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夜场招聘信息:席绢《倾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2:46:46

引子 
  ——曼曼之卷——
  慎重的核对手上的地址与这幢新颖大楼的门牌号码。确定无误后,季曼曼轻轻吹了声口哨,对着大楼正门上方那几个字看了又看。
  殷华大楼……她心里咀嚼着这四个字。
  这一幢二十五层楼的办公大楼竣工于五年前,算是这繁华都会区里新颖且进步的点缀之一。款步轻移入接待区,不免要欣赏起“殷华”主事者的聪明之举。这幢大楼里的十五至二十五层楼为“殷华”所用,至于二到十四楼则分租给各家公司、事务所。而一楼,则是大楼内所有公司共用的接待中心、普通会客室以及员工休息室、阅览室。先别说光每月的房租收入便足以支撑整幢大楼的水电杂支甚至保全费用(恐怕还有剩哩),光看一楼的人员这么的被“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就可以知道“殷华”的老板多么的生财有道,节流顺道开源,想不教他赚大钱都难。
  像在逛百货公司似的,她悠闲的俏丽身影在会客大厅飘来移去,不时的停下来品头论足,点头不已,像是个最专精的家具或植物监赏家。一如此刻,她捧起鱼缸里的一尾色彩斑斓的热带鱼打招呼,俨然一副鱼产专家的样子。
  “小姐,请问……”一名接待小姐走过来问着,见她行迹悠闲,倒不知该怎么问才恰当。
  “嗯?”数完了鱼缸里的鱼群数量,季曼曼才回过头,美眸里一片娇慵的迷离。
  “你来找人吗?还是有其它事?请到柜台登记一下,我们可以为你服务。”看着这名小美人如此闲缓的动作,让接待小姐也不由自主的放慢说话速度。
  “我来找一个人,他叫韩璇。跟他约十二点见面的,但刚才肚子挺饿的,又刚好路过了港式茶楼,就进去吃了一些东西,嗯……我迟到了。”现在是下午两点钟。她的声音里带有两分忏悔与八分的满足。那家点心做得很好吃哟,幸好进去吃了,要是错过了,多可惜啊。微微一笑,她又道:“可以通知他一下吗?我叫季曼曼。”
  “哦。请坐,稍等。”接待小姐讶然的看她,暗中猜测她是什么身分。
  季曼曼好脾气的坐下来等,在喝完两杯咖啡后,才发现自己等了二十分钟了。
  很公平,若不是这位韩先生真的很忙,就是那人小心眼的回敬她的迟到来着了。但总不能真教她等足两小时吧?她下午还有课要上咧。
  才这么想着,电梯那头传来清脆的高跟鞋袭击大理石地板的喀啦喀啦声响,一路自远而近,像大军压境般的向她这方奔腾而来。快而有节奏的脆响,令人听了好伤耳力,想来不会是个行事谨慎的人,倒像是急惊风。
  “季曼曼?”一双黑色半统马靴停在季曼曼眼前。
  顺着马靴往上移,目光扫过了被黑色牛仔裤包裹的修长玉腿,再到二十四寸小蛮腰,然后羡叹着那三十四B的挺立与最美好的适中大小。一般人都以为“大”就是美,其实是不对的。如果乳房大到D以上,通常会下垂,垂成两袋水球,摊垮垮的挂到腰部,说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哪还能以“大”来衬出身段的绝美?眼前这个女人尚不知面貌如何,但光这火辣的身材就够瞧的了,害她忍不住都要嫉妒起来了。
  “看够了吗?”老天!这女人干嘛一脸嫉妒的盯着她胸部看?她自己没长吗?
  “嗯……”用力多看了几眼后才道:“够了。”然后抬头看向曼妙身材的女子的面容……
  唉!老天爷偏心。
  有好身材就不该再有明媚的样貌,若都俱备了,教其他女人怎么维持心理平衡?这女人是全部女性的公敌!
  “你是韩璇?”软绵绵的语气里既是存疑又像指控。
  “我,朱水恋。”
  “耶?”不会吧?!“那个”朱水恋吗?
  朱水恋点点头,证实了季曼曼心中所想。
  “没错,T大三年级企管系的学生、你的学姐。别人封你我为企管系王不见王的系花。不是我拽得不愿与你出现在同一场合,实在是身为被压榨的廉价劳工,我有太多的不得已。不过足堪告慰的是:从今以后,我将不再寂寞。欢迎你成为‘殷华’的工读生,季曼曼。”
  “咦……”季曼曼退了一小步,好不容易才消化完眼前大美人正是她同系学姐的事实,却又被更劲爆的讯息震得哑口无言。
  “我……只是来找舅舅……”
  “少来。季叔上星期浪迹天涯去了,你会不知道你的任务?不然你来干什么?”看来这女人还挺搞不清楚状况哦。朱水恋煽着手中的牛皮纸袋,上上下下打量这个有名的T大“慢美人”。
  走路慢、说话慢、行动慢,就连一百公尺的短跑也可以跑个三十秒来跌碎体育老师的眼镜,活似在太空漫步般的悠闲;加上长相古典秀致,活脱脱是宋代弱质美人的代表。在她身上,彷佛世间一切的慢都是理所当然,绝对不会有人还记得什么“时间就是金钱”的名言。
  “我知道任务呀。可是……那不是要等我大学毕业以后吗?我还小……”
  “十九岁了还小?!”双手环胸,朱水恋将手上的文件往季曼曼手上一塞,然后揪着她往电梯方向走。
  跟我上来。我们知道你四点还有一堂课,在你去上课之前,璇吩咐我务必跟你解说日后工作事宜。就这样啦!工资很可观,但工作量多得吓死人,包你忙得再也不知道课外活动是什么名堂。”
  被抓着快步走的季曼曼全力忙于稳住自己踉跄的脚步,根本无力反抗,简直是晕头转向。
  “喂……喂……我没要打工的……”
  “自己去跟韩璇说吧。如果你说得出口的话。”将电梯门关上,朱水恋美美的笑容里有一丝狰狞的快意。
  “什么意思?”季曼曼问着,大大的杏眼泛着水光,十足十怜人神态,如果有男人在场,肯定当场英雄气短,只求佳人破涕为笑,倾其所有也在所不惜。
  朱水恋翻了下白眼。
  “这招对女人没用。趁年轻多学点其它招式备用吧!喏,那边是镜子,自个儿练习去。”
  真粗鲁,竟然不由分说就将她下巴扭向镜子那边,也不怕她扭伤了。季曼曼垂下长睫,掩去一闪而逝的精光,仍是娇声娇气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坏?人家又没有得罪你。”
  唔……鸡皮疙瘩掉满地。
  “这样叫坏?拜托!是你被宠坏了好不好?不过没关系!既然成了‘殷族’的一员,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朱水恋嘿嘿直笑,半点也不掩饰她向来讨厌这种惺惺作态女的事实。
  “我知道了,你嫉妒我比你年轻、比你貌美……”好忧郁的叹息声起,古典美人语气中全是无辜遭怨妒的无奈。
  朱水恋坚固耐用的马靴开始打起拍子,咋咋咋地回响在窄小的电梯空间里,足以压迫得人神经紧绷、头皮发麻。她倒想看看这个做作女还能发表什么高见。
  “你很吵桖BA懂不懂什么叫公德心啊?”
  “等你懂得用正常人的语调说话,我也就知道公德心三个字要怎么写了。”
  季曼曼戒愤的打量朱水恋,脑中突然闪过一阵恍然,记起了朱水恋姓“朱”。她怎么一直没联想到呢?朱水恋肯定是朱圣伦的接棒人了!不会错的。
  “你是朱圣伦的侄女?还是外甥女?”
  “干嘛?想打架呀?”朱水恋唇边浮上冷笑,大大的明眸里再也不掩她早就先入为主讨厌姓季的人的事实。
  “你还有脸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把我舅舅还来!”季曼曼至今尚不明白自己身为“殷族”之人有啥了不得的任务,但她倒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今天来此的最大目的就是找回她音讯全无的舅舅。
  “我还要向你们季家讨我堂伯父咧!要不是为了你舅舅,我堂伯父会失踪四年,让人找不到?”
  “你堂伯父自个儿迷路不回家又怎能怪我们?也许他是老年疑呆症的患者——”
  “你舅舅才是病人!一个性向不明的玻璃——”
  “莫名其妙!明明是你堂伯父对我舅舅性骚扰,才会在四年前被踢出‘殷族’。大色狼!”
  “那是我堂伯父做人心软又重情义,不忍你舅跌入万丈深渊,只好自己远走天涯,放逐自己以求取好友的‘正常’多么高风亮节呀!把我堂伯父还来!”
  季曼曼向来轻缓的声调不但高扬并且还快了好几拍:
  “什么高风高节?!八成是他性骚扰不成又被发现,才羞愧难当的逃走,而我舅一定是善良的想去找他回来,我真害怕他傻傻的羊入虎口——”
  “闭嘴!你这慢女人!”
  “你才闭嘴,莫名其妙的泼妇!”
  “好了吧,两位。”
  不知何时,电梯已抵达顶楼,并且开启,站在电梯外的一名修长笔挺的俊美男子已看了好一会的戏,决定趁两个小丫头还没大打出手前化解所有可能的暴力事件。
  两张美得各有风格的佳人面孔同时转向俊美男子,并住了口。
  季曼曼瞠大双眼,芳心怦怦直跳。哪来的俊美人品?浑然忘却前一秒还在发脾气,此刻她凭直觉的摆出最有气质、最为娇弱的古典美人姿态,款步移向俊公子——
  “嗨,我叫季曼曼。你呢?”
  “韩璇。”他伸出手,握住她柔美,脸上的笑意当下勾走了季曼曼的三魂七魄。
  “喔,你就是我舅舅口中老是称赞不已的厉害人物韩璇呀。”她偎近他,深深嗅闻他身上宜人的香皂味。
  美男子就该是这种气味!没有所谓的阳刚汗臭味,也不带感性的古龙水味,当然更没有香水味……淡淡的、清爽的香皂味就成了,给人宜男宜女、雌雄同体的遐想……
  “喂!闪边。”朱水恋见不得两人太靠近,一记手刀切开黏住似的两手,并顺势接收战利品,韩璇的手。
  “呀!真没礼貌。”季曼曼被粗鲁的推开两步远,但也很立即的又移了回来。一双妙目扫着明显充斥占有欲的朱水恋,看来两人的梁子是结定了,加上相中的目标又相同……
  很好,就这样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成为“殷族”人有什么了不得的任务,但眼下这情况:刺目炫眼的战帖正鲜艳招展,她不接下岂不是直接认败的表示?然后顺带承认她季家果然是朱家的手下败将?她舅舅果然是勾引朱家男子的罪人?不!打死也不!她可得替季家争回公道!明明是朱圣伦拐走她舅舅的!
  为了争一口气,为了探查舅舅的下落,以及……祖先传下来的任务,看来她势必得加入其中了!
  既然有活生生的美男子可以养眼当福利,又有火爆女人可以斗嘴,何乐而不为?
  摆平了自己的思绪后,抬眼时恰好望入韩璇含笑的深眸中。她偎了过去,好娇声娇气地道:
  “以后劳你多关照了,韩璇。”
  ------------------
  http://bookli.shangdu.net书拟人生nono扫校  
第一章 
  行动迟缓的人不代表性情谨慎或惯于深思熟虑。至少季曼曼就不是那种凡事想得通透后才开始按部就班做事的人。当她去做一件事时,住往只因为想像中那件事情做起来可能会挺好玩的,也就凑兴去搅和了。
  例如:四处暧昧的暗示她与朱水恋皆是韩璇的枕边爱侣,让外人一迳的认定俊美得雌雄莫辨的韩璇是一颗花心大萝卜。
  例如:习惯性维持娇滴滴古典美人态,让男人酥茫茫,让女人牙痒痒,然后自得其乐。
  再例如:不计后果吻到韩璇,然后……唉!至令仍小心翼翼躲着元旭日。她可不敢自信的以为那家伙会饶了她吻到他爱人的滔天大罪,不宰了她如何对他体内的妒虫交代?元旭日那家伙是那种百分百负尽天下人,也不许人负他的蛮霸性格。真是野兽一只。
  想来就哀怨。不免要嗔怪起韩璇的不尽责。她是驯兽师呐,偏偏是个放牛吃草的驯兽师,不好好管住她家的猛兽,偏放他出来咬人,致使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不夸张!至少她就是水深火热的最佳人证,至今仍闪得老远,绝不出现在元旭日的目力所及处,她还想活着看明天的日出月落,对天堂或地狱的长相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唉……
  害她现在不能轻易见到韩璇那张美美的脸,因为韩璇绝大部份的时间里都有一只野兽相伴,她哪敢去!又不是想被大卸八块后支离破碎的蠕动着去找医生缝回全尸。多恶心哪。
  真无聊!人生里少了欣赏美丽事物这一项,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她的精神食粮呀……
  虽然她自己是个美人儿没错啦,但一张脸看了二十三年,实在很难持续自恋下去。杏眼明媚若水,可又比不上水恋那股狂野辣劲;琼鼻形美,又哪比得上韩璇希腊式的挺直有型?樱唇艳比胭脂,可她偏偏钟爱于悠那种满溢青春少女气息的粉嫩颜色,更别说她钟爱心型脸比瓜子脸多了些。
  再美的一张脸,看久了也挑得出毛病。季曼曼就常这么没事找事做。所以她喜欢看各式各样的美人,欣赏各种风貌的美丽来犒赏自己工作的辛劳。
  所以她的公关部门里清一色是美人的天下。整幢大楼数十家公司行号都知道“殷华”的公关部门是个美人窝,不时有人藉着谈生意之名,行相亲(追求)之实,简直让人孰可忍孰不可忍!当她的部门是“老婆养成训练班”还是“婚姻介绍所”呀?!更有几个不长眼的更企图来此大享酒店之福,有茶有咖啡,还有美小姐坐台哩……
  要不是有她这尊黑山老妖……咳,不,是“殷华之花”坐镇,她旗下的子弟兵不早被狎玩殆尽了。好不容易训练出的才貌双全人才,怎可随随便便被把走?
  所以四年以来,她只让两名仁兄越界成功,其他狂蜂浪蝶仍须加倍努力。季曼曼这个坏心眼的女人可不在乎下属挺个大肚子当未婚妈妈。近来她极力向上争取“托婴”以及建立“员工子女幼稚园”的福利制度,拍胸脯鼓吹下属不必担心单亲的困境。
  当然,她的行为举止让那些企图奉子成婚的最佳男主角们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请人盖她布袋海扁一顿。
  季曼曼是个美女,但在那些企图娶走(或追求)公关部美眉的男士眼中,她比黑山老妖更可怖,比妓院鸨母更邪恶,更是童话故事里阻挡英雄救美的恶龙。
  目前饱受注目的“殷华”科技新贵方慕塘大战公关部经理季曼曼是最新消息。这位方先生追走了季曼曼的学妹兼最佳助手林意如,而且连孩子都有了。无奈季曼曼硬是不点头允婚。而那林意如也真听话,竟就挺着一颗大西瓜上班下班,没敢点头嫁作方家妇。
  不知情的人还道季曼曼给林意如吃了什么符灰,居然能这么左右别人的爱情。
  但想想又奇怪不已,百思不解于季曼曼何必这么刁难人。别人结婚干她何事?若她是老处女还可嘘她是心理不平衡才硬是棒打鸳鸯,可她是个娇滴滴、嫩乎乎的青春大美人哪!干嘛每次下属一被娶走就那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更别说事前还百般阻碍了。
  若那些人知道她只是出于好玩的动机,不知道会不会吐血而亡?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事逗逗那些想结婚想疯了的男士们也好。正如斗嘴损友朱水恋所言:要是哪天季曼曼走在路上被揍成猪头,实在怨不得人;更惨的是,因为惹毛过的人太多,包她找不着凶手为何人。倘若真要逐步清查,一天过滤一个,大抵要花上十年的时间。
  所以说,季曼曼的裙下拜臣不少,但绝不会出自“殷华大楼”。大楼里的男士对她的恶名昭彰可是印象深刻得紧。而近来更有益发严重的现象。
  瞧瞧,人家方慕塘的长子都快生出来了,却不给人一个婚生子的身分。造孽不是?
  “学姐,你的——”
  “我的天,你别动!”
  林意如的话没能说完上立即被门口冲进来的雄性迅猛龙给喝住,一副又惊又怕的口气像是要昏倒了。
  整个公关部门内的美女们就见得那个理应在二十二楼大展长才的资讯科技部主任兼“殷华大楼”十大黄金单身汉之一的方慕塘大帅哥化身为老母鸡一路咯咯叫的奔进来,好小心好小心的端过心爱女友手中的茶盘,然后砰地一声,用力放在季曼曼面前的茶几上,睐也不睐季曼曼一眼,转身面对他的爱人——
  “我告诉你多少次了,现在你的身体非比寻常,不可以做粗重的工作增加身体负担,你——”
  “我……我只是怀孕,又不是残废了……”林意如抱着九个月的大西瓜,嗫嚅的说着。
  方大帅哥窒了一窒,唬地瞪向那个正慢条斯理看戏兼喝茶的季曼曼。指控道:
  “你又对小如洗脑了!”
  “小塘塘,上班摸鱼无可厚非,但正大光明在我这小股东面前当水昆兄,未免说不过去。去去,别来公关部,秘书部那边的美女也不少,要泡美眉往那儿去,我这边的大肚婆列入保护动物,生人勿近。”娇绵绵的侬软音调是季曼曼的注册商标,向来让男人无丝毫招架之力。
  “你别胡乱挑拨我与小如的感情!我来看我的妻子有什么错?你要是真有你那么认为的爱护学妹,就不该让她挺个快临盆的肚子工作!我现在就是来替她请产假的!”方大帅哥一张斯文的脸差点因压抑怒气过度而变形。
  “哟!不再嚷嚷着要代她请辞了?”季曼曼好讶异的眨了眨秋眸,抚着心口的青葱玉手表示着被吓到的讯息。
  这七个月来,方慕塘从堂堂的大男人唯我独尊转而被磨成忍气吞声以斗智的锈花针,其中血泪不足为对外人道。外人都说“殷华”有个火辣女坐镇业务部,人人皆退避三舍,殊不知火辣爆女易惹,刁钻蛇魔女却难缠。众多吃过季曼曼大亏的男士们私下给她取了个“蛇魔女”的绰号。
  她不跟你硬来,也不扯破脸,永远笑得一脸柔雅无辜好脾气的样子,然后两三下将你解决掉,让人死得不明不白,含冤无处诉。这等功力,岂是火爆女能望其项背的?所以公司上下,朱水恋的人缘好过季曼曼;并且若有非惹不可的人,他们宁显去惹朱水恋,而不愿招惹季曼曼,因为那绝对会痛不欲生。
  “我来替她请产假。”不罗嗦其它,方慕塘直接重复一次,无视大美人的娇姿媚态、风情万种。
  “不用啦!还没到预产期……”林意如移身过来,发表个人浅见,然后在两双投射过来的眸光下化为无言。暗自低问:我说错了什么吗?
  “她的肚子都那么大了,你以为我会没打算吗?”季曼曼娇笑地问。
  “她是我的妻子,不必你多事。”她的话令方慕塘戒备了起来。他绝不会忽略这女人造乱的本事。
  “好吧,既然有人不想结婚,那我又何必没事找事的充媒婆?”她垂下脸意兴阑珊道:“意如,送客。”
  “哦,好。你可以回二十二楼……”
  方慕塘差点气得心脏无力!再一次自问他怎么会爱上这枚小笨蛋,并且认定了今生今世身边的伴侣非她莫属!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了。
  “小如——”
  “你脸色变成绿色的耶!”林意如好讶异的道。
  “我正在为我们的未来奋斗,你可以拒绝帮忙,但千万不要扯后腿,OK?”
  “我没有啊。”她感到好冤枉。
  季曼曼差点忍俊不禁笑出来。轻咳了声,引回男主角的注意力。
  “阁下每天到十七楼来混时间,早已惹来二十五楼总主席的不悦。毕竟‘殷华’未来往科技业延伸能不能占得一席之地就巴望你的领军了,成日由着你神魂不属的摸鱼,成何体统。”
  还真敢说!是谁造的孽?又是谁硬是拆散有情人?方慕塘压下心口不悦。聪明人自是不会在恋情似露曙光时逞口舌之快招来悲凉下场。
  季曼曼又道:
  “当然,我个人觉得你自己想偷懒,却怪罪公关部刁难简直是欲加之罪;不过,我们身为主管的人向来有容人谤议之雅量,绝不是那些自诩科技新贵却不懂人情世故的人种所能企及的。既然上头要求我们向蕃邦进贡美女一名,我又能置喙些什么呢?”忧郁的叹了一口气,美人颦娥眉,揪心不已似的。
  早已将她本性看透并深受其害的方慕塘又差没打鼻腔哼出气闷之意,铁石心肠的无动于衷。
  “学姐,哪里有蕃邦?又有什么外国客户要接待了吗?”向来搞不清楚状况的林意如又发问。
  不过她这么一提醒,倒是令玩得不亦乐乎的季曼曼终于想起今天有重要客户要接待,居然给忘了!
  唉……她的记性从来没有好过。
  “啊!十一点要去机场接机,小如,快些把相关资料拿来,我得看看该替那位伯恩公司的代表做何安排。”心念倏转,早忘了还晾在一边等交代的方大帅哥。
  林意如不愧是最佳助手,立即捧来档案夹,抽出伯恩公司的资料。她可是一流的资料搜集人才,这与她日常生活向来少根筋的性情奇异的竟是半点妨碍也没有。
  “这位洛特先生喜欢泡温泉、清幽的环境,我给他订了阳明山的温泉旅馆,喜欢吃港式点心,我也做了安排。早上已与主席的秘书确定了时间,晚上七点在‘京兆尹’摆接风宴,主席做东道。”
  “哦,小如如,你真是我的好帮手,我怎么舍得让你嫁人呢?”即使隔着一球大肚子,季曼曼还是不畏艰难的抱住了小学妹,好生感动不已。
  “还早嘛,等宝宝生下来再说。”林意如安慰着。
  不料她的说词却引来男友阴恻恻的冷声冷调挞伐:
  “什么叫做还早?你给我说明说明如何?”
  好可怕的青面撩牙。林意如嘿嘿傻笑,直往学姐身后闪,以苟全小命。
  “你……你别激动嘛,当心……当心我会害怕,然后会动到……动到胎……气……”老掉牙的警告词,却总是有效。
  “对嘛,要是把你儿子吓出来,可怎么办才好。小如,没事去坐着安胎,我得出门了。”扬着手上的档案,她还得先去办一些事才能去机场,没时间陪人瞎耗了,放他们这对恋人去你侬我侬吧。
  “学姐,我也去……”她一向是最佳助理兼跟班,若没她代为提点,学姐是不会记得一些琐事的,比如刷卡后忘了拿回信用卡、钱包丢在车上却去大采购……诸如此类小事。何况她好久好久没出门了……
  “站住!”季曼曼与方慕塘同时喝住大肚婆轻快得吓人的步伐。
  “嘎?!”好害怕的顿住步子,她又没怎样嘛!
  “小学妹,你……还是开始放产假好了。”
  “不必啊,又还没阵痛,现在就放假很奇怪……”咦?肚子怎么有点……沉沉的?
  方慕塘虚弱道:
  “若你不想我三十岁就得到心脏病,求求你开始放假待产吧。”当然,顺便结婚更好。
  “我……”
  季曼曼拍了拍额头。
  “虽然我不知道产妇可以有多脆弱,但我实在怕了你的蹦蹦跳,然后一不小心把小孩子给跳丢了。我这边可没医生可以帮忙。”
  “哼!你也会害怕?是谁拼命阻挠别人夫妻结婚,又鼓吹职业妇女万岁的?”
  方慕塘一想起便气煞不已。
  “哟!那又是谁自恃黄金单身汉,死不肯结婚只想同居,不负责任的?我不过是体贴你,让你顺遂了心愿而已。你潇洒,我公关部的女性更潇洒。如今又要来反覆,真是难伺候。”季曼曼走来走去的自行找资料与文件,不让大肚婆忙,嘴里的犀利不因忙碌而损分毫。
  “你存心坏人姻绿,不知是什么心态!”
  “塘……”有点痛,然后似乎又没事……可是……一会儿又痛了……
  然而斗嘴得正激烈的两人却没空理她,她只好抱着肚子蹲下来,兀自流着冷汗。其他同事见状走过来,然后其中一个有经验的女子权威的大声宣布道:
  “小如要生了!快送她上医院!”
  “轰”的平地一声雷,炸翻了十七楼的平静,连带把两个斗嘴者炸得三魂七魄全离了位。
  手忙脚乱不足以形容此刻十七楼的混乱。
  飞机上的电视萤幕里标示着此刻飞行的速度、高度以及尚需的飞行时间。
  再过四十分钟,飞机即将抵达台湾的中正国际机场。十来个小时的飞行令所有乘客筋疲力尽。用过第二顿餐点后,沉寂的机内开始骚动了起来。有人上化妆室打点自己的狼狈,有人到机尾的空处伸展筋骨或聊天。
  而商务舱内的一隅,端坐的黑衣男子始终维持一贯的坐姿与漠然的表情。戴着墨镜的眼看不出他的情绪,但立体出色的轮廓早已使他成为女仕们暗自注目的焦点。
  男子有着一头墨黑浓密的发,自然卷的微幅波纹映射出黑得晶亮的光芒,在窗口阳光的烘托之下,呈现出一种深蓝的色泽;黑发不长不短的覆至颈背,中分的发线让前方显得过长的卷发各自以波浪纹路有序的向两方退开成型,没有掩去太多他吸引人的面孔。
  黑发浓密微卷却不显凌乱,恰似在呼应着男子具备的性格!冷沉狂放却又内敛如晦。
  墨镜遮蔽了别人完整欣赏他的机会。但除去那一双眼,男子的可观性仍是十足,不然女仕们不会藉着各种理由到他身边晃来晃去。不仅想多看他一眼,更想博得他搭讪的青睐。
  可惜至今没人能如愿,就连空姐的送茶送水也没得到一声回应。然而不死心的依旧大有人在,例如这位原本坐在头等舱的茱莉安.洛特小姐。自从上飞机后便强力向一名老先生要求换座位,然后如愿以偿的坐在俊男的身边,还没想到要如何开散与心仪男子“巧遇”的第一句话,便忙着瞪走每一个企图来献殷勤的女子。
  她凶,别人可也不柔弱,耗尽了十个小时与那些女人周旋,直到此刻快着陆了,才气急败坏的思索要怎么让他留下联络电话。她相当期待发展出一桩美丽的异国恋呢。难得东方男子长得这么令人屏息的英俊,这一趟台湾之行纳入爱情这一项,保证不会无聊了。
  瞧瞧他,浓眉挺鼻加上代表冷漠的薄唇,这都是东方人里少见的性感极品;然后再加上东方人独有的神秘感,简直可说是备足了所有教女人捧心失魂的条件了。
  何其有幸,他们在飞机上相遇,是否就注定了两人将会有一段美好的未来?
