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oron 补水锁水亮:民国学子为何拼命考大学:读书免费 可白吃四年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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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学子为何拼命考大学:读书免费 可白吃四年饭

2011年11月10日 08:26
来源:粤海风 作者:吴中胜

核心提示:学生们之所以拼了老命要考大学,主要有两个考虑。一是当时在蒋管区就业难,到处裁人,但只要考取了一个哪怕最差的大学,总可以白吃四年饭。民国时期的大学实行免费读书,学生毕业后包分工,最不济也可以做一名中学教师。也就是说,只要进了大学就有了铁饭碗,就进了保险箱,所以,即使在抗战时期,大学依然火爆。

本文摘自《粤海风》2009年第1期 作者: 吴中胜  原题为:民国时期的大学乱象

近些年,各大名校都纷纷庆祝自己的百十年诞辰。特别是那些从民国年间一路走来的高校,更是把自己的历史树立得高大辉煌,言语间似乎本校有伟大的过去,有光荣的历史,俨然早就有一派现代大学的味道。

然而,这只是今人对历史作的文学性虚构和想象,真实的鲜活的民国大学历史比我们的虚构和想象要丰富得多,甚至有点乱,是一部充满乱象的历史。这是近日我读朱东润先生的《自传》得出的结论。

朱东润(1896—1988),江苏泰兴人,是我国著名的文学史家。如今大学里通用的《历代文学作品选》就是他老人家在解放后主编的。他著的《中国文学批评史大纲》也是本学科的奠基之作,那是朱东润先生解放前在大学的讲义。民国时期,朱东润先生在武汉大学前后共13年,在中央大学4年,又流转于无锡国学专科学校、江南大学、齐鲁大学、沪江大学等高校有6年多。可以说,朱东润先生经历了民国时期大学的风风雨雨。

看其《自传》,我们能看到,在一个教授眼中,民国时期的大学是个什么样子。这里有行政力量的腐朽,有大学教授的琐碎,有大学生的无奈。民国时期,大学还是精英教育,大学本是象牙塔,本应宁静而脱俗,但毕竟处于乱世,所以终究离不了一个乱字,一切都是那样地乱糟糟。

今天我们讨论大学问题,时时有人提出独立办学的所谓新观念,说行政干预太多云云。但这实际上是个老问题。在中国,大学能独立吗?中国的大学没钱了想着政府,政府给钱了又想不让政府干涉校务,这可能吗?作为思想战线的重要阵地,政府能放心不管吗?民国时期的大学,政府就管得死死的。蒋介石做过黄埔军校校长,这许多人都知道。要说蒋介石做过中央大学的校长,可能知道的人不多。当然,他当中央大学校长,可不是为了学问。

蒋介石通过做黄埔军校校长,他控制了军队。蒋介石还想通过做大学校长来抓住知识分子。抗战后期的中央大学处于高教界的前列,学生多,老师也多,有几十个系。但大部分知识分子还是有气节的,他们并不买蒋大总统的账。校长好不容易来校视察,学生却穿着草鞋与校长诉苦,教师看到校长来了,招呼都不打。准备好开座谈会的会议厅布置得整整齐齐的,有各式点心,甚至还有牛奶咖啡,可就是没有半个老师到场。怪不得校长会气得直哆嗦,大骂先生不像先生,学生不像学生。知识分子不好惹啊,拿粉笔的竟不怕拿枪杆子的!

蒋大总统的手下更是拼命地发国难财,“抗战期间,国民党的大官们也在拼命地做囤积的生意,乐山是出蜡的地方,尽管是在抗战,但是发国难财的军政大员并没有忘记发财的机会”。这些人哪有心思来管理学校。政府层面的行政权利管不好学校,学校层面的行政管理也是一塌糊涂。在武汉大学,校长王星拱和教务长周鲠生各树山头,拉帮结派,连学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湘军、淮军的对立,使武汉大学长期在原地踏步不前。”“内部的斗争已经把这所大学的发展前途搞垮了。一座新兴的大学由于内部斗争终于变得生气索然。”

管理层腐败成风,普通教师住在简陋的蜗居棚里,而“中执委们”(即领导们)呢?却住前山的十八栋,“好在这些小洋房花钱不多,设计不难,在校舍落成以前,早在前山建筑好了,到1931年的夏天,权贵们带同他们的妻室儿女,箱笼瓶罐,乘着学校的汽车陆续搬进”。中文系的一位年青老师不识相,冒昧地搬进了一间宿舍。没想到生物系教授兼总务主任张老师也看中了这宿舍。他的外甥,任事务科的左科员带着木工来了,“乒乒乓乓一阵,把全部窗子卸去”。“把铺盖书籍搞得个稀巴烂。”

这位可怜的年青老师走都走不赢,官大一级压死人呐。这哪是高校,简直是土匪窝!许多人说今天的高校衙门化了,说什么脸难看、事难办之类的,但比起老祖宗来还是小巫见大巫呐!

