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割据:纵有一庭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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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有一庭萱草

类别:感悟生活  作者:独语斜栏  日期:2011-8-30 17:35:04  编者按:人有时就想生活中的一场雨,突然间就降临了,而后雨过天晴,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一样。但过不多久,你会遭遇另一场雨,这雨可是从前?作者就在那个雨天遇到了她,原本她们可以是亲眷,但云飘走了,一切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但那云雨却会变成一种思念。    一直以为夏天的雨是迅疾而猛烈的,当我在黄昏的店堂和橱窗间不停地徘徊时,我才知道它也可以如春雨般绵绵长长。
  请你一定不要责怪我,我的疏懒从来就在这样的小事上,更何况只是不想在一场雨来临前的出门时带上一把伞,我对自己说,我可以穿过沿街店面的走廊,从小城的东边一直走到西边,但是我没想到,雨,这夏天的雨居然也可以下得这么大这么久,最后,我只能站在一家唤为“桑榆”的店的洁净橱窗前,看雨幕,看浓云的天,然后呆呆地出神。
  暮色四合,法梧的浓荫里灯火开始阑珊,雨里行人的步履也仓促起来,我渐渐看不见从我面前经过的那一张张脸,我的心里直叨念着雨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完全不去留心听雨里会传来一声又一声唤我的声音。
  那声音宛若破空而来。我听见我的名字在这场雨里穿梭。
  我早已经忘记这个声音了,急切的,温婉的,当我恍过神来,我看见阶前一部黑色的车子,已经摇下的车窗,一张久违的脸。
  依旧白皙,依旧素净,及肩的长发亦是记忆里的美好,我看见她笑,我甚至清晰地看见了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些欢喜,轻颦的眉间停驻着熟悉的关切。她再唤我,问我是不是在避这场雨,问我有没有带伞,一边说着雨好大,一边侧身,从车子的后坐拿起一把雨伞递给我。
  我推委着,说可以再等等,等雨小去,但是我分明看见了她眼里的坚持,她只递给我,大有我不接下她便不离开的意思。一直到她车后响起其他车子催促的声音,我才用手遮额,跑过去,接过她递过来的伞。
  我看见她对我轻轻一笑,然后缓缓关上车窗,启动车子,离开。
  
  一场雨。一把伞。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怎样才能相信我们的再相逢竟然就这样简简单单?不知道多少年前,忘了是哪一刻,我甚至深刻地以为我们将再不相见,即使见了,也会是陌生的路人,谁能知道她还能笑着,我还会这样从她的手上接过一把雨伞?
  她站在我的面前,素雅的碎花长裙,飘逸的及肩长发,粉绿的小包,生动的脸上有浅浅的微笑,眼睛清澈澄明,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这样的女孩谁见了谁都会念念难忘。她叫我姐姐,我应声。这是我们的初见。多年后,这初见的美好一直如清雅的花香,在时光的长廊里久久地缭绕。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如此我就可以不去想那些光阴里的种种嘈杂和种种粗糙,关于柴米油盐,关于相处,关于未来,谁都有谁的方式,谁都有谁的喜好,她是,他也是。我不能想象后来的后来他们究竟历经了怎样的变幻,这变幻又何其深切,它甚至可以让一个人的眼神从最初的温软变成深深的悲悯。那之后,我只看见他的脸上,刻着一种断然决然。
  午后的阳光依旧是夏天的味道,它明晃晃的地印在邻家红色的琉璃瓦上,然后反射回来,很刺眼。阳台上是那把撑开的伞,我站着,看着伞上素洁的小花,一些已经被岁月碾碎的镜头竟缓缓穿透渐渐明明灭灭的小花的碎影,在我的面前如无声电影般慢慢回放:初见,她的笑,他的温柔注视,以及后来他的悲悯,她的绝望。
  无论怎样,最起码我要向她道谢是吗?
  拿出电话,我拨通,可是那个曾经谙熟的号码却传来了陌生的声音。我赶紧道歉,唯唯诺诺地说着打错了,说着不好意思。我连记忆也开始生锈了么?还是,她已经变换了电话号码?
  或者,我们注定一直伫立在时光的两岸,注定一直相隔沧海?
  
  “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复朝朝。
  别来应是,眉峰翠减,腕玉香销。
  小轩独坐相思处,情绪好无聊。
  一丛萱草,几竿修竹,数叶芭蕉。”
  相册已经泛黄了,翻开的时候,迎面扑来光阴的味道,印入眼帘的扉页上竟飞舞着石孝友的这首《眼儿媚》。写得多好,只一丛萱草、几竿修竹、数叶芭蕉这些似未曾罗列的场景就把那些忧伤,那些寂寥如数曲曲传出,短短数语就写尽了孤寂悒郁,写尽了四顾茫然的怅惘,而我呢,此刻,纵有一庭萱草又如何,我能不能放下,那些属于岁月的忧伤?
  想起她了,就像现在这样一边翻看照片一边想她。我记不清我有多久没有这样一张一张地看了,发黄的浅笑嫣然的脸,陈旧的迎风飞扬的发,透过这些,她的泪,她的无奈,她的悲伤,我还看不看得见?原本我们可以成为最亲的人的,她喊我姐姐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她,但是,他,我的小弟,却放开了她。
  人世间的情与缘本来就是非常微妙的事情,我如何也不想去想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我惊愕地问他,他只短短的一句:不爱了。
  不爱了,就扔弃了所有,包括那些心动的瞬间,那些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多么干脆,多么潇洒!他怎知道,当他的眼里写上悲悯,她的眼睛已经充满绝望,她要怎样走没有他的路,当她那样全心全意地爱?
  纵有一庭萱草,何曾与我忘忧。那时候,无论她如何挣扎,无论她怎样努力,最后她能做的,只有微笑离开,她对我说,她会把所有的悲喜所有的爱恨,都交给时间。
  烟花会谢,笙歌会停,惊涛骇浪之后,一切都将恢复平静,那个叫时间的东西早已经穿过长长的隧道,持着尖刀利斧斩断了所有,她的脸上,写上了坚强,有了笑容。
  这样真好。
  一如昨日的遇见,简简单单,却终于豁然、释然。
  那就都放下吧,如遇满庭萱草,生活原本从容,原本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