  当飞机开始降低高度时,适时的一阵不稳,让她觑到大好良机往他身上跌过去——
  “哎唷!”娇弱的轻哼足以勾起男人英雄救美的天性本能。
  但男子像是早有防备似的站起身,任由“娇弱”美人自行作态的扑住他的座位。浓眉难以察觉的皱了下,等待女子坐正身子,不再入侵他的地盘。
  不解风情的木头!茱莉安银牙暗咬,抚着撞到扶手的手肘暗骂不已。哼哼唉唉的坐好,并道歉道:
  “真是对不起,先生,妨碍你的休息。”语气里的不胜娇弱状,佳何一个稍有怜惜之心的男人都会把握机会嘘寒问暖一番。
  但那冷心冷情的男子依然不发一言,沉默坐回座位,彷佛没开口指责她的无礼冒失便已是宽宏大量的恩赐一般,识相的千万别再妄自叨扰。
  不得不说这男人散发的气势慑住了向来勇往直前的茱莉安,因为她虽盈了满身气怒,却不敢再做引起他注意的尝试。
  只得不胜气苦的偷眼打量他。心折于他的英俊,畏怯于他的阴沉。这男人,真是不懂美人心!她静待下一个诱发他注意力的时机,并努力以眸光吞噬他的侧面。
  而那男子,自始至终,没正眼看她,连睐一下也没有,目中无人的模样气煞一票等待搭讪的美人心。
  对惺惺作态女子之厌恶,不言自明。
  ------------------
  http://bookli.shangdu.net书拟人生nono扫校  
第二章 
  “唉……”
  又是月圆时。落地窗边一抹小小身影以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沉重,大大叹了一口长气。如果他是一匹狼,早就“嗷,呜、嗷,呜”的啸月悲鸣十来声以应景。
  可他现在是堂堂正正的人类,连偶尔想抬高脚爪来抓耳朵的痒,都已成了不可能的任务;其难度之高,恐怕有骨拆之虞,除非他去学瑜伽。
  “佑佑,你肚子饿吗?”写完作业的管于悠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好听到小家伙在唉声叹气。
  “悠悠,我不是在叫饿啦。”窗边的小不点忧郁的转过身面对少女,一张漂亮得像混血儿中之极品的小男孩面孔赫然呈现。
  “那是说你不想吃消夜喽?”她轻巧的步伐移入厨房,从冰箱里翻出冷冻烧卖。
  “我要吃!”以着寻常小孩不可能有的俐落身手,他轻轻一跃,小小身影已坐在餐桌上与管于悠面对面。
  “我们多做一些,等会曼曼回来应该会叫饿。”
  “管她咧。”殷佑转着圆滚滚的大眼,眸心闪动着不易教人发觉的狡黠,一迳的天真可爱道:“她怕胖,不会吃消夜的。我们把她的份吃光光。”
  于悠取出蒸笼装烧卖,笑道:
  “你呀,就是爱玩。别忘了现在是曼曼在收留我们呢,可别连这里也没得住了。”
  “没关系,到时候‘殷园’应该就修好到可以住人了。不怕。”
  原本他们一伙人所住的“殷园”在一个月前被黑威破坏殆尽,虽然不至于惨到须打掉重建,但修补工作少不得要耗上三、四个月以上才能回复七、八成原状,所以目前大伙儿各自窝在私有的住处放牛吃草。
  而管于悠以及殷佑这两个未成年小朋友便开始了四处寄宿的生涯。由于曼曼的公寓离于悠就读的学校最近,再加上殷佑非常不得元旭日以及朱水恋的缘,自然第一选择就是季曼曼这边尚未结怨的地方来居住。
  事实上也只能这么安排了。毕竟韩璇、朱水恋两人正沉浸爱河里,虽不见发晕征兆,但外人总该善解人意的避避嫌,免得被嗔怪煞风景。
  接连解决掉那些来自狼族的野心份子,再加上有白逢朗这个生力军加入,他们这票人可以说是高枕无忧了。在大伙的商量之下,决定由韩璇与元旭日负责保全工作,让白逢朗去找“星”下落;而季曼曼当然就接下了保母的工作,照顾于悠和小金狼了。
  老实说这真是个轻松的工作。因为于悠是个大女孩,又与殷佑形影不离,根本不必季曼曼费半点心。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叮咛于悠别给小色狼吃去太多豆腐,但成效不彰,因为于悠根本把殷佑当成小弟弟兼宠物看待,又搂又亲又抱的,免费贡献嫩豆腐而不以为意,季曼曼只能暗自叹息。
  三十分钟后,于悠与殷佑依偎着吃消夜,你一口我一口的,好不亲匿。季曼曼打开门见到的就是这画面——大女孩与小男孩半躺在大沙发内看电视、吃点心,两入之间挤得没半丝距离。
  “于悠,离那只色狼远一点。”她第一百零一次说着。
  管于悠坐直身道:
  “拜托!佑佑只是个小孩子,你们别老防什么似的好不好?”
  才说完,殷佑已再度贴向她怀中,牢牢抱了个紧,并送了两记示威的白眼给季曼曼。
  “看他贼头贼脑的,虽然是六岁的外表,但可别忘了这小子有五百岁以上的高龄了,就你还当他是小朋友。”季曼曼身形移来移去,脱掉鞋子后飘入卧房更衣,然后再移到厨房倒开水,最后坐入她的单人沙发中懒洋洋的摊着,嘘出辛苦工作了一天的浊气。
  “要不要吃烧卖?蒸笼里还有十颗。”
  “等会儿。”别急嘛,慢慢来。
  “等到天亮吗?”殷佑问。
  “就算等到天亮、凉了、馊了,那还是我的点心,不是你的。”季曼曼纤指轻点小男孩眉心,声音虽是娇滴滴,但警告意味可没减分毫。
  “曼曼,你很累吗?”于悠问,感应到她异于平常的气虚。
  季曼曼打了个呵欠。
  “早上意如提前阵痛把小孩生出来,吓得我魂儿,都飞了,等送人到医院,才想到十一点得去机场接机,没命的赶到机场时,已经十一点半了,被伯恩公司的代表赠送了棺材脸加大白眼。然后啊,就是一连串水深火热的开始。你绝对不相信我今天过得多么凄惨。好啦,将伯恩的人交给璇去料理后,赶回医院,喝!那方慕塘竟然不给我看他儿子,除非我同意他们结婚……真是没天理……还有哦,那个洛特先生的女儿简直是集做作之大成的代表,竟敢嫌我虚伪。拜托哦,嫉妒我就说一声嘛,我知道美人总是寂寞的,因为同性都列我为公敌。唉……”
  “可怜的曼曼。”于悠向来善解人意,难得曼曼有这么吃不开的时候,她向来八面玲珑,从没见她以沮丧疲惫的面貌示人,可见今天的确是吃了苦头。
  “啊,还是于悠最好了。那个元旭日死都不让我抱韩璇来安慰一下脆弱的心灵。”伸手欲抱小佳人,但斜里窜出一双有力的臂膀,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的硬是把季曼曼推开,并迅速攻占她所觊觎的目标——于悠香软的怀抱。
  “唷,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调戏青纯少女。”
  “悠悠是我的。”殷佑大声宣告。
  “人狼殊途,你少蕱想了。别忘了当初你有多么反对水恋跟白逢朗恋爱,可别自个儿也走入这条不归路哟。”
  “什么啊,曼曼!小佑佑跟我才不是那一回事呢。”于悠叹笑,不明白大家怎么老是把她与殷佑想成男女之情那一回事。难道她们都没看出来佑佑只是个小娃儿吗?
  “于悠啊……”曼曼吐了一大口气,百思不解这个聪慧、灵气逼人的美少女何以独对此事迟钝如斯,害她连说明的力气也挤不出来。反正说了于悠也不会信,她根本笃定了那只小色狼只是单纯无害的小娃娃。
  “反正日久见狼心啦。小色狼,记住你的身分,我们家于悠终究会属于某一个‘人类’男子所有,她的未来与你无关。知道吗?”季曼曼睨向那双正瞪着她的灰眼,无视其怒气的说着。
  “不管!她是我的。”殷佑搂得更紧。若他还是狼形,怕不早露出尖尖的狼牙警告了。
  “哎呀!你们别无聊了,吵这种未来不知会如何的话题,还是来想想怎么替佑佑找回最后一枚狼王令比较重要啦。”于悠自殷佑能开口说人话以来,便成了斡旋殷佑与其他人的关键人物。没她缓场,殷佑恐怕没命活到狼王令拼全的那一天。
  季曼曼耸耸肩。
  “那不是我的工作,去问璇比较快。”她向来认分守己于无足轻重的“护令使者丙”的角色,而基本上,这角色只比路人甲好上一滴滴。
  殷佑忍不住讽道:
  “对呀!多轻松的使者啊,什么也不必做,反正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喽。”
  “是呀。知道自己有几两重是很必要的,没本事却硬充英雄的人只有早死的下场。我是美人,不是英雄,这是很容易就看得出来的。”她拨了下长发,风情万种的抛媚眼,惹得殷佑难以消受的抖出一地鸡皮疙瘩。
  “佑佑,你冷吗?”于悠问着。
  “我看他是中邪了,快请师公来收妖倒是真的。”季曼曼见不得殷佑直往于悠怀中钻、大吃豆腐,忍不住伸手将他揪了出来。
  “放开我啦!我要悠悠……”
  “于悠,我饿了,麻烦替我端烧卖过来。”
  “哦,好。”
  “你不会自己去端呀?放开我,”季曼曼才不松手,将小鬼揪在身侧,以手臂圈住,看他还怎么去吃于悠豆腐。
  “小鬼,你搞清楚——”
  “咦?!”殷佑突然大叫,非但不再挣扎,还抬高鼻子往季曼曼长发里嗅去。
  “干嘛啊?别弄乱我美美的秀发。”
  “悠悠,快来!”殷佑不理会季曼曼的抗议,反而扯喉大叫。
  “怎么了?”管于悠快步跑过来问。
  “她……她身上的味道……”
  “喂!我昨天才洗过哦。”他敢说她秀发有异味就试试看!她眯起美眸等着。
  “什么味道?”
  “好像有……‘星’的味道!”殷佑不甚确定,同时也涨满期待、抖着声音道:‘星’……出现了……”
  真的假的?
  是那个……“星”吗?
  季曼曼与管于悠同时愣住!哪里来的“星”味?可不要告诉她,她季曼曼正是“星”的转生,那她一定会昏倒!
  不过,话又说回来,“星”的味道是怎样的味道?几时沾染上的?为什么她头发上会有?
  所有的疑惑没个确切的解答,但唯一已知的是:她季曼曼恐怕当不了好命的闲人。身为护令使者,不会独厚她在一边纳凉喊闲。
  瞧瞧!事情不就砸来了吗?
  就从“星”的味道沾上她发开始——
  季曼曼纤手轻揉太阳穴,眄睐着四道虎视耽眺向她逼迫而来的视线,觉得一颗头从没这么痛过。
  唉!她向来不是那种擅长回忆以伤春悲秋的女人,又没兴趣把不愉快的事件挂怀记恨,突然要她仔仔细细交代昨天一整天乌烟瘴气的始末,真是强人所难呀。
  “璇知道的嘛,昨天除了意如生小宝宝,再有就是到机场看人脸色了。后来直到回家之前,我都与璇在一起没有分开,根本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人。要是有,我必然会有印象,但事实上就是没有呀。”要她说几遍呀?明明没啥特别的事,偏不死心要她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这些人几时学来调查局审问嫌疑犯时的高杆手段了?这样折磨一名娇弱美人于心何忍哪?
  想来就好自怜……噢!头更痛了。
  “阿曼,收敛一下你的懒散!难得有正事要你帮忙,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朱水恋第一个感到不耐烦。他们这些人已耗在这边两小时了,却无所获,想浪费生命也不是这等做法。
  韩璇沉思了下,道:
  “这样好了,由我来问,你来回想,这样比较能找到疏漏的地方。”漫无边际地要曼曼搜寻重点来告知,是艰辛了些。他们都明白季曼曼对日常生活琐事有多么不经心,就像昨日她的任务是去接机,那她就不会记得客户以外,她是否擦撞到别人、或是否曾与什么人有过泛泛的交谈,这种小事是不会停在她记忆里太久的,因为那对她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殷佑高张了一整晚的亢奋早在季曼曼媲美宫雪花的记忆力折磨下消失殆尽,并且一路沉入绝望的地心深处哀悼自己的不幸,根本没力气开口讨伐几句。小小的身子偎在于悠怀中,哀怨得无比欠扁。此刻听闻韩璇的建议,只气若游丝地道:
  “算了吧,还不如快点召回我舅舅从她身上感应那股气息。这段时间内,别让她洗澡,以免气味消失。”
  “喂!小色狼,昨天不让我洗澡已经很超过了,居然要我连着一星期不碰水等白逢朗回来?你就这么热切喜爱我身上的女人味吗?”季曼曼丢过去一枚嗔眼。“璇,快问吧,好让我痛快洗个美人浴。”
  “首先,你们确定沾在曼曼身上的,真是‘星’的气味?”韩璇看向殷佑与于悠。
  殷佑很肯定的点头。
  “你可以歧视我的身高,但别怀疑我的狼类本能,更别说我对他身上的气味有多么印象深刻了。”
  “于悠?”韩璇再问。
  于悠也点头。
  “我在曼曼发上感应到一股同类的气息,极冰冷,但并非敌意……但……似乎也谈不上善意。”秀气的眉宇微拧,不知该下什么界定才恰当。
  目前为止,知道是“星”也就够了。韩璇点头,转向季曼曼,问道:
  “曼曼,现在你回想一下,昨天除了迟到半小时得来洛特父女的微词外,还有没有什么事件致使洛特小姐对你特别不友善?”她昨日便已注意到茱莉安.洛特几近失礼的一直没给曼曼好脸色。照理说迟到一事不值得她记恨如此久,而美貌上的较劲又无明显的落差,那位洛特小姐的敌意十分没道理。
  韩璇这么一提,季曼曼用力想着……
  “好像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是什么呢?她得想一想。
  “男人吗?女人对女人不友善往往来自一个她们共同觊觎的男人。喂,慢吞吞,你不会不小心勾搭走了那女人的男人吧?”朱水恋猜测地问。毕竟这种桥段常常发生,即使从来不是季曼曼存心勾引,但苍蝇自动飞来,她也无可奈何,硬是被套上“情侣杀手”的妖姬之名。
  “没有啦!他们父女一同来台湾,我没看到有男友跟随呀,我可以肯定这回没有电到别个女人的男人。”季曼曼娇嗔的强调自己无辜。为了佐证,她还想起了自己做的一件善事,口气开始忿忿不平了起来——
  “我不仅没有勾引那洋妞的男人,还好心救了她呢!那时穿着四寸细高跟鞋的洛特小姐脚跟一拐,险险要往路人身上撞去,眼看就要跌碎了她脸上那层妆,我多好心哪,以着我娇弱如柳的身子力挽狂澜,硬是将她拉了回来,还不幸的让自己出模,结果跌到路人身上的可怜人变成了我。呴!想起来就气坏人,那个凶神恶煞差点拔光我一头青丝呢!”好宝贝的抚摸自己水亮水亮的秀发,想起它曾受过的委屈,忍不住连骂人的话也想冲出口了。不过淑女是不讲字面上的粗话的,只得吞下这口怨气了。
  “拔光你的头发?”朱水恋大声问着,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的头发到底对那个可怜人做了什么?早告诉你没事别把头发留那么长,及腰就已经很超过了,偏偏你自翔古典美人,学古代人把头发留到大腿,瞧,终于惹祸了吧?”
  “是那个人!一定是!”殷佑接着叫道:“那个人就是‘星’!”
  韩璇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让小小客厅回复安静,否则一个水恋再加一个殷佑瞎闹,哪谈得了什么正事。
  “那个路人为什么会差点拔光你的头发?”
  “韩璇,你不会是认为那人是‘星’吧?”季曼曼不可思议地道:“拜托!那种杀手般的人物,度量奇小到甚至是美人不小心撞到他,他都一副要砍人的样子。那时我的头发整个披在他身上,有几撮更勾住了他手表,要不是我眼明手快的阻止他企图扯断我长发的手势,我这留了二十三年的头发早被摧残成一把稻草了。”
  “对对对!‘星’就是那种对女人没好感的人!他又不喜欢任何人碰到他!以前我不小心在他身上搭了个手印,就被他的气功震飞了几百公尺,要不是舅舅接住我,我恐怕飞到狼界外面当亚细亚的孤儿了!”说到这个就有气,殷佑只差没跳起来控诉。
  “是你人缘太差、做人太失败,还是你们狼人都难相处?怎么你这个狼王子没半点威严?”季曼曼忍不住问道。实在是这几个月来老听小色狼四处说他的血泪史,不免让人想弄清楚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狼狈样。
  “当然是他们目中无人!你们都看过‘日’了,应该明白我才是正常无辜又可怜的那一个。”殷佑抬头向于悠寻求安慰:“悠悠,我是不是好可怜?”
  于悠浅笑轻点他鼻尖。
  “是呀,顽皮小可怜,真是无辜呀。”
  “曼曼,看来你真的是遇到我们现在亟欲找寻的‘星’了。”韩璇微笑,瞅着季曼曼直看的眸光已转动算计的讯息。
  “那又如何?我对那人一点印象也没有,别指望我可以找出他。”除了只记得那路人身上有杀手的气息外,她想不起来那个叫“星”的人是圆是扁。记人一向不是她的专长。
  朱水恋弹着手指道:
  “你身上可以沾染他的气息,那是不是表示你与他之间有某种未知的牵连?”
  “不,应该说由于我们四人身上都流有些许狼族的血液,致使我们可以沾染同类的气息。若是今天去机场的人是我们,而又刚好有碰触,必然也是相同情况。”
  韩璇解说着。
  季曼曼点头,然后娇滴滴道:
  “很合理的推测。那……璇,你干嘛一副打算在我身上动脑筋的眼色?你知道我头脑没你好、武功平平、精力缺乏、醉生梦死……”
  “我还生不如死哩,少来了。我看你还是快点拧干你一脑子的豆腐渣,静待差遣吧。养你四年,八成要用兵在这一次了!”朱水恋打断季曼曼的懒人调。随她高兴去找借口,反正用得着她时,她还不是要乖乖上路?
  “水恋,你真是坏心眼,人家不是说吃素的人比较善良吗?我看你反倒是因为吃不到荤味,所以找人大开杀戒来解馋。可怜又可恨。”季曼曼娇斥。
  难得朱水恋心情大好没回嘴,嘿嘿笑着靠向韩璇。
  “璇,说说看你打算给慢吞吞什么任务?”
  韩璇微笑不语。
  “你不会是打算把我推销出去吧?”季曼曼抚着心口问。总不能因为她男友宝座虚悬就弄来这名堂吧?她以为……璇不是这么缺乏创造性的人。
  “拜托!‘星”讨厌女人,更讨厌娇得满身女人味的女人,她不必进场就直接出局了啦!”殷佑全然的不看好。
  朱水恋冷笑道:
  “你这笨狗曾经看好过哪一对情侣吗?哪边凉快哪边闪,省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前一刻还是损友,这会儿倒成了支持者。她看向季曼曼:“阿曼,你尽管去勾引那只猩猩,让他栽倒在你蛇魔女的脚下,我支持你。”
  “谢谢哦。请问我几时同意摘‘星’来着了?”不好意思,她不是朱水恋之流,不会被激得冲动行事、妄下决定,只求出一口气。这种意气之争实在无聊。
  “阿曼——”
  “‘星’才不会——”
  “好了啦,你们别,”于悠叹气的准备当起和事老。这些人凑在一起总是玩成菜市场。
  韩璇弹了下手指,成功取回权威的发言,让嚣闹化为宁静。
  “无论如何,至少曼曼是唯一见过‘星’的人。由于白先生还要一星期才能从狼界回来,我不想凡事麻烦他一手承担,总有我们可以尽力的地方。既然‘星’确定来到台湾,我们就该动起来了。明日我会让旭日去取得昨日飞机上的旅客名单。到时得请于悠与殷佑感应那些人名。而曼曼……就全程接待洛特父女,我相信那边是个很好的守株待兔之地。”
  “怎么说?”季曼曼想不透其中关联。
  “我想,你跌入‘星’怀中一事,才是真正冒犯到洛特小姐的原因。假设洛特小姐对‘星’很有好感,那么她一定非常记得‘星’的长相,跟着她便有机会找到‘星’。你同意我的推测吧?”
  “同意……”曼曼叹息出来。
  “所以,麻烦你继续去看茱莉安.洛特小姐的脸色了。”韩璇微笑地道,有足够的铁石心肠无视古典大美人我见犹怜的哀凄状,推她入水深火热之中。
  季曼曼抬头望向天花板,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彻底结束了。二十三岁的哀愁谁人怜啊……
  唉……
  ------------------
  http://bookli.shangdu.net书拟人生nono扫校  
第三章 
  蒙尘的门牌号码上写着“殷园”两字,而放眼望去,偌大的空问呈现一种“施工中”的景象。极之明显的,这处宅邸正在大肆翻修中。
  “了不起的情报,这个工地就是藏‘狼王令’的地方?接下来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那些工人正是传说中的‘护令使者’?”平淡的声调没有任何起伏,也不夹带讥讽,但已令站在他身边的两人暗自抖瑟了下。
  “上个月……这里不是这模样的。”一名男子结结巴巴的开口,企图为自己的失职辩护。但这种不是理由的理由似乎并不适合成年人使用,因为那听起来像在耍赖。
  “是,房子理应一直保持原貌,因为它该知道你没时间天天来此做记录、嘘寒问暖。”平淡的语气里像是多了一抹善解人意,音调仍是不轻不重。
  “星……星罗,你别生气,容我……”另一名男子努力发声想缓缓僵凝的场面,但目光一对上那双比北极冰山还酷寒的深眸,便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彷佛整个嘴巴都结成冰霜也似。
  “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毕竟你们是如此尽力于找寻护令使者的下落,坐享其成的我,哪来的资格生气呢?”好客气的推崇着两人的功绩,唇边甚至勾勒出一抹罕见笑意。
  “星罗!你别太不知好歹!要不是我们来到台湾,大伙恐怕还在中国大陆瞎找,连个影子也构不着!”认为自己被威吓够了的男子羞恼出一股愚勇,企图强调出自己的功劳以抵销眼下这重大的过失。这是唯一能自救的方法。他们没命去奢望这个叫星罗的男人会有半丝对同侪的宽容之心,他恩怨功过分明得极端冷酷,从来没有情面可讲。当然,不见得人人都要服膺他的行事准则,但前提是要比他强。而这,比登天还难。
  “柯特,够了。”另一名较为圆融的男子扯住了冲动的伙伴。
  “不够!为什么我们都要听他的?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失——”凭着那股气势,柯特一古脑儿的像是准备抱怨出积累已久的不满,加上那名唤作星罗的男子并不吭声,愈加觉得自己气壮理又直。但他的话尾没能说个全,便教同伴一肘子顶岔了所有的不驯。
  “艾顿——”柯特叫着。
  “星罗,请原谅柯特的年轻气盛,给我们三天时间,必可立即查出‘殷园’住户们的落脚处。”
  “怎好意思再麻烦两位呢?真落了个不知好歹的罪名,岂不伤了大伙的和气。”星罗微偏着脸,依旧是不愠不火的声音、平板的语调,但那张峻漠的容颜在夕阳的映照下,隐约呈现一种诡谲的阴森气息,化为浓重的压力,无形欺攫住两名男子的心口。
  窒息感让两名男子僵直苍白,像是全身血液在一瞬间被抽干。
  “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艾顿……你……别求他……他不能对我们怎么样!没有红镜他们的决议……没有人能……能……能……”彷佛像唱片跳针似的,柯特就这么一直的“能”个不停,结巴而无助的看着原本在五公尺远的男子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气息未至,长长的夕影已包围住他的天地。
  两人的身高只差十公分,但此刻,却像巨人与侏儒的对比。
  “能如何?怎么不说了呢?”星罗双手背于身后,一身的闲散,像个彬彬有礼又略感无聊的搭讪者,立于柯特面前。
  “你不能私自残害同伴,”柯特牙齿打颤的嘶吼。
  “有第三双眼可以证明这不是‘私刑’。”星罗随意挥一下手,让他看到旁边还站着个艾顿哩。
  柯特霍地挥出一把毒粉,在白色粉末漫天洒开时,化为一道迅影向林子里奔窜而去!
  他必须快如风、迅如电,争取更多时间,更快的逃离!只要逃得开,就可以躲过——
  咻!
  他没有躲过。
  一道疾速而至的黑影快到只闻声、不见其形,在穿透柯特的身躯后消失,像是从未存在。
  只见柯特彷如被猎枪击中的野兽般,重重跌落地面,连挣扎都没有,甚至没有足够的清醒去认知到自己已被猎捕的事实。
  没机会感受到椎心剧疼的折磨,是一种幸福吧?
  从没有人知晓星罗是怎么办到的!让人看不清楚他到底使用什么武器。
  明明全神戒备的看他出手,但也仅只是看到他手臂一动,还没机会看分明,对手已经倒下,而他的双手又负于身后,像是从未动手过,更别妄想在他身上看到类似武器的东西了。
  可以确定的是星罗确实使用了武器,因为每一个倒下的人身上必然会烙下一圈见骨的长痕。最重足以致命,毁其元灵,轻则震碎肉体,并永生化不去那血色痕迹。
  艾顿极力忍住全身的狂抖,甚至没有力气抬腿奔到一公里外去看伙伴的伤势如何。他只能勇敢的看着星罗,等着他失职的惩罚。他比柯持识时务,不会做徒劳的反抗,并天真的以为自己躲得过。
  比起真正受罚,等待疼痛到来的那一段时间才是真正足以逼疯人的煎熬。
  而星罗绝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双手未动,只是看向艾顿。
  可能只有一分钟,或是三十秒而已,但对艾顿而言比一百年还久。
  “请动手吧!”艾顿汗湿重衫,硬声咬牙道。
  星罗像是惊讶——
  “该动手的人是你吧?怎么反倒要我这个刚到台湾的人去查护令使者的下落?存心为难我?”
  “不……我指的……是……失职……”
  “你还有三天时间可以挽回这个遗憾,怎么这会儿就要领罚了?”星罗勾着唇问,一副不解表情。
  “但……柯特不也……”艾顿被搞迷糊了。星罗不打算罚他?法外开恩?不可能!
  星罗潭了下衣袖上的粉末。
  “企图毒杀同伴,四级罪状。”
  竟是这个原因!难道星罗原本无意责罚失职,仅是故意以气势让人以为他要……?但……又何必……?
  “去吧,三天后来见我。”
  交代完,星罗黑色身影便在夕阳下淡化为无形,不复踪迹。
  从来没有人可以了解星罗,即使他们成为同伴数百年,恐怕再相处一千年,还是没人可以了解他。
  艾顿直到肺部灼热得快爆炸,才发现自己屏气得连呼吸也忘了,连忙大口大口的吐纳数十下,才觉得自己惊惧的心被安抚了两、三分。想到同伴还倒在一公里外生死未,他赶忙迈着虚软的双腿跑过去。
  四级罪状……
  那就是说柯特仅是肉体的伤害了?虽然得疗养上半年,并且终生留下一道可布的疤,但已算不幸中的大幸了。毕竟能在星罗手下存活的人至今不超过十个。
  但艾顶仍不免要臆测,星罗是否知道柯特半个月以来花天酒地的行为,才故意逼迫他出手放毒,好定他四级罪状以惩戒?
  没人可以给他答案。而星罗依然是赏罚分明、不讲情面的神秘莫测人物。
  忍不住抖瑟了下,一如全族人的心思,能不让星罗注意到,已是天大的幸运。谁还敢多事的企图剖析他?
  想找死也不必找这条路。
  何况,没有人能看透星罗,没有人!
  这是大家早就明白的事,不是吗?
  风情万种的长发垂在身后飘逸似仙,随着走动的韵律汤出美丽的波纹。如果问季曼曼二十三年来对自己身上还剩哪个部份没看腻的,当然是非秀发莫属了。
  她没有水恋的好身材,两颗荷包蛋似的上围只比韩璇骄傲上一滴滴。但这没啥好开心的,韩璇那种中性俊美,平胸才是上天的恩赐。五官当然是柔美雅致的,但看腻了嘛,平凡透顶,没什么好幻想的。
  而长发可就不同了。从发根到发尾,保养得没半根敢造反分岔,不负她砸了大把银子去护发。真正足以荣登“青丝”之名。
  绾髻典雅,扎辫子清纯,若只以一条丝巾松松绑着,更是无敌霹雳的飘逸呀!
  她季曼曼最自傲自恋的就是这一头长及大腿的发,因此当她被唤起那段不愉快的记忆后,知道了鲁男子路人甲正是“星”本尊后,连带的勾起长发差点被扯坏的记忆。
  想来就气闷。
  更气闷的是她两天来挂着笑脸陪着洛待父女出席任何一个场合,既无收获又受足了闲气。
  今天想来也不会好过。为了让自己心情好一些,她特地去美容院保养完长发才到饭店与洛特父女会合。香喷喷且丝光水滑的秀发可以支撑她一整天的好心情;再穿上今年夏天新款的粉蓝中国服做整体搭配,觉得自己活脱脱是古典美人哩。
  美呆了!所以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维持好心情到回家那一刻,绝不让那个洋妞破坏半点。
  她会提醒自己:美人总是招妒怨的。
  服务生一脸惊艳的替她拉开贩店大门,奉送阳光似的灿笑向她道一声早。
  “早安。”她认为这是所有美好的开始。男人欣赏的目光是对女人最高的礼赞。
  穿着凉鞋的莲足款步轻移向电梯处,不意却被一声过于矫情的娇呼惊得全身毛细孔立正站好兼报数。止住了步伐,因为认出这百分之百是那个做作得很离谱的洋妞所发出来的声音。
  唉!实在很想告诉那位洋妞,既是长着一张狂野的艳容,就别学小家碧玉的含羞状。如果她识得中文,季曼曼肯定会打一块“不伦不类’的匾额送她。一七三的大块头明明就是当健美小姐的料嘛,干嘛硬是不肯认清事实?还讽刺她偷学?!