民国时期大学的教授们待遇可高了。“武汉大学的教授,男的月薪一千元,女的月薪八百元。”乐山本是穷乡僻壤,自从武汉大学来了之后,当地的餐饮服务业也跟着兴旺起来。上海银行来了,中央也在这开了银行。武汉大学的老师被当地人称为“中央人”,这批中央人的工资虽然打了六折,但是生活还是远远高过一般百姓。

“他们到菜馆里要最豪华的酒席。”乐于做学问的人,有了钱自然可以安心坐下来。朱东润就说自己:“我有的是工资,可以尽量买书。”但随着通货飞速膨胀,大学教师的生活完全变样了,甚至连银行练习生的待遇比大学教授的待遇都强多了。到1946年后,大学的教授为生活所迫,“都已经不像教授了”。物价飞涨,朱东润有一次为了买十瓶链霉素救女儿,背了整整一大皮包万元面额的纸币去药店才买上。

民国的大学教授有不少是勤于学问的。武汉大学中文系的游国恩、李雁晴,经济系的周子翰,外语系的陈登恪等老师都是学业勤勉之人。朱东润自己也是,为了上好中国文学批评史的课程,每周要写五六千字的讲义,查对资料还在其次。为了学术工作,千辛万苦来到四川,与亲人分别动辄十年八年,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为此而生,为此而死”。

但也有一些人就纯粹是混饭吃。“在学术界,正和在其他各界一样,有埋头苦干的实行家,同样也有招摇撞骗的流浪汉。”武汉大学的罗教授就是其中之一,靠在五四运动中获得的政治资本,他在南京混了一阵,不久当上了清华大学的校长,一年以后又来武汉大学,无论上课还是做学问都是一个大草包,不到一年,他又到中央大学去做校长了。中央大学的师生给他编了一首五言绝句:“一声猪狗熊,两眼势利钱。三绝吹拍骗,四维礼义廉。”搞政治的人做大学校长,教授们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在大学还是要学术说了算。

有些教授有水平但不会讲课,沈从文第一天上课,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在黑板上写上“请待我十分钟”。学生知道他的名气,就耐心等他了。十分钟过去了,沈从文还没有心定,又写“请再待五分钟”,五分钟过去了,沈大作家开讲了,但始终对着黑板。看来,大学教授不是每一个人都当得了的。肚子里有货也要会倒呀!据说北京大学有个老传统,地位愈高的学者到堂愈迟,有的人甚至迟到二十分钟还不止。这个“光荣传统”到今天怕是无法保存下来了,否则早成教学事故。

民国时期有些教授颇有怪癖,武汉大学中文系有一个教授,每星期到校两次,并且要求把课都安排在下午,因为上午他要在家抽鸦片!奇怪的是,教师的这种要求学校也会同意。乱世出怪呐!

通读《自传》,我感觉民国时期的大学人事管理还是相对宽松的。就拿朱东润自己来说,自荐或经人引荐,他去过那么多学校工作。学校也有人事权,如此,学校随时可以聘用一个没有资质文凭但有专业水平的人。当时武汉大学文学院的闻一多就用了许多这样的人。朱东润自己从一个英语老师转教中国文学批评史,就与闻一多的举荐有关。如今我们高校的人事管理还是死得很,要挪一个窝非得脱一层皮!当然人事管理太宽松也不是办法,当官的经常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往学校塞。

谈了老师,我们该谈学生了。民国时期的大学真是难考啊。大学还没有实行统一招生制度,考生便得准备一所一所大学考过来,直到录取为止。住不起旅店的,学生带上蚊帐,在校园里随便找个空地挂起来,等待考试的到来。或到附近的茶馆泡一壶茶便可在竹躺椅上躺一夜。饿了就在附近的面馆买大饼充饥。几场考试下来,考生个个面黄肌瘦,腰驼背弯。今天的台湾地区还是这种招考制度吧?不知考生们还累不?大陆近年也有不少主张高校自主招生的教育人士,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考生的成本和甘苦考虑进去。

学生们之所以拼了老命要考大学,主要有两个考虑。一是当时在蒋管区就业难,到处裁人,但只要考取了一个哪怕最差的大学,总可以白吃四年饭。民国时期的大学实行免费读书,学生毕业后包分工,最不济也可以做一名中学教师。也就是说,只要进了大学就有了铁饭碗,就进了保险箱,所以,即使在抗战时期,大学依然火爆。第二考虑是逃避抓壮丁。国民党军源不足,政府见了男丁就抓。但只要出具证明是在校学生,就可免于兵役。所以,读大学也是为了逃命,学生证就是护身符啊。

就像那个混乱的时代一样,民国时期的大学也是乱象丛生,以至于我们的叙述也有一点乱。朱东润以自传的形式写之,也许有挂一漏万、一孔之见的嫌疑,但其鲜活与平实,值得今天那些关心中国大学问题的人们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