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著名历史故事:汉语新诗鉴赏(63)知闲?许悔之?潘郁琦?曲有源?辛笛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01:52:14

汉语新诗鉴赏之六十三

知闲/许悔之/潘郁琦/曲有源/辛笛

 

 

 

知闲(1985-),本名闫杰。甘肃宁州人。著有诗集《在卡夫卡的树上》、《自杀或他杀》等。

 

怀 念

 

 

一条道路通向窗户的深处

或许,这条路的深比窗户更深些

打碎诗歌的路灯或蒙上眼睛

我都能够抵达那扇窗之后

我熟知那条路,和一个写的男人有关

在一个雪花与烟花共舞的夜晚

两个寂寞的灵魂,曾在公园的一角

锈迹斑斑的椅子上

抓着酒瓶,形影相吊的喝酒

沉默如同一场冬梦

把他们带进了,另一个渴望的世界

 

 

月亮的背后一定很冷

以外的事情,只能凭借童话证实

孤独像一曲催眠的诅咒

水仙花依然在暗地笑的灿烂

一团灯火,所以的文字都散开了

唯独留下一个像被戏弄的"情"字

皱着眉头,试图从月光下透明的白纸中

逃离或者解脱

却被四周某名的神经线裹的更紧

 

 

这样的夜晚,全身粘满了发光的磷粉

导火线敏感如同猎狗的嗅觉

准备随时引燃一颗跳动的心脏

同思考的歌者一起从孤独的泥潭解脱

月亮在月亮的阴影中依然沉睡

桃花却在几片相思的叶子中失眠
    见证了一场爱情和一个诗人
    与自己争斗的全部过程

 

(选自:知闲诗集)


 [赏析]

知闲的《怀念》,写作者个体的觉醒,很大程度上也是来源于感觉的觉醒,感觉不再受宏大的理论叙事以及依靠这种叙事的深刻“思考”来压抑与左右。在知闲的《怀念》中,知闲将基于宏大理叙事的思考与人体直接的感性,直接关注现实,而不再用理性的说辞为之蒙上朦胧的神秘美丽的面纱。因此,我要说,知闲的《怀念》是一首难得的好诗。      (雨田/文,南岩 推荐)

 

 

 

许悔之(1966—  )本名许有吉,台湾诗人,出生於桃园县。着有诗集《阳光蜂房》、《肉身》等多种。

 

遗失的哈达

 

我们携手,站在转世的渡口

船就要来了,我们深深的对望

来生终将如月圆满,遍照

十方虚空和我们的心房

 

然而风起转狂

吹走了系在你颈上的哈达

你心爱的哈达随风而飘

我去追它,催你先上船

 

以为下一艘我就能赶上你

谁知哈达飘得那么快

翻山越岭,飞过大洋

五年之后我终于找到它

 

再过三十年,你坐在堂上说法

依序为生病的身躯系上哈达

祝福迷途的灵魂坚厚充实

如架上葡萄的果肉撑得饱满

 

轮到我了——我弯腰接受你

为我系上哈达,那今生蜜铸的镣铐

我从怀中取出那遗失过的哈达

看见你眼中有滚滚紫色泪光

 

(选自《我佛莫要,为我流泪》台湾皇冠出版社1994年版)

 

[赏析]

“哈达”为藏语kha btags的音译。为丝或绢制成的长条型丝布,有白、黄、蓝等色,传统上多为白色,代表吉祥。藏人初次见面时皆献上哈达为礼以表示恭敬。

此诗一开始,是一对爱侣“站在转世的渡口”,共同期待着即将“如月圆满”的来世。不过这一切却在一条哈达随风飘走后有了变化,一人去追这条哈达,一人则搭上了驶往来世的船。这一别离竟然是数十年的时间,再聚首时“你”已经是一位为众生渡化的佛僧。而“我”在历经了多年的追寻终于来到了“你”的面前。原本是要共度来世的伴侣,却因为一个不经意的错身拉开了彼此。而原来能让“我”一直维持着对于“你”的追寻,那包含了情感成分在内的动力,也不得不转变成为一种超脱于情爱的崇敬。只是跨过了这俗世的窒碍牵绊的“你”,在再次见到“我”的时候也无法完全忘却过往而流下难以言说的眼泪。

哈达可以是一种象征,“接受”的同时其实也就能“抛弃”(另一种层次的圆满)。在转世渡口“我”离开“你”去追它,是否也暗喻着人在生命中对某种事物的过度执着,往往蒙蔽了我们对于眼前才是重要的人或事的注意或注视。因此当再度重逢时,“我”拿出的“哈达”与“你”给予的“哈达”是否代表了已处在两个不同境界的人生,何者才是人一生所寻的,反而处在一种吊诡当中。

此诗以前生与今生做大胆的虚构,充满了深情,但皆以景致(渡口/追/堂上/系上和取出哈达)转换,避免了过度悲情。场景由远景(渡口)拉至近景(泪光)、由前世转到今生,时空纵深大,戏剧性强烈。诗分四段,各四行,尾韵包含了五个“ㄤ”(阳)韵、五个“ㄚ”(娃)韵、三个“ㄠ”(要)韵,轻快的节奏有助于时空的快速转移。  (白灵/文)

 

 

 

潘郁琦(1953-)。美籍汉语女诗人。着有诗集《今生的图腾》、《桥畔  我犹在等你》等。

 

桥畔  我犹在等你

 

当桥边冷落

守着一个几番风雨的诺言

将长发盘起

那一瞬的眼神已镌刻如碑

 

曾经遍寻身后的是非

朝曦也错愕地在夕阳里

瑟缩

明日的言语

却是昨日燃尽的一截青烛

 