  呴!捡角啦“台语。枉然为用之意),她季曼曼天生就是这种我见犹怜的表相。虽然不是很喜欢,但人贵在自知,并善用自己的待质,二十三年来就一直是这么着了。
  这种娇媚,这种慵懒,岂是随便找个东施来效颦就可以的了?没有千锤百拣,哪能有此浑然天成的精髓!
  由这两天的笑话看下来,她可以肯定洛特小姐又在发骚了。就不知道目标是哪个走了十八代霉运的可怜人。基于一点点好奇、很多点看笑话的心眼,她一双水眸睐了过去——
  以洛特小姐一七三的身高来说,那男子仍是显得修长。由于男子背对着她,所以季晏曼只能由茱莉安疑迷的表情来猜测男子必然有着一张酷帅的脸,而背影散发出来的冷意,明白昭示着生人匆近的气息。
  正常人都不会企图勾搭这种男人。
  很明显的嘛,铁达尼撞冰山的下场就是血淋淋的殷监,何况她们只是肉体凡胎,比钢铁脆弱千倍不止,撞了冰山,恐怕连肉屑都没得剩。但这洛特小姐也真是奇怪,就只疯冰山拽男,反倒看不上那种尊重女性、斯文俊美的翩翩佳公子。
  洋妞嘛,毕竟少了点文化的薰陶,不懂得欣赏好男人,以致于酷男的身价被哄得居高不下,女人被踩成足下泥还得尖叫一声“好酷”才甘心昏倒。
  男人之所以跛得没天理,都是女人惯出来的。
  可悲哦。
  实在不想让众人知道她认识那妞儿,但她若是不走过去提醒洛特小姐今天还有重要会议得开,恐怕这事儿早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这个尽职的公关主任可不允许该走的行程被延迟。
  缓缓的向那对男女走过去,很明显可以看出来男方似乎打算进咖啡厅,却被猛然跳过来搭讪的女人阻挡住。而不耐烦的气息正在男方的周身扩张,不知道他打算忍耐多久?
  直到季曼曼走得够近了,听到洛特的声音娇得吓死人,便不禁要佩服起此位男士的耐力与风度惊人。要她是他,早抓一把土塞到她嘴里请她闭嘴了!要知道,噪音是全人类的公敌,人人得而灭之。
  听听,那妞儿的搭讪词真是逊到无药可救!
  “……我们能在今日重逢,代表慈悲的天父已为我们做了安排,做人自当随缘……”
  随缘?去吃素鱿鱼羹面就是随缘喽。开水一冲就可以食用,多方便哪。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贵姓大名呢?我叫茱莉安.洛持。你看起来像是最完美的混血儿,我想我们一定很有话聊……”
  聊?明明只有一只母鸡在咯咯叫的凌迟别人耳朵。
  “……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有点时间,请我喝杯咖啡好吗?……”
  不好意思,你没时间。居然还想趁机A一杯咖啡喝!真敢要求,连小便宜也要贪。
  季曼曼决定做做好人,解救那位男士于水深火热之中。于是又走近了三、四步——“哈罗,早安哪,洛特小姐。你今天起得真早,想必是时差已调过来了吧?真是可喜可贺。”
  “你……你来做什么?!”茱莉安差点惊跳得忘了维持住她优雅高贵的表相。对于这个做作的台湾女人,她总是如临大敌以待。从下飞机那一刻起就夺走了她的男人缘,此刻出现,又想再故佚重施一次吗?不!她不允许。
  “九点要到公司开会,你不曾忘了吧?”季曼曼无视洋妞的恶形恶状,一迳维持中国古典美人的温惋表相。
  “你找我父亲去开会就成了,不必找找。他还在房内,快去!”口气挺冲,几乎是恶狠狠的。
  季曼曼不禁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这么令洋妞紧张不已?忍不住偷眼瞧去,却只看到男子的侧面,因为他早已静静转身走掉了。
  虽然只看到半张脸,但也约略看出是个长得很有型再加上有点帅的男子,组合起周身冷然的况味,便是流行词令所常说的“酷”。
  “还不走?!”背对酷男的茱莉安尚未察觉心仪男士已消失,一心只想以自己的大块头遮去季曼曼的眼光,让两人没机会互相勾引。她恨死了这中国女人那双勾魂眼,也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大。“快上去吧!”
  “别催嘛,这不是就走了。”微嗔一声,她纤手轻摇。“那你坐一下,我们十分钟后会合。”
  “谁跟你会合?我今天放假,不谈公事。没看到我正在约会吗?”好骄傲的挺了挺健美的身材,顺道睥睨季曼曼的荷包蛋,对自己的优势快意不已。
  “约会?”
  “是!就是约会!他是我的男朋友,”探手往身后一捞,却只捞来满手空气——“咦?!”这下子真的跳起来了。人呢?人呢?
  季曼曼很有礼貌的颔首,对着洛特小姐身后的空气道:“您好,久仰大名。”
  “你在久仰谁的大名?”疯子才对空气讲话!茱莉安胸中漫涌起怒潮,脸色无比难看。
  “空气先生喽,你的男朋友嘛。”她又笑道:“真是一表人材,不知哪儿高就呢?”
  无视于洋妞精采的脸色正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紫的变幻轮替,她还伸出玉手对空气握手,寒暄道:
  “洛特小姐真是好眼光,看得出你的好,这可是一般世俗人难以体会的……呵呵呵……过奖了,我知道自己是个气质美人,别再说了……喔呵呵呵……”自己玩得好乐。
  “季——曼——曼——”
  疯子!她是个疯子!一个可恶透顶的疯子!
  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她见过吗?
  季曼曼手持一杯红酒,一连向十来个商界朋友打过招呼后,再度踱步回自助餐的长桌边。这里的视线最好,可一眼看到所有参与宴会的人。身为公关高手,最重要的就是别忽略怠慢到曾被引见过的人。任何一件与公事有关的事,她都能牢记,即使她从不擅长记人长相。但为了公事,她可以。
  那么,她见过那个男人吗?
  糟糕!有点眼熟却陌生得紧。莫非她的记忆力开始退化了,开始对这项工作力不从心了?
  唉!最佳助手正在坐月子中,害她连个可以问的人都没有。眼看是失礼定了,或者……装作没发现他与会是最好的方法?
  商界人士就是这样!即使他只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公司内的一名小主管,依然希望在公共场合被轻易叫出名字,若再奉送“x副理”、“某老板”就更贴心了。
  不怕名声臭,就怕没没无闻。在宴会场合被边陲化成亚细亚孤儿,简直是痛不欲生。
  所以任何一个有手腕的公关人才,这时便能发挥他八面玲珑的能力,居中串场活络,往往可以得到大量的回赎——在生意上得到更多人情面的方便。
  因此季曼曼训练员工的第一步便是加强她们记人的能力,再接着是勤做人事档案,把每一位客户的嗜好、习惯,甚至是老婆、女友、情妇的数量记清楚,绝不能弄混淆,再依轻重去琢磨怎么应对其人。
  别说公关部没啥作用,有多少生意就是在公关部的使力下顺利完成的?没本事的人当真能靠着接送机、参加宴会充人头就替公司拉拢人心吗?别开玩笑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呀?
  冷峻的气息,似曾见过。
  性格有型的长相,好像见过。
  有一点帅帅与更多的酷,依稀见过。
  陌生却面熟……多么令人痛恨的感觉,存心吊人在半空中忐忑嘛。
  如果这正是她开始失职的佐证,那代表这些日子以来,她果真混得太超过,居然连客户也忘得一干一二净。
  吞下满心的内疚,季曼曼轻挽住打她面前走过的一名男士,“林老板,那人!”她扬了扬下巴点向目标物。“是谁呀?”
  被唤作林老板的中年男子当下在美人的娇声下茫酥酥起来,笑得傻兮兮地回道:“刚刚张老板有替我引见,他是从美国回来的大财主,听说以股票致富,带了一大笔钱打算在台湾创业以及投资有前景的中小企业。要不要也替你引见一下?”
  季曼曼吁了一口气!原来她真的不认识他,那就不必愧疚了。
  “我看他忙得紧,就先别去凑热闹了。那,他叫什么大名呢?”
  “喔,他叫星罗。以中国人的念法,也许该叫罗星才对。西洋人总是把姓名颠倒念,真奇怪。”
  “是啊……”她漫应。
  多奇怪!如果她并不认识他,又哪来的印象居然可令她觉得熟稔?她向来记不住陌生人面孔的,即使那个陌生人很帅。
  打发走了林老板,她接着向另一批认识的人打招呼。今日的宴会算是北部名流商贾必到的场合,主办人是银行界大老,每年他的大寿都风光而盛大,连政治界的高官也必定出席。能接到邀请帖可说是身分的表征,无上的光荣。
  每年这个时候就是考验她认人功力的程度了,而她这个代表“殷华”集团的人自是不能丢了面子。虽说她才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才半年多,但加入“殷华”已有四年。韩璇可不在乎她只是个小黄毛丫头,让她当了半年工读生之后,直接成立公关部门让她主持,因为韩璇自己也是个工读生兼主席……
  追根究柢,造成一票娃娃军团主事的元凶就是季呈志,季曼曼心爱的舅舅。至今尚不知下落的季呈志一手将“殷华”壮大成如今这般规模后,一走了之。依照着九族亲戚连坐法来说,季曼曼连喊冤也不敢,乖乖接手韩璇指派下来的工作。
  说来奇迹,“殷华”不仅没被搞垮,还愈来愈有大企业体的架式,想来日后列台湾百大企业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韩璇几乎不出席公共场台,而朱水恋又不够圆滑,若让她出门做公关,早把客户全得罪光了。所以此等吃喝玩乐兼打屁的工作(此乃朱水恋对公关部的评价)只能落到向来不与人交恶的季曼曼身上了。
  “嗨!曼曼,怎么没见到妮琪?”某大企业的业务经理走过来问着,英俊斯文的长相勾来一票注目的眼光。
  季曼曼伸手轻搭入他掌中一握,巧笑道:
  “妮琪还是个大学生,自然有功课的压力啊,您离开学校十数年,也应该还记得有些斗目不能混吧?”任何一个企图追求她下属的人,一律会被她隔离出千山万水。
  斯文俊男微笑依然。
  “你糊涂了,我才二十九岁,怎么可能离开学校十数年呢?千万别抬举我。我想台湾还没有这种天才跳级学制,让我十一、二岁就完成大学学业。”年纪轻轻便坐上大企业主管之位,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斗败的角色。
  “人家算术不好嘛!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才二十九岁呢,真是年少有为啊。呵呵呵……”妙眸扫了下他老成的打扮,很是天真的笑了出来。
  随着第一支舞曲的音乐声起,主办人与其夫人开舞之后,众人也陆陆续续加入舞池。季曼曼也由着斯文俊男带入摆动的人群里。
  跳个舞是无所谓啦,若想追她的学妹,那就下辈子吧。她已厌烦透了自己部门内呈现的早婚情形。辛辛苦苦从学校里精挑细选出的才貌双全美少女,再加以训练,好不容易有点成果,便教一群恶狼锁定目标,像土匪似的见一个抢一个。
  害她现在出席宴会都不敢带助理了。,已阵亡了七位姐妹正是她血淋淋的教训。
  “是这样的,上回妮琪前来敝公司递合约草本时,我与她聊了下,知道她统计学这一科读得并不理想,我回去找出以前的笔记本,她一定用得着。我想你这么爱护学妹,应该乐意给我她的电话吧?”
  老套的把戏,啧!
  “呵呵呵……那多麻烦!你直接把笔记本交给我就成了。我在此先代妮琪谢谢你的热心喽。”都二十一世纪了,换点花招成不成哪,少爷。
  “那怎么好意思呢?劳你贵手做此等小事,万万不可。”男子仍是万人迷的微笑挂在脸上,只有倏忽闪过的锐光昭示他有多么想一把甩飞这个蛇魔女兼爱情剪刀手。
  “您真是太客气了。年纪一大把的人果真比较会做人,像我们这种初出社会的小菜鸟就天真无知多了,常常得罪人而不自知。多包涵喽,呵呵呵……”
  即便是被美化成银铃的巧笑,听在不受用的耳朵里仍只有噪音足以形容之。季曼曼看得出来她的舞伴正挣扎在扭断她脖子与保持君子风度之间……
  呵呵呵……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突来一记现世报,让舞林高手的季曼曼在一个旋身时竟被自己过长的裙尾绊倒上浸不经心的她眼看就要往斜里的果汁区倒去,老天!不会吧?!
  她的男伴非常警觉的探手抓住她双臂,已经尽了全力不使她出丑了,但发根蓦地传来一股扯疼,让她再也顾不得其它,又一个站不稳的往后方重重跌去……
  哇呀!她的头发!谁扯到她的头发了啦?
  救人哦……
  ------------------
  http://bookli.shangdu.net书拟人生nono扫校  
第四章 
  这些女人们到底在干什么?!
  星罗从未打算英雄救美,但显然台湾女人都有跌倒的习惯,并且是跌到男人身上创造“缘分”的习惯;他则是命中率最高的衰男,无辜受难。
  他无意代女人遮丑态,但那女人跌得太“壮烈”,若他不想被牵连成垫底的呆瓜,就只好提供胸膛阻挡她的跌势。
  一束长发勾连住他的手表。
  好面熟的桥段,而他下一个动作则是迅速的扯断那撮长发,没让任何人有阻止的机会。
  “哎——唷——痛啦!”
  谁?是谁在扯她美美的秀发?
  季曼曼从七荤八素里回神后,连忙抱住自己的后脑,揉抚着头皮上的麻辣痛意。一双明眸眨了眨,视线由一只银灰领结往上移——
  薄抿的唇……鹰勾鼻(听说此种鼻代表奸险而寡情)……幸好没有勾得很严重……然后,她看到了一双寒星般不具温度的眼。
  是他?!那个她一直觉得面善的人!
  一时不知该先反应对他的诧异还是嗔他弄痛她好,她就只呆呆的看着他,像被吸入那双深不见底的冷眸中一般的忘了动弹。
  她向来反应迟缓,所以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并不意外,但那并不表示全世界的人都要配合她的龟速来做相同的反应。
  星罗轻且坚持的扶正她,不再让她有机会把香软的躯体揉靠住他。她不知道矜持为何物,他可介意这种红颜劫数。不动声色的沉眸扫了眼左手腕上正卡在手表缝隙里的几根黑丝,像是厌恶,于是他退了一步。
  “我想这位小姐恐怕是喝多了酒。”他清冷且具磁性的嗓音好听而不夹带任何情绪,开口的对象是这位失态女的舞伴。
  “非常抱歉,我的错。”斯文男子有着一贯的绅士风度,承担下所有过失,并伸手扶住季曼曼的手肘。
  “当女士开始不能自已的发出绿巨人的笑声,若不是酗酒嗑药,也许就该带她到耳鼻喉斗求诊。你知道,小病不留心,养成大病时,往往就是绝症了。”
  很明确的,这是讽刺人的话,近乎骂人了,但由于发言者一本正经,口气又极之平淡温和,让人不仅要忍下怒意,更要苦苦克制笑意。
  当然,这种对女士失礼的批评,正常的护花使者都该加以挺身驳斥,但由于季曼曼的舞伴前一刻才吃完她的排头大餐,实在很难完全站在她这边同仇敌忾。于是男子只是有礼的笑,在将季曼曼带出舞池前,回道:
  “多谢关心,再一次向你致歉。”
  直到他们退出舞池三分钟后,季曼曼才回过神,没头没脑的问:
  “什么是绿巨人?”
  “玉米罐头的牌子。”她的舞伴替她端来一杯果汁压惊,顺便坐在她身边。
  “我知道。但那又怎样?”季曼曼脑筋仍是转不过来。
  男子微笑,一双正经的眼飘入了三分邪气。
  “你八成忘了跌跤之前,你笑出一长串恐怖的笑声。或者你较希望听到别人称那为‘火鸡叫’?”
  季曼曼眼中的迷糊霎时消散得不见踪迹,似水的瞳眸眯成备战的精锐:
  “你很乐嘛,嗯?”
  男子显然不怕死笑得很乐。
  “你始终改不过来被吓到就会失神迷糊的毛病,我以前听人说过,今日真是三生有幸得以亲眼目睹。很不错,那样让你看来真实了三分。”
  “哦……”她娇声拖得好长。“那是说小女子我至少有七分虚伪喽?”
  “现在又变成十分了。”多诚实的好青年哪。
  小混蛋,你被三振出局了!这辈子你连妮琪的手指也摸不着。
  “呵呵呵,真是抬举啊……”
  “如果你坚持要当绿巨人,”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蓦然在她右耳旁响起。然后,莫名其妙的,季曼曼身子被拉起身,双手被摆弄叉在腰间。在她的瞠目之下,那声音又道:“那至少要摆出标准的姿势。”
  声音的主人!星罗先生如是道。
  她要杀了他!
  这辈子第一次,季曼曼一张俏脸气成了绿色。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绿”巨人。
  “来,可以开始笑了。”
  他——死——定——了!
  结果季曼曼气病了一星期。
  然后从此深深牢记住那个叫星罗混帐男的面孔,牢记到倘若他被砂石车辗成肉泥,她依然不必靠DNA的检验就可一眼认出他的尸首。
  “咳……咳咳……我……咳,不要再喝中药了!”缠绵病榻中的古典美人再添三分我见犹怜的娇韵;向来柔细的嗓音被病毒拆磨成低沉慵懒,如今正可怜兮兮的推却那一大海碗的大补汤。
  于悠只得暂将药汁搁在床头,抽了张面纸替病美人拭去额间的汗水。
  “怎么突然病得这么严重呢?我从没看你这么虚弱过。‘富扬’的高先生对妮琪说你是被气病的。真的吗?”
  “怎么可能?我季曼曼是什么人物,谁能气病我?”太丢脸了!这种事死也不能承认,私下解决就好。她等着时机将那家伙大卸二百六十块丢到世界各国喂狗!
  “所以我们才好奇嘛。水恋甚至积极的去参加宴会哦,她想跟那位先生结拜——”
  “咳咳咳……哎唷……人家头好痛哪……”
  “那快点喝下这碗药,很快就能痊愈了。”
  “不行了……咳咳……我得睡一下……哦……这感冒真是拆磨人哪……”
  “曼曼,不可以耍赖不吃药哟。”于悠皱皱鼻子,对于这种不合作的态度无计可施。
  “哎……唷……哎唷……”
  “哼哼哎哎的,你叫春哪?”朱水恋突然出现在季曼曼的香闺门口。
  “我好困,睡着了……”装死以迎战。
  “少来。偷懒了一星期,还好意思装虚弱。给我起来,璇也过来了,先想好你打算怎么死吧。”
  “咳咳……”一阵遽烈的咳嗽声。
  殷佑一蹦一跳的进来。
  “我舅也要过来哦,他感应到‘星’的气息了!”
  提到心上人,朱水恋的脸色立即柔得似水。
  “希望他这次可以待久一点。”为了找“星”,他们这对情侣可说是聚少离多。
  “真好,那我们就来得及在中秋节那一天使用狼王令打开冥界之门了。而佑佑也会完全恢复法力。”于悠拉着殷佑的小手雀跃道。
  “就说嘛,有那么多高人在此,哪需我出力?人家白先生不就找到人了。”季曼曼也回复清醒状态。
  殷佑眼中闪过一抹诡光,对着季曼曼嘿嘿直笑,笑得她心中发毛,正想开口问,但门铃早已响起,只好先搁着了。办完正事再说。
  可是……心中怎么愈来愈毛?
  孱弱的病体娇弱无力的挪下床,披上睡袍,还是阻挡不了一阵又一阵的寒意袭来。
  像是一种不幸的征兆,正在眼下开启……
  不会吧?
  事实上就是会!
  季曼曼大受打击的芙蓉面再度呈现百年难得一见的呆楞状。她直直盯着韩璇,很久很久,而别人也不打扰她,喝茶嗑瓜子的静待她回神。
  “不!我不相信。”季曼曼终于发出悲惨的第一声娇呼,捧心之状,宛如西子。
  “是真的。”韩璇点头。
  “不可能!”第二声惨叫再起。
  “事实胜于雄辩。”朱水恋也极之严肃。
  “你们一定搞错了!”她泫然欲泣起来。
  “你才搞错了咧,别再火鸡叫了可不可以?”殷佑觉得自己成了噪音受虐儿,不知儿福联盟的电话几号,必要时可以申诉。他好无奈的捂住双耳。
  “你们体谅曼曼一下嘛。毕竟……毕竟不是常有机会遇到这种情况……呃……死对头居然是伙伴。”
  “我拒绝相信!那个星罗不会是‘星’!如果他是,干嘛不直接来‘殷华’找我们?根本一副陌生人的嘴脸!这说不通——咳咳咳——”
  于悠连忙偎过去拍拍她,让她平息一些激动。
  白逢朗歉然道:
  “他是‘星’没有错。五百年前那一战,死伤惨重。我比较幸运,让长老们全力守护住灵体,然而‘日’死亡转生,‘星’下落不明则要看造化了。我们说不准五百年间曾有过什么变动。‘星’不是转生的气息,我感应到他的力量一如当初,散发的亦是狼类的气息,只是不知道当年受重伤的他遇到什么事或什么人……使得他的气息变得难以感应的复杂。”
  殷佑补充道:
  “其实‘星’这个人一向深沉又复杂,没有人懂得他的心思。而当他打算藏起自己时,再厉害的人也看不透他。”
  韩璇笑着猜测:
  “我想,令尊一定对这三名大将相当的伤脑筋。”
  可不是?“日”狂放不驯,“月”是狼后的前未婚夫,“星”心机深沉,任何一个上司都会为此犯偏头痛,并挫折不已,有这种属下,说衰尾还嫌轻微。
  “唉!所以我父王一向是放牛吃草的。”殷佑点头。
  于悠轻道:
  “璇,你提过最近有人常出没在‘殷园’附近,而那似乎与星罗有关是吗?我感觉到那是一股敌意。”
  “咦?我们还有什么必须对付的敌人吗?”朱水恋好讶异。
  白逢朗提供解笞:
  “狼王令有许多作用。那些企图夺令当王的人已消灭了,但仍有一些因着各种理由需要得到令牌的对手要小心防范。”
  “还有哪一票人是目前要对付的?”元旭日问。
  “有一个由被流放的罪犯自己集组成的团体,狼界称他们为‘叛狼族’。他们被剥夺了回狼界的咒术,终其一生飘汤在各个空间,其子子孙孙更灭失掉狼族本能与资格,千百年来他们仍不死心寻求一条回狼界的路。”
  “所以若他们得知‘狼王令’因五百年前狼界大战而流落人间,他们定会千方百计的得到它?”韩璇点头。
  季曼曼问:
  “你的意思是……‘星’可能与他们搞在一起了?他为什么那么做?”
  “是,这正是我们想弄清楚的。”韩璇凝望向她笑得好亲切。
  “干嘛这样看人家?不怕你爱人又拿刀砍我?”季曼曼提心吊胆的嗔叫。
  殷佑笑嘻嘻的跳过来。
  “因为我们这一群人里面,你的磁场与他最相近,若我们想了解一切,只能指望你了,季小姐。”
  “不!你们不会是想……”她好想昏倒躲过这一切,事实上从她脸色上来看,也快了。
  “麻烦你能者多劳了。”朱水恋好同情的拍拍她。
  没法子,他们都见不到星罗,靠季曼曼恐伯是唯一的方法了。她的霉运怕是走定了。
  长发牢牢的绾成髻,不仅为了保护它,更为了不再让它惹祸。听说那捞什子虚无飘缈的磁场都是由这一头长发勾搭起的。
  宴会成了季曼曼拒绝出现的地方;而偷懒的代价是惊人的,少了蛇魔女的干扰,她旗下的子弟兵正迅速失血中,那些早就想染指公关部小美人儿们的青年才俊莫不把握千载难逢的机会发动攻势。
  每出兵一次,就有阵亡。偏偏她孬种的抵死不出席宴会,只能咬牙切齿的看她的下属沦陷向爱情的发晕路。
  季曼曼很明显的在躲避与星罗碰面的机会。因为连续一星期,她不是待在公司便是回家,摆明了无意善尽她“护令使者”的责任。
  可也奇怪,韩璇居然连吭一声也没有。每个人都知道韩璇对任务的结束有多么强硬的执着,任何人都不能阻碍她达成使命的决心。没有人怀疑韩璇会将每一个绊住她的人大卸八块。
  所以她的不闻不问让人提心吊胆不已。
  不过纵使季曼曼知道这种情况太过不对劲,也没啥大无畏的雄心去抽丝剥茧的弄明白。她这种“天塌下来再说”的性子向来就是趋向懒散,别指望她成为救世主般的伟人了。眼下偷到了闲才是重要的事。
  成日窝在公关部门修指甲、看杂志,偶而批批公文开开会,简直是闲得不得了,当然脑袋瓜也就转来转去了。首先,她想到星罗,记住他一有双冷冰的眼,以及扯她长发之仇。
  怎么有人这样坏哪?不说绅士风度好了,纯粹人与人之间总该维持基本的礼貌,而他,真是太没礼貌了!还有还有,他还奚落她银钤般的笑声是绿巨人的傻笑!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他干嘛那么反感她的笑声?明明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状,照理说没理由会特别受不了她的笑声,如果他忍耐力那么差,就不可能长成那副样子了。何况她记得那天的火鸡叫四处充斥,不是她自夸,她的笑声保证是最悦耳的。
  即使笑得像失控的火鸡,肯定也是最天籁的火鸡啼。
  那家伙在受不了个什么劲儿!
  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如果他可以无视于洛特那个举世无双差劲做作女在他面前上演恶烂剧码,并且神勇的忍住翻涌的胃液,那百分之百没理由会连她小小笑几声就抓狂。
  莫非是那个叫“磁场”的东东搞的鬼?
  如果她的头发会“情不自禁”缠上他的身,那反之,他的冷静搞不好便是瓦解在她的咯咯笑声中,并且很暴力的使尽手段遏止这种魔音穿脑(虽然不愿承认,但这种推论恐怕较为接近事实)。
  真可怕!她怎么会遇到这种人?如果护令使者各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使命,那为什么独她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她功夫最弱、生平无大志、混水摸鱼最在行,唯一的成就是利用古典美的外表加娇柔的声音与身段行遍商界无敌手,自封公关界第一把交椅。
  但显然那个星罗不吃这一套。
  所以喽,她觉得自己闪远些准没错,半点也没有征服冰山男的雄心壮志。拜托!她又不是洛特那个热爱撞冰山的铁达尼。做人要识时务——这是她的座右铭。
  正兀自冥想着,她的办公室门板被打开,探进了一张秀气的小脸。
  “学姐,茱莉安.洛特小姐替他父亲送来公文。韩主席出去开会了,你有空上去代收吗?”
  怎会没空?公司没大人,她这尾坐镇公关部、同时也是大股东之一的人自然得上去代班了。偷懒不出门,这点良知还是有的,即使须面对茱莉安那女人。
  “我立刻上去。”近来也奇怪,那女人居然不再出现于商议场合,每每只见洛特先生出席,八成是有艳遇吧。
  走入电梯按了二十五楼。不知怎的,随着楼层一级一级往上升,她的眼皮愈是不安的跳了起来。她伸手揉了揉,希望不是洛特小姐正等着寻她晦气的征兆。
  近来她的祸事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多这么一桩。
  贵宾接待室内,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占了整片墙的所有面积,不仅采足了光源,更可由立于玻璃边一眼览尽天空与整座城市上享受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像是君临天下。
  “星罗,你别站在那里,太可伯了,从那么大的玻璃往下看,总觉得快跌下去似的,真不知韩先生在想什么,存心吓人嘛!”茱莉安嘟着嘴抱怨,接过秘书送进来的两杯咖啡,努力要招他过来。
  “来嘛,人家不敢过去。你知道人家有惧高症的。”
  星罗终于半转过身子,一贯的冷淡语调:
  “韩璇不在公司,公文随便交给他们员工可以吗?”
