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旁边一个系字怎么读:汉语新诗鉴赏(70)汪有榕?鹿苹?向天笑?羊令野?李广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2 19:37:56

汉语新诗鉴赏之七十

汪有榕/鹿苹/向天笑/羊令野/李广田

 

 

 

汪有榕(1973-),笔名阳光、悠游的鱼。福建福州人。著有诗集《仿佛人间的前夜》、《恋恋风尘》、《众生的眼睛》。

 

红玫瑰,白玫瑰

 

说到玫瑰,

就想起绝色的女子。红与白纠结的精彩

满满一个五月的花期,两畦玫瑰树斜斜的对着。开着。

一个叫振保的寻常男子,手中拿拈恰当的几朵

一朵红得热烈

沾身不得

“久而久之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无法拒绝的鲜丽

一朵白的粘衣

是一幢旧楼间走与停的距离。

中间隔了长长的回音。

诱惑

而让人念想

是张爱玲一生的说词

爱与恨,悲或喜都从故事里走出来

你穿改良的旗袍,坐旧式的电梯,我听老式的留声唱片

跳百乐门的新潮舞,如同

匆忙的阳光满嘴生津,斋戒沐浴,做一次三十年代的深呼吸

忘却了曾经的浪荡

再重新活过

 

(选自:汪有榕诗集)

 

[赏析]

我读汪有榕的《红玫瑰,白玫瑰》,竟然很奇怪地想起李贺——远在唐朝的“诗鬼”。一种长着奇特脸孔的诗歌,不是在大地上走动或凝然不动的任何生物。它既像是云朵上落下的闪电,划出耀目的刻痕却难觅踪迹,且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刻、意想不到的地方,朝你头顶直劈而下,让你感到震悚;又如心脏血管的突然裂开,鲜红的流水,汩汩而出,你手抚胸膛,却只能听见它以血的方式泻出,你倒下,最后的意识里,留存它火焰的瞳孔。(李云龙/文)

 

 

 

鹿苹(1970- ),台湾女诗人,出生于台北市。著有诗集《流浪筑墙》。

 

盥洗室

 

在盥洗室里

有白毛巾和薄荷

他们把云灌注在肥皂里

把该思想的泡在漱口水中

在盥洗室里

藏匿在排水孔后方的是海

甚至是更远的

印度

在盥洗室里

他们擦拭镜面掌纹全是模糊的

以致无法界定人格及未来

他们在某种洁白的回音里歌唱

并隔着门板传递讯息

他们咕噜咕噜的喝下

再大口大口的吐给印度

 

(选自:诗集《流浪筑墙》 洪范出版社2005年版)

 

[赏析]

读鹿苹的诗必须想得比平常的想象要远一些、广一些、深一些,否则会追不上。她说:“与其了解诗这码子事,不如寻找相似的感觉交换感觉”。与“相似的感觉”去“交换感觉”,没错,就是这句话,否则你读她的诗会阻碍重重,而那些阻碍对她而言,可是轻松平常、一抬脚就可越过的。比如盥洗室这样人人天天皆得面对和使用的小房间,很少人会想由其中想出什么高远的事物,更不要说变出什么诗意,而鹿苹却说“他们把云灌注在肥皂里”,表面看起来不是事实,但水是由云辗转变化而来的,肥皂在水中生的泡沫白花花,与云的感觉相似,有因“小”可以生“大”、惯于搬弄是非的隐喻。

而很多东西(包括嘴、舌、假牙、牙套、牙刷)要清洁得用上漱口水,“思想”却不行,但“思想”不是更易被污染吗?“该思想的”的是指应予正视的(比如脏话、假话、意识型态的语言),如今不用脑袋,却如假牙般用漱口水去清洗。“洁白的回音”可能指有心人士对历史事件中的不断回溯,可获取政治利益,“隔着门板传递讯息”有传递非亲眼目睹的二手讯息之意。这几句连同末六句的三个“他们”皆是指语言的烂用者、人格模糊着、谣言传递者,总之,鹿苹藉此诗批判了众多的“他们”,而盥洗室是“他们”清洗污浊之处。诗中的“他们”似暗指台湾操弄族群分裂的政客。诗中“印度”出现二次,由“藏匿在排水孔后方的是海/甚至是更远的/印度”几句可看出,此二字有遥远的“海”的包容、乃至隐含甘地“不抵抗”的味道,却不知其后果却是对“他们”可怕的颠覆。 (白灵/文)

