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时王洪文在军队中“破获”的“反革命组织”

核心提示：韦统泰听王洪文读着信．气得两眼喷火。他直瞪着台上的王洪文。心里狠劲地骂道：“你穿着一身军装．在如此高位，连部队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懂，根本就不配当中央和军委的副主席。”

韦统泰将军简介：1918年出生，1938年长途跋涉1000多里，从山东跑到延安投奔革命。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55年获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1964年晋升为少将军衔。

本文节选自《从书生到虎将：韦统泰将军》 作者：逯守标 出版社：解放军文艺出版社

1972年8月10日，根据党中央和国务院的统一部署，七机部党的核心领导小组召开了批林整风会议。参加会议的不仅有核心领导小组成员，还有国防科委学习组的负责人。会议在学习阶段，进展还比较顺利．

但到了批林阶段，却没有把批判林彪反革命集团阴谋发动反革命政变、篡党夺权作为重点，而转向了让韦统泰“说清楚”。

按照江青的指示，韦统泰原原本本地把自己从小到大、从一介书生到将军的人生历程，竹简倒豆子似地全说了，既没有隐瞒．也没有瞎编，然后让大家揭发或提意见。由于核心领导小组的成员过去都没有与韦统泰在一起工作过，素不相识，对他的过去也不了解。自从他到七机部后，都觉得这个人作风民主，深入群众。敢做敢当，讲究工作方法，他们在一起配合得非常愉快．所以什么问题也提不出来。但是，在某些人的高压下．非要让大家揭发韦统泰不行。核心领导小组的成员不愧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老革命、老党员，他们坚持党性．坚持实事求是，没有一个人昧着良心说假话。就这样，会议僵持一个多月，江青、迟群发火了。说“七机部是铁板一块，核心领导小组捂阶级斗争的盖子．一定要发动群众，把七机部阶级斗争的盖子揭开。”

于是，责令把七机部核心领导小组的批林整风会议搬到京西宾馆召开，让各院、厂、所的群众代表和造反派代表参加。这样，本来是核心领导小组的会议．一下扩大到几百人。根据江青的旨意，停止了韦统泰的工作，专门接受批判作检查，非要把七机部阶级斗争的盖子揭开不可。

会议转到京西宾馆后，江青、王洪文、迟群经常参加会议．有时他们还“请”其他中央领导参加。

有一天，江青把韦统泰叫到她的休息室，阴阳怪气地说：“韦统泰同志．你没有多大问题嘛。只要说清自蹴算了。”

韦统泰说：“江青同志，你放心，我一定如实地把我知道的、我做过的事情全部说清楚。”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专门加重了“如实”两个字。

在大会小会上。他们对韦统泰步步紧逼，让他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韦统泰说：“我已经说清楚了．没有说清楚的问题大家可以提出来。”

我究竟有什么问题没有说清楚？为什么江青一伙紧紧揪住不放？难道仅仅是因为向兰亦农转达了周总理指示这个问题吗？而这件事情不是早就讲清楚了？韦统泰冥思苦想，找不到答案。一想，他在重庆任54军军长和党委书记期间，军党委坚定不移地与四川省跳得最高的代表人物刘结挺、张西挺斗争．是否触怒了江青？又一想。不对，为什么周总理一直没有出席他直接领导下的七机部的批林整风会议？为什么周总理在中央的批林整风会议结束的那一天．就1931年在上海发生的“伍豪事件”专门作了解释？韦统泰豁然明白，原来他们是在借这件事情把斗争矛头对准周总理，暗中整周总理的黑材料。他好像找到了肯定的答案．坚定地叮嘱自己：绝不向他们屈服，绝不承认有罪。绝不丧失原则胡编乱造诬陷别人！

江青一伙人软硬兼施，在韦统泰身上花了很长时间，下了很多工夫，却毫无所获。就把重点转向核心领导小组成员，动员他们揭发。可是。核心领导小组的成员认为韦统泰同志都把问题说清楚了，没有什么可揭发的。他们就让参加会议的人们揭发，可参加会议的人对韦统泰都不了解，又能揭发出什么问题？但造反派的代表人物乘势而上，竭尽胡编乱造、无限上纲之能事，如有的人说“韦统泰给林彪当过警卫连长”；有的人“揭发…‘韦统泰到林彪家里去，叶群亲自给他炒菜吃”；有的人甚至说“韦统泰是坐直升机上来的．是林彪一手提拔起来的”……