  “季曼曼不只是员工,她还是‘殷华’的大股东。这公司是她舅舅季呈志经营起来的,他莫名其妙消失后,所拥有的百分之二十五股权就自动转移到季曼曼身上了。即使她没半点能力,只会惺惺作态媚惑男人。我可不许你看上她哦,她根本没我美丽,又做作,活脱脱是中国人常说的狐狸精。”茱莉安爱娇的警告着,口气纯然一副热恋中女人的撒泼样。
  任何一位识时务的男性都知道此刻最好立即指天咒地的搂着爱人安抚保证忠贞一番,但星罗仅是瞥她一眼,再度背过身看向外面的天地,似乎没有当人男友的自觉。
  配!
  茱莉安当下又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若不是受够了那些没骨头的男人,她何必卯足了劲的巴上这个酷男子?现下让她追上了,倘若得到的仍是软骨头一根,那她早甩掉了。她要他,并且打算逐步的融化他,让他成为她的裙下拜臣……然后共度美好的未来……咯咯咯……
  天晓得女人的声带出了什么问题,为何总是一致的笑得如此蠢不可及?星罗倒是没有皱眉头,心底正在消化着刚才的讯息。
  “殷园”的主人是管于悠,但十六岁的管于悠的监护人则是韩璇。在“殷园”尚未因某些“奇待”原因被摧毁前,朱水恋与季曼曼亦常于“殷园”出入。
  是了,管、韩、朱、季四个家族,正是傅闻中拥有护令职责的姓氏。
  由于对华人的历史并不了解,他们始终认为这四个家族必定仍在中国大陆居住,守护着狼王令,也守护着通往狼界的出入口。没料到战争使得华入大量迁徙,台湾、东南亚、美洲……世界各地。
  以为华人恋土性极强,重视文化根源,不料竟是最勤于搬家的民族,因此五十年来所有人疲于奔命。
  竟是在台湾!这个不起眼的小岛屿。
  “真是稀客哪,洛特小姐。”娇滴滴的招呼声自会客室的门口传来。
  星罗仍是不动,但仍因那声音而蹙眉。这女人,季曼曼,集他所不能忍受之最。声音并不尖锐,作态的腔调也不算难听,但却轻易引发出他的不耐烦,这令他颇困惑;因为自他有记忆以来,从未遇过这情况。不过无论如何,他很乐意随时消灭那些磨蚀掉他耐性的因素。
  “喏,这是总公司傅来的公文,所有条约就此底定,你交给韩主席就成了。”茉莉安不客气的说着。办完父亲交代的事,她只想拉走男伴去约会亲爱一番。
  “真是不好意思劳你特地走这趟,要不要到十七楼作客呀?”季曼曼客气的问着,当然也不期望得到善意的回应。不过中国乃礼仪之邦,就算面对不开化的土蕃,也会意思意思一下。
  “不必了。”茱莉安丢过去一枚白眼,伸手往后一捞,正想展示自己最新一个战利品来向季曼曼示威,咦?人咧?落空的手势让她着急的转身察看。
  没人!人消失啦?!怎么可能?
  当茱莉安还转不回脑袋时,星罗早已由另一头越过她,来到季曼曼面前——
  他……他他……是他!
  季曼曼花了五秒钟来确认这一张——面孔,并瞠大眼的低呼出声:
  “不可能!你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殷华”大楼呀!是她的地盘、她的安全堡垒啊。即使是侏罗纪的恐龙出现在这里也就算了,不然换成贞子从马桶“蛇”出来也没关系,反正世间事无奇不有嘛,但星罗……
  不!不!噢,不!
  千万不要是这个男人!
  不是他!她一手抚着胸口,一手在眼前挥着,试图驱散幻影。去去去!恶鬼回避!
  “贵公司的空调还算正常,”星罗扫了眼那只挥得像钟摆的手掌。
  “呃?”何解?
  “所以你可以省略人肉风扇这项待客之道。”
  “你……你真的在这里!”大受打击的季曼曼站不稳的退了三步。“你怎么来的?”
  “他跟我一齐来的!而且我与我的男朋友马上就要走了!再见!”如临大敌的茱莉安尖声宣告所有权,紧紧偎在星罗身边,一双淬毒的眼正用力的毒杀季曼曼。
  “等……等等!”季曼曼秉持身为护令使者的责任心开口留人。
  唉……老天执意把这男人送到她面前,她还有什么话呢?这人毕竟是“星”哪……
  “你想干什么?”茱莉安老母鸡似的向前一大步,高头大马的围堵住自己男人被觑觎的眸光。
  “唉,洛特小姐,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嘛。我与星罗先生有数面之缘,你也别拦着什么似的,不让我们打声招呼,好像我是食人族,会吃了他似的。”纤手一拨,就把洛特小姐给拨回吐鲁蕃去了。她再度走到星罗面前,强笑道:“您好,我叫季曼曼,当然,也许你觉得叫我‘绿巨人’可能更亲切一点,如同我叫你‘小猩猩’是如此的亲切无比,不是吗?”
  星罗阒黑的深眸微闪,快得让人抓不住那是什么。
  “绿小姐有何指教?”
  “叫小姐多生疏哪,若不介意,咱们何妨约个时间来讨论如何称呼对方的问题。您意下如何啊?小猩猩。”
  “当然好,绿巨人。”
  “你想干什么?!要发骚去找别的男人!”茱莉安突然失态的伸手推了季曼曼一把,火气高张让她成为神力女超人,这一推差点没把人一路推回十七楼。
  “哎——唷……”
  娇呼惨叫声起,季曼曼向来无力应忖突发的意外,只能无助的往星罗的方向跌去,眼看就要无可奈何的与他做第二次意外接触!
  咦?!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闪开?就见他身形化为黑影,俐落的让路,极之客气的不妨碍她一路跌出去的顺畅度。
  不会吧?世间怎会有这种恶劣的男人啊?!
  “噢!”好痛。
  突然她整颗头颅凶狠的疼痛了起来!她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往后脑探去——然后一只鹰爪正牢牢钳住她发髻,此乃造成她疼痛的元凶。
  这人在干嘛啊?嫌她不够凄惨,顺便揪她一把加入欺负古典美人的行列吗?
  别以为就他有爪子!她尖尖的指甲迅速划上那只爪子,很快的得回自由。
  交手只在一瞬问!
  两人再相对时,季曼曼满脸嗔色的揉着头皮,而星罗则把受伤的手背放在嘴边舔着。
  “不知好歹的泼猫。”他淡道。
  敢情他老兄认为他揪她发髻是为了救她免于跌出丑态?季曼曼心中很快有了这份理解。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这男人显然真的以为他做了一桩“好心给雷亲”的善事!
  “容我提醒一下,小猩猩。救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情急之下,美人儿也不太会注意豆腐少了半斤八两这等事,所以你尽量大口的吃没关系,就是别创造出更多的伤害。目前我未有出家当尼姑的打算,所以不劳你贵手这般‘厚爱’我的秀发。”
  “了解。”他点头。
  “您了解什么呢?”她眯眼问。
  “你比较乐意跌倒。”
  “什么意思,喝!”她转身看到那死不悔改的茱莉安竟还想二次行凶。“你还来啊?!”低身躲过她的手势。“小猩猩!快带走你的女伴,她肯定是吃药时间到了。”她轻盈闪身到星罗背后,想推他走,不意竟被他揪住了手臂。
  “刚才不是想约我吗?择期不如撞日,现在就走。”星罗说了算似的,将她拉着往外走,似乎早忘了女伴的存在,即使那女人正在发飙。
  “嘎?!可是……可是……也许改天会比较好……”
  直到被揪入电梯,他才放开她,回应以浅淡一笑!
  “就现在。”
  ------------------
  http://bookli.shangdu.net书拟人生nono扫校  
第五章 
  “星罗绑架了曼曼?!在光天化日之下!”朱水恋不可置信的尖叫出来。
  “曼曼从来没有夜不归营的纪录,大家都知道她有多么认床。”韩璇轻轻吁出一口烟雾。
  “怎么会这样?星罗想做什么?”于悠担心得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由于她所感应到的是吉凶未测的讯息,因此她对星罗这人一直是戒慎的,加上现在曼曼的失踪,她比任何人都着急。
  没错,曼曼失踪了!至今已有二十四小时,从她在公司被带出去算起,都未曾与任何一人联络。
  此刻他们齐聚于季曼曼的公寓,正在寻思着对策。
  “逢朗,你这几天追查得怎样了?那叛狼族的成员是什么角色?星罗真的与他们混成一伙?”水恋迫不及待的问。急于找到一个正确的方向去救出那个笨到被绑架的慢女人。
  白逢朗开口道:
  “很难确定星罗是否成了叛狼族一员,但通常在各界流浪的狼族人都会加入叛狼一族。我在想,以‘星’的责任心,纵使他无意回狼族,至少也会达成交付‘狼王令’的使命。若他感应到我们的存在,理应会直接找来,而不是挟持走护令使者——”
  “有没有可能他根本不是‘星’?”元旭日问。对于看都没看过的人却能咬定对方的身分,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他是!”殷佑、于悠同声回答。
  白逢朗也点头。
  “他的气息是‘星’。就怕……”
  韩璇接口:
  “就怕当年他伤得太重,忘掉了一切。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是救他的人封住了他过往的记忆。”她无法不想到这个绝大的可能性。
  “好极了!”元旭日弹了下手指。“一个隔屁投胎去,一个养伤几百年,另一个也惨到丧失记忆。那我倒想知道,金狼大王何德何能让三个大将死得这么惨?”
  殷佑哇啦哇啦大叫:
  “什么叫让三个大将死得这么惨?我父王从未以狼界至尊的身分命令你们做事,你了不了解联邦体制啊?事实上你们三人才是治理八大狼族的掌权人,我父王只是站在一个纠举的位置而已。问我舅就知道了,我父王有多么可怜,他要为你们的政策背书,要为国家找人才,要协调一切,然后除了舅舅以外,你跟‘星’都常搞一大堆麻烦让我父王收拾,他多可怜啊!”
  “就好像二十一世纪那些仍有皇室的国家,天皇、女王只是提供展示的门面,没有实权的意思。”于悠解释道。
  “更惨!三巨头只要一个政策不对,负责受批评的就是我父王,因为人是他找来的。”殷佑又道:“何况当年黑狼族他们出兵到人界企图剿杀我们一家,并抢夺狼王令,我父王并未向联邦政府求救,因为这是金狼族的大劫,他无意麻烦联邦政府。但他们不知怎么得到消息的,竟然全都来了。舅舅向来仁慈有情义,我不意外啦,但‘日’跟‘星’就百分之百是因为太平日过久了,想来找刺激,才不是为了别的原因!”
  也对!即使她们对“星”尚无认识,但光看元旭日这副德行,确实应是凑热闹的玩心大过一切。众人点头。
  白逢朗薄责地对殷佑道:
  “小佑,不可以这么说。没有人会为了刺激而把性命玩掉的。何况我们守护令牌五百年,只愿金狼族度过大劫,这不是为了一个‘玩’字就可坚持至今的。”
  “我知道了,舅舅。”殷佑连忙低头认错。这道理他当然是懂得的,只不过太习惯跟“日”大小声对吼了,忘了在舅舅面前不能这般没大没小……唉,舅舅就是太正经老实了。难道他真是那种忘恩负义、不辨是非的人吗?只不过……习惯斗嘴了嘛。
  于悠一把抱住殷佑,笑着拍拍他。
  “白先生,他们只是斗习惯了,佑佑心里也是感激明白的。您别怪他。”
  韩璇开口导回正题:
  “白先生,请问‘星’这人的本性如何?”
  白逢朗回想道:
  “他是个从不发火的人。”
  “但脾气很坏。”殷佑补充。
  什么意思?
  朱水恋忍不住插嘴要求:
  “请举例说明可以吗?原谅我们悟性不高。”
  殷佑抢在舅舅之前回答,实因太了解舅舅的善良,他口中说出来的绝对是好话,并且不够写实。与其如此,不如他先来形容一下:
  “我来说一件发生在我身上的惨事好了。比如说,每当我不小心让‘日’看不顺眼,他会直接踢我屁股,将我丢得远远的,然后满嘴的坏话。可是‘星’就不同了,一旦你触犯到他,若是存心也就算了,就怕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然后就遭受到可怕的惩罚。‘星’不会发火,他那一张脸平平淡淡的,从来没有太大的喜怒哀乐变化,讲话口气也是平板冷淡,一副充满沟通善意的样子。他是那种可以一边拿刀捅你,还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脸色会那么痛苦的可怕男人。”
  “笑面虎?!”朱水恋咋舌。
  “才不,他又不笑。小时候我有一次不小心拿他的鞭子去玩,结果接下来有两年的时间,我的玩具没一件完好,练功时都会功亏一篑,走路常跌倒不说,日常生活里绝对没有一件事是不出岔子的;偏偏他又不告诉你你做错了什么,使你得到这种惩罚。直到我母后觉得我受够教训了,才告知我,让我连滚带爬的去跟他道歉,他才停止报复行动。”
  白逢朗微笑道:
  “他是联邦执法者,自有一套准则。而且若别人知错能改,他绝不会记恨,这是他的优点。”
  朱水恋拍着心口道:
  “问题是,若我们无意中犯错而不自知怎么办?一路被整到死算啦?”多恶质的男人哪!
  殷佑叹息道:
  “所以我宁愿被‘日’踢屁股,也不敢招惹‘星’,对付‘星’的最好方法就是远离他,否则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于悠轻呼:
  “那曼曼怎么办?她被星罗带走!”
  韩璇拍拍她。
  “我们会找到她的。”
  “吃一些苦头是免不了的喽。”元旭日几乎像在幸灾乐祸。那女人也会有今天!
  “老天!希望她熬得过!”朱水恋叹气。
  很快的,问题转为追寻叛狼族的下落,以及各种可用的方法正提出来商议中。化担心为行动力,这是目前唯一能做,而且必须这么做的。
  “呵……”好长好慵懒的一个呵欠,由甫午睡醒来的古典美人的樱唇里逸出。一只纤手及时盖住所有的不雅,直到大张的嘴巴又闭合为樱桃小嘴的规格才移开。
  自从被抓入“殷华”当工读生至今四年以来,季曼曼再也没机会享受午睡的幸福感。难得这两天能够偷到这个闲致,而且居然不会认床的直睡到天不吐去,若不是被偷下了安眠药,就只能说她的“认床癖”不药而愈了。
  准时三点钟,一名中年妇人端来下午茶。虽然脸色僵冷得像被倒会上百亿,但无妨,横竖她不必对着那张脸喝下午茶,重要的是她能拗到一些身为人质的福利来让自己好过一些。
  没错,人质。她大小姐现在的身分也。
  倒也不是说她有什么虎胆熊心的置生死于度外,而是当她终于回过神来时,人已被丢在这间十坪大的房间内了。生平没被绑架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尖叫吗?那多伤喉咙啊。要是叫破了嗓子,绑匪肯定不会买川贝枇杷膏来替她修补声带的。
  哭泣吗?又没人看,哭什么?她做不来这种没效益的事。
  哀求吗?如果有用,她就不会被绑来这儿了。
  当然她也勘察过地形,却看不出自己身处在何方,密封的落地窗外头是一片树林,放眼望去,不见其它住家。倘若她逃得出这房子,恐怕也会在这片树林中迷路,搞不好还饿得奄奄一息、虚脱得干瘪瘪的,等到有人发现她时,她也只剩一口气了。
  星罗绑架了她。
  真是没天理,他是“星”桖BA理应是同伴的人却做出这种事!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任务啊?
  还是数百年来流浪各处,盘缠用尽于是落草为寇,当起劫匪来了?这个古人恐怕不知道五百年来人类因著文明的演化、教育水平的提升,如今很少有人去做这种鄙事了;而且法律对此类犯罪绝不宽贷。古代有砍头,现代有枪毙,他老兄千万要三思才好。
  不过,人质嘛,通常代表绑匪有所求于别人,所以掳来某一重要人物来做为要胁的筹码。因此,暂时她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伸手倒了杯香喷喷的热奶茶,加了一匙肉桂粉拌匀,小口小口的品啜着。在冷气房喝热乎乎的茶真是世间一大享受啊……
  房门再度被拉开,星罗高瘦的身影出现在她视觉内。她停住了动作,一口茶就这么含在口中,鼓鼓的口腔将她完美的瓜子脸撑出走样的造型。
  这人来干嘛?她心中问着。
  “以一个人质来说,你十分认命。”星罗身躯半倚着门框,像是赞叹的口气。
  “呵呵呵……”她咯咯直笑。幸好记得先吞下口中那些水份,否则不呛死也要出模喽。
  “这样好多了。”他道。
  “什么意思呢?呵呵呵……”她的笑声更高亢,存心折磨他耳膜。
  “像个被吓傻的呆瓜。”他微乎其微的蹙了下眉心。
  而你,则将会是个被笑声搞疯了的猩猩,她暗道,并锲而不舍的笑出一长串声音。如果她没猜错,这人……对她的笑声很抓狂,“噎——”她的笑声蓦地梗住,双眼惊恐的睁大。
  原本还笑得好不快意的季曼曼,此时全身僵直得无法动弹,她什么也没看见,但此刻她的颈子平空多了一条缠绕住的黑色……布条?!
  布条的另一头牢牢握在星罗手中,而他只消再施一点力道,她就要死去。他仍是淡然的表情,看不出嗜血,也看不出掌握住他人生死的快意。
  “很好,看来你是发现了我厌恶你的笑声。”
  她全身发冷、无法呼吸,但一双眼瞪着他不移,即使俏脸已呈现死灰的颜色……
  “女人自恃的利器哪……”他手腕一抖,季曼曼便如同一具布娃娃般被摆平在地毯上,虽能艰辛的呼吸,但仍改变不了受制于人的劣势。他居高临下的俯身,接着道:“长发、身段、娇笑、矫声、楚楚可怜的表情,永远站不稳的身躯,随时相准目标扑猎过去……你是擅用这些利器的个中翘楚,不是吗?”
  而你,则是变态里的个中翘楚,无人能望其项背!
  “你的眼睛在骂我呢,不是该流泪了吗?”他看来心情好极了。
  省省吧!在你面前流泪还不如觑空再笑得你抓狂。
  “真有意思,矫情的女人不该有坚毅的表情,来,哭吧,让我看看你的眼泪。”他他他……想干什么?!
  季曼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手上那一瓶芥茉酱,不……会……吧……?!变态!变态!大变态!
  “你怕呛辣的食物是吗?”芥茉酱被挖出好大一匙,放入奶茶内。
  这家伙是进来执行满清十大酷刑的吗?简直无聊到极点!也真是……太恶劣了!
  犹如平空出现时的无影,捆住她颈子的黑色布条又莫名消失无纵。但她可没心思去猜测那玩意儿,逃命要紧,她身子努力撑起,但一下子就被揪得牢牢的。
  她的下巴被握住,接下来是那杯加料的奶茶,正抵住她唇间,看来是躲不过了。
  好大的一口灌入她嘴内,轰!
  无形的原子弹在她脑海里爆炸,呛味直冲脑门,刺激到每一处孔窍,全身为之战栗……
  她睁大美目,也带出了一长串泪水,那男人平板的面孔正近在咫尺……很好!
  以着生平最迅捷的意志力,她想也不想的凑上面孔,以嘴唇牢抵住他唇,将满口的呛味分送出去。
  要流泪是吧?大家一齐来!
  “呵呵呵呵……”
  别怀疑,这是季曼曼的笑声,还特别笑出会让“某人”抓狂的声调。
  “哇咧……咯咯咯……”
  千万别以为这是被芥茉呛坏脑门的症头,也不必猜测她是不是被恶整得失常拉。
  事实上她就只是得意的笑而已。
  以一个人质而言,她够嚣张。
  倒也不是说她有多大的勇气,事实上在任何正常的情况下,她一如其他人相同的贪生怕死、欺善怕恶。但她不巧又比别人多了一点胡搞瞎搞的劣根性。
  比如说,她很忌惮元旭日那个莽夫,断然不会惹他来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悲惨。可是一旦她的口子已经被弄得很凄惨了,那么她肯定会捞个人来垫背;只不过在韩璇的护翼下,元旭日倒也不太鸟她,除非她敢再度不怕死的轻薄他爱人。当然,她不敢,小命比较重要嘛!
  别人封她为“蛇魔女”的名号不是没道理的。
  要知道“蛇”、“魔”以及“女人”这三类东西绝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但人若来犯,了不起玉石俱焚而已。
  昨天害她被呛出了一缸泪水,到今天仍是红肿双眼,难看死了。就不知道他灾情如何了?有没有肿成香肠嘴?顺带得到一双血丝眼?
  “叩叩——”门板被礼貌的轻敲。
  谁呀?这么懂礼数?
  绑匪何必对人质多礼?未免太奇怪了不是?
  门被打开,走进来的除了每天来送饭的妇人外上远有一名英俊的男子。
  “你心情很好?”男子笑问,挥手示意妇人放下餐点后退出,一双锐利的眼紧盯在季曼曼娇柔的面容上。
  “不,我的心情很忧郁。”她娇声回应,移身坐在茶几前,看到晚餐的菜色,差点变脸!
  天!辣子鸡丁、麻婆豆腐、红油炒手、辣泡菜,然后是一碗胡椒炒饭!
  这百分之百是星罗叮嘱出来的菜单,果然是“用力”给她照顾了。盛情得教人感动呀。
  “还喜欢今天的菜色吗?”
  “如果说不满意,可以换别的吗?”她不抱希望的问,口气温柔似水。
  “当然可以,麻辣火锅。”
  “啊,你真坏。”嗔他一眼,她像是泄气的委顿在沙发中,瞪着香喷喷的菜发呆。“不问问我是谁吗?”他大方的坐在她对面。
  “绑匪乙。”
  “呃?”男子一愣。“什么?”
  “知道你是绑匪乙就够了。还有,请叫我肉小姐,谢谢。”
  “肉小姐?我以为是季小姐才是,怎么——”
  “叫肉小姐比较恰当。肉票对绑匪,就只是这种身分与关系。”她很慎重的点头并解释。
  “你真是奇怪!”男子失笑。
  “谢谢。可以请问你一件事吗?”她正色道。
  “问我们的目的吗?”他了然。
  “不,我想问星罗。那个夺走我初吻的男人在哪里?”好娇羞的声音、好矜持的表情。
  男子打跌了下,差点滑坐到地上。
  “嘎?!”
  “干嘛这样看人家?”她玩着长发睨他一眼。
  “台北商界知名公关高手季曼曼的初吻对象可能得登报才找得到吧?这样栽给我们星罗,你于心何忍?”
  “过分!我是公关高手又不是接吻高手,为什么认为人家的初吻早就没了?”
  “得了吧,你是韩璇的女人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男子嗤道。“对了,我叫路遥,别号绑匪乙。”
  “路遥?那马力是你什么人?”不是故意要转话题,但这名字实在太有趣了。
  “啥?”
  “我们中国有一句俗语:路遥知马力。没道理你会没有一个叫‘马力’的好朋友啊,快想想看。”她温柔的鼓励他早日恢复记忆。
  路遥差点被搞疯!他喃喃自语道:
  “原来星罗没有小题大作,事实上他这还算是法外开恩了。”这女人无厘头得让人抓狂。而这种讲话没重点又不着边际的女人正是星罗最反感的种类。
  不管是愚蠢还是聪明,女人永远擅长无所建树的讲出一串废话。
  “别怀疑,接下来的每一餐你将会吃遍世界各地的辣味美食,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哀悼你的胃了。”他双手一摊,决定撤退。与星罗相同,他们都对她这类的女人敬而远之。
  “哎啊,”她伸手拉住他背后的衣摆。“等等嘛,绑我来这么久,虐待也虐待过了,该办正事了吧?说说你们想要勒赎些什么吧,我该怎么配合?”
  路遥被她嗲得鸡母皮四处乱窜,由脚底一路发麻到头顶心,然后绕了一周天再抖回原位。忙不迭的抽回自己的衣服,与她隔开三大步的距离。
  “你安分当人质吧,其它事星罗自会与韩璇连系。”
  “嘿!至少告诉我你们是要钱……”拉长了嗲音。
  他摇头。
  “还是要人……”
  又摇头。
  “或者是……”来不及问完便被打断。
  “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狼王令吗?”只会是这个了。唉!
  宾果!路遥发楞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解笞。
  “你吃饭吧。”不愿多言,他毅然转身走开。
  季曼曼叹了好大一口气,凉凉的对他背影道:
  “我看我是没命走出这里了。”
  他身形一顿。“什么意思?”
  她惺惺作态的念起曾经红极一时的戏剧经典对白:
  “你向一个没有狼王令的人索求狼王令,对不起,你的狼王令,我……无能为力。”
  做作的女人,不难对付。
  一个奇怪又做作的女人,是有点棘手。
  但那都比不过一个奇怪又做作,且不怕被恶整的女人,来得让人无计可施。至少此刻观看着监视器的四个人都这么认为。
  被观看的人,自然是季曼曼了。监视器装置在房门板的上方,正对着茶几,并可看到一半的床,负责监看的人最常看到的画面当然就是她小姐在吃饭时的情况了。至于其它香艳喷血的画面……很可惜的没有。因为季曼曼更衣一定在浴室,这也是他们唯一愿意允许她的私密。
  此刻,季曼曼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吃着饭。在星罗的“建议”下,负责烹食的人开始大量采买四川料理,并且不忘给贵客来道重量级的极品享受,所以季曼曼吃到的辣向来比他们多一倍。
  那真是非人的折磨!自从吃过一次之后,宅子内的所有人决定自己下厨煮自己要吃的食物,否则若没给辣死,肯定也会拉到虚脱,更别说这种辛味的刺激足以让人眼泪从早喷到晚,到最后七孔流血而亡都有可能。
  “她的古典美占了极大的优势,连擤个鼻涕都那么楚楚可怜。”风扬忍不住开口说着。他是一个看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中等身材,娃娃脸。
  四人之中唯一的女子红仙冷道:
  “只有没能力的女人才会在肉体表相上面做文章,研发各种博人同情爱怜的姿态,以蛊惑世间绝大多数只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动物。”她是叛狼族公举出的将军,擅长搏斗与战略。这身分并非她是狼主红镜的妹妹而得来的,全靠真本事。
  红镜中肯道:
  “都是一样的。善用自身的优势发挥己长,就是真本事。至少她成功惹到了星罗,不是吗?”语气中沾染了些许笑意。他是个红发男子,一身的粗犷看似莽夫,却有一双沉敛睿智的眼。
  才刚从季曼曼房里走出来的路遥摇头道:
  “我还不了解她,但已经知道她有多难缠了。”
  “因为我们容易对这样的一张脸轻敌。”风扬点头分析着:“一般来说,扭捏作态成性的女人向来没什么大脑,即使是有,也把心机用在吸引男性注意,达到勾引目光的目的而已。这是我们对这类女人所存有的刻板印象。她是‘殷华’的公关主管,擅长笑脸迎人的人际关系,她用娇柔的笑容迷得男人愿意为她做尽任何事,不过倒不曾见她有其它出色的表现于事业上……”
  “因为她是韩璇的女人,用美色就可稳坐高位,其它什么事却不必做!”红仙不耐烦的截断风扬的评论。“这女人没哈好说的。我们的目的是取得狼王令,至于她,就只是无关紧要的人质而已。”
  “是吗?那你又为何进来?”路遥笑问。这儿可是监看室,不是会议室。此刻并无进行什么重大会议,只是几个好奇人质的闲人凑在一起谈天而已。
  “我有事向狼主报告。”红仙冷眉一横,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
  红镜道:
  “他们那边目前有何反应?”他将监视“殷华”主事者的工作交给红仙,想来便是这事了。
  “他们出动‘旭日保全’的人力全力寻找季曼曼的下落。”语气中夹带些许轻蔑。普通人类绝对找不到这里,因为星罗设下的结界足以阻挡住所有人,没有例外。
  “韩璇等人的反应如何?”
