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讲坛三国演义全集1:汉语新诗鉴赏(55)蓝路?靳晓静?罗英?青勃?邓均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1 22:02:38

汉语新诗鉴赏之五十五

蓝路/靳晓静/罗英/青勃/邓均吾 

 

 

蓝路(1965-),本名郑来法。浙江浦江人。著有诗集《心灵,我的祖国》。

 

夏夜

 

天空把黄昏放进嘴里

像一只羊

悠然地

嚼出了太阳的稻香

一只蝙蝠在昏暗里疾飞:

田野。田野。田野

山与山之间

(仿佛岛与岛之间)

横着几个船一样的村庄

灯光睡去。玻璃窗

睁着一双眼睛遐想

沉默的海!月亮增强了

它内在的影响

寂寞的力量

月光在体内游戏

一腔酒气啸出半个宇宙

白天不敢暴露的各色各样的脸

也在梦中时隐时现如暗礁

出没于波涛

夜半钟声   扯满了风帆

船儿驶过  没有足迹留下

在茫茫水上

 

(选自:蓝路博客)

 

[赏析]

天空把黄昏放进嘴里
    像一只羊
    悠然地
    嚼出了太阳的稻香

开篇意境很美,引人浮想联翩,使读者也像嚼着稻香的羊一样悠然自得,温馨、惬意地感受着阳光的美好与空气的纯净,这样一幅画面怎不令人神往?夏天到了夜里会比较舒适,大地慵懒地散发着白天的热量,华灯初上,像太阳遗落的金黄的稻穗,凉风习习,送来野花混着泥土的暗香……尤其我们应该学习倡导通感的手法,它令诗意丰满、生动而有感染力。
    接下来诗人着力营造静谧谐和的氛围:“一只蝙蝠在昏暗里疾飞”;“山与山之间(仿佛岛与岛之间)/横着几个船一样的村庄/灯光睡去。”
   “玻璃窗/睁着一双眼睛遐想”,进一步深入夏夜,使诗意更加自然开阔,特别是这样的句子,于沉默中蕴含着力量:“白天不敢暴露的各色各样的脸/也在梦中时隐时现如暗礁”,表达含蓄,诗思却清晰可鉴。“船儿驶过没有足迹留下/在茫茫水上”,也许人生的终极不过如此,但还是值得远航的,毕竟来一次不容易;毕竟夏夜如此静谧美好,难道不值得流连回味?人生旅途是苦辣酸甜、多姿多彩的,即使找不到理想的着陆点,但只要努力过——奋斗的人生才是最充实的!  (许少慧/文)

 

 

 

靳晓静(1959-)女。北京人。著有诗集《献给我永生永世的情人》等。

 

高 

 

如果天生没有修长的手指

触摸钢琴

用呼吸感受流动的声音

我依窗而立,准备就绪

在高处,不胜寒冷

远方,白光的海洋

湛蓝色的亮丽,在高处

写诗或者爱一个人

有些东西是不能表达的

我使用的语言粗糙、生硬

唯舌头富于弹性

 

圣所因圣洁而不能成为居所

它所以被仰慕或朝拜

这里最靠近太阳

却又因此而寒冷

 

我在高处,大地白茫茫

再没有什么可以丢失

 

(选自:靳晓静《时间简史》)

 

[赏析]

 “高处”开门见奇,“如果天生没有修长的手指/触摸钢琴/用呼吸感受流动的声音”。诗人把呼吸当作一曲高山流水,袒露出杜老爷子“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情怀。虽然高处不胜寒,但人已准备就绪。身居高处,诗人发现,“写诗或者爱一个人/有些东西是不能表达的”,“唯舌头富于弹性”。这高处是怎样的高处啊,连语言也无用武之地了。除了那一曲高山流水,剩下的便只有搏动的心跳。原来,“圣所因圣洁而不能成为居所/它所以被仰慕或朝拜”。诗人就是站在这样的高处。但高处原本寒气袭扰,因此不能掉以轻心。

