并很快就会被遗忘,成为笑谈。当个体的记录失去了共性,失去了当下生存语境的普遍性就失去了历史的方位,他的探索只存在于技术的层面,失去了同当代人心灵的勾通,他还是今天的中国诗人吗,那么我不如去读杜甫或者帕斯捷尔纳克。因为经典不会浪费我们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