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莞沙头租房:“讲”什么  怎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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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什么  怎样“讲”  (2011-6-10 13:06:00)董旭午0推荐

江苏省泰州中学董旭午

语文课到底该不该“讲”,回答显然是肯定的(尤其是文学类课文),关键是“讲”什么和怎么“讲”。当然,这里所说的“讲”,也早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目中无人”的死填硬灌了,而是“目中有人”的课堂教读。这个教读,可以启发点拨,可以趁热打铁,可以点睛升华,可以深化总结,可以对话交流,可以合作探究,可以温故知新,等等(后文不再作解释,也不再给“讲”字加引号了)。总之,不管教师采用什么样的教读方式,一切都要从学生实际出发,都要能够高效地为学生学文立人服务。一句话,讲什么(包括不讲)和怎么讲(包括直接讲授)都不是由教师说了算,而是由学生的实际(语文能力、素养和人文积淀等)和学文立人的实际需求来决定的。下面,笔者就结合自己的教学实际来谈几点体会和认识。

一、突出重点地讲

所谓突出重点地讲,笔者认为,首先是要抓住重点、典型的篇目来讲。在大阅读量、快节奏的课程理念背景下,语文教材所编选的课文普遍超员,仅讲读课文就已经达到平均不足1.5课时的程度了(这是经过笔者核算的数据)。这种情形下,如果再考虑到自读课文、写作训练、课堂作业等因素,那简直就不存在如何教完讲读课文情况了。课文摆在那里,能否如期高质量地讲完?能否真正使学生在学文立人上受益?目前,很多人似乎并不考虑这类问题,考虑的只是如何大阅读量、快节奏地进行课文教读(实际上已误人匪浅了)。那么,一线语文教师究竟该怎么处理好这个矛盾呢?笔者认为,反正课文只是个学习语文的“例子”,哪个或哪些“例子”更受学生欢迎,更能教师高效地教文铸魂,语文教师不妨就大胆地和学生一起来加以取舍就是了。因为,课时和进度摆在那里,学生要学好和会学语文的根本需求摆也在那里,学生须学会做人的终极目标还摆在那里,我们只能是首先抓住重点、典型的课文(非重点课文可以略过不讲)来精透、高效地讲。比如,鲁迅先生的小说《祝福》,本出自文学大师笔下,无论是教学生学好语文、提高语文能力和素养,还是为了走近传统文化、提升人文素养,都是不可多得的经典课文。说句似乎有点儿偏激的话,精透地讲好这一篇课文往往会收到以一当十的高效。这《祝福》里面,有倒叙的奥妙,有景物描写的魅力,有人物刻画的精彩,有细节描写的生动,有经营语言的功力,有封建礼教的“吃人”……(限于篇幅,不再展开)像这样的课文,就得要重点地讲、深透地讲,就是讲它三五个课时也不为过。只有这样抓住重点篇目地讲,才有可能突出重点和经典,才有可能以少胜多,提高效益。

其次,要突出重点和难点地讲。所谓的重点和难点,就是一篇课文中所特有的而学生又不易理解和领悟的东西。比如,《荷塘月色》这篇散文,其语言描写就未必是要讲的重点,因为语言描写在任何散文中都可以找得到。相对而言,学生不大容易理解和领悟的则是其思想情感,这就需要教师好好地讲一讲。课文的最后一段有几句话:“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 “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为什么是“不行的”?这个疑问,自笔者接触这篇课文以来似乎就没有个说法,只是作者沉浸在荷塘和月色之美中的“淡淡的喜悦”和想摆脱现实而又无法超越的“淡淡哀愁”,一遍又一遍地老调重弹(实际是不准确的调)。试想,这几句话的前文,作者连续引梁元帝的赋和《西洲曲》,并强调江南采莲旧俗是“热闹”、“风流”、“有趣”的,是自由自在的,只“可惜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可见,作者所追求的正是一种自主的、中和的、悠然自在的生活理想。正如文中作者的心灵独白,“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活,现在都可不理”,真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里”。然而,现实中作者根本无法寻觅到这样的精神家园!他讲得很明白,尽管今晚“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但却“只不见流水的影子”,也就是说,根本见不到一点脉脉流水般的宁静、自在和自由,所以,他在心灵深处呐喊,这“是不行的”!可见,面临着社会动荡也好,遭遇到家庭烦心事也罢,作者都是“心里颇不宁静的”,都感到压抑、困惑和痛苦,都需要一种释放和解脱,而现实又无法解脱。所以,作者认为,在那个“恰到好处”世界里,“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荷塘月色”下的忘情“受用”也只能是短暂的。为此,笔者认为,作者所要抒发的恰恰是一腔浓浓的悲哀和怨愤,是对现实的一种不满与抗争,而根本就不是什么“淡淡的喜悦”和“淡淡的哀愁”!这是个重点也是个难点,教读课文时绝不可人云亦云地“混”过去,而是必须要“目中有人”地掘深讲透。再比如,《兵车行》为什么要拟设一个“道旁过者”?《琵琶行》为什么要写琵琶女自述身世一节?《后赤壁赋》结尾为什么要写作者梦见道士笑而不答?《祝福》为什么要写鲁四老爷对联脱落、书籍杂乱堆放的书房?等等。这些都是课文特有的重难点,如果教师不肯好好讲一讲,只是领着学生快节奏地翻阅而过,浮光掠影、架空重难点地进行什么所谓的探究,其结果只能是误了学生也害了语文教学。