 

 

 

向天笑(1966-),湖北大冶人。著有诗集《隐情诗语》、《内心的光亮》、《时光倒流》等。

 

 

她蜷曲着,无奈地躺在杯底

当滚烫的水,粗暴地灌了进来

那意想不到的激情,迅速打开

她最初的面目,鲜嫩,娇翠

 

一枚、一枚,舒展开来

叶子,在飘落中站立起来

作最后的挣扎,停顿,喘息

在杯底,又长成了一片林子

 

无人想到这唇边的美味多么绵长

像绿色的火焰,在静静地燃烧

舌苔在品味、在触摸、在打旋

 

第一次,都是第一次,在水中跳动

一枚叶子与另一枚叶子紧紧拥抱着

再一次的打开,也是最后的停留

 

(选自:向天笑诗集)

 

[赏析]

《茶》这首诗,正如其名,它不但耐品,而且尽显诗人在细节处理上高超的推拿工夫。

请看第一节,“她蜷曲着,无奈地躺在杯底/当滚烫的水,粗暴地灌了进来/那意想不到的激情,迅速打开 /她最初的面目,鲜嫩,娇翠”。在这里,诗人为了表现细节的真实与生动,运用了“ 蜷曲”“灌”“鲜嫩,娇翠”等一系列颇具质感的词语,从而使“茶”的艺术形象从水面一跃而出。

第二节,“一枚、一枚”,“在飘落中站立起来”,“作最后的挣扎”。“停顿,喘息 /在杯底,又长成了一片林子”。这些诗句,将“飘落”之茶,在“那意想不到的激情”面前,“作最后挣扎”的灵魂,勾勒得惟妙惟肖。

第三节,“无人想到这唇边的美味多么绵长/像绿色的火焰,在静静地燃烧/舌苔在品味、在触摸、在打旋”。这一节主要是通过一个比喻、三个细节,描绘出了茶的第二次青春带来的愉悦和美好。如“ 绵长”“绿色的火焰”“在品味、在触摸、在打旋”等一系列颇具质感的词语的运用,打造了一个个颇具质感的细节,从而增强了诗歌的艺术感染力。

最后一节,“第一次,都是第一次,在水中跳动”,写出了彼此之间不同以往的生命体验,那种兴奋与不顾一切,溢于笔端。诗人在第二句中说,“一枚叶子与另一枚叶子紧紧拥抱着 ”,但现实告诉人们:叶子与叶子之间的拥抱,是不会有花朵的!它们仅仅是生命的“再一次的打开,也是最后的停留 ”!在此,诗人将全诗的最后一笔,又落在了诗歌情绪的悲绝处,从而奠定了全诗感伤而决绝的感情基调!

总之,诗人在短短一首十四行里,就将笔下之茶由意外到喜悦,由喜悦到挣扎,由挣扎到痛苦,由痛苦到决绝的灵魂曲线波动图呈现在阅读者面前,并且写得节制而不动声色。在这里,除了诗人高超的驾驭文字的能力外,起决定作用的,当推那一个个颇富质感的细节以及构建这些细节的颇富质感的诗语言。 (兰雪/文)

 

 

 

羊令野(1923—1994) ,本名黄仲琮。台湾诗人。祖籍安徽泾县。著有诗集《血的告示》、《羊令野自选集》等。

 

梦中寻梅图

 

彷佛一款轻盈的衣袖

还留着昨夜的残雪未销酒气初透

疏落的花影印着阵阵暗香

谁把它搅乱了

却又泼向一卷浮动的水墨里

 

远远的孤山之上

放鹤人遨游迟归

让万树的清冷

付与山神苦苦相守

不知多情何逊

此刻可否重到江南

醉倒旧时东阁

 

