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毂变形:成本决定价格吗？

成本决定价格吗？

近期鲁花、金龙鱼等食用油品牌的提价申请得到了发改委的批准，食用油将掀起新的一轮涨价风潮。两家企业提交给发改委的涨价理由是企业生产成本大幅上升，若再不允许提价，企业将面临亏损的局面。

成本决定价格是一般人思维中根深蒂固的想法。但经济学不这样看，与此相反，价格决定成本才是正确科学的看法。本期评论我们来探讨这个问题。

其实，只要稍微思考一下，我们就知道成本决定价格的荒谬之处。如果成本上涨必然导致价格上涨，那么世界上就没有亏损存在了。因为亏损正是价格低于成本的结果。如果成本的上升可以通过涨价得到补偿，生产者就会一直盈利下去，就没有动力去降低生产成本。这与现实的观察严重不符。现实生活中，亏损现象比比皆是，而几乎所有的企业都是卯足了劲在降低生产成本上下功夫，那些成本控制不力的企业注定被市场所淘汰。

有人可能说，市场上产品的价格也许不是由单个企业的生产成本决定了，但是肯定是由整个行业的生产成本决定的。如果整个行业生产成本上升了，那么行业产品的价格必然上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行业性亏损的说法必然不存在了。但是现实中，行业陷于全面亏损的现象屡见不鲜。可见这个说法也是站不住脚的。

所以，成本决定价格是不对的。不管是个体的成本，还是行业的成本，都决定不了价格。

既然成本决定不了价格，那么价格是由什么决定的？供需。供需决定价格，没有学过经济学的人对这句话都耳熟能详。供不应求时，价格上涨；供过于求时，价格下跌。

那么，为什么人们判断价格上涨时往往从成本上找原因呢？这是因为如果成本上升，价格不变，那么生产者的利润就会减少，供给的积极性会受到打击，一旦供给减少，需求不变，价格就会上升。就是说，成本上升是通过影响供给来影响价格的。问题是，上述的因果链条并不是稳固的。如果成本上升是外部因素引起，譬如整体的原材料、劳动力价格上涨（实际上，这往往意味着货币超发，通货膨胀），那么成本上升可以在价格上体现出来。但是如果成本上升本身就是行业产能扩张引起的，譬如去年大蒜价格暴涨，今年农民一窝蜂种大蒜，大蒜种植成本直线上升，这个时候成本上升就难以传递到价格上去了。因为由于生产非理性扩张，供给相对于需求严重过剩，这个时候降价是唯一的选择。所以我们看到了今年大蒜价格的暴跌。

实际上，在经济学看来，不是成本决定价格，而是价格决定成本。完整的逻辑链条是：供需决定价格，价格决定成本。供需决定价格好理解，价格决定成本似乎有点费解。

这里面的成本是指机会成本。机会成本是指在面临多方案择一决策时，被舍弃的选项中的最高价值者是本次决策的机会成本。假若一人拥有一所房子，那人选择自住的机会成本就是把房子租给他人所能拥得的收入。假设一块地上可以种植玉米和大豆，那么种植玉米的机会成本就是种植大豆的收益，种植大豆的机会成本就是种植玉米的收益。机会成本是与行为（决策）相连的。假设你有幸捡到一颗钻石，市场价是10万。如果你选择卖的话，你会卖多少钱？显然是10万，否则你就亏了。因为10万的市场价决定了你卖出这个钻石的机会成本是10万（你所能够卖的最高价，因为没有人会高出10万的市场价来买你的钻石。当然这里假设钻石是同质的。），任何低于10万的卖价（收益）都会小于你的机会成本，所以你亏了。机会成本是人们决策的依据，生产成本之类的“沉没成本”则不是。在钻石例子中，由于钻石是你免费捡到的，你获得钻石的成本是零，但是这已经是过去时，是沉没成本。沉没成本不影响决策，所以在你决定卖出钻石时，你不会因为你是免费获得钻石而随便贱卖，你会根据机会成本最小的原则卖出钻石。

明白了价格决定成本的道理，对于许多问题我们就有不同的思维。譬如当前的房价高，很多人会说是因为地价高造成的。其实应该反过来，是高房价导致了高地价，而不是高地价导致了高房价。开发商为什么敢于高价拿地？那是因为他预期这这块地上盖的房子能卖一个高价格。如果高地价决定高房价，你去一个偏远郊区以市中心同等的高价买一块地试试，看看能不能在上面建房卖个同样的高价？

由于我们陷于成本决定价格的误区，把严控地王出现作为控制房价的手段。北京一些地区在土地拍卖时，不是价高者得，而是要综合考虑其他条件。以为把拿地成本降下来，房价就可以降下来。其实这是掩耳盗铃之举。哪怕把土地白送给开发商，房价也是难降下来的（正如你免费得到钻石，也不会降低钻石的卖价一样）。道理很简单，价格是由供需决定的，而不是成本决定的。政府也许在人为低价拍卖土地时，对中标的开发商的房价有一个限制指标，譬如所在区域商品房价格是3万，开发商新盘价格不得超过2.5万。这样也难以管住房价。因为这个限价只能限制新盘的销售价格，那些以2.5万元拿到新盘的幸运儿会在二级市场上以市场价格转手卖掉房子。限价的结果仅仅是改变了收益分配的格局——由开发商转到了新盘购买者手中，对真正降低房价作用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