二、文道同一地讲

这里,笔者先解释一下“文”与“道”。“文”就是学生的语文能力和素养,也就是常提到的“工具性”;“道”,就是指思想、情感、道德、人格等人文素养,即常提到的“人文性”。笔者这里不想再展开来谈“工具性”和“人文性”的关系了,只想强调两者实质上是一个东西,是同一的。好的语言就是好的人文,好的人文就是好的语言,反之亦然。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张请假条,就能体现出一个人的人文素养,表达得恰当得体就是人文素养好的体现,反之,就是人文素养差的体现。所以,请不要再总是把“工具性”和“人文性”分开来了。动辄把语文教学的成败都归于“工具性”或“人文性”,这都是片面的、无益的;相反,把推进语文新课程改革健康发展的使命也仅寄托在“人文性”或“工具性”身上,也是片面的、不妥的,甚至根本就行不通。为此,我们就必须文道同一地讲,必须充分认识到讲语言就是讲人文,讲人文就是讲语言,教读课文的实质就是引导学生先深入语言内容去感受思想、情感、道德、人格等人文因素,而后再反观语言是怎样入情入理、恰到好处地表现或表达这些人文因素的。目前,我们的语文教学就是喜好架空“语言”来讲“人文”,空对空地人文泛滥,结果往往把课上成了既非“语文”又非“人文”的“骡子课”,导致“语言”和“人文”都歉收。比如,教读《雷雨》,教师不引导学生认真、深入地读课文,深入到周朴园的生活和灵魂中去,而是匆匆读课文后就开始分析人物,忙于给周朴园贴“虚伪”、“狠毒”等标签,讨论“美好的人性”之类,还美其名曰强化人文教育。其实,周朴园虚伪也好狠毒也罢,都是有具体的事实、语言,甚至细节性动作来作证的,教读时不可不引导学生深入这些叙述和描写,走进周朴园的生活和内心世界,去用心灵来体验、感受,真正在灵魂深处对周朴园的言行感到恶心和愤恨。这还不够,还要激发学生充分调动自己的生活积淀,联想到现实生活中类似的人和事,来进一步加深体验和感受。只有这样深入地体验和感受,学生才会打骨子里彻底认识周朴园,打骨子里恶心他、憎恨他。这样的课文教读才是真正的文道同一,即“工具性”和“人文性”高度相融,教文铸魂。我们不妨再以教读周邦彦《苏幕遮》这首词为例来作进一步说明。原词: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曰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关于周邦彦这首词的教读,比较普遍的做法是,把原诗的内容用白话生动地讲解一遍,而后就是归纳写作特色——描写细腻生动传神,侧面衬托,虚实结合等(这也是目前古诗词教读的普遍做法)。其实,这样讲析古诗词实在是离“人”太远,或者说是“目中无人”。因为,内容讲析、特点归纳等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也最必要)的是必须让学生深入作者的生活和内心世界,用生命和心灵去体验和感受,进而真正读懂作者非要这样写而不那样写的原由。就周邦彦这首词而言,就是必须让学生真正读懂词人非要这么细腻地描摹的原由。试想,词人为什么要起得那么早?是不是一夜都没睡好觉?他又为什么要如此细致、敏感地观察麻雀窥探屋檐的动作和眼神?又为什么要紧盯着荷叶上昨夜里落下的雨珠看个没完没了,直至雨珠已被晒干留下的点点滴痕?因为,此时的词人久居异乡(汴梁),思乡(吴门)心切,孤寂无聊,再加之溽暑难捱,所以很可能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于是乎就早早起来看屋檐下喧闹的鸟雀。不仅如此,词人还折腾到户外,痴痴的呆望着骄阳下、池塘里一支支挺立的荷叶,眼盯着那昨夜的雨珠一点点地被蒸发掉。可见,词人空虚的时间之长,无聊的观察之细腻入微!所以,笔者认为,作者这样细腻入微地眼前景,其实就是在描摹自己当时的心态,就是在婉转流露词人的思乡心切、孤寂无聊。反过来讲,如果教师不能够引导学生深入词人周邦彦的生活和心灵,他们就不可能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果真如此的话,纵然教师把词的内容讲解得再生动,领着学生把写法和特点概括再完备,对学生学文立人又终有何益呢?不幸的是,这种文道不同一的课堂教读仍旧是当下中学语文教学的主色调。我们都常讲,语文教学要做到“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统一,其实这种提法并不科学。事实上,根本就不是我们要如何做到统一的问题,而是“工具性”和“人文性”本来就是同一的,如果真的总需要强调两者如何统一,那只能说明我们一直在违背语文的本质。这里再明确一下,文道同一地讲,一定要做到设法让学生走进作者生活、课文生活、学生自己的生活、读者生活和生活情理,真正在灵魂深处有所震动(甚至震撼)、有所感悟,既能体验、感受到思想、情感、道德、人格等人文因素的美好,又能理解、领悟到课文语言艺术的高妙。