  “照常上下班。不过每日晚上必定在季曼曼的住处集合。应该是在等我们与他们联系上。”
  风扬不明白道:
  “就我所知,韩璇最为重视管于悠这个小女孩,为什么星罗反而舍她而抓来季曼曼?也许必要时,他们宁愿放弃季曼曼而守住狼王令。但管于悠则不同,她是不可或缺的‘伺令主’,非营救不可的。”
  “是啊,会是什么理由呢?星罗向来敬女大而远之,尤其无视于她这类型的娇娇女,居然还带了回来,并且招惹她……”红镜摇摇头。“不可思议。”
  路遥耸耸肩。
  “从没人能了解他的想法。如果当年你将全身是伤的他救回来后,没抹去他的记忆,或许会好一些。”
  “什么话!看看他那种伤势……几乎算是死掉了!不管是谁对他下那种重手,想必都只是不堪回首的记忆。他昏迷了数十年,一醒来就不顾一切想下床,然后又痛得昏死过去,反反覆覆的,只让他伤势扯裂得更严重,若不封住他的记忆,他会永远挂心仇恨,不肯养伤。狼主这么做是对的。想想咱们的祖先吧,哪一个被判驱逐的人不是矢志要回狼族拼命的?直到他没了过往的记忆,才真正能安心养病,前前后后耗了我们上百年的心力与法力,可不是要他再丢掉性命!”红仙大声驳斥。
  红镜轻拍妹妹的手,沉思道:
  “当初那么做,只认为对他最好,也只想救回他的命,要知道——”不自禁的苦笑了下。“如果我们再不互相扶持,全世界又有谁在乎我们这些无根的孤臣孽子是死是活?只是,几百年下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揣测星罗心中在想什么。虽说我们不是出于恶意而抹去他的记忆,但有谁能真的坦然以对自己的过去是一片空白不可考?他不曾试着去恢复记忆吗?不曾怨过我的多事吗?我想——”
  “哥!就像我们期望上一代的长老们放弃怨恨的道理相同,我们活在现在,拥有彼此就够了。星罗有我们,他不需要回忆那些可怕的过去!他心中一定是这么想的!”红仙驳斥得更坚决。
  “或许是。但从来不提,甚至连抱怨也没有,就有违常理了。”红镜叹道:“只怪我们法力不济,负责破坏,却无修复的能力。”
  “只要我们解开禁锢!”红仙势在必得地道:“所以星罗一定比我们更迫不及待的想拿到狼王令!那该是我们的!”
  路遥与风扬对望了眼,传递相同的讯息。
  他们都知道红仙为何从一个娇憨天真的小女生转变为一名巾帼英雄,比男人更悍更强,并做到任何事都不让男人代劳,自己一肩挑起。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他有所图。
  红仙心仪于星罗,这是半公开的秘密。不过他们皆不认为红仙的努力有用。
  毕竟星罗根本不要女人。就算他厌恶季曼曼这类型的女人,并不表示他就会对女强人多一些好感。任何女人不招他厌恶的唯一方法就是——离他远一点。
  可以想见,努力于讨好星罗的红仙,注定是要单恋失败了!没有一种恋爱可以在这种距离下谈成。何况爱情这东西不是靠某一方受委屈、苦苦压抑就能圆满。
  想撩拨星罗的心,至少……要有季曼曼的胆识。
  她吻了他,不是吗?敢接触他,一切才能开始。
  ------------------
  http://bookli.shangdu.net书拟人生nono扫校  
第六章 
  在星罗眼中,季曼曼与茱莉安是同一种女人。
  性情矫作,手腕高明,善用美色达到目的,但又不够聪明到分辨什么男人可以惹、什么男人切切不能动。无往不利的功绩让她们以为全天下男人都是可以支使臣服的。
  而这种女人狡诈、懒惰(不思充实自己,只会用既有的外貌达到目的)、墙头草,且自以为是。当她们全力去对一名男子放电时,便是以小女人的楚楚可怜姿态装模作样,浑然忘了曾经展露过泼妇的本性,一迳儿的充小女人状。
  “听说季小姐失踪了呢。韩璇曾打电话问我你的来历,我好生气的警告他,别企图怀疑到我男朋友身上来。那一天我们是一道走的,根本没有与季小姐一起……”
  娇柔的表情闪过既无辜又狡黠的光芒,言下之意无非是宣告他们是一国的,她绝不会出卖他,因为两人是密不可分的“情侣”。
  “那个季曼曼成天发骚,搞不好在路上勾搭到什么金主,跟人跑了,凭什么来向我要人,不是吗?你说他们过不过分?”
  彰显无辜的同时且不忘践踏同性,这是女权永远只能是笑话与神话的缘由。
  “你也说句话嘛,罗!好不容易约人家出来,就只呆呆的看人家,人家好羞哪!”螓首半垂,展露出纤颈美肩的好景致。
  说是羞,其实神态间的得意更像是猎捕到一名裙下拜臣的自满。
  没错!这个女人的表现完全合乎常理,这种女人就该是这样的表现,一分不差的如他所料。
  那,为什么那女人会有状况外的表现?
  “罗!别不理人嘛。”茱莉安强捺住气闷,更加小心的讨好道:“不管他们再怎么追问我,我也不会说什么的,你是知道我的心的。”
  这种女人一旦察觉到猎物并不容易掌握,必然会小心的顺从讨好,以求取他人的好印象。
  “罗——”
  “住嘴。”语气里加了足够的严厉。
  “我……我做错了什么?”泪盈于睫,惊吓于他的凶狠之气,心中七上八下的害怕着。
  对!就该是这样。善用女人武器的女子,当她们觉得受到威胁,“哭泣”就是杀手晬酕。男人向来受不了哭哭啼啼的轰炸,但女人却以为男人必定会心怜于女人的眼泪,忙不迭的哄抚。
  不同的认定,但结果倒是相同,男人向来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女人闭嘴,所以女人总是所愿得偿。
  那么,那个女人为何不哭?她被呛得流泪,竟不是哭天抢地的悲嚎出她的不幸,反而出其不意的把嘴中的芥茉塞入他口中。
  猝不及防,他意外的被成功袭击。
  没有人能近得了他身,但季曼曼硬是成了例外,原因在于他没料到她会那么做。
  事情至今已经三天了。如果她没打算饿死,想必吃得很“丰盛”,哭得很精彩。
  那女人看似容易解读,却又有突变的因子增其不确定性,使得她既矫作得一如其他女人,同时又难测于她真正会有的反应。
  “罗……”茱莉安再度怯生生的唤他,想乞求他开口回应一下。
  星罗并不打算开口,而突来的不速之客正巧让他无须对她虚应。
  “啊,真是巧遇呢,洛特小姐。”韩璇立于桌边,斯文有礼的对茱莉安打招乎。
  “你……你……你……”洛特直立起身,瞪着韩璇,不明白他怎么会来这里!
  这里是高级俱乐部,位于郊区,如果不是特地来打高尔夫球的人,绝不会驱车来此,更别说还来一场“巧遇”了。
  一点也不意外。如果韩璇会放弃跟踪茱莉安的形迹才真正是奇怪的事。星罗的眼光扫过俊美不凡的韩璇,然后定点在另一名狂放的男子身上。
  他是元旭日,“旭日保全”的老板,傅闻中死追韩璇不放的同性恋。
  这个男人……两人目光相对,各自是打量睥睨的气势。
  “这位是……?”韩璇礼貌的看向茱莉安的男伴。
  “他是我的男朋友。”茱莉安小心谨慎道。
  “哦,那可不就是星罗先生了?久仰久仰。”韩璇伸手向星罗,俊美的脸上一片诚挚的笑意。
  星罗简单握了下手,静着不发一语。
  “我叫韩璇。”她再指了下身边的剽悍男。“他是元旭日。旭日,这位是茱莉安.洛恃小姐,以及星罗先生。”
  元旭日一脸跩样的点头,并且像是突有所悟地问:
  “咦?这位星先生不就是季小姐失踪前最后接触到的人?也就是洛特小姐声称的男朋友?是同一人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茱莉安大声斥着。
  “洛特小姐请勿紧张,他没别的意思。”韩璇连忙充和事老,侧首轻责道:
  “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你别妄自猜测。这样对洛特小姐很不礼貌。”
  “知道就好。”洛特哼叫。
  元旭日耸耸肩。
  “好吧,现在我知道洛特小姐的男朋友不等于星罗先生,那么——”
  “他是我的男朋友!”尖锐女声几乎要说是气急败坏了!
  “你这女人反反覆覆的,烦不烦呀?”元旭日横过去一眼。“一会儿说不是,一会儿又说是。干嘛?人格分裂吗?”
  “你……你!”茱莉安气歪了脸,转身面对星罗时,哭音上场:“星罗,你也不说句话,他们欺负我!”
  一怒一悲的转换间,快速而确实。变脸的功力之高,恐怕连四川豫剧的变脸大师也要自叹不如。
  星罗点点头,喝了一口水润喉。
  “你们这样一搭一唱的对付她,实在太失礼了。”
  “对嘛对嘛!”芳心暗喜的美人不忘出口助阵,并摆出极度受委屈的表情。
  “即使她是人格分裂的患者,直接点明未免伤人。”星罗在佳人变脸前又道:“何况她并不是。”
  “就是嘛!”她再度大力助阵。
  “她只是误以为是我的女友而已,不必栽她患了精神病。千万别为在下起干戈。”他站起身。虽块头不若元旭日粗壮,但气势不分轩轾。
  元旭日哈哈大笑起来,而韩璇仍是一贯的温文有礼,不忍加入让洛特小姐难堪的行列中。何况她还得把握机会问这个终于见到面的男子。
  “星罗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星罗将椅背上的薄风衣勾上肩,淡道:
  “没空。”
  “我们也并不闲,只是几个问题而已。”韩璇技巧的站立于他前方,让他无法顺利走人。
  “你认为我必然会给答案?”
  韩璇耸肩笑道:
  “何妨试试看。”
  元旭日搭住爱人的肩,一副站没站相的死样子插嘴道:“璇,我实在不怎么喜欢这小子。真是奇怪,我一点都不讶异会看到长成这副德行的星罗。”与其说五百年前他们曾是伙伴,还不如说是仇人来得教人信服。
  一个温吞的白逢朗,一个阴沉的星罗,完全与他不搭轧的性情,没互相斯杀个你死我亡已是不可思议,居然还成为同事。嗟!
  韩璇拍拍元旭日,才开口道:
  “就我所知,曼曼,也就是我的好友,在六天前失踪之时,曾与你见过面。不知你有没有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呢?”
  “没有。”想都没想似的,轻淡的口气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那……不知你对曼曼的看法如何呢?”
  “就跟她一样。”他看了下仍在震惊中的茱莉安。
  “没错,确实是相同的德行。”元旭日同意。
  韩璇退开一步,致歉道:
  “感谢你的回答,也抱歉耽误你的时问。”
  星罗跨出一步,也不罗嗦,就是走人,在两具身子错身而过时,元旭日伸出一掌探他虚实,星罗没停下脚步,也没动手,但周身迸发的一股锐气,硬是震开了外来的威胁。
  “如何?”韩璇看着走远的人影问。
  “力量很惊人,不管是武术还是法力。就不知道跟白逢朗打起来,谁会死得比较惨?”拉着爱人的手,一同往包厢门口走去。
  根本忘了里头还有一名失魂落魄的洋美人需要安慰以及修补她被打碎的芳心眼。
  不对劲,相当的不对劲。
  佣人端出了季曼曼用完餐的碗盘经过他身边时,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便眯起眼。
  “她都把饭菜吃完?”
  佣人被他突来的出声吓了一跳,抖着声回道:
  “是!季小姐胃口很好。”
  “曾有剩下的吗?”
  “很少。”
  “为什么问这个?”红仙从房里走出来,见是他,忙不迭的压抑高兴的心情,沉下一张冷淡的脸问。专业的技能、自制的口吻是星罗接受的,切切不能傻笑、娇嗔得一如花疑。
  “她怕辣。”星罗留下这一句就要上楼。
  没头没脑的回答让红仙脑袋打结。
  “什么意思呢?”
  但星罗没回答她。自己悟力差就要反省,别巴望别人浪费时间以更多的字汇来注解早已回答的话。
  红仙没敢追上去问,因为她知道星罗受不了花疑女人外,是第二不予理会的就是笨蛋了。因此她只能求助于自己聪明的兄长,然后努力去贯通星罗的语意,几百年来,总是追得好辛苦。
  星罗打开囚禁季曼曼的房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抱着面纸盒狂擦泪、猛擤鼻涕的狼狈样。
  这女人很不对劲,他想道。
  他是个很少把心思转在任何人身上、个性凉薄之人,更遑论是个他最受不了的女人种类,根本不入他眼。但这女人……
  明明懒惰、怕死,却又胆大包天。
  被欺负到极点时不是求饶博怜悯,反而是义无反顾的同归于尽。这类矫作女子不应有这种表现的。
  从不吃辣,却哭着把每餐辣味饭吃得一干二净。
  让人怀疑她怕死辣的传闻或许只是谬传;而事实上是——她是个嗜辣小疯子!
  没有人能连着三天都被各式各样的辣味餐喂养而不出事的,更别说她这个号称不吃辣的人。全宅子上下早就自力更生的煮起自己要吃的食物了,而仍撑着吃厨娘料理出来的三餐的人,至今已把厕所当成第二个家了。
  别人是愈吃份量愈少,再是敬而远之;但这女人却是愈吃愈多,最后食量好到半点菜也不留。
  他一点也不否认这是为了惩罚她的冒犯,而他向来善于利用最适切的惩罚来让人痛不欲生。不过,这次很扼腕的,恐怕是惩罚不成反而像是嘉赏了。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让他看走了眼。
  一双含着充沛水光的美眸对上了他的眼。
  美人总是占有先天上的优势,即使是“哭”、“流泪”这种不具美感的行为,也有古人创造的“我见犹怜”来形容。因为既然“哭”是女人的手段之一,就会有人去研发出怎么哭才好看、才能勾引出男人怜惜的心情。
  这女人,季曼曼,想必是个中翘楚。
  含泪的眼、泛红的鼻尖、殷红的樱唇,以及……她方圆一公尺内满满的水饺(擤过鼻涕的面纸),如果不仔细端详那些水饺,水红色的罩衫衬着她奶油般的肌肤,再搭配周身的白,确是一幅吸引人的美景。
  星罗当然懂得欣赏美丽的事物,即使是女人。不过前提是她们必须闭上嘴。
  “你来收垃圾吗?请等一下。”季曼曼拭了拭眼角的泪,找出一只塑胶袋,将满地的面纸收集起来,然后打了个结递到他眼前。
  “看来这三天的招待,你适应得挺好。”不理会那一包垃圾,星罗越过她走进房内。没有叩上门,聪明一点的人质都知道逃也没有用。
  季曼曼并没有逃,她只是好新奇的在门口探头探脑。被锁在十坪大的空间里约一星期了,就算她是个没啥好奇心的人,总也会好奇房间以外的景色生成怎样。毕竟被闷得都快发霉了。
  左边看过去,约十公尺处是楼梯,那儿站了一名肌肉男,像是守卫的岗哨处。再看向右边,是一处起居室,有几扇密闭的窗户。这个楼层只有一间房,也就是关她的房间,其它都是闲置的空间,真浪费了。
  “看够了吗?”星罗在她背后问。
  “如果你能带我四处参观更好。只站在这里看怎么会够?”她偎在门框边,转身面对他。
  “以一个人质来说,你过得很快乐。”
  “你瞎了吗?没看到我满脸的泪?”她吸吸鼻子,多日没化妆,素着一张脸,真有什么丑态也早给看光了。没了浓艳明媚的粉妆,哪做得来妖娇的举止?何况十分钟前才吃完麻辣牛肉面,那股子辣呛还在四肢百骸里行走咧,一脸的泪何来快乐之说?
  “不担心生死,不害怕被灭口,莫非是天真的以为我们不敢动你?”
  他的脸移靠得真近,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冰冷的气息。这种气势上的威迫,还真吓人哪。
  “我担心生死、害怕被灭口,而且绝不敢幻想你们不会动我。”她小声回答着。
  “为什么我看不出你有任何代表害怕的表情呢?”
  季曼曼立即从善如流:
  “人家好怕哦……”小手直拍胸脯。
  星罗唇角一抿,难得的情绪外露。这个女人真的很够胆识,不知是来自初生之犊的愚勇,还是身经百战的铁胆让她能这般的不识时务。
  “我想,你并不怕辣味吧?”
  “我怕呀!眼泪鼻涕爬满脸很不优雅桖BC”这就是她从不在人前吃辣的原因。久而久之,别人都以为她不沾辣是因为怕刺激,然而事实上她爱死了。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绑匪的大本营,以及……”她再擤了一次鼻水,并附带两个大哈啾。“叛狼族的台湾总部,你们要狼王令。”原本她是不大相信啦,但事实容不得她再持反意见,白逢朗的预测终成事实。
  “看来你们对我方颇有研究。”屈屈几名人类,也算是厉害了。
  “我们的兴趣并不在于别人。”季曼曼注意着门口的动静,然后才又看回他。
  “而在于你。”
  星罗眸光转厉。
  “你们知道我?”这没道理。他从未来过台湾,而这些护令使者不可能神通广大到知道叛狼族的所有成员。何况他做任何事从不留名,没有任何人该知道他。
  “当然知道,呵呵,”来不及笑完,她颈子再度被一条黑线勒住。哦,不能说是黑线,更确实的说,是一条鞭。由于这次的力道会令人痛,却不至于痛到五官全丧失功能,所以她可以很明确的看清凶器的长相。
  “你该知道你的笑声会令我抓狂。”他像是充满歉意的微耸肩,彷佛加害于人纯属不得已。
  季曼曼当然知道,不然她干嘛笑?只是没料到这个心胸狭窄的男人居然为此而出手,真是太过分了。
  她伸手欲碰那鞭,还没碰到,黑鞭立即消失不见。小、器、鬼!碰一下会死吗?他真是她生平仅见最差劲的男人了,元旭日恐怕还难望其项背咧。
  因为元旭日至少有韩璇看管着,但这家伙……
  “你一定没有爱人!”她冲口道。“换言之,就是没有人爱。”
  那又如何?他以眼光问。
  “所以你这个祸害才会这么的嚣张!”因为没克星。
  无聊的女人。女人的脑袋里就不能容纳一些风花雪月以外的东西吗?还以为她与众不同,看来他是高估了。
  “谈谈你们如何知道我吧。”直接换话题。
  季曼曼顿了下,脑袋才转过来。这人挺不赏脸的哦,圣人与他聊天也会忍不住抓狂。还好她是脾气佳、风度够的季曼曼,若是水恋在场,早给他颜色看了。
  “我们巧遇过几次,他们从我身上感应到你的气息,一直想联络你。我猜你应该还没向韩璇他们勒赎吧?”也不知那些人在干什么,还不赶快采取行动来救她这个柔弱可怜的小肉票。
  “是还没有。”
  “你们在等什么呢?这么喜欢留我作客呀?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她煽了撮睫毛。哎,美女的悲哀哪……
  “我们不确定你的身价值不值,那天的目标并不是你。”韩璇才是他要的。但似乎总是与这女人窄路相逢。
  “就算我身价够又如何?狼王令又不在我们手上。”
  “你们是‘护令使者’,别说你们五百年来守护的是根本不存在的狼王令。”
  季曼曼退了一小步。星罗虽然仍是喜怒不彰显的表情,但相处得够久后,倒也本能地学会了一些趋吉避凶的动作。而从他的平板脸上去理解细微的波动正是她的收获之一。她道:
  “你的能力听说很强,我相信你自己也可以感应‘狼王令’的气息。如果真能确定狼王令在我们手上,你早动手了,何必抓个人质来?你明白我们身上没有东西,你只是想要我们去找来给你。若我猜得没错,你们根本不知道‘狼王令’长成什么德行。”
  没错!季曼曼猜对了。
  这只人人趋之若惊的“狼王令”千百年来只在王者间流传,并不轻易示于世人。它虽有诸多功用,但历来拥有它的人并不会散用它,因功能太大,动辄影响全狼界,擅自使用其无法控制的法力是危险的,于是大家的共识是只利用它于傅承,而不使用其力量。
  因此,极少极少人有幸能亲睹它的真貌,才会有黑狼少主错抢了水晶却以为是狼王令的模事发生。
  而且季曼曼等人也是由殷佑说明时才知道,“狼王令”是认主人的。目前它归属于金狼族殷家,那么纵使被别人夺去,或者能因此自立为王,但却使用不了它的力量。
  “这么说来,至少你们是知道的吧?而且拥有它。”星罗缓缓说着。
  “我们并不拥有它,至少不完全。”季曼曼忽地一笑,水眸闪出精光,像在算计什么。
  “打哑谜吗?”
  “我没那么闲。你要不要问我为何会对你特别有兴趣呢?你不好奇吗?”
  就算他好奇,也不会开口追问。反正答案自己会浮现,以逸待劳好过多此一举。
  季曼曼叹了口气,投降道:
  “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收集到的狼王令并不完整,那也是你之所以感应不到的原因。而那,则是与你有着莫大的关联。”这人到底是怎么忘掉他所肩负的任务的呀?
  “我?”星罗挑起眉,很明显的感到意外。
  “你不知道吗?”她问。
  “你何妨解说一下我该知道什么。”
  可恶!这家伙的反应怎么这么冷淡,像是事不关己似的没多表现出几分关心!她失望的垮下肩膀,慢步走到双人沙发上坐下。失了谈话的兴致,伸出手指卷弄着长发,决定今天闲聊时间到此为止。呵……想午睡了。
  星罗站立在她面前。
  “回答。”
  “呃?”她茫然的抬头,回答什么?不是谈完了吗?
  “忘了?”他薄唇阴恻恻的勾起,似乎将要有什么行动……
  季曼曼立即道:
  “喔!是了,我该回答那些你一点也不想知道的答案。别祭出阁下的鞭子了,小的这不就要回答你了吗?”小心翼翼的觑着他右肩肌肉不再贲起,猜测危机已暂时解除,暗骂这个闷骚男人三千六百遍之后才又道:
  “你对‘星’这个字,有没有什么印象?”
  顾左右而言它吗?好大的胆子!
  “喂喂喂!别动手,人家可不是没事与你哈啦!真的是在讲正经的啦!”现在她知道了,当他肩膀肌肉有些微的动静时,就是他要出鞭整治人了。
  “‘星’字是我的名字之一。”
  “为什么叫星罗?那肯定不是你的本名。”
  “红镜发现我时,以为我是掉落地球的一颗损星,没想到居然是一个人。”他眸光像闪过一抹希冀。
  她想了一下。
  “意思是——你掉下来时,他亲眼目睹?看着你像流星一般咻地掉来地球,原本他追过来想捡损石回去做标本,不料却看到一个人?所以取名叫‘星落’,但因为不够雄壮好听,所以改叫星罗?”这样讲比较好理解啦!
  他不理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认为你名字里会有‘星’,则是另一个原因。”
  他等着她掰出合理的原因。
  她突地伸手要抓他右手掌,但扑了个空,整个人差点没跌到茶几上。
  做什么?他以冷眼询问。
  “你身上一定有星形印记对不对?我猜那在手上!”抚着撞疼的腰,她哀哀直叫。
  他双手全伸到她面前。
  “呀?怎会没有?!”她记得元旭日的印记就是在手上,那他的咧?藏哪里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是星!日、月、星的星!”她挫败的公布解答,觉得自己根本玩不来故弄玄虚又未卜先知的把戏。
  原本想看他崇拜她一下说,结果……唉……
  瞧他冷瞄了她一眼,迳自走人,就知道自己在他眼中肯定是矫柔做作的蠢女人了。
  去!了不起呀!等遇到你命中的克星就知道死活了!到时她一定要与他的爱人结交成姐妹淘,整得他青面撩牙,再也不知棺材脸怎么摆!
  ------------------
  http://bookli.shangdu.net书拟人生nono扫校  
第七章 
  莲蓬头激洒出的冷水兜头冲下,驱走盛夏的燥意,灌注满身清凉。
  绵密的水流润泽过乌黑而微卷的头发,也淋遍了立体如雕的五官,接着流过劲瘦而结实的肩膊胸膛,以及右肩上银白色的星形印记,然后再滑过全身……
  星罗猛地将满脸的水与头发住后梳拨而去,看向浴室内的半身镜,以及那枚说不准是胎记还是后天镌刻上去的星印——
  那女人猜得没错,他名字的由来,有一半是因这印记而取。他从未放弃追寻他遗忘掉的过往,即使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
  记忆,是他私人的事。虽是红镜施法封住,但当时似乎是唯一能让他活命的方式;他不怪红镜,也知道他们的法力逐年耗弱丧失,根本无法修复他的记忆,于是他从不对伙伴提起。
  但在追寻自己记忆之前,他决定先回报叛狼族人的救命之恩。当他的法力在两百年前逐渐恢复时,加入了他们求取“狼王令”的行列。
  对他而言,“狼王令”并不具吸引力,即使他来自狼族,也似乎失去了回狼族的咒术,但那又何妨?他生性凉薄孑然,对任何地方皆无放下浓重的感情,所以他并不能理解“故乡”这名词对回不去的人是怎样椎心的痛。
  虽无同理心,但他愿意助他们达成这个近千年的唯一渴望。
  叛狼族被逐出狼界将近千年,所以对狼界的诸多讯息与改变并不是太了解。但从那些来人界旅行或修行的狼族旅客口中,多少听闻过一些事。
  而那些,当然也包括“日、月、星”三巨头!邦联政府的三名最高指挥人物、权力核心,神话般的人物。
  原本的狼界,八大族各自为政,各有律法,而其律法则依各族的禀性制定。好战的部族认为侵略别人没有罪,杀外族的人无须偿命;而爱好和平的部族住往不胜其扰,族人被杀死却得不到公平的判决……诸如此类的事端,长期累积成民怨,于是大小纷争、战事频起。八部族的狼王无法商议出合理的对等公平条款,不合作的人大有人在……
  战争、不断的战争……直到七百年前,金狼族的殷祈以过人的武功法力一一征服了各部族后,在全狼界人民的支持下,八位狼王不得不共同签下邦联条款,从此狼界步入了天下承平的盛世。
  而这个盛世的成就,来自殷祈不知打何处找来的三位治理者。
  负责弭平滋事份子的——日。
  负责治理国事的国宰——月。
  负责制定律法奖惩的——星。
  傅闻中,殷祈找来三名能人后,立即退回金狼族狼王的区域领袖地位,所谓的狼界共主,只是一个虚位而已。没有人能理解殷祈为何要将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不仅交出实权,还向全民承诺若日、月、星三人若有政策失当,造成人民重大损失,皆由他一肩承担。
  这恐怕会是个永远解不开的谜了。因为金狼一族已于五百年前消失——随着金狼皇族的死亡而消失,至今仍是一桩大悬案,没有人能明白其中缘由。
  季曼曼说他是“星”。
  她如何得知?不管是“星”抑或是他的身分。她只是一个人类不是吗?她知道的应该与叛狼族一般多才是。
  莫非来自狼界某人的告知?那奇特的气息……
  原本该对韩璇等人发出勒索信函,但至今仍无所动静。正如季曼曼所说的——他感应不到狼王令的气息,至少是不完整的气息。虽然不知道它该有的形状,但属于狼界的宝物自有其气息可探寻。
  狼王令的气味略显缥缈,但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则是无法小觑。就连红镜也感应到了那股不宜轻易妄加对抗的力量。
  是狼界的人,并且是他们从没遇过的高人,法力之醇厚高强前所未见,却又奇异的不具半丝威吓感,它柔和得不可思议!
  这几日他与路遥都试图得知那人的身分,但总近不了身,护令使者的住处皆被设下了结界。
  不知道那人和自己,谁强谁弱?
  失忆使得他遗忘了诸多咒术,幸好武术由不断锻练里愈见提升。
  他想知道自己的极限。而那,则须由更高强的对手激发出来。他相信他与那人必会交手,即使他是“星”,是他们认为的同伴……
  不,他不会对久远的关系负责。他没那么多情。
  还有许多事得由那女人口中问出来,就算与那女人相处令人不耐,他也得忍受。
  一个嗜辣的女人……该怎么惩戒她的无状呢?
  水流兀自哗啦啦的喷洒,冲过了他盖满身的泡沫,直往地板滑去。合下的眼皮,掩去了双眸的算计。
  一个男人可以有多变态?
  季曼曼看着一整餐车的奶油慕斯、蛋糕、松饼,以及一壶甜死人的拿铁咖啡,忍不住吹胡子瞪眼起来。不盖你,这一车的点心足以肥死十个赵飞燕!