一切胡乱捏造应有尽有！

“九一三事件”不久．有一次韦统泰正在主持核心领导小组会议，秘书送给他一个大信封，上面写着“韦统泰同志亲自查收”。他打开一看，是一份关于批判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四名林彪死党的中其中央文件，他马上在会上向大家作了传达，之后又给每个同志传阅。但有人竟在京西宾馆批林整风会议上公然诬陷：“韦统泰当时把这份文件压下了，没有向大家传达，有意包庇林彪死党。”

江青一伙以为这下抓住了韦统泰的罪证．就逼迫他承认“没有向大家传达”。韦统泰每次都据理力争。说“传达就是传达了，核心领导小组的同志都可以作证。”“我做的事情就是做了，没有做的事情就是没有做！”

一天夜里，韦统泰正在睡觉。一帮人把他叫了起来．让他穿上衣服，把他推进汽车，由京西宾馆直奔武定胡同62号一韦统泰的家。他马上意识到这些人要抄他的家。这帮人到他家后。一个个面如冰霜，凶神恶煞地向王志敏要来钥匙，不由分说就翻箱倒柜胡乱搜查。

他一只手揽着王志敏，不让她作声，两只眼睛却射出偾怒的目光，紧紧盯者那些毫无人性的“强盗”。他的心在流血。尽管韦统泰气得咬牙切齿，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只好任他们胡来。

抄他家的人，不管是床铺，还是桌子、书架、大衣柜、床头柜、壁柜，只要能放东西的地方，都翻了，衣物、照片、书信等撒了一地，满屋狼藉。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没有找到他们需要的所谓罪行材料和实物，感到很失望，最后抄走了韦统泰在延安时毛主席为他题写的“光明”二字的笔记本，他任54军军长时周恩来总理签发的任命书，还有他在高等军事学院学习的毕业证。

抄家的人气势汹汹地推操着韦统泰走了，整个大院经历了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又死寂一片。王志敏冲进卧室，一头扑到床上，放声痛哭，愤怒呼喊着：“韦统泰什么问题都没有，你们为什么要整他……”

从此，会议上不断派人到家里与王志敏谈话，挖空心思逼迫她揭发韦统泰的“罪行”，梦想从她嘴里掏到意外的收获。可是，他们的梦想落空了。每当来人让她揭发，她就大发雷霆．要么对来人一顿臭骂．要么一声不吭，不理不睬，专案组的人只能悻悻而去。

江青一伙仍不甘心，又组织人与核心领导小组成员谈话，逼迫他们证明“韦统泰没有传达那个关于黄、吴、李、邱的中央文件，韦统泰是林彪死党，与黄、吴、李、邱有勾结”。

可是，核心领导小组绝大多数成员都不吃他们那一套，实事求是，刚正不阿。他们找杨国宇谈话说“你这个‘羊’没有角。没有棱角，不敢顶。你是只‘绵羊’，没有一点胆量。”

杨国宇气愤地说：“我参加茧命几十年，在战场上死都不怕，现在怕什么？我捍卫的是正义和真理。”

又与李怀德谈话，李怀德说：“我们其产党员要讲党性、说真话，韦统泰同志当时撕开信封就向大家传达了，我怎么能丧失党性说假话，我决不会在人家背后捅刀子。”

在同于海川谈话时，对他说：“你是政工组长，我们是信任你的，让你说啥你就说啥，说完再说。”于海川说：“我记得清清楚楚，他传达了，传达之后又给我们传阅，我还在文件上画了红杠。”

这些人无计可施，紧接着就传出话说：“七机部核心领导小组的韦统泰、杨国宇、李怀德是桃园三结义．于海川是后续赵子龙。”

于是，杨国宇、李怀德、于海川等人都先后被抄家。

根据江青的旨意，撤销了核心领导小组主持会议的资格，专门组成会议领导小组主持会议，非要把七机部“铁桶～般的阶级斗争盖子”揭开不可。

斗争仍在继续，而且逐步发展到白热化的程度。有一天开大会，主持会议的人说：“韦统泰，你上‘贼船’没有？”