你在霹雳中

化解了众神的哀号

滂沱里

扶我伫立于莲池

如一株初悟初净的新枝

田田地风波初定

切割过的颜容

有了名字

 

来到桥边

我疾疾翻阅来世的名簿

今生不过是个起点

篇章犹未写定

你如何因而老去

我在桥畔

以指端渗出的血  涂改着  奈何  二字

来生

你依约持莲而来

我犹在桥畔

水中如波火中如尘地等你

等你

携手过桥

 

(选自《天下诗选》台北 天下文化公司 1999年版)

 

[赏析]

潘郁琦认为“生命的过程总在各种诠释的交替里,反复着绝美的追寻,有缘起也有缘灭。异国他乡思亲怀旧,尽付笔下诗篇”。她的诗集《今生的图腾》,曾受到余光中、洛夫、刘再复、郑愁予等多位名家的肯定,是1999年最受注目的女诗人。

按生死轮回的观念来自佛门,佛家认为众生之初,莫不辗转生死于六道之中,如车轮之旋转,无有已时,唯成道者始免此苦,潘郁琦涵泳佛学甚久,仍据此为思维的主轴,发为诗篇,形成她近年作品的特色,诸作之中,以这首《桥畔  我犹在等你》为创造的高峰。本来,奈河桥头,生死别离,是被历代文人一写再写的题材,不易开掘新意,然作者却蹊径独辟,在熟悉中发现陌生,自古典中找到现代,为情人之间今生不足、补上来世的古老主题,涵茹出更多的审美的内容,诗心之细腻、针线之绵密、寓含之深沉,皆不同凡响。愁予说此诗“情到深处,凄婉销魂”,实非过誉之辞。  (痖弦/文)

 

 

 

曲有源(1943-)。吉林人。著有《爱的变奏曲》、《曲有源白话诗选》等。

 

一枝枪在博物馆的墙角肃立

 

一枝枪

因为出口伤人

而哑口无言

 

死者把全部的时间

都给了他

让他在博物馆的墙角肃立

 

枪现在恨自己

不能用枪

对自己开枪

 

(选自:《60年诗歌精选》)

 

[赏析]

 

诗,贵于形象思维。这已是一个老课题了。但是,正是这个老课题,往往被有的诗人所忽视。如果诗没有形象烘托,轻则将会厌人耳目,重则将会遭人唾弃。

“一枝枪在博物馆的墙角肃立”,形象破题飞出,先声夺人,令人惊愕、遐想。“一枝枪/因为出口伤人/而哑口无言”,用全部的时间肃立反思,“枪现在恨自己/不能用枪/对自己开枪”。诗人把要说的话统统交给“枪”说,字字句句子弹般呼啸而出,警人醒世。“枪语”通俗易懂、深入浅出、一箭中的。

“恨不能对自己开枪”的忏悔,给一切非正义敲响了警钟,劝其回头是岸,洗手归正。

(李黑/文,李黑推荐)

 

 

 

辛笛(1912-2004),本名王馨笛。天津人。著有诗集《珠贝集》、《手掌集》、《九叶集》(与人合集)、《印象·花束》等。

 

 

帆起了

帆向落日的去处

明净与古老

风帆吻着暗色的水

有如黑蝶与白蝶

明月照在当头

青色的蛇弄着银色的明珠

桅上的人语

风吹过来

水手问起雨和星辰

从日到夜

从夜到日

我们航不出这圆圈

后一个圆

前一个圆

一个永恒两无涯涘的圆圈

将生命的茫茫

脱卸与茫茫的烟水

一九三四年八月海上

 

(选自《珠贝集》,1936年自印)

 

[赏析]

这首诗是作者海上航行时的即兴之作。一九三四年八月,身为大三学生的诗人,趁暑假去探访因家境贫困而被迫带病谋生的旧友,以期此行能够给予其生活上的鼓励与慰籍。“正是带着这样压抑的情怀,他踏上首次航海的旅途。面对大海的苍茫暮色写下了他的喟叹和印象。”(王圣思)

全诗共四节。前两节为画面描述,后两节抒发生命体验。

第一节,写黄昏时分,在海上航行。白帆映日,愈发明净;帆影覆海,愈显古暗。此时正在扬帆的航船有如一只白蝶,与帆船古暗的如黑蝶般的倒影相接。此情此景煞是妙漫空灵,宁静中又透露着生动。

第二节,写转眼日落银汉在天,银河与蓝色的夜空相浸染,宛若青蛇;明月皓皓,好似明珠。作者仰望星空产生了青蛇戏珠的幻想及无际的思考。他或许在思考人生。正当此时海风来袭,夹带着桅杆上水手的絮语,打破了诗人宁静的遐想。

作者回到现实当中,发现自己仍然在静静地航行。瀚海无际,星空浩渺,船好似一直静止在大海与星空之间,唯一变化的只有循环更替的日月。在动与静的对比下,日夜更替尤显迅骤,使人顿觉人生易逝。面对茫茫的大海,生命的茫然无助之感油然而生。“从日到夜/从夜到日/我们航不出这圆圈”。我们不得不在这个“无涯涘的圆圈”即日夜的循环之中日渐老去,我们的生命被一种永恒的形式束缚着!

这样看来,生命似乎是茫然而又可悲的。难道人就永远也跳不出那个圈从而摆脱生活的束缚吗?诗人给出了答案,生命是一种有形的存在,而生存的态度作为一种无形的存在,却可以挣脱时空的一切束缚,人只要活得洒脱,就可以“将生命的茫茫/脱卸与茫茫的烟水”。在此,诗人对朋友的人生态度给予肯定与赞同。

全诗意象洗练,意蕴深刻,收尾含蓄有力。同时,对人生的深入思考,又不乏青春向上的气息。 

(沙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