  连吃了三、四天的川辣料理,换换口味无可厚非,但是……老天啊,她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每一餐都会是这些东西了。她侥幸的没有因为辣口味而拉到不行,这会儿若没吃到反胃,恐怕会胖成一只气球飞升上月球跟嫦娥作伴去了。可恨的星罗!她一点也不怀疑这是他的把戏!
  人若变态,看脸也知!
  她是优雅的古典淑女嘛,当然偶尔也会找一间灯光美、气氛佳的咖啡馆喝喝下午茶、吃吃蛋糕什么的,对糕饼类的东西也算小有喜爱,可若是看到推来这么一座山,还没开始吃就要先吐了。
  那家伙就只会用这一招来整人吗?她又没惹他,他干嘛这么盛情招待她呀?不过话又说回来,身为一个变态,本来就不能以常理来揣度。
  喝了一口甜得连蜜蜂都会昏倒的拿铁,她努力想像自己正在喝黑咖啡;再吃了匙奶油慕斯,差点被上头厚厚的糖粉呛死。噢!这次他可是整对了!搞不好正坐在监看室里哈哈大笑得像枚绿巨人咧。
  噢!真的不行了!肚子很饿,但胃肠拒绝再接受不人道的荼毒,她决定去刷牙,洗去满口的甜味。
  “喝!”
  才关上门转身,她立即吓得僵直,瞪眼看着浴缸上方的影像……
  一秒钟……十杪钟……以及许久许久……
  脑袋开始运转,虽然转得嘎吱嘎吱的不甚顺畅。
  她见鬼了吗?这是灵异事件吗?应该不是,因为韩璇还活得好好的。那么,她为什么会看到一个半透明的韩璇?莫非璇的三魂七魄中,有谁离家出走了?
  好可怕、好可怕哦“好了,曼曼,要发呆等会再发呆,时间紧迫,请听我说。”是韩璇的声音没有错,而韩璇也正看着她,但目光并无焦距。
  “璇!”
  “这是影像传递,事实上我无法看见你,所以有什么话就留待见面时再说吧。”韩璇解释完接着道:“三个小时前我们已接到绑架你的人的电话。没有意外,要我们半个月内交出狼王令,我们便是根据那通电话的发讯地点,搜寻到你所处的方位,并且顺利借助白逢朗的法力做正确的傅输。”
  “难怪那么久还没有动作。”她嘟嘴。
  “如今我们初步确定‘星’不仅忘了自己曾拥有的身分,更不知道他身上拥有三分之一狼王令。可以想见这失忆的数百年来,他从未察觉自己身上有何异状。曼曼,你必须引导他找出来。”
  “我?!”她张大嘴,呆呆的指着自己娇呼。
  “别急着抗议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事实上只有你才办得到。别忘了你的磁场强烈的与‘星’互相吸引,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但你硬是成了例外,可见老天爷颇为帮忙。我们并不确定他失去记忆的原因,恐怕要他恢复记忆更难,因此目前我们只能把目标放在他身上的狼王令。你务必要取得它。”
  “我桖BI一个人质、肉票、失去自由的小可怜桖BI”“殷佑猜测他必然把令牌放在他星形印记的地方,呼唤出令牌的咒语是最困难的一环……”
  “前提是我得见到他,又不被他整死的话。”
  “殷佑建议你可以多接触他,吻他、抱他或什么的,以你的磁场去撞击他的堡垒,也许有用……”
  “拜托!那小鬼何不直接叫我去自杀算了?!”季曼曼翻起白眼,不相信韩璇居然会采纳。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来让你努力。再有,弄清楚他们夺狼王令的目的是什么。别抱怨,无计可施之下,急病乱投医也是值得原谅的。请你务必试试看。”
  “我可不保证会有成果。”
  “即使达不成目标,拐来一名爱人也不错,我相信他会是你毕生的挑战。”
  “他可没中了情咒,你别想了好不好!”她觉得韩璇快要走火入魔了,居然建议她去收了那名祸害?!她又不是地藏王菩萨,哪那么牺牲奉献呀?!送她她都不要!
  “若半个月后不见成效,我们会去救你,并且像消灭黑狼族人一般的消灭那些对我们有威胁的叛狼族人,你明白我们不能交出狼王令。”
  “是呀,是呀。”她暗自打了个寒颤,为那些与韩璇为敌的人感到忧心。因为韩璇明白什么是轻重缓急,她绝不会囿于私人情谊、善心而置大局于不顾。
  想抓一个季曼曼威胁狼王令?得了!就算今天抓的是韩璇,她仍会下这样的决定,因为她的钢铁意志力不容动摇。
  “加油,曼曼,一切看你的了。”
  画面渐淡,直至消失,浴室内仅剩她一人。
  “可恶……”她吁了一口气。“明知道人家最讨厌杀戮,干嘛威胁人家?怕人家偷懒就说明白嘛,还要我背负愧疚为别人的性命负责。讨厌的璇,就会利用人家的弱点……”
  叽叽咕咕的一长串抱怨被哗啦啦的水声淹没。她倒了好多沐浴精,撩起了整缸泡沫,决定洗个大泡泡澡,以抚慰自己被吓坏了的芳心。
  讨厌!真讨厌!
  “给我一个吻啊,可以不可以……啦啦啦……”
  当星罗打开房门,就听到她以侬软的声音唱着老歌自娱。而早上七点送来的甜八宝粥与甜渍梅正被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到现在快中午了。
  老实说她的歌声还不错,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刺耳。似乎只要是她发出的声音,他的忍耐力就会烟消云散,份外的想叫她住嘴。
  十个在菜市场喧哗的欧巴桑都不能动他分毫心绪,就她一人可以,没道理得可以!
  “肚子饿吗?”他走近她。
  “我在唱歌自娱。怎样,好听吧?大学时我是歌唱比赛场上的常胜军,还捧过几个奖杯哩。”将手上那锅八宝粥放回茶几上。她挑眉看他,对她的歌声可没得嫌了吧?
  “噪音。”
  “可见你这人从来没受过艺术的薰陶,我原谅你。”不服气的她又开口道:“不然我再唱几首拿手的歌,保证你挑不出毛病——”兴匆匆的站起身,摆好pose,就要引吭高歌。
  星罗右肩一动,“你别又来了——哎唷……”聪明人都知道要闪。这没品的家伙又要鞭人了!
  但小小局促的空间里又填进了个他,让她能逃的空间被剥削了不少,一个脚步踉跄,她竟向前扑入他怀中——
  他没闪开!
  极之稀奇的,他居然愿意充当肉垫!
  虽然他的胸膛很硬,但总比跌在地上好上几倍。没让她有机会细细品味就已被他拉开,嫌恶的表情仍摆在他那张疆尸脸上没有变,那他哪来的恻隐之心救她免于出模?她很清楚他这种男人可不是所谓的外冷内热那种人,而是实实在在的性情凉薄。
  会不会……一抹想法突然飘入她仍在发呆的脑袋中。
  这家伙不会是开始在意起她了吧?哇哈哈哈……
  这蠢女人在傻笑些什么?星罗伸出右手捞住她衣襟摇了摇,劝她快点把三魂七魄归位。
  被他前后拉扯得七荤八素的季曼曼赶忙拍开那只粗鲁的手,很快的把之前那抹幻想打碎。这男人若是懂得爱人,后羿都可以跟嫦娥团圆了!
  “你别那么粗鲁行不行呀?!就算不信怜香惜玉那一套,至少也该具备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吧?本人已非常了解你拒听天籁之音,可以了吧。”退了好几步,远离他逞凶的危险范围。
  “如果你愿意闭嘴,相信就有时间谈正事了。”
  “说得好像我有其它选择似的。”她轻哼,捞来一根指甲锉刀,坐下来修指甲边回应他。
  不理她的胡言乱语,他道:
  “除了星形印记,还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星’?”
  “很遗憾,五百年前人类还没发明照相机。我想你八成也不容许任何一位画匠画下你的肖像供后人缅怀……”闲闲凉语霎时转为亢奋的积极:“哦,是这样的!因为‘星’的标准配备是一根鞭子,再加上你五百年前的同事侦测后加以证实,八九不离十,你必是星没有错。因为当年你被打得像猪头般奄奄一息后,一个龟派气功便将陷入半昏迷的你给轰到天外天,喝!就见得,自此你消失于茫茫狼海,谁也找不着你。”欲罢不能的说书完,她大大喝了一口水,小心瞅着他肩上呼之欲出的鞭子,直到杀气消失,她才敢确定自己又捡回一条小命。
  这人!翻脸像翻书一样快,真没EQ,也没风度。
  这女人,深谙贪生怕死处世术,已能比任何人都迅速察觉他情绪的好坏,能曲能伸之神技,必然是女性败类中之翘楚,莫怪会是台北公关界的名女人。
  两人各有心思的对望着,由第三者眼中解读,必然可称得上含情脉脉、深情款款、两情相悦、两心……
  “打扰了!”刚强且僵硬的女声如阒夜中的爆竹般乍然响起,炸碎了所有暧昧氛围。
  两人同时把目光转向门口,那里站了两男一女。
  “怎么来了?”星罗问。
  五、六坪的房间实在过于局促,因此门口那两名男子没有进来,而女子跨了一步,踏入了囚犯的领域,犀利如刀的目光直刺向坐在沙发上虽无脂粉妆点,却仍美得柔柔弱弱的女人。
  “由于我们侦察不出‘殷华’那边有何动静,我们决定来人质这边探口风。”红仙冷漠而公事化的说着。只敢在星罗目光投向别人时,悄悄瞥以爱慕的几眼。
  “不是因为他进来太久,有人不放心才硬是过来看看的吗?呵呵……我立刻闭嘴。”笑到一半,不待星罗动作,她很识时务的以双手食指交叉放于嘴上,但一双妙眸则瞟来瞟去,挪揄挑拨的意味浓厚。
  算你识相!星罗看她一眼,唇角动了下,微乎其微,但捕捉到的人都讶异他会为了女人而笑,都怔住了。
  “想问她什么?”星罗看向路遥。
  站在门边的路遥清了清喉咙,事实上本来他正在吃拉面唏哩呼噜得好不过瘾,但气急败坏的红仙一把揪了他就过来了,他怎么知道要问她什么?
  “咳!我想是为了顶防韩璇等人以膺品充当狼王令,所以红仙认为应该请季小姐画出狼王令的模样以供辨识。毕竟我们没人看过。”真崇拜自己伟大的掰功。
  “不错的理由。”星罗双手环胸,点点头。
  “才怪!我来一星期了,为什么今天才想到要我绘图,还挑星罗在的时候?这个地方两个人刚刚好,三人以上就太挤了,不是吗?星星。”娇声娇气的戳了他们的借口一记,还以娇娇女天性的本能对另一个女人所垂涎的对象寻求支持认同,证明两人同心同德同一国。
  “星……星?”风扬呛了一下。“你允许她这么叫你?”不会吧?
  “好问题。我允许你了吗?”星罗有礼地问。
  他老大又要变脸喽!季曼曼涎着谄媚的笑。
  “哎唷,自己人就别小家子气的计较了嘛。”
  “自己人?!谁和你这狐媚子是自己人?别攀亲带故了!”红仙冷哼,蓄满杀气的身形迫近季曼曼。若她再有失态,不介意让她记取教训。
  季曼曼轻巧的跳起来,绕过双人沙发,躲到星罗背后,小鸟依人的趴得很顺手。
  “借靠一下。”她真的很不知死活。
  “不借。”他微微一笑,像死神的微笑,不介意观看两女斯杀的场面。
  她伸长手抱住他腰,这是最佳保命符,岂有放开的道理?
  “别忘了你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她交换条件。
  他耸肩,坚定的拉开她手。
  “不问也没关系。”
  她再度发挥吸水蛭的特异功能。
  “问啦!拜托你问啦!我很乐意回答哦。”
  星罗转身面对她,抓下她双手,不让她再碰触他的最好方法就是抓着不放。这女人根本没半点男女之防。
  “忘了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碰我。”
  “呀?”然后咧?怎么突然讲这个?
  突然,他俯下头重重吻住她樱唇,一路吻得她魂飞魄散,吓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房间内只听得到空调运转的声音……
  静,静得连抽气声也被遗忘……
  呆若木鸡是星罗以外所有人的写照。
  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移到她耳边细语:
  “祝你被追杀愉快。”
  然后,他有礼的扶她坐回沙发上,没让她瘫倒在地上难看。拍拍屁股走人也。自那之后,季晏曼正式步入悲凉的人质生涯。
  不再有作怪的餐点,因为那对她的威胁不够,直接升级到饱尝被人追杀的滋味比较快。
  折磨人质有很多种方式,不是非动手动脚不可。断食、骚扰、逼问、谩骂……如果由她来,至少可以想出上百种虐待人质的方式。
  惹火一个嫉妒的女人是不智的,因为女人一旦火大起来,没有什么做不出来,就算她们承担不起后果,也会先任性行事再说,反正就是吞不下那口宣泄不了的气。
  都是那个记恨的男人惹的祸!
  女人之所以为难女人,绝大因素来自男人这个祸害。星罗肯定知道这个叫红仙的女纳粹私心爱慕他,否则不会当众吻她。
  目前为止,这的确是最有效的方法。
  “把‘狼王令’画出来,否则别想吃饭!”坐在房内唯一的沙发上,红仙一袭改良军装,冷然的再一次说出她的要求。
  茶几上摆着一碗干面,没有青菜、肉燥佐拌。据说这是人质唯一能得到的待遇,没资格要求山珍海味。
  虽已被禁了两餐,但季曼曼仍是对那碗面没半点觊觎。想她二十三年来生活优渥,吃穿有一定的品味,早已不知屈就为何物,怎么看这一碗面上眼?拜托!煮得那么糊,不知道这是面食大忌吗?她煮的都比这个能吃。
  “很抱歉,我并不想吃。”
  “还由着你挑呢,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叛狼族虐待可怜人质的地方。”饿得无力,半躺在床上的季曼曼声调更添了五分令人酥茫的慵懒。
  “你还没尝过什么叫虐待!需要我示范吗?”红仙抽出腰间的马鞭,一副威吓人的样子。
  “好呀,鞭子给我,你这么皮厚肉粗,鞭起来一定很过瘾。”
  啪!马鞭重重拍打茶几,发出巨响。
  “别耍嘴皮子!”
  “讲不过人家就发狠,可怕哟,”“别以为我不敢动你!”红仙气势凛然的站了起来。恨透了那女人的矫柔做作、充满女人味的模样。“如果你再不合作,我多的是办法对付你!”
  “怎么对付?叫星罗来吻我?”戳戳戳,命中痛处。
  “你该死!”她两三大步走过来,挥手一掌就打上她如白玉凝脂般的脸蛋,啪地一声,让季曼曼几乎要跌到床底下。
  耳朵轰轰然作响,季曼曼不是没料到她会动手,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使出这一招。捂住左脸,想必乌青一片了,红仙到底多恨她的美丽?
  像是一不做二不休,红仙伸手又要揪住那头美丽眩目的长发,但一个声音喝住她:
  “红仙!别再造次!”房门上方的监视器旁有个傅音装置,发声的是红镜,口气甚是严厉。
  “狼主……”红仙心一虚,忘了这房间是有人监看的,她的暴行全被看到了,不知道星罗有没有看到?……
  “你闹够了,立刻过来。我让风扬过去替你。”
  “我不!”这女人需要更多的教训。
  “还是听令兄的命令比较好哦,红仙。”门被打开,走进端着一碗肉骨粥的风扬,他斯文的脸上有着谴责。叛狼族只是想求取狼王令,从不曾意图伤人,除非生命遭受威胁。红仙犯了大忌,该去领罚。
  红仙冷哼了声,大步走出去。没关系,她还会再回来,就让那女人多享受一些安逸时光吧,反正也不多了。
  “还好吗?”风扬将稀饭放在茶几上,走到床边问着。他是叛狼族内的医师,也学过人类的医理,所以红镜才会派他过来。
  “你是谁?”曼曼捂着麻辣的左脸,泪光盈盈的问他,觉得自己的脸肿成山东大馒头了。
  风扬小心拉开她的手。
  “我是风扬,你昨天见过的。”
  “是吗?”怎么没印象?
  “没有咬破口腔内壁,这片红肿看来吓人,其实没有那么痛。”他诊断完毕。“是吗?让我打打看你就知道我有多么疼痛了。”
  风扬掏出一瓶清凉的药水交给她。
  “早晚各抹一次,很快就会消肿了,而且这瓶还是养颜美容的极品,多抹有益。”“谢啦!”没有多问,她开始抹伤处。
  “你……恨星罗吗?”他突然问。
  “没头没脑的,什么问题嘛。”瞄他一眼,觉得这男人很八卦。
  “你不会看不出来他在整你。”
  “那又如何?我是可怜的人质。”
  “你不介意?”
  她没好气的嗔视他。
  “我介意有用吗?”今天身分对调,她也会这么整他。人们不都会去整治自己看不顺眼的人?
  “你们之间的气氛……很微妙。”这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形容词。
  “哦……”
  “他吻你,他从来不吻女人的,即使是出于任何目的。”现在全宅上下最想知道的是星罗究竟在想什么。至于狼王令那追寻了数百年的东西,因为太遥远,所以没能有立即的渴盼。
  “我这么美,他当然会想趁机揩油。”拜托!好像被他吻了是多么天大的恩赐似的。“搞清楚,受害者是我,被吃豆腐的是我。”
  风扬微微一笑。
  “星罗不碰女人。也许你不知道,他尤其讨厌你这种美丽又有手段的女人。”
  季曼曼不以为意的点头。
  “我知道呀!那又如何?我该为此而自杀吗?有一千个男人爱死了我,我会因为一枚沙猪讨厌我而自我否定去跳淡水河吗?少驴了。他那种男人也只配红仙那种女人了,几百年来你们怎么不努力一下,毕竟纳粹女配恶劣男算是同时除去两名祸害,你们到底在犹豫些什么?”说到这个,不免要怪这些人办事不力。
  风扬苦笑。
  “小姐,你以为星罗是谁可以支使煽动的吗?”
  “他留在你们叛狼族了不是吗?”不然以他那种性情,早闪到荒凉的地方过完他孤独的一生了。
  “那是因为他要帮我们得到狼王令。”不知何时出现的路遥开口道,缓缓的走近他们。
  季曼曼大大的吁叹,显得很无奈。
  “狼王令、狼王令,谁都想得到它,却又不知它的长相,也不知怎么使用它,偏生寄托了无数的期望,你们不觉得这挺盲目可笑的吗?”
  “我们别无选择。”路遥道。
  “路遥——”风扬不认为该让她知道许多……
  “没关系。正如季小姐所言,如果我们得到它却无法使用它,到时也许需求助于护令使者。或许该让她明白我们的目的。”
  季曼曼挥了挥小手。
  “还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回故乡的心愿喽。”
  两人楞了下,互看了一眼,再由路遥开口:
  “看来你们对我方并非一无所知。是的,我们想回狼界,但还有另一个重大原因,就是叛狼族的寿命与法力正逐年缩减中,更别说那些与人类结合生育出的第二代,皆失去了狼界的能力。人界的气场太脏太乱,大大耗损了我们的生命力,再加上当初被逐出狼界时,我们皆被烙下了封印,被剥夺了部份咒术以及修练的能力。”
  她好奇地问:
  “正常来说,你们能活几年?”
  “经由修练自我提升,活到三千岁是正常。而普通的狼界之人,则至少可活一千五百年。”风扬答道。
  哗!长寿桖BI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其实这并不稀罕,你们人类正全力投入生化科技研究中,一旦解开基因密码,传闻寿命将可以延长为现在的十倍以上。我们狼界只是更早找到方法而已。”路遥解释。
  “红镜——我们的领袖,倾向于谋求合作,只是星罗自有他的不同看法。我们无意为难你,红仙一事,我们——”
  曼曼打断风扬的道歉,“那是我跟星罗的私怨,跟公事无关。”反正她自会给他好看。“我可以告诉你们,狼王令不是人人都能敔用的。它目前的主人是金狼皇族,你们该知道。”
  “但据闻殷祈全家人五百年前皆被杀害,金狼族也全部消失,狼王令算来应是无主的。”
  “不,它是有主的。你们没想过吗?为什么五百年来狼王令毫无动静,却在今年出现?”
  风扬摇摇头。
  “你不会是暗示我们金狼族还有活口吧?”不可能,人界是他们的领域,数百年来,从未听闻过金狼族的遗族事迹。
  “否则谁能召唤狼王令?我们这几个号称护令使者的平凡人类吗?”
  “但是——”路遥满腹不解,正要开口,她突然诡异一笑,打断他们的问话——
  “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哦。”
  “什么?”两人自然而然的凑近她。
  “星罗身上藏有一部份驱动狼王令能量的咒术,可惜他失去记忆,否则你们其实大可不必舍近求远的……”
  ------------------
  http://bookli.shangdu.net书拟人生nono扫校  
第八章 
  “这是挑拨离间!别忘了她是个心机深沉的蛇蝎女!”红仙第一个怒叫出来。“她巴不得我们内哄,斗个你死我活自取灭亡,你们疯了才会因此开会讨论!你们都被她牵着鼻子走,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够了,红仙。”红镜轻声喝斥。
  晚餐时间,向来是大伙最有机会团聚的时段,几乎没人会缺席,因此常常也会利用这时间来商议重要大事。目前来到台湾的叛狼族人约莫有二十来人,晚餐总要准备两大桌的食物供人取用,然后各自有坐垫与小桌几,像日本人用餐的方式进食,也方便开会。
  红镜坐在首位,左右是风扬、路遥与红仙,而星罗向来不爱这种日本式的摆设,迳自拉了把椅子坐在食抬旁,在距离以外独食兼旁听。
  他一向少发言,即使会议主题是他,他也是事不关己似的进食,彷佛别人讨论的只是路人甲。在所有人把目光投注过来的此刻,他仍将一盘义大利面吃得见底,转身再盛第二盘。
  红镜轻咳了声,让其他人把目光转回来,才道:
  “我们不该全盘否定季小姐的言论。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叛狼族的存在,并且还得知星罗失忆,我们何妨大胆假设那些护令使者身边,的确有我们无法探知的高人存在,而那高人正是金狼族人。”
  “也许有人对她透露了什么!男人总是会在那种女人的狐媚手段下——”
  路遥截断红仙的言论——
  “你在说我吗?”
  “我可没说。”
  “那就是我喽?”风扬冷笑地问。
  “是谁他自己心里有数。也许我们该从季曼曼那边问出来,就交给我吧!”红仙自动请缨牢头任务。
  红镜斥道:
  “你今天胡闹得还不够吗?不许你再接近季小姐。我不希望她走出这里时,全身没一处完好皮肤。”
  “我哪有胡闹?!你这根本是歧视女人,我自认适任,你们这些男人别乱栽我什么罪名!”红仙强硬的辩解,偷眼看了下星罗,发现他像没在注意听,暗吁了口气道:“回头讨论狼王令吧,别再谈那女人了,她的话全部不必理会。”
  风扬轻笑。
  “接下来要谈的,还是那女人。不想听的人请离席,相信不会有人介意。”
  “我说过那没什么好谈的——”
  “红仙,出去!”红镜沉声命令。
  “我不!”她大怒。
  “你是打算以将军的身分抗命,还是以我妹妹兼女人的身分耍赖留下?”想要男女平等,就别要求特权。红镜以其矛攻其盾,让她哑口无言。
  “哼!”达达达!大小姐冷哼一声后,皮鞋声重重的踩在地板上,离开了。
  示意两名手下跟随而去,红镜开口道:
  “我们感应到的狼王令气息并不完全,若那表示其一部份能量必须由星罗来驱动,或许是可以说得通的。”
  “也许星罗未失去记忆前是金狼族内很有份量的人,他法力高强、武术卓绝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路遥点颤。
  “所以说韩璇他们一开始就锁定了星罗,因为他们一直就在寻找他。”红镜猜测。
  “只是……季小姐为何要让我们知道?”风扬不解道。
  “她希望我们让星罗恢复记忆。”红镜确信她是这个目的。
  “或者她想知道我们是基于什么情况让他失去记忆,她还不能确定该不该与我们合作。”路遥一想到她那狡黠眼光,就觉得那女人从来不是善良之辈。“于是当她告诉我们这个讯息,或许是想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对待星罗吧,防他、伤害他或消灭他?”
  风扬低笑。
  “我怀疑有谁敢那么对他。”就算有心,也没能力。他们一天天在退化中,但星罗却一天比一天强,搞不好一根手指就可以捏死叛狼族仅存的三百多名有法力的人。
  众人闻言亦笑着。若说世间有谁在了解了星罗的可怕后又不知死活敢惹他的,大概只有三楼那个美丽的肉票了。虽然常被整,但她似乎还是不知“怕”字怎么写。
  路遥叹了口气。
  “只是,我们该怎么让星罗得回他的记忆呢?”这是个至大的难题啊。
  深夜,季曼曼被咕噜直叫的肚子吵醒。显然吃了一碗肉骨粥的能量维持不了多久。而她的禁食令仍没解除。她一向知道若论狠毒,女人向来比男人强,更厉害的是女人永远知道怎么有效的对付女人。
  噢!哇咧……好饿!
  半坐起身倒了一杯水,正在喝时才发现床边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黑抹抹的煞是吓人……
  喝水的动作停住,几秒钟之后,她“噗”地一声表演天女散花的特技,而那人更快速的跳离她的暗器射程。
  “啪”地,灯光乍亮,把黑暗切换成光明。
  是星罗!
  这就让她不解了,他半夜不睡觉,梦游来她这里做什么?害她以为见鬼了,吓了好大一跳(当然,也可以说成是噗了好大一口水)。
  星罗瞄过她瘀青的左脸,淡淡一笑。
  “看来你是不会饿着了,左脸摆上一个肉包子很实用。”事实证明,美人被打肿脸,也是丑得像猪头。
  “是很实用。我不介意帮你摆两个上去。你知道,男人的食量比较大。”她捂住左脸,虽然不痛了,但她可不想让人没事瞅着她的脸研究变形的程度。
  “多谢,但不必。”他坐入沙发里,难得闲适的把双腿搁上茶几。
  然后她顺着眼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他大脚丫旁的一大盘义大利面。挺香的,虽然是冷盘。
  咕噜……
  她一路涎笑过去——
  “哎唷!人来就好了,干嘛那么多礼呀,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唔唔唔!”由于已优雅用起餐,话尾只好以喉音打发掉。反正他知道她的意思啦。
  “你抢了我的消夜。”他道。
  “嗯唔嗯。”少来了。
  “你吃到我的口水了。”
  “唔嗯唔呀……”又不是第一次。
  “吃相真难看。”他批评道。
  “比嗯哦啊一唔。”比你好看一点。
  “若我没猜错,有人守在监看室看我们,而那人八成是一名女性。”他微笑,看来和蔼可亲极了,还伸手替她拂去黏在脸上的菜渣。
  由于两人不知何时挤在一张沙发上,她吃了一大半的食物后,觉得口渴,探手越过他胸膛,拿过床头柜上的那杯水喝下,两人看来亲密得紧。
  “你真唠叨。”她回他一句,又埋头苦吃。谁知道下一顿在哪里!先填饱肚子再说。
  “你期望我们起内哄对吧?”看不顺眼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虽然在别人眼中看来充满了风情),他将她的长发全拨向另一边,眼不见为净。
  “我何德何能?”她睁大无辜的眼。吃完最后一口面后,她娇滴滴的把碗推到他面前。“大哥,我要再来一盘。”
  “你以为我会理你?”他挑眉。
  “都送来第一盘了,无三不成礼嘛,对不对?”她整个人黏上他身侧。既然有观众,自应更卖力演出。
  他无视于她的娇姿美态,将她推开。
  “别忘了我不吃这一套。”
  “同理,我也不吃你那一套。”她又巴过去,并且还明目张胆的将他面孔转向她。
  这女人虽怕他又敢惹他,确实是少见的贪生怕死又胆大之辈。光这一点就值得他研究了。这或许是他愿意再来招惹她的原因吧?她导引出他对女人微乎其微的好奇心。就这么任她饿死太可惜了。
  “你一副想吃了我的表情。”他提醒半陷入发呆症状的她。
  季曼曼这才想起韩璇有交代,有事没事记得吻吻他、抱抱他,试探另类剌激记忆法。该不该现在行动呢?才想着呢,既然他提醒了,她也就不客气了。
  “你昨天吻了我。”
  “所以?”