“我在高处,大地白茫茫/再没有什么可以丢失”。可见,诗人已经进入禅意之圣境,一切凡尘世事都已隐失。反之,写诗或者爱一个人,你不放下一些凡尘世事,是难以站在高处的。做人莫不如是。  (李黑/文,李黑推荐)

 

 

 

罗英(1940-),女。台湾诗人。祖籍湖北蒲圻。着有诗集《云的捕手》、《二分之一的喜悦》等。

 

小孩

 

阅读过树叶的小孩

把旧了的云

围在脖子上

便向着日落的方向

奔去

 

看见

月光在风的发上

风在海的床上

海在船的脚下

 

船在小孩的眼睛里摇晃时

只因一滴小小泪水

船跌下来

跌得比小孩哭的声音

还要更破碎

 

(选自《蓝星诗刊》第三号)

 

[赏析]

虽然洛夫和张默都曾表示过,罗英的诗是不必加以解释,不必加以分析的,洛夫甚至于说:“她的诗如经过割切般的分析,诗中的真实则势将贬抑为一堆概念,这无疑是对她作品的谋杀。”不过,我还是认为,一个说诗人,他有责任切入作品的肌肉,去分析章法,呈现题旨,纵使那是一件很吃力的工作,或者根本就是非常危险。

以罗英的这首《小孩》来说,假如我们把整首诗打散,抽离所有单一意象,然后依诗意的进行重组,大体来说可成为两组意象群,一组属于“小孩”的,一组是对于“小孩”的外在客观意象:

 

小孩/脖子/奔/看   /眼睛  /泪水    /哭声

树叶/云/日落/月光、风、海、船/(船)摇晃/跌下来/破碎

 

从它们相对应的关系,可以将此诗做这样的理解:一个小孩(他很可能住在渔村),爬上高高的树上眺望大海,突然间,他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把一条绣有云朵旧的围巾围在脖子上,奔向海边;他立在海边,月亮升起,月光耀在海上,海风在吹,而船(应是前段“奔”的动因)在风中摇晃着,船摇晃着,摇晃着,小孩的睛眼里有了泪水,然后他感觉船翻了,破碎了,他放声地大哭了。

而事实上,船也可能是真的被风浪击翻而破碎了,而那船上就有着他的父兄、或其它的亲人,也许这个小孩是个渔家小孩吧。

不过有人也许会做不同的理解,说《小孩》之所“奔”是奔向理想,他之所“见”是看到了现实,他之所“哭”是理想的破碎。不管怎样,我认为这是一首耐读的诗。  (李瑞腾/文)

 

 

 

青勃(1921-1991),本名赵青勃。河北隆平人。著有诗集《号角在哭泣》、《乐园集》、《引玉集》、《绿叶的声音》等。

 

苦难的中国有明天

 

冻结的日子

有火

 

月黑夜

有灯

 

沙原上

有骆驼

 

土地下面

有种子

 

堤岸里头

有激流

 

鞭子底下

有咆哮

 

被污辱的

有仇恨

 

穷苦的人

有骨头

 

哭泣的天空

有响雷

 

打抖的冬天

有春梦

 

血汗灌溉的地方

有不凋的花

 

苦难的中国

有明天

 

一九四六年冬

(选自:《号角在哭泣》,星群出版公司1947年版)

 

[赏析]

臧克家在《号角在哭泣·序》中说,青勃的诗“对于陈旧的,腐黑的,不合理的存在,他干干脆脆给它们一个有力的否定。他召唤新生的,将至而未来的,召唤得那么热切和感动!他的每一行诗就是一股冲击力,他永不回头的勇敢的向前冲着……他把真正的诚挚与爱情灌注到诗里去……他坚信:‘苦难的中国有明天’”。诗人在解放战争时期写出的这首诗,正是他历尽风霜却仍旧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体现。