想是梦乡的边界

云迷了去路

问那松那竹

底事团团围住

蓦地一个寒噤

醒来满身非花非雪

 

注:合欢山初雪了,想起十几年前,路过天祥,正逢雪花纷纷,梅花盛放:悄立梅园中,彷佛非花非雪,如梦如幻世界。

此后亦曾梦过梅花,梦过雪。日前利用作书余墨,信笔写了一幅《梦中寻梅图》水墨,满纸淋漓,画境亦如梦境,几难辨认。遂在余纸补题此诗,聊为注脚耳。

 

(选自:《联合文学》1985年第六期)

 

[赏析]

我一直认为,羊令野在当代新诗人之中,最具有古典气息。长年浸淫古典氛围之中,使他坚守雅正的诗学传统,实践在创作上,他翻用古典词汇意象,混融于现代的事物和感觉里面,所以他的诗之语言就是典雅优美了。

《梦中寻梅图》是一首题画诗。题画之诗,或题人之画,或题已之画,要皆诗与画两种媒介的接触,如何去结合,近来颇有人在讨论,这里不谈。羊令野自已画了一幅《梦中寻梅》水墨画,画如何,不得而知,所题之诗,却可得而说,而其实是不必再说,因为诗人在诗后的注中已经说得清楚了。

诗首段第三行的 “疏影”、“暗香”,来自宋人林逋《山园小梅》诗中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姜夔有著名的梅花词《疏影》、《暗香》,后人乃常用以代指梅花;中段的“孤山”、“放鹤人”用的是林逋(谥号和靖) “梅妻鹤子”的典故,“何逊”、“江南”当然是指梁代何逊彷徨对梅花的故事了。

(李瑞腾/文)

 

 

 

李广田(1906-1968),号洗岑,曾用笔名黎地、曦晨。山东邹平人。著有诗集《春城集》、《阿诗玛》等,诗学专著《诗的艺术》。

 

第一站

 

沿着铁轨向前走,

尽走,尽走,

究竟要走向哪去?

 

我可是一辆负重的车,

满装了梦想而前进?

 

没有人知道这梦的货色,

除非是

头上的青天和湖里的水。

 

我知道铁轨的尽处是大海,

海的尽处又怎样呢?

 

沿着铁轨向前走,

尽走,尽走,

究竟要走向哪去?

 

海是一切川流的家,

且做这货车的第一站吧。

 

(选自《汉园集》,商务印书馆1936年版)

 

[赏析]

这首诗是诗人在北大读书期间创作的。反映了诗人眺望社会、漫想人生时的复杂心态。

诗的第一节,写大学时代象人生路上的一段平稳的“铁轨”,谁也不知道“沿着铁轨向前走”“究竟要走向哪去”。“尽走,尽走”写出了脚步的徐急交替,暗含着诗人心中的急切与因对未来的未知而产生的担忧与顾虑。

诗人本能地联想到“负重的车”这一表现自己满载梦想而前行状态的意象。但由于对前途的未知,诗人充满忧虑。对自己当前人生状态的不自信,生发了“我可是一辆负重的车,满装了梦想而前进?”的疑问。

诗人想看清楚自己的人生之路,但是没有人能跳出人生来看清楚它,没有人知道诗人的梦想能否实现。在诗人看来,只有观阅了无数人的生命历程的青天以及倾听过无数人心声的湖水才能给他答案。

大学终将结束,离开平稳的铁轨,诗人将步入浮沉不定、茫茫无边如大海般的社会。难道人生就注定要漂转于社会之中直至老去吗?“大海的尽处又怎样呢?”人就永远也驶不出大浩瀚的大海吗?诗人从思绪的深处回到了现实的起点,再一次发问——“究竟要走向哪儿去?”

百川终归入海,“一切的川流”象征着不同的人生,作为成人势必要走入社会。“且做这货车的第一站吧”包含着诗人无奈的心情,同时又表达了诗人满载梦想不断前行的决心。  (余文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