  “我要吻回来——”曼曼吻功,例不虚发!
  他身体似乎抗拒了下,但并没如她所料的将她轰到十八层地狱去反省,只是定住身形,任她侵犯。
  说不上喜欢,但不讨厌。曾经,他厌恶透了女人软绵绵的身体偎来的感觉,不过由于她胸部不大,所以还可以忍受。星罗讶异自己正在说服自己去忍受她……真是不可思议!他从不委屈自己去忍受任何事的。
  她吻得很尽心尽力,竟开始啃扯他唇瓣,似乎非逼得他开口不可……他眼中闪过挑战的光芒,突地反攻为守,欺身压她于身下,给她彻底而火爆的回馈。
  这女人虽然热爱矫作假笑,但吻起来倒不会小家子气的故作圣女无知状。她也没有被他吻得四肢无力,事实上虽然被压在下方,她双手十指可是牢牢揪住他头发,像是激情得不能自已,但更像死抓着把柄以防他更进一步的侵犯。
  长长……长长长的一个吻终于结束后,两人都剧烈的大口补充氧气进入体内!
  噢!法式热吻果然不是人干的!夭寿,害她都心律不整了。还没来得及顺过气,她忙不迭的问他:
  “怎样?怎样?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
  星罗淡淡一笑。
  “有。”
  “是什么?快告诉我!”她抓住他衣领。
  “明天你就会知道。”他扫开她爪子,优雅的站起身,觉得今夜到此为止就好。
  “什么嘛!这么吊人胃口!”她嘟叹,斜瞄着他走出去的身影。如果此刻她手上有朱自清的橘子,肯定整篓往他背影砸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佣人送来了一打青箭口香糖以及一张纸条,当场气呆了季曼曼!
  上头写着:
  经历了那令人“回味无穷”的吻之后,本人非常确定你需要来一片青箭口香糖。请笑纳。
  嚼嚼嚼……
  仟么玩意儿!居然暗示她口气不好!
  我嚼嚼嚼……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死德行!千百年来不近女色的人,口腔内八成都结蜘蛛网了,他才该大扫除咧!
  嚼呀嚼……不甜了,呸!再吃一片。
  她耶,季曼曼桖BI台北社交圈的名女人桖BI能被她亲到都是三生有幸、十辈子积德桖BI哼!要不是看在要助他恢复记忆的份上,把万两黄金铺在地上求她一吻,她也不屑!(不过一定会把黄金拿去变现就是)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看在眼底!”怒火冲天的吼声再度轰炸季曼曼的耳膜,极力提醒她此刻房内不只她一人,她最好不要没事就陷入发呆的症状之中。
  但那实在很难。季曼曼睐了红仙一眼,最后看向风扬。
  “那个谁谁谁,请把你家的狮子牵回河的东边。”
  “我是风扬。”这是第N次的自我介绍了,这位美人是故意当成不认识还是真的不长记性?
  “哦,风先生你好,初次见面。你确定这位女士适合与可怜娇弱的人质放在一起吗?会出人命唷。”她担心的拍着胸脯,不时瞄一下红仙手上的马鞭。
  “少废话!你企图勾引星罗!企图煽动他离开我们。说!你有何目的?!”红仙将鞭子抵住季曼曼纤细的颈子。
  两只青葱玉指小心挪开了那充满敌意的鞭子,然后退到风扬身边。
  “我看这位女士特别钟意这间房,我让给她好了,你带我到别间囚禁吧。”她建议。
  人质能有选房间的自由?她真那么以为吗?风扬低笑:“抱歉,没其它房间。”
  “有啊,就星罗那一间,想必我们小俩口住起来刚刚好。”
  鞭子不留情的甩来——“你别作梦了!”
  风扬拉住了欲伤人的鞭身,止住了力道才放开。
  “别忘了红镜让你上来的条件:不可伤人。”
  “你们都护着她!天晓得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天下第一娇俏古典美女,男人总是为我倾倒,连我自己都觉得好无奈……呀……”摆出羞却的身段与表情,她偎在风扬肩上好不怜人。
  风扬却是难以消受美大恩,退开了一步,无言以对,只好面对红仙那张已然抓狂的脸。
  “红仙,不是消灭了别的女人,他就会属于你。最重要的是去追求他的心。你该明白这道理。”
  “你胡说些什么?!我是公事公办!”
  “大声不代表理直气壮哦。请问此刻你是不是很心虚?”季曼曼闲着没事煽煽风助燃。
  咻!鞭子再来一记——
  “红仙!”风扬大喝。
  “别管我!”最痛恨这种善于耍嘴皮子的女人,既然她用唇枪舌剑来攻击,没理由自己不能以最擅长的武术来回敬。这是公平的战役。
  季曼曼又蹦又跳的逃避鞭子的追杀。这女人真的抓狂了,真是要命的吓死人哦……
  美女总是容易抓到护花使者,反正躲在风扬身后就对了。她不时探出头道:
  “劲道不够、准头不足,又不能趁其不备伤人于猝不及防的瞬间。我说——红仙小姐,你干嘛硬是学星罗使用鞭子当武器?如果你问我,我会建议你改挑狼牙棒当武器比较好,然后再穿上原始人的兽皮,不时学泰山哦——伊哦伊哦的拍胸脯直叫,会比较搭你的气质呢。”
  “你……去死吧!”再不理会风扬,就是拼了命也要打烂那女人的嘴,即使会伤到旁人。
  门板突然被撞开,冲入了路遥以及几名强壮的勇土,不由分说全扑向红仙,不再让她有撒野的机会。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制住她,准备将她抬出去。
  “等一下嘛。”季曼曼飞快的移身到门口,挡住他们的去路。
  路遥扬了扬眉。
  “想替她求情?”
  这人在说笑话吗?季曼曼哼了一声,不回答这离谱的问题。她笑容可掬的走到红仙面前,娇声问候:
  “哈罗。”
  “你做什么?”红仙冷哼。
  “昨天你送了我一颗山东大馒头,敝人觉得颇感激,基于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的道理——”啪、啪!迅雷不及掩耳的(甚至小人的连话也没说完)在众人错愕不及防之下,快递了两份好吃的锅贴过去。
  小小的空间霎时充满抽气声!
  “我杀了你!放开我!”红仙发出女泰山的怒吼,险险要挣脱男士们的钳制。
  季曼曼挥挥手。
  “快快快,把她运出去,不送。”
  很快的,小房间内得回它该有的宁静。
  “你多打了一下。”不愧是蛇魔女。风扬指控道。
  “你们没听过我们人类有个上帝所发明的巴掌说吗?”
  “别人打了你的左脸,就把右脸凑过去叫打你的人帮你均衡一下?”路遥做了明晰的解说。
  “NO、NO、NO。”纤指摆到路遥面前左右摇动。“我们台湾的‘剩’经是这么解释的:如果有人打了你左脸,就把右脸也一并打回来当利息。哎唷,打得我的手好痛哪。”
  两人哑口无言了半晌,最后风扬开口示警:
  “小心红仙真的会杀了你。我们并不常有时间守在这边保护你。”
  “所以我说把我送到星罗的房间嘛,如果真担心我被杀的话。”她早住腻了这间房啦。
  “你是当真的?星罗并不好相处。”路遥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她点头,撒娇道:
  “好嘛,送我过去嘛,有事我自己负责。何况我一直想法子要让他恢复记忆,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狼王令你我两边都想要,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先让令牌发挥功能才成,否则我们一切的努力都是白搭,不是吗?”
  她说动了两人。于是几分钟后,她被带到二楼向东的一间房,乏善可陈的一间男性卧房。
  “等会我让人送饭过来。”路遥道。
  “记住,后果自己承担。”风扬也道。
  见他们要走了,她忙道:
  “最后一个问题。”
  两人同时回头看她,挑眉询问。
  “你们……是谁呀?”好面熟哦,她见过吗?
  殷红的血丝由紧闭的薄唇里泌出来,一滴一滴的跌碎在灰白色的袍子上,晕染成血花朵朵。
  “别勉强了。”
  正当呕血的男子勉力要再凝聚力道时,一个声音传来,暂止了他的动作。
  抓来一方丝巾拭去唇角的血,红镜才转身面对门口的星罗。微敞苦笑,当然是星罗。他设下的结界,防得了任何人,就是防不了星罗。只是没料到向来不在别人行功时闯进来的星罗会踏入他闭关的场地。他是那样目空一切、冷淡寡情,从来不管别人去做什么蠢事也只冷眼旁观的人。
  “怎么来了?”红镜伸手平复胸口的激汤,力持平静的笑问,掩不住声音中的粗嘎。
  “别去修练你根本达不到的法术。”
  “你在说仟么?我只是——”
  啪地一声,灯光大亮,黑暗的斗室内一瞬间光明起来,让两人的面孔皆无所遁形。
  星罗仍是冷淡的表情,而红镜……却竟是成了鸡皮鹤发的老翁!原本的红发已霜白,雄健的体魄缩水成佝偻,满脸的皱纹让人难以置信在昨日以前,他曾是一位三十来岁模样的男子。
  “你只是……什么呢?”对红镜的转变漠然以对,眉毛也没动半根,冷然问着他准备的借口。
  红镜叹了口气。
  “你怪我偷学了你的咒法?”
  “或许。”不冷不热的声音。
  “不,你不是,你只是厌恶不自量力的人。”没有人能真正了解星罗。而放眼叛狼族,他红镜则是最了解他的人了,至少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挺聪明的,却做了笨事。”
  “如果……如果我能回复五百年前的法力,也许就可以撤销当年施放于你身上的失忆咒术,我很抱歉——”
  “无法挽回的事,无须道歉。”他走过来,盘腿坐在红镜面前。
  红镜低笑出声——
  “你总是这样,永远不置可否的言论,一派的冷淡不关心,让人对你感到戒惧。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养成这种怪异性格的。”
  “这是我的乐趣。”以他向来懒得理人的性情来说,他对红镜已算是难得的和颜悦色了。
  星罗薄情冷淡,却也是自有一套规则去计较恩仇亲疏,从来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但若要他时时一副感恩的面孔,还不如杀了他比较快。
  数百年来,族人当然偶有微词,觉得星罗难相处、不驯、可恶……但又惧于他记恨的性情,怕被整得不明不白。从没人敢在他面前道是非、指责不是,不过红镜常常耳根不清静倒是真的。
  红镜倒是挺欣赏他这种不受拘束又好整人的个性。这是自他担负叛狼族全族命运以来,从来得不到的放纵。因此他从不为任何事质问星罗,因为他知道即使今日星罗做了什么事,也必然是那人咎由自取。
  而后,不知从何时开始,族人一旦有纷争,便会去找星罗仲裁,因为他是最公正的司律者,绝不误判,也一定会让冤屈者伸冤、让做错事者痛不欲生。
  没有任何官样指派令,星罗成了族人眼中最厉害公正的司律官,而他一旦管起事来,可不管什么程序,也不理会其它听审步骤,他做了就不放手,也不容干涉;当然,不找他仲裁,他更乐得轻松。
  其他族人怨他可恶、无情,事实上红镜以为星罗真正可恶绝情的一面还未展现出来过,他老是端着冷淡的脸,可能代表他心情还不错。
  当然,一切还是未经证实的臆测,但不无可能。
  “从季小姐的暗示里,我们知道未失记忆以前,你的身分恐怕很不得了。也许你是殷皇族的后代。”
  “你想太多了。”星罗伸手拉过他手腕,注入一道气流,舒缓红镜胸口的血气。
  “你没想过这个可能?”
  没得到星罗的回答,他接着又道:
  “如果你是,那真是太好了。若你能回复记忆,我们叛狼族就有救了。你明白当年那些判我们流放的恶法不该存在,可惜我们的祖先没能等到邦联盛世的到来,所以永生被烙下个‘叛’字,被剥夺了一切……”伸手揪住胸口的衣料,在那里,像畜牲似的被烙下个字,并世世代代遗传下去,让他们在狼界抬不起头,即使流放到了人界,也不敢与那些来人界修行的狼族人往来,甚至连生命……都无法延续。
  他们终究要灭亡,无论曾经怎样的苟且偷生、受尽异样眼光,死亡就是最终点。
  “别把事情想得太好,瞧瞧你得到了什么。”星罗没因红镜的激动而改变口气,收回了手劲,直盯着他的眼。“别再妄自做你能力所不及的事。”
  红镜讶异的看着自己双手,原本浮现的老人斑、皱纹竟奇迹似的不见了!再抚向自己的脸,也是平滑紧实如青壮年纪——
  “你竟有这能力!”
  “你学的是我的咒术。时间不久,还救得回来,但法力的消失,我无能为力。”
  星罗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他,丢下近似承诺的话:
  “我会回复记忆,你别再做徒劳的尝试。”
  他似是要走了,但目光就是没离开过红镜的眼。
  红镜怔了一下,笑道:
  “我明白了,别再给你添麻烦是不?我保证安分守己。”
  他像是极满意这个答案,走人了。
  待斗室仅剩红镜一人,许久,他笑了起来。这就是星罗,以及他另类的关心人方式!关心且警告,并给予承诺,若不是长期与他相处下来的人,恐怕解读不出来他这种诡异的行事方式。
  如果他们叛狼族能够得到救赎,星罗必是至大成因。
  星罗的能力到底有多高深呢?
  抚着平滑的脸,红镜不禁深深的好奇起来。
  ------------------
  http://bookli.shangdu.net书拟人生nono扫校  
第九章 
  星罗从不说出自己没把握的事,即使那是出于安慰。
  他会恢复记忆。事实上昨天深夜教那女人深深一吻过后,他脑子里像是被撩动了什么,以往平静无波的思绪,竟浮光掠影的出现一些破碎的、不被明了的讯息。
  不过那非常短暂,让他甚至来不及抓攫便已消失。今日一整天他在无人的树林间施展咒术,试图召唤回那些片断,更甚者自我催眠回溯,但能得到的非常有限。
  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可能的事实:若他想得回更多,恐怕须经由那个女人。
  奇怪的女人!这个叫做……季曼曼(对吧?)的女人完全不能归类在他所认知的女人类型中,因为她身上具有每一种女人的缺点。套句人类的用语,恶女。
  贪生伯死、狡猾可恶,既尖刻又善逢迎,贪小便宜又不吃亏,厚脸皮又自恋,喜欢装古典美女的派头偏又不知羞却为何物,有仇必报、能屈能伸……
  总归一句:罄竹难书。
  不知道她今天是否吃足了红仙的排头?心中闪过这个想法,但脚步却没有跨向三楼的打算。他走到自己房门前,突然一顿,虽颇感讶异,但似乎也不必太意外。
  那女人正在他房内,而且还睡得很香甜……
  打开门,果然是。
  他侧着脸看向楼梯口那两名显然很紧张的守卫。
  “请问这是什么情形?”
  守卫甲勇敢的回答;
  “红仙攻击季小姐,她要求住到你房里。”
  “也许是我糊涂了,我依稀记得她是人质。”星罗有礼的问:“莫非是我搞错了?”
  两名守卫再也没勇气回答,只祈求星罗发挥冤有头、债有主的精神,别再为难他们这些无辜的人。与其被星罗盯上,还不如去给毒蛇盯上还好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星罗房内传出的声响终于打破了僵凝的气氛,“呵……啊,你回来啦?”正在伸懒腰的佳人一发现门口杵着的人,立即轻快的打招呼。
  星罗走进来,以脚后跟踢上房门,还依稀听到门外松了口气的声音。
  “你的胆子愈来愈大了。”
  “请见谅,一切纯属不得已。”她招招手。“过来过来,我们来亲个吻,欢迎你回来。”再接再厉,就不信吻不回他顽固的记忆,韩璇猜她可以的。
  原以为他会嘲讽一番,抵死不从,不料他竟真的过来,坐上床沿后同时也欺吻住她,差一点吓飞了她的魂儿。
  不错唷!愈来愈有感觉……她昏昏沉沉的想道。
  如果这个男人愿意,他其实很有情圣的本钱;但光吻功还不成,至少要收敛他轻视的表情、吐不出象牙的坏嘴,然后再装出一副受过情伤的忧郁便秘状,把他丢在西门町,包准立即吸引来一串辣妹、清纯妹的爱慕……
  双手梳耙入他浓黑的发,又抓又搓又揉的,包他吻完后就成了一个爆炸头,嘿……
  一只手掌突然揪住她脑后的发,将她拉退,力道不重,但行为教大愕然。两唇分开数寸,他砸了咂舌,像在品尝,而她就呆呆看着他,反应不过来。
  然后她脑后的手掌又将她头往前推,再度与他唇舌交缠……
  干嘛呀?她可是有吃青箭口香糖的哦,而且今天吃完了蒜头鸡大餐后都刷了三次牙,并且用牙线把齿缝刮得一点牙垢也没有,他还想挑剔不成?
  许久之后,他眼中闪着奇恃的光芒放开她,在她逐渐回神时问:
  “一个女人坚持住进一个男人的房间,会面临什么你知道吧?”
  季曼曼楞了下,小心打量他深沉的眼。
  “男人还分很多种。你讨厌女人不是?”
  “所以通常我会直接把人丢出去。”他威胁的伸手。
  她忙拍开他要揪人的怪手。
  “别嘛!我们又不是普通交情。别忘了我这么牺牲可是为了你好,我们的磁场近,我可以刺激你记忆的,你还不明白吗?”趁机声明她不是色女,吻他全是出于伟大的情操。
  “只因为如此?”星罗这会儿可不客气了,伸手盘住她长发,一圈又圈的,牢牢抓住。
  他不会想拔光她美美的秀发吧?她吞了下口水。
  “呃,事实上,小女子人家私心里爱慕你很久了,才会巴过来,唉,真羞人哪。”这样够了吧?无赖!
  她伸手想不着痕迹的解下自己的长发,但他可不松手,微微一笑道:
  “很好,再来。”他其实对她的能屈能伸挺欣赏的。自命贞烈的君子或执意猥琐的小人其实一样令人不耐,变化多端的人反而精采得多。
  “我知道即使同睡在一床,也只能盖棉被、纯聊天,但吾愿已足……”反正你“不行”嘛,嘻……“能在这段时间与你朝夕相处,已是我此生珍贵的回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遇得到变态哩。“啊……猩猩儿,没了你,我怎么活?”吃鱼子酱、喝香槟的过日子喽!
  “既然你这么需要我……”他邪邪一笑,故意顿住不说完。
  “呃?”他想干什么?
  “那被你感动的我,不加以回报岂不是铁石心肠?我接受你的献身。”
  嘎?!谁要献身?!
  “这……这怎么好意思……”她结结巴巴不知所云。
  “没关系,我牺牲一点无所谓。别自责了。”一副慷慨赴义的表情。
  半夜,所有狂野甫平复时。
  空气中情欲的味道尚未消散殆尽,偌大的床上两人各躺一方,相同的赤裸,仅以一件凉被遮身。
  “有没有很感动?”她开口问。
  “为什么?”她才该感动他的卖力。
  “喂,看到这血渍没有?”她半坐起来,一点也不害羞的直指床中央的渍痕。
  星罗瞄了一眼。
  “弄脏我的床,记得要洗干净。”
  “就……这样?!”她差点被口水呛死!
  “不然该怎样?”
  “你该感动,并且狂喜,然后搂着我忏悔自己的冲动,告诉我你有多么难以置信身为一流公关的我,外表看来身经百战,像是阅人无数,没料到竟是个处女!请跟着我膜拜一次——处、女、耶!正常人都嘛会给他感动一下下,并且从此对亲密爱侣改观——”
  “你生气了?”他睁开眼。
  “又怎样?”从不生气不代表不会生气,他想怎样?
  “台湾国语溜出来了。”他笑。
  呀!对哦,一生气就管不住台湾国语。所以她从不生气,真夭寿,被他发现了。
  “喂!你真的没感觉?”不甘心又开口问。
  “我抱你不是吗?这叫没感觉?”他发现自己并不介意她长发披散在他胸膛上的感觉。
  “我是说第一次——”
  “你们人类进化得太慢怪得了谁?我们狼族并没有这种弄脏床单的困扰。别想耍赖不洗,这件床单归你负责。”
  呴!他只在意他的鬼床单,一点也不了解她纯纯小女人的心思。她对她的初次计画很久了,也幻想过某个激情的夜晚过后,欣赏到枕边男人狂喜又忏侮的表情。
  结果她得到了什么?一件归她洗的床单!
  可——恶——透——了!
  实在不甘心,一口气硬是梗在胸口。见他又要睡了,她用力推他。
  “喂!”
  他警告的瞄她一眼,不排除把她踢到床下以得回安眠的权利。
  “那你至少告诉我,你跟我上床,是不是为了找回记忆,利用我而已?”
  他不理她。
  默认!
  真是太、太、太过分了!死人!
  她用力躺平,将弹簧床压得上下震动,然后再大大翻个身,发出吵死人的声响,背对他,并用力拉过被子独占,卷成银丝卷,连被角也不留给他。
  许久许久以后,他才开口:
  “不是。”
  以为她睡了,不料她咯咯笑的滚向他怀中,大方的分送被子,咕哝的以困意声道:
  “我就知道我的魅力不得了……”
  星罗本欲推开她,但一触及她沉静的睡脸,不知怎地,也就由她了。
  床都给她上了,还抗拒什么。
  他总要习惯的。
  即使他从不预期与她走到这一步。
  季曼曼用力盯着星罗光裸的右肩,在那儿,有一枚银白星形印子。这死人,居然不肯招认,害她有时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星”。原来他的烙印不在手上,而在肩上。
  这使得她终于想起来,元旭日的烈火剑藏在手心,而白逢朗的霁月弓收在胸口,想来印记地点自是不同,那么星罗的鞭子放在右肩,印记理所当然该是在这儿了,她居然一时没想通,以为该在手上才是。
  这个……算不算是与他上床唯一的收获啊?如果不这么想,她会觉得自己失身得没半点成就感耶。
  瞧,幻想过的初夜画面不仅没上演,还被指控企图弄脏床单……哇咧!有没有天理啊?可是毕竟民情不同,她也只有认了,谁叫她什么人不好献身,偏给了这一匹狼。早知道的话,八百年前就送给初恋兼初吻情人的高中学长不就好了?不过那个学长是个大书呆兼古板道德家,居然被她吻了后立即差人上门提亲,吓得她哪还敢有进一步的勾引,连夜包袱款款转学上台北,以防成为一枚可怜兮兮的未成年小媳妇。
  比起朱水恋对男人品味的偏执,她这人比较不龟毛,顶多把花花公子、自命酷、邪、佞、坏、恶、冷、霸之类的男人一律列为低等生物不予理会。她没有清纯保守的小处女情结,只不过一直送不出去初夜也绝非她的错。
  她比花花公子还有原则一点。
  何解?也就是说,花化公子游戏人间尝遍各色胭脂,可不代表他爱那些女人才去亲近。事实上他们是不屑的,偏又没格的去玩弄他所不屑的女人。而她个人就有原则多了。如果她瞧不起成日发情的禽兽,又怎么可能因为自身不能克制之需求,就去与禽兽睡觉咧?难以置信不是?但那些视女人为无物又爱当种马的男人偏偏执意没品,教她怎么放心去与那种AIDS的高危险群苟合?
  做人要有品味一点,激情要享,生命也要顾。她最受不了那些个装模作样的男人了,偏偏时下正流行,所以满街爬的都是这种货色,教她好生困扰。有些男人更被言情小说毒傻了,以为女人就爱受非人的拆磨才能享受到被爱的乐趣,然后蠢货就更多了!难怪台湾的男人都得去找外籍新娘,自找的喽。
  星罗不只瞧不起女人,甚至也瞧不起男人,她怀疑这家伙看谁上眼过。但他有个优点,就是懒得去招惹他看不顺眼的人,不近女色,也没有朋友。
  跟他上床不必怕带回纪念品……不对!还是有可能带回纪念品,也就是……小娃娃。
  她连忙戳他。
  “喂!我不会生出一名狼人吧?就那种半人半兽、每到月圆还表演一下变身以娱世大的那种狼人。”
  星罗不悦的瞄着她的手指。她立即收回手,但仍等着答案。
  “不会。”女人向来擅长胡思乱想吗?
  “怎么可能!你是狼桖BA没变身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还说不会。”事实上能生出一个会变来变去的孩子也不错,宜人宜狼感觉此较吃得开。
  “狼族早已脱去凡胎,不再为变身所苦。除了灵魂以外,我们与人类无异。”
  “耶?可是小金狼……”
  “小金狼?”星罗坐起身笑问。
  曼曼顿了下,大大的眼珠子左闪右闪,嘿嘿傻笑。
  “是那个你曾暗示过的,金狼族里有资格启用狼王令的人?”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不答反问:
  “你到底想起多少了?”
  “你希望我想起多少?”
  她指着他右肩的印记。
  “至少想起所有的咒语,好解开封印。”
  “直说如何?”他建议。
  “我们这边只有三分之二的狼王令,最后一部份则在你身上。如果你想不起来,恐怕大伙都会完蛋,更别说你还想报恩了。”
  他沉吟了下,像在评估她所说的有多少可信度,然后他扬眉问:
  “我?报恩?”他像是感恩图报的人吗?
  “少来了,不然你一直留在叛狼族做什么?其实你根本具有自行回狼界的能力,有什么好理由让你非要与这些孤臣孽子混不可?你又不是群居的动物。若你问我,我会说你最适合在月圆的夜晚站在山崖顶端吼叫,自己一个人流浪……”
  “我问你了吗?”瞧她说得欲罢不能,满嘴废话,不制止她,想必她一个人滔滔不绝讲到世界末日也没问题。
  季曼曼横他一眼,很识时务的咕哝:
  “反正你快想起来吧。”
  “为什么你们那边急于收集狼王令?”他一直查不出这些护令使者的目的。
  “救人哪。为了让殷佑去救他父母,以及全族的性命。不管你还认不认五百年前的情谊,你都该帮我们凑成狼王令,因为叛狼族身上的烙痕若只有狼王令能消除,你们还得靠殷佑来启动。他是殷祈的儿子,狼王令目前认的主子。”
  星罗点点头,转身下床拾起满地的衣服,兀自陷入思绪中,无视床上佳人还想聊天的表情。
  “喂,你——”她不高兴了,娇斥了声。
  “去洗床单。”丢下一句后,人往浴室走去。看来以为敌对的两方,势必要走上合作之路了。而……至于记忆一事……从不作梦的他,为何会梦到一大堆恶心的长发缠身?那在暗示什么?
  “什么嘛!可恶!早知道就不跟你上床!”用力扯下床单,拿来剪刀,把那块污渍剪下来丢掉。
  这样不就好了吗?要她洗?免谈!
  她可是从不做家事的季曼曼。谁也不能剥夺她的理想,当一名苟且偷生的懒惰虫!