三、精当有序地讲

关于精当,笔者认为,前文所强调的讲课文的重难点、突出学生的体验和感受等,都可以视为精当地讲。当然,在笔者这里,似乎还应该有少而精、深而透地讲课文特殊之处的意味。有教学经验的语文教师都清楚,即使是同一体裁的课文,一般也都有不同于另一篇特殊之处。比如,苏教版高中语文第三册将杨绛的怀人散文《老王》和高尔斯华绥的小说《品质》,同属于记叙类课文,但前者特殊之处应在于“一个幸运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后者应在于“品质的危机及其与时代发展的错位”。如果要讲,就应该少而精、深而透地分别在两篇课文的特殊之处用心费力,至于刻画人物的艺术手法等共性的东西,就不必大讲特讲重复讲了。此外,精当地讲还应该包括:学生困惑费力处要讲,学生根本看不透处要讲,学生须提升处要讲,要讲在必要处和关键时,要讲得恰到好处。

下面再谈谈有序地讲。由于需突出人文教育,现在的语文教材,对学生语文能力和素养不断提升的问题解决得都不够好,或者说都在有意淡化所谓的“工具性”。这样一来,语文教师(尤其是青年语文教师)就很不容易做到有序地讲。其实,学生的语文能力和素养的提高应该是循序渐进的,绝不可能是稀里糊涂就提上来的。比如,根本就没有学过语法的人,你跟他谈变形句式的特殊表意功能是不太容易的;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意象的人,你和他讲意境、象征之类也是很困难的。因此,语文课堂教读就不可能不讲究“有序”。高中三年,在文学类读本阅读、论说类文本阅读、古诗词鉴赏、写作与表达等方面,到底该由低到高培养学生那些能力和素养,到底要教给学生那些规律性的东西,教师要心中有数。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课文教读更要一册书一册书地安排好进度,一步一个台阶地有序进行。比如,高一阶段要把重点放在体验、感受上,高二阶段要把重点放在感悟、评价上,高三阶段要把重点放在综合提高上。具体操作时,前面学过的内容,后面可以强化、巩固和提高,却没必要再重复地讲。比如,如果决定在《祝福》一文重点讲人物的肖像描写,那么,在以后的课文教读,即使遇到肖像描写这一知识点,也没必要再重点讲了,只需复习、强化就可以了。

著名教育家洪宗礼先生就非常重视语文教学的有序性。他认为,前一个教学目标的完成就是下一个教学目标的端点。我们“不能仅仅守住一堂课、一本书,而要使每一课、每一单元、每一册课本的学习都成为学生未来发展的一个端点,成为学生广泛学习的一个扩展点”,“在这个端点上,学生不仅要学习语文基础知识,训练语文能力,培养语文习惯,而且要掌握语文学习的方法”。洪先生的“端点说”强化了语文教学的目标意识,也启示我们必须要重视教学目标,绝不可毫无目标、盲目无序地糟蹋语文教学。有了明确的教学目标,才会激起学生强烈的学习动机和热情,有了合理的教读顺序,才能保证学生有序、高效地学好语文,并在有序化学习过程中渐进式地强化学习意志,磨练学习毅力,最终使其意志品质和人格都得到健康发育。可见,有序地讲有多么重要!为此,在推进语文新课改的过程中,课标制定者、教材编写者以及一线语文教师都应该给予高度重视,并同心合力地打造好有序化语文教学这根链条,以保证“教文立人”的教育理想得以科学、人性、循序、高效地实现,为学生的终身学习、发展和做人打牢根基。

最后,笔者再强调几句。语文课是必须要讲的,到底讲多讲少甚或不讲,又到底是引着点儿扶着点儿甚或放手去讲,都是由学生的实际来决定的,都必须符合学生的根本利益,都必须做到有序合理,恰到好处,务实高效。语文教学是艺术,当然可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有创意,但语文教学又是科学,就必须要实事求是、遵循学语文教与学的规律,两者不可偏废。目前,在语文教学新课改背景下,诞生了不少挺具有诱惑力的提法,如“为什么要讲那么多呢?”、“为什么非得要讲完呢?”、“为什么非要篇篇都讲呢?”、“学生一看就明白还讲它干什么呢?”、“学生的语文成绩怎么能是老师讲出来的呢?”等等。笔者不想再对此说什么是非曲直了,只想强调一点,不要总是笼而统之、云里雾里地爆些不负责任的惊人之语。因为,语文教学虽不很复杂但也绝没有那么简单,讲与不讲、讲多讲少、又该怎么讲,总归是该有个“度”的。这个“度”该是科学的东西,是不以我们语文教师乃至所谓的专家的意志为转移的,还是少些惊人的虚谈、多些扎实的践履为好。

        (见《中学语文教学参考 高中刊》2011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