诗开篇并没有直接进入主题,而是列举各种历尽苦难仍存希望的事例。“冻结的日子”、“黑夜”、“沙原”、“鞭子”、“哭泣的天空”、“打抖的冬天”等十一个细节象征着磨砺;“火”、“灯”、“骆驼”、“种子”、“激流”、“响雷”、“春梦”、“花”这一系列意象组成希望的象征。诗人将这两组意象以对立的方式组成一个个画面,旨在用事实告诉读者,很多事物虽然有着弱小的外表,但却拥有着强大的内心。纵使被侮辱,也不会忘记自己拥有倔强的骨;即使要用血去浇灌希望之花,那也在所不惜。诗人的感情在结尾升华,大声地喊出:“苦难的中国/有明天”。

全诗采用白描手法,运用简单的语言,传达出具有复杂内涵和力度的意蕴。它抒发了一代人的真情实感,鼓舞人们在黎明到来之前,也即最黑暗的时候,不要放弃努力,不要失去希望。本诗是一首献给弱小而又坚强的生命的战歌,精悍的诗句犹如咚咚的鼓声,鼓舞着人们向着光明的未来进发。  (郭海军/文)

 

 

 

邓均吾(1898-1969),本名邓成均,四川古蔺龙人。曾加入创造社。参与编辑《创造季刊》、《创造日》。 

 

太阳的告别

 

靠近小楼窗前,

握着卷海涅诗篇,

领略那心声的幽远,

哦,一轮橙红的落日,

正挂在屋角的西檐。

流送她临别的眼波,

好象在向我赠言:

“我要到地球那边,

恐怕我的爱人们,

已经望穿两眼,

朋友呀!我们明天再见。”

 

(选自:《创造季刊》1922年第1卷第2号)

 

[赏析]

《太阳的告别》是邓均吾的代表作。邓均吾曾于20世纪20年代在上海和郭沫若相识结交,诗中提到的“海涅诗篇”,是郭沫若去日本前赠予邓均吾的。由此,邓均吾逐渐走向了诗歌创作的道路。

王羲之说:“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邓均吾大抵属于前者。这首诗从一开始就创造了一种安静怡然的景象,诗人在小楼窗前,手握海涅诗篇远眺夕阳的情景。小楼窗前,没有大都市车水马龙般的喧闹,只有诗人自己独坐一隅,诵读着海涅的诗篇,倾听着一百年前大诗人的回音。悠远的声音穿越时空,与诗人自己的心灵相通。

紧跟着,诗人笔锋一转,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线照在小楼里,诗人抬头看见了落日正挂在屋角的西檐。海涅的声音尚在耳畔,历史的声音那样悠远,而下一刻,眼前的落日,却又像海涅的诗篇一样,似近似远。由眼前的景色描绘转变为纯粹抒情,尽管写法改变,但意境的连接却极为自然,内在相通。悠远的心声,屋角的落日,一个是时间的扩展,一个是空间的拉近。遥远的落日就在屋角西檐,似乎触手可及,百年前的海涅诗篇就在自己的手中,正在用心诵读。

落日,是这首诗的中心意象。李商隐的黄昏落日,是转瞬即逝的美好之物;马致远的西下夕阳,则是引发思乡的愁苦寄托。而在诗人笔下,落日却喻示着另一番别致的心情。夕阳映出橙红色的霞光,如同女子深情脉脉的眼波:“我要到地球那边,/恐怕我的爱人们,/已经望穿两眼,/朋友呀!我们明天再见。”诗人用拟人的手法,将太阳塑造成一位即将离别的女子,这份离别并非“西出阳关无故人”般的难舍难离,而是一种满怀希望的等待:离别,是为了“地球那边的爱人们”,下一次相逢只在在明天。

离愁,是诗人们经常吟诵的永恒主题。但本诗中同落日的告别,则充满着希望与期待。诗人反复吟诵着海涅诗篇,将落日视作临别的友人,又何尝不是在思念着他的好友、已经远渡东瀛的郭沫若?临别的赠书尚在手上,而赠书者却早已远去。诗人将对朋友的思念之情与海涅的诗、天边的落日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淡然却不忧伤。

全诗清丽自然,音律工整,节奏明快,不带雕饰。拟人化的意象中,透出浓浓的深情。  (黑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