韦统泰冷冷地从容答道：“现在还没有意识到。”

主持会议的人声嘶力竭，台下的人狂呼乱叫。会议开不下去了，江青就提议暂时休会。他们把韦统泰叫到一个小会议室，有十几个人进行劝降。

韦统泰气愤地回答：“我不是昧着良心说假话的那种人。”

迟群说：“韦统泰同志，我们现在还叫你同志，你承认上了贼船，上去还可以下来嘛。”

一句话，韦统泰无法克制地把长期积压在胸中的怒火一下喷发出来了。他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杯都“叮当”响：“我本来就不在‘船’上，是你们非要往‘船’上推我，是何道理？不管哪条‘贼船’，我都不会上！”

本来，每次开大会韦统泰还坐在主席台上．从此他被轰到了台下。

随后．就有人传出话说：“韦统泰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又有一次开大会，王洪文拿着一封信说：“你们说韦统泰在中央身边建立一个反革命情报站，一点不假，他们都编成号儿了。韦统泰叫‘一号’，耿志刚叫‘五号’。”他展开信纸，就一字一句地读起来。

原来，这是韦统泰的秘书张光明写给兰亦农的秘书赵培兰的一封信。韦统泰在54军当军长时代号是“一号”．政委兰亦农是“二号”，参谋长耿志刚是“五号”。韦统泰调离54军后，兰亦农也被调到昆明军区任副政委，后来又任贵州省革委会主任、省委第一书记，耿志刚被调到总参作战部任副部长。张光明跟随韦统泰到北京后，与原来军领导的秘书都有密切的书信来往．其中张光明给赵培兰的一封信中提到了韦统泰和耿志刚，仍然习惯性地称“韦一号”和“耿五号”。

1971年10月25日至1972年9月14日，中央文革为了收集整理原成都军区和原54军领导的黑材料．就把梁兴初、谢家祥、丁盛、韦统泰、兰亦农等领导的秘书悄悄地强行集中到北京西直门总政招待所办学习班．强迫他们检举揭发军区和军领导的问题。这封信就是从学习班上抄来的。

韦统泰听王洪文读着信．气得两眼喷火。他直瞪着台上的王洪文。心里狠劲地骂道：“你穿着一身军装．在如此高位，连部队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懂，根本就不配当中央和军委的副主席。”

那时候，七机部的会议经常不断以《会议简报》的形式向国务院、党中央反映情况。韦统泰毕竟是从政治斗争的旋涡里走过来的，他觉得他们虽然没有整出个什么结果，但他们肯定会以凭空捏造、捕风捉影的手段罗织罪名，诬告陷害。为了争取主动，他对会议领导小组的人说：“如果你们向中央报材料，只要写我的问题，也得允许我向中央写报告。我是个党员，这是党员的基本权利。”

党员的基本权利是《党章》明确规定的．会议领导小组也无权剥夺，只好答应韦统泰的要求。另外．韦统泰还向会议领导小组提出：“你们写的关于我的问题向中央的报告，事先应给我看，并允许我提意见，将我的意见一并上报中央．这是组织原则。”

会议结束的前一天晚上，快半夜了。会议领导小组以突然袭击的方式把韦统泰从睡梦中叫醒，将他们向党中央、毛主席写的报告交给韦统泰，限他两个小时看完并交回。韦统泰一看，他们在报告中给他列了7大罪状，哪一条都能把他打成反革命分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由于韦统泰早有思想准备．胸有成竹，他怀着满腔愤恨一口气写了9条反驳意见。要求会议领导小组一并呈报中央。

12月5日，会议结束。王洪文、江青参加了会议，他们还“请”李先念、叶剑英、李德生、纪登奎等中央领导同志参加了会议。会议由迟群主持。由于七机部隶属于国务院，他们就“请”纪登奎副总理作总结发言。他说：关于韦统泰的问题，已向中央写了报告。这个报告等毛主席批准后就作为中共中央文件正式下发。在毛主席没批之前，就以这个报告为准进行传达。

这就是说，关于韦统泰的问题，已经基本定性了。

会议结束，人去楼空。但韦统泰仍然被变相关押在京西宾馆。中央文革责成七机部成立专案组，专门解决韦统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