  “你好。”一个男子站在门口,有礼地道。
  “路遥?”很面生,她试探一叫。
  “我在这儿。”路遥叹气的出现。
  “那……是风扬喽?”虽然印象中并不是……
  “我也在。”风扬也出现了。
  季曼曼倏地睁大眼,戏剧性的蹬蹬蹬退了三步,捧住胸口呼叫:
  “天哪!红仙……你去变性了?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就算星罗不爱你,你也不必——”
  “季小姐,我叫红镜,红仙是我妹妹。”
  “咦?呀,久仰大名。”她伸手让他握。
  红镜微笑,算是见识到了这位既狡猾精明却又没长记性的娇客。
  “今天来看我有什么事吗?”大王亲自出马耶,想必是大事了。她招呼他们坐下,然后等大王发言。
  红镜轻道:
  “很抱歉未经你同意就带你来此。”
  “你又管不了星罗,有啥好道歉的?”照她猜,绑架她八成是那家伙的主意。
  “他说的?”路遥讶然问。
  曼曼嗟了声:
  “怎么可能?当然是冰雪聪明的我猜出来的。其实我看得出来你们很想得到令牌,但不致于滥伤无辜,否则早像黑狼族那样的攻打我们了。”当然,也会像黑狼族一样的被消灭。
  红镜坦白道:
  “我们没有擅自行动的原因之一,就是想查清楚你们如何扳倒黑威那些人。一般来说,你们应该斗不过他们才是。星罗说你们有狼界高手相助,所以抓你来当筹码再伺机行动较为保险,可惜似乎不若我们想像的简单。目前为止,你的朋友们皆按兵不动。”
  “那是当然,必要时,死个人又如何?为达成一个远大的目标,我们都必须够冷血。”
  “是吗?我总觉得还不只如此。韩璇等人似乎料定了你并无生命之虞。会不会一开始就决定让你被抓来呢?因为我们这边有你们要的人。”
  曼曼咯声直笑。
  “何以见得呢?呵呵……”趁星罗不在,多笑几声。
  红镜也不为难,改而道:
  “我今天来拜访你,也告诉你全宅子上下皆可任意行走,我们无意再拘禁你。但因为你是星罗请来的客人,若想回去,得由星罗同意。”
  “你们都不太想去招惹他对不对?”她娇笑地问。“老实说你们能与他和平共处数百年,其耐力还真让人佩服;加上你们没有当坏人的本钱,不免教人为你们感到辛酸。”可怜哦!还好她不必忍受他太久。
  “你错了,其实他虽然不好相处,却也不会刁难人,而且对族人很尽心。自从他来了之后,族内再无犯法伤人的事件发生。”风扬辩道。
  “那是因为他讨厌那些在他眼皮下嚣张的人。”她挥挥手。星罗不容许有人比他嚣张。
  “而且自他来后,没有其他族敢再嘲笑、欺负我们,以前我们因罪犯的身分被轻视、作弄、无处容身。”路遥也叹息着那些不堪回首的当年事。
  “就说了嘛,一定是那些人吵到他,才会被修理;然后为了杜绝更多烦人的事,索性全部肃清。”别当他是救世主好不好?“你们肯救他才是了不起的情操。”否则狼王令肯定是凑不齐了。
  “人在异乡,对同类都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怀,怎能见死不救?只可惜……让他失去记忆。”红镜想来就叹息。
  “放心吧,他会想起来的。”
  “你知道他的身分是吧?”
  “嗯哼。”
  “或许我们该让你与韩先生联络,你们那边有狼界高人,应该可以帮助他的——”
  曼曼打断他的幻想!
  “不成。基本上他们练的咒术不同宗不同门不同流派,加上功力势均力敌,不济事的。连一个小小的结界都破不了,更别说要助他恢复记忆了,小心一个出岔子,把他弄成白疑。”咦?值得期待哦。
  “你怎么会知道那位高人破不了我设下的结界呢?”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旁听的星罗,以一种缓慢的声调问着,一步一步走近她,最后立于她身后,伸出一手贴在她肩颈间,似是亲密,又似打算随时掐死她。
  寒意由脚底板一路阅兵到头顶心。
  他……他怎么出现了?大白天的……
  “是……是啊……我怎么会知道呢,莫非……莫非是……托梦,对,托梦!”
  “亲、爱、的……”好令人毛骨悚然的柔软声音。
  她抖落鸡母皮,连忙伸手压住他右掌,以防他出鞭捆人,那就太难看了。
  “我想那并不难,就是影音傅送嘛。你应该会的——白逢朗破不了结界,但可以传送影像进来……”
  “什么时候的事?”他居然无所察觉!多令人讶异的咒术哪……
  “就……上星期喽。你们打电话去勒索狼王令的时候。”怎么愈来愈冷?“白逢朗?”是谁?
  “他是‘月’,你的同事啦!”
  “那可真是有趣了……”
  想必……会是个好对手吧?
  他有兴趣体会何谓势均力敌,想来不必等太久了。
  ------------------
  http://bookli.shangdu.net书拟人生nono扫校  
第十章 
  相同于白逢朗破除不了星罗所设下的结界,星罗也是一直无法突破结界的封锁,任意进出护令使者的家中。就像季曼曼所言,他们所学流派不同,功力相当,彼此都没能力越界。
  因此两边人马想来个相见欢,只能在公共场所,而无法突然出现在谁的家中。
  又是一场衣香鬓影的盛会,而这向来属于季曼曼的舞台。手持一杯香槟,全场绕了一圈,不时发出银钤般的笑声,享受男仕们心醉神迷的奉承,啊……人间天堂哪!
  想她落难十来日有余,坚强求生存于水深火热之中,依旧保持着她美丽的风采,只为了随时随地展现最美好的一面于众人面前哪。
  果然让她等到这么一天,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呵呵呵,王董,您真是爱说笑……哎呀,蔡总经理,别亏我了,人家哪里变得更美了?呵呵呵……陈秘书,我没有去换肤啦,你忘了我小了你七岁吗?你都还没到老化的年纪,人家哪敢老?是不是哦?这么多天不见,人家……人家……讨厌,王老板好坏,人家没有谈恋爱啦!羞死人了啦……”
  与季曼曼一同来的几名男子,除了星罗外,全都可称之为目瞪日呆,“这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不长记性的季曼曼吗?”
  “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叫不出来的名字。”
  “她连服务生的名字都知道。”
  星罗凉凉地道:
  “服务生的胸口上有名牌。”
  “花蝴蝶。”红仙冷冷的批评。她被罚关在房内四天,只因为她对人质进行合理的逼供。这女人真是太厉害了,如今又从人质身分翻身为贵客……哼!好厉害的手段。
  “红仙,希望你不会存心闹事。”红镜警告道。原本今天这场台没打算让她来的,但她硬是要跟来,在大家没反对之下,也就由她了。
  “哥!我只是担心今晚有诈,难道你们都不怀疑可能有阴谋吗?也许她把我们引来就是为了一网打尽。”
  路遥轻笑。
  “别忘了我们有星罗。”
  “可见我的能力相当令人放心不下。”星罗淡淡说着。向来视女人为无物的目光当然不会特别瞄向红仙。
  “不是的!我当然信得过你,你别被小人误导了!”可恶!那女人一定在他耳边说了她很多坏话。枕边细语搬弄是非是最可怕的,而那女人却又无比擅长。
  “咦?哪里有小人?”正打完招呼的曼曼款步走回来,不甚经心的问着。
  “你就是——”红仙趁机挑衅。
  “快快快!我看到水恋他们来了,韩璇一定也会来,趁今晚良辰吉日,大伙正式化敌为友吧!”可惜大忙人季大小姐没空理她,小手左挥右招的,便要一票人跟着她走向大门口。
  气死敌人的最好方法之一莫过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然后百分之百的扮无辜。季曼曼就擅此道。
  正当她领人前去找人时,另一边的韩璇与元旭日才从停车场走向宴会会场。
  “那小子在摆什么谱?”元旭日勾搭着韩璇的肩膀,不怎么爽快地问:“明明一通电话就可以达成的工作,干嘛秀他三脚猫的法力?”身为日、月、星之中唯一不具法力的元旭日,最刺眼别人在他面前作秀。
  “你忘了殷佑说你们三尊天王没一个好伺候的?尤其是你与‘星’我可是半点也不意外。”韩璇趁还没走入会场前点了一支菸。
  “真奇怪五百年前居然能一起工作而没自相残杀。”
  “你们各有其癖,却又巧妙的互相牵制成平衡,我猜是这样。”
  今天下午,她与一群干部开完会回办公室,便见到了奇特的景象,而那使得跟在她身后的两位女秘书当场吓晕了过去,办公室的正中央莫名的汇聚成一团黑色气流,整个办公室内的物品皆在奇持的波纹下看似扭曲不成形……然后黑色气流的中心点渐渐浮出白光,出现了一张邀请函。她认出来是王氏财团的年中大宴,地点在今晚。待她看完后,邀请函也消失了,最后当黑色气流渐渐消失时,扭曲的办公室也逐渐正常……而“星罗”两字正是所有咒术消失前最后凝结出的影像——
  韩璇大概知道星罗的意思了,这也正是她一直等待的。曼曼达成了她的任务,让叛狼族与星罗不再与她们敌对。只不过因为尚不知他们的合作意愿有多高,韩璇还得再评估一下。把宴会场地当成第一次见面的场所,对两方都是明智的选择。
  “你想星罗得回他的记忆了吗?”元旭日半点也不抱希望。
  “心灵不轻易开启的人并不容易恢复记忆。”
  “很是。看得出来那家伙闷骚透了。”否则怎会有下午那一场宣告?还是老话一句:打电话不就好了?
  韩璇微笑,丢过去一眼,这人又以为他自己好相处到哪里去了?
  “真希望这些事情快结束。”元旭日只要想到一切都是为了那头小笨狼就没劲。
  “快了。”她拍拍他。
  甫踏入会场,朱水恋与季曼曼立即向她走了过来——
  “璇,好慢哦!”
  “天哪,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我们……己算是隔世了呀……”
  “滚开!”元旭日冷眼一扫,成功制止了两名大美人的接近,尤其森冷的瞪着素行不良的季曼曼。
  朱水恋受不了道:
  “元老大,拜托你好不好,那边快打起来了,可不可以先别急着捍卫你的权利,过去圆一下场面?”
  “白先生不可能跟人交手。”韩璇相当信得过白逢朗的修养。
  “对呀,那个伪君子怎么可能动手?”
  朱水恋怒瞪了元旭日一眼,懒得理他,反正当他是嫉妒就好了。
  “快点到那边去啦,那个星罗似乎很想找逢朗打一场呢。不是要化敌为友吗?怎么可以这样?会不会是要一举消灭我们?”
  “你白疑呀,消灭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元旭日哼了声,左右推开了挡路石,拉了韩璇找人去了。有打斗的场面,怎可少了看热闹的人?
  两大美女没空抱怨自己被粗鲁的对待(毕竟你不可能把疯狗咬一口回来不是吗?),急忙尾随而去,生怕好好一个大和解场面成了你死我亡的大决斗。
  千万不要啊——
  “你应该是想起一些什么了吧?”白逢朗似乎非常习惯星罗的冷脸,一贯的温文和善,语气更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舒适。
  “那又如何?”星罗道。
  “可以告诉我约莫是什么景象吗?或许我无法帮助你得回记忆,但某些片段印象是可以还原的。”
  “我为何要告诉你?”不冷不热的口吻,彷佛失去记忆的不是自己,像是别人的事。“喂!你跩个屁啊?”朱水恋第一个发出不平之鸣,吞不下爱人被刁难的气!搞清楚今天是谁需要帮忙好不好?别以为人善好欺就把人欺负到头顶上。
  “没水准!我们不谈了。”红仙冷笑地威胁。就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好货色!
  季曼曼揉揉太阳穴,嘟着嘴问星罗:
  “你有没有很遗憾抓的是我而不是她?”她们比较合。
  “她们适合去菜市场。”
  “哇哈哈哈……”季曼曼闻言大笑!
  两边人马见面后,便来到了庭院里的凉亭寻求谈话的私秘空间。叛狼族四人加一个星罗,而韩璇这边也是四个人加一个曼曼,很是相当的气势。
  “水恋,别恼,星就是这样的个性。他愿意谈,表示心情还不错,这种语气并不是刻意刁难。”白逢朗不愿女友代他出头,以为他受了委屈。事实并非如此,而眼下也不是吹毛求疵忽略主题的时候。
  朱水恋看了下众人,当下不理会红仙掀起争端的意图,很快地道歉:
  “很抱歉,请继续。”
  韩璇称许的点头。的确,现在并非逞口舌之能的时机,人各有癖,真彼此看不顺眼,日后打一架就成了,无须此刻拿来干扰正事。
  “哼!你们心虚了?没胆子了?怕了?”红仙根本不理会同伴的拉扯。
  季曼曼暗踢了朱水恋一下,状似想睡的道:
  “白先生,我有件事很不明白,之前你说我与他磁场相近的说法,是代表什么呢?我是他命定的恋人?生命的渴望?心爱的巧克力?”
  “少不要脸了!我警告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白逢朗颇为困扰的不知该不该等不相干的人叫嚣完再发言,但那位小姐似乎没有住嘴的意思。
  “白先生,你就说吧,不碍事的。”韩璇微笑鼓励。
  只好如此了。他轻咳了声道:
  “不是的,我并不晓得你们相近的磁场是不是表示天生一对。这种结果可能须由你们自己去发展,我感应到的是你的头发很能吸引星的关注,而那似乎成了他追寻记忆的一个关键。”
  “我美美的秀发是他致命的吸引力?”曼曼半是得意半是嗔意的睨了星罗一眼。“难怪他总想扯回家当纪念,幸好没让他得逞。”长发甩呀甩的,好不得意。
  “我此刻还是很想扯下它们丢进垃圾桶作纪念。”星罗一把将她推开,嫌恶那头飘来汤去的头发在眼前晃。
  “哎唷……要死了!”
  “活该。”红仙快意冷笑。
  韩璇眼见情况又将走向离题,开口问:
  “你对想起过往有多少把握?”
  星罗微笑。
  “在那之前,我想知道护令使者可以给叛狼族多少承诺。”
  “白先生,他们身上的‘叛’字可以消除吗?狼王令有能力办到吗?”季曼曼觉得这种事问狼族人才恰当。
  白逢朗思索了下。
  “其实自从狼族成立邦联制度后,金狼王首先颁发的赦令就是再也不对罪犯烙下‘叛’封印,也不再驱逐族人。那道咒术已然销毁,所以我并不明了该怎么解除它,毕竟‘白狼族’从不使用这种极刑。但我想,‘狼王令’理应办得到,但这还得向殷佑求证,因为他才是‘狼王令’的主人,我不确定他的法力够不够他施展这种高段数的赦免咒。”
  “那得等他完全恢复法力才能知道了。”韩璇微笑的看向星。“如何?愿意赌上一赌吗?选择相信我们,与我方合作;或拒绝合作,两败俱伤。”
  “星罗!别理他,这是陷阱!”红仙仍叫嚣得不遗余力。
  曼曼偎过来扯扯他。
  “点头吧,一旦狼王令凑齐了,还怕压榨不到殷佑那小子乖乖办事吗?你这么擅长整人,别人绝对不敢少回报你一分半毫的。”
  星罗横她一眼。还需她多舌?
  在红仙兀自的叫嚣中,初步达成了合作的共识。
  不顶真诚,仍有忌惮,但至少是好的开始。
  “还是想不起来?!”殷佑哇哇大叫,觉得自已的未来很灰暗。“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想啊?”对着那个据说失忆的男子指控着,压根忘了这人是全狼界最会记恨的人。
  “这小鬼就是金狼王子?”星罗转头看着季曼曼。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那却是真的。”她点头。
  昨日初步化去了敌意之后,今天一大早一行人便在阳明山的“殷园”集合。目前“殷园”已修复完毕,但也只是一间普通的宅子,再也没有金狼王的咒令保护,因此叛狼族人才得以平安踏进来。
  “去去去!再回去想!你当年收了狼王令就不该忘记的!”殷佑仍不知死活的叫着。“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这小子多久没被人修理了?”元旭日坐在一边问着,猜想那个星罗还能忍受多久。
  朱水恋不明白道:
  “奇怪,他不是一向很爱惜生命的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星’很不好惹。”于悠淡淡一笑,竟然只是看戏,而没有上前劝小金狼收敛一下好保住他那条千辛万苦才孵出来的小命。
  有问题,但到底是什么?许多人(尤其是知殷佑甚深的人)开始保持沉默看小金狼演大戏。当然,倘若有个不幸的万一,也只能哀悼他是咎由自取。
  虽然不知道殷佑想做什么,但据她的经验,星罗大概快发飘了,于是她很小心、很小心的后退,打算退到最安全的白逢朗身后——
  “干嘛?”朱水恋早在那边占好位置,恶形恶状的瞪退她。
  好吧,退而求其次,到璇的身后也不错——
  才想着呢,突然一股猛烈的力道向她袭来,她只觉腰部被撞了下,然后整个人便飞到半空中——
  哇~~哇~~哇……
  “咻!”黑鞭如灵烈的蛇破风而来,不带任何伤人力道的捆住了季曼曼。手一抖,她笔直落入星罗怀中,而凌散的长发披了他一头一脸,让他面孔开始抽搐,手一松就要把人丢下——
  “哇呀!不可以!”双手双脚以绝对不雅观的姿态勾住他腰身,就怕被摔死。在这瞬间,小金狼蓦地化为金狼本体朝星罗持鞭的手攻去,张大嘴巴就要用力一咬——
  长发!漫天飞舞的黑发!一圈又一圈的捆得他不能动弹……
  呵呵呵呵……笑声此起彼落,一声比一声尖锐,焚烧他耳膜……
  “死吧!死吧……”女声大笑地像在庆祝她们已胜利。
  “不可以!不能死!别忘了你是来救我的,若死了怎么带我走?!笨蛋、笨蛋!不许你死!你欺负我那么多年,我还没讨回来!呜……咬你哦!”一团金色的肉球由漫天的长发中穿途而出,涕泪交纵的向他奔来,张口就要咬他——
  “去!别把鼻涕黏到我身上!”星罗倏地开口,反手一挥——全垒打!
  那团肉球飞得很高、很远,直到世界尽头……
  五百年前,殷佑被“巴”回父母身边;而此刻,情境重建,小金狼被煽出窗外,看来又是一支全垒打,幸好白逢朗衣袖一挥,将它救了回来,否则这会儿八成去冥界与父母团聚了。
  “长发……”星罗挑着眉,抓住了曼曼那头美美的长发,努力拼凑某些重要的线索。
  季曼曼暗自吞了吞口水。老天爷啊……可别当真扯下她的秀发,害她不得不去当尼姑呀。但他老兄目露凶光,看来很危险哩……
  到底……他跟她的头发有什么仇啊?!
  “星、迅、雷、奔……”他突然低喃起咒语,右手那根并无被使力的黑鞭竟诡异的震动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不过元旭日、韩璇等人都被一股无形的阻力往外推,其他叛狼族人也露出难受的表情。
  白逢朗警觉的双手结印,就见一个又一个泡沫似的透明圆球把每个人一一包起来,像是一层坚不可摧的保护膜,让所有人飘在半空中,不被攻击力强的咒术所伤。
  “啊我咧?我怎么办?”由于被抓住,季曼曼大呼小叫的抬头问那些飘在天花板上的人,觉得自己此刻的处境非常危险。
  但白逢朗怎么试都无法施咒到星罗的身边。他们毕竟是不同宗的法咒,彼此侵犯不了。
  很快的,星罗就要念完了。
  “气、贯、潮、宇……”
  像是被飓风侵袭一般,每一扇门窗都砰砰作响,最后玻璃抵挡不了压力,先碎了,然后屋内较轻巧的物品全飞了出去,就连笨重的家具也都移位,直到各自碰抵到厚墙才停止,但仍被狂风刮得簌簌抖。
  季曼曼的长发披散在半空中,星罗抓住她双肩,倏地低喝:“——撤散!”
  “哇——”她的头皮好痛好痛——不要变秃子头呀——
  轰隆隆隆隆……
  彷佛山洪爆发,就见一团可怕的黑色物品从宅子的每一道出口溢出,并冲出屋内所有物品——包括那些保护着人的气泡、家具——
  然后,三天前才终于整修好的殷园,立即又成了危楼,而那一波又一波汹涌如潮水的黑色东西在奔涌出屋外十公尺后,终于打住,但也已铺满了这片曾经美轮美奂的庭园造景,景敢一片黑鸦鸦,没第二种颜色。
  “这是什么?”
  “不会吧?头发?”
  “恶心。”
  “哎唷,先想想怎么进屋去吧!”
  “狼王令!狼王令!我心爱的狼王令!”
  “逢朗,可以把这些变不见吗?”
  “可以化去一半,另一半则要麻烦‘星’了。”
  当黑色发浪将所有物品(包括人)冲出屋子的时候,那些被气泡保护完好的人全不由自主的被气流推向天际,各自分散。
  白逢朗花了二十分钟才一一召唤回来。此刻一群人正站在屋外,不得其门而入,直到白逢朗施完咒术,让黑发消失三分之二,众人终于可以回到屋内看情况了。
  殷佑一马当先跑进去,便见到一枚白色玉牌正浮现在鞭子的上方,它已被召唤出来。
  “我的——”好感动!他立即奔上前打算吸纳那块令牌,好解开自身的封印。砰!重重一趺,因为星罗伸腿绊了他一下。
  “星!你做什么?”好歹他也是助他恢复记忆的功臣好不好?
  “别忘了他是要谈条件的。”阴暗的一角,死气沉沉的女声幽幽传来。
  众人看过去,有人掉了下巴,有人狂笑出来,也有人哑口无言。
  “天哪!曼曼,你……”朱水恋扶着下巴惊叫。
  “哇!哈……”元旭日笑到不行。
  “怎么会这样?”于悠瞠目。
  白逢朗消去大部份的发浪后,地上约莫还有三、四公尺的黑发拖着,而源头……竟是来自季曼曼!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上面还有残存的法力。”白逢朗拾起一撮,闭眼感应了下,然后微微讶然地道:“这是发狼族的气息……难道……”他看向星罗。
  星罗正拍开小不点试图抢劫的身子。
  “我没得回记忆,只是记起了解印的咒语而已。何妨由你来说明,这些是怎么一回事?”
  白逢朗沉吟了下。
  “也许我猜测得并不绝对正确,但发狼族自五百年前一战后突然全族隐居在深谷,不与任何人往来,也失去法力。或许是被你重伤所致。”
  殷佑好讶异地问:
  “失去法力?不能再修练吗?”
  “她们的法力来自头发,一旦失去了,便也就没有法力如平常人。她们目前仍是光头状态。”
  “但头发可以再长出来啊,为什么要当光头?”
  白逢朗笑道:
  “我想,今日以后,她们可以长出头发了。”
  “啊!我明白了!当年星一定是把那些女人的头发揪得一根也下剩,还恶劣的施法封住她们的能力。除了借她们发中的法力封印令牌之外,还回报她们因这封印而再也长不出头发,至今五百年。我就说嘛,平常我们若是不小心讲了他不中听的话,他就会报复了,何况那些女人还差点杀死他咧,他就算要咽气也会先报仇再说。”
  没错!典型的星罗作风。
  “为什么我打不过那些女人?”
  “因为去营救佑佑之前,你已受伤,否则发狼族没法得逞。”白逢朗回答星罗,同时因着这位同事从未变过而微笑。
  “我想她们一定后悔到今天。”朱水恋咋舌,转身推了推仍兀自哀怨的曼曼。“喂,死女人,你在郁卒些什么?”
  “人家的头发啦,一下子长出那么多,我这辈子的份量都长完了,天哪……”呜……她好可怜哦,老天爷怎么可以亏待美女?难道美丽也是一种错误???
  “季小姐,你放心,这些并非你的头发,只因你的发质与发狼族的人相同,于是才会与星身上所封印的长发相吸引,不断的碰撞出共同的磁场,今日星才能借由你来释放这些头发,解除封印。”白逢朗说明。
  “对嘛!又不是你的颤发,别杵在角落了,难看!”朱水恋欲拉起她。
  “可是这么多又那么长的头发仍是千真万确的长在我头上呀!怎么办?”
  “剪掉。”朱水恋不以为这是问题。
  殷佑摇头。
  “不行啦,那上面有法力,剪不掉的。叫星罗弄一弄就好啦。”
  “没空。”星罗一把拎起殷佑。“别忘了要谈正事。”眼前他只想谈这件事。
  “那我怎么办啊?”季曼曼捧着一地的头发叫道。
  “房子有点脏,去拖地吧。”
  哇咧!这是人话吗?
  没有意外,条件很快的谈拢。
  不然能怎么办咧?土匪头一手甩著令牌、一手钳着殷佑小王子的颈子,好声好气、诚意十足的“谈”,想活命的人都会愉快的向土匪打包票:OK、没问题、一切包在小弟身上。
  所以喽,如此这般的,狼王令的最后一块终于顺利到手了,它很快的融入殷佑的额内,并迸发出强烈的金光,让人睁不开眼。
  “各——位——观——众——噢!”当金光正要消散之前,里头傅出变声期少年特有的鸭子叫,但才说完四个字,没能有更多的搞怪,被一枚无影脚硬生生踹出了一句痛呼,让所有神秘遁逃于无形。
  一名十六、七岁俊美的少年从金光里踉跄了出来,不时揉着自己被偷袭的小屁股。可恶的元旭日!
  “悠悠!”
  “佑佑!”
  彷佛千百年不见的爱侣,声音里满是激昂的缠绵……
  “有没有很惊艳?有没有吓一跳?我是殷佑哪!不只是小金狼,不只是六岁的小佑佑,而且还是跟你一样年纪的大佑佑哦!比混血儿更好看,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金狼族王子,唯一匹配得上你的男子汉,你说对不对啊……”
  于悠喷笑出来,对他的耍宝笑不可抑,更是无力制止。随他去了,她跟大伙是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了倒是真的。
  “请你记得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会成功的回来迎娶你当我的王妃,让我们过着童话世界般的生活。千万不要哭,我的宝贝,在你还没为我的离去落泪时,我已经回到你身边,相信我。我……去……了……”
  金光闪呀闪的,像是将坏未坏的电灯泡。以为自己将很耍帅的消失的人,便一直尴尬的在原地飘啊飘的。
  耶?怎么还在?
  韩璇是一群冷眼群中最好心开口指点迷津的人。
  “请别忘了护令使者的职责,毕竟你这样自己玩下去也不是办法。”
  “佑佑!傻瓜蛋。狼王令目前只开启了你的能力,可还没打开通往冥界的路,你怎么忘了我们最后的工作?”
  殷佑嘿嘿干笑。对喔!居然忘了。因为变身回来太兴奋了,所以全忘光光了,真是的!
  “那我们快点就定位吧——”父王、母后,我来啦!
  “在那之前,”星罗拎住少年。“我想你一点儿也没忘记要替叛狼族施赦令,对不对呀?”
  “嘿……那……是当然的喽!”
  一条金色的道路由眼前伸展开来,延伸到目力的极处,通向狼界的方向,小小的一条路径,却追寻千百年而不可得。
  身上再也没有象征屈辱的“叛”字,被禁锢的法力也逐渐得回,虽然尚须经由更多的修练,但这样已太足够,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啊……
  “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红镜粗犷的脸上因红了眼眶而显得脆弱。
  “什么都别说。”星罗扫了下所有眼中含着两泡泪的族人,最后瞥了下天色。“狼王令只能打开这条路十分钟,你们快走吧,以后修练成了法咒,自可任意来去,别哭哭啼啼的浪费时间。”
  “以后我们还见得到面吗?”
  “你不回狼界吗?”
  “星罗,你要离开我们了吗?”
  此起彼落的,这些敬畏戒慎星罗的人哽咽的追问。
  “会再见面的。快走!”
  “你的恩情,我们!”
  “罗嗦!”不耐烦的将红镜往路上推,一把鞭子左右开弓的划出一道强风,不由分说将数百人刮送上路,直到化为再也看不清的黑影小点……
  金色小径渐渐消失,终至不见,回复原有的树林面貌,数分钟前的人山人海景象像是幻影……
  “喂!”季曼曼拖着一条长长长的辫子走到他身边。“了却了数百年的报恩心愿,该换我了吧?”
  “嗯?”他斜睨她。
  “别装蒜了,你爱人我、恩人我,这头拜你所赐的长发,你该料理一下吧?”
  “我为什么要?”他问。
  “喝!我是你爱人耶!尽点情人本分好不好?”
  “我们是情人吗?”他伸出双手勾住她柳腰,怀疑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当然!不然你干嘛留下来?早回狼界去了。”她的心思可是玲珑剔透得紧哦,反正就是这样啦!
  “嗯哼。”他不置可否,转身就要走了。
  “喂喂!”她揪着他手臂斯缠着。“别硬撑了,其实你很想亲亲我、剪剪我头发对不对?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女人疯了。
  “哎唷,大哥,别这样嘛,想想我们在床上的甜蜜,互不相让的恶劣,简直是天生一对呀……”
  “……”真敢说。
  “亲爱的……”她鼻音浓重的撒娇:“久久你嘛!”这可是必杀技哦!
  “……”他怎么会跟这女人缠在一起?
  一前一后的步伐,像是不妥协的急促,他快步的走,她苦苦的追……夹缠住他手臂的双手渐渐往下滑,差点一个不小心滑开了纠缠——
  他手掌倏地一握,牵住了她手。
  仍是一前一后,像竞走似的步伐;女方苦苦娇求,男方毫不理会……说是爱侣,不顶像样,但牢握的手,又脱出了友谊的范畴。这一生,大概是这样了。但,那又如何?
  星罗瞥了她一眼,至今仍深深不解:他怎么会跟这个女人纠缠不清的?他从不预期让谁干扰他的生命。
  但放不开的手,是心的答案。
  就这样了。
  何妨?那就这样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