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gga发电机铭牌解释:《总理遗嘱》之谜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20:34:39

□吴瑾

近日正迷头迷脑地整理父亲的遗作,编辑《吴子复书画集》,有朋友打来电话说,有本书将中山纪念堂舞台上我父亲写的《总理遗嘱》说成是胡汉民写的。看来此事有了误会。

小时候,曾听过父亲说过他年轻时写《总理遗嘱》的事。说写好后得了一笔钱,和几个同学去香港游,吃鱼翅大餐并买回一件挺酷的?皮大衣,这件皮衣后来就传给我穿了。

据说有人考察过胡汉民在广州的几处字迹,凭旧杂志上胡写于南京中山陵的《总理遗嘱》照片和广州中山纪念堂《总理遗嘱》笔迹对照,得出“字体字迹,如出一辙”的结论。于是就将广州中山纪念堂这件石刻的书写者确定为胡汉民。也难怪的,舞台壁上的碑高高在上,光线很暗,看都看不清,又怎能辨别呢?幸好我在十几年前跑到那里,借了一把长梯把字迹拍了下来。现在拿出来和书里胡汉民的字迹一对,果然看出了问题。胡书的曹全碑体潇洒秀丽,布白整齐匀称,雁尾翘得弯弯的,轻柔得很。父亲写的那块却显出了青年人的锐气,有意强调笔画的粗细和字形的大小的对比,布局参差错落,节奏感很强,并在《曹全碑》中参进了《礼器碑》、《张迁碑》等其他汉碑的字法。内行的人一眼准能看出两块碑出自不同的写手。十年前“吴子复艺术展”在广州美术馆举办,在研讨会上,老书法家李曲斋先生谈到吴子复写总理遗嘱时说:“我请曾在园林局工作的王永华到纪念堂用复写纸拓了一部分做参考之用。吴老当年29岁,他的《曹全碑》已写得非常好,能掌握《曹全碑》的重点精神,殊不经意,以至许多人误认为是胡汉民所书,因胡有‘曹全王’之称。”

父亲13岁起练书法,临过好几种汉碑。在他的遗作中有一件临《曹全碑》立轴是写于1920年的,倒有些像胡汉民的字,距离他写《总理遗嘱》时已整整10年了。他写《总理遗嘱》那时并没有以书法家的身份在社会出现,而是以前卫画家的姿态,醉心于西洋野兽派油画。那么,他有什么资格跑去写非党国大员莫属的《总理遗嘱》呢?先前我没有在意这点。直到1979年父亲逝世以后,他的旧同学赵世铭在香港《开卷》杂志上发表文章《老同学吴子复》说:“记得广州中山纪念堂落成,举行揭幕典礼,照例必恭诵总理遗嘱。斯时伍千里任职国民党广东省党部,负责设计布置会场,领得双毫一百大元,作为遗嘱的书写装裱工料费。伍千里邀吴琬执笔,吴琬的书体和当时大员胡汉民的汉隶差不多,几可乱真。礼成后主事人误为胡汉民手笔,以之入石。竖立在纪念堂里面,今不知此碑还存在否。”这才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父亲原来叫吴琬,赵世铭和伍千里都是他在广州市立美术学校第一届同班同学,1926年毕业后,他和伍先后参加北伐军作宣传工作。回穗后又和伍、赵加上李俊英(即著名版画家李桦)等几个同学在广州组成姿态前卫的艺术社团“青年艺术社”,编印期刊,举办画展,活跃于是世纪20年代后至30年代中的广州画坛。

为了证实赵的说法,我特意到图书馆查看当年的报纸。在题为“中山纪念堂纪念碑开幕典礼盛况”标题下的“布置伟丽”一节中描写会场情况“堂内地下楼上满置西式座椅。台上壁悬用白布写字之《总理遗嘱》一大张、两边伴以党国旗,遗嘱上置总理遗像……”该文所配之照片虽然模糊也可看出大约的格局。由此可以知道至纪念堂开幕为止,舞台壁上的石刻尚未完成。故要请人书写以应急用,与赵的回忆吻合。这样重要的地方为什么胡汉民不写却把机会让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青年呢?承蒙熟悉民国史的朋友见告,原来胡汉民在1931年3月1日因与蒋介石政见不同而被蒋软禁在南京汤山。直到纪念堂开幕后的第四日(10月14日)才离开南京赴上海,11月29日才回到广州。1932年1月称病到香港疗养。后来一直住在香港或出外考察,到1936年病逝之前,才回广州。到底是什么原因令胡汉民没有完成这非他莫属的任务呢?还是留给历史学家去解答吧。

我父亲在这有冒名顶替之嫌的情况下,写下的碑文是断然不敢像胡汉民那样署上大名的。不知道是否从那时开始,他在广州多处名胜留下的书迹都是没有署名的,例如镇海楼的长联和横匾、花县洪秀全纪念碑文、广州起义烈士陵园的中朝血凝亭碑文、友谊剧院的院名等等。就连中山纪念堂1963年重修碑记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图:广州中山纪念堂里的《总理遗嘱》(吴复写)

 

(夏天/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