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三国无双4甘宁视频:汉语新诗鉴赏(1)臧棣?骆一禾?伊沙?北塔?屏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2:17:43

汉语新诗鉴赏之一

臧棣\骆一禾\伊沙\北塔\屏子 

 

 

 

臧棣(1964-),北京人。著有《燕园纪事》、《风吹草动》、《新鲜的荆棘》等。

 

 

  菠 菜

 

美丽的菠菜不曾把你

藏在它们的绿衬衣里。

你甚至没有穿过

任何一种绿颜色的衬衣,

你回避了这样的形象;

而我能更清楚地记得

你沉默的肉体就像

一粒极端的种子。

为什么菠菜看起来

是美丽的?为什么

我知道你会想到

但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我冲洗菠菜时感到

它们碧绿的质量摸上去

就像是我和植物的孩子。

如此,菠菜回答了

我们怎样才能在我们的生活中

看见对它们来说似乎并不存在的天使的问题。

菠菜的美丽是脆弱的

当我们面对一个只有50平方米的

标准的空间时,鲜明的菠菜

是最脆弱的政治。表面上,

它们有些零乱,不易清理;

它们的美丽也可以说

是由烦琐的力量来维持的;

而它们的营养纠正了

它们的价格,不左也不右。

 

(选自:诗集《新鲜的荆棘》) 

 

[赏析]

这首诗写的是日常生活中极普通的蔬菜——“菠菜”,诗人通过对其单纯外表的思考,表达了一种辨证的生活哲学。“菠菜”在本诗中充当了诗人思考生活的载体和将个人与现实联系的纽带,独特的切入点使全诗充满新意。

本诗虽没有分节,但不乏层次感。先写“我”买回菠菜后对它的观察,突出了它“碧绿的质量”,其纯粹的美丽引人怜爱。接着,“我”对这种绿色的单纯性产生了回避、怀疑、抵触的情绪。为什么呢?从后文的“菠菜回答了/我们怎样才能在我们的生活中/看见对它们来说似乎并不存在的天使的问题”得知,诗人要排斥的是“天使”这种高踞于现实的非人间之物。从单纯的绿色,联想到生活并作反思,表现了诗人立足现实、关注生活的态度。接着,从“菠菜”的意象中跳出,作者的诗思驰骋到“我们”那“50平方米的/标准的空间”,他从菠菜“脆弱的”美丽本身需要“琐碎的力量来维持”中得到启发,选择抛开这种“脆弱的政治”而投身于复杂烦琐的日常生活。“而它们的营养纠正了/它们的价格,不左也不右”,结尾嘎然而止,耐人寻味。

诗中出现的人称代词很有特点。“你”具有多义性:可以是虚指,相当于语气词,读来有一种亲切感;也可以指与“我”共同生活的那个人,使全诗形成一种“述说倾听”式的对话关系;还可以理解为是“我”的一个分裂,所有与“你”展开的对话其实都是自我询问、自我反思。指称的模糊性为读者提供了多种解读的可能性,也为诗歌平添了一份诱人的艺术魅力。

臧棣集诗人和批评家于一身的双重身份,使他能在诗歌创作中得心应手地把对内在自我心理的表达和对外部世界的深刻观察完美结合,以缜密的心思、敏锐的洞察力酿就了朴素而充盈、优雅而亲切的诗风。相较于80年代的诗作,本诗不再拘泥于为过分强调诗的纯粹性与自我指涉而回避现实介入的所谓“不及物”写作,而是大胆地将诗的笔触指向了具体的生活。这种诗歌向现实生活的发言权的回归,使诗的语言与社会总体的话语实践产生了能动的共振效果,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90年代诗歌写作的一种新趋向。  (沙峰/文)

 

 

 

 骆一禾(1961-1989),北京人。著有诗集《纪念》、《世界的血》、《海子、骆一禾作品集》、《骆一禾诗全编》等。

 

  向日葵

  ——纪念梵高

 

雨后的葵花,静观的

葵花。喷薄的花瓣在雨里

一寸心口藏在四滴水下

静观的葵花看梵高死去

葵花,本是他遗失的耳朵

他的头堵在葵花花园,在太阳正中

在光线垂直的土上,梵高

你也是一片葵花

 

葵花,新雨如初。梵高

流着他金黄的火苗

金黄的血,也是梵高的血

两手插入葵花的四野,

梵高在地上流血

就象烈日在天上白白地燃烧

雨在水面上燃烧

 

梵高葬入地下,我在地上

感到梵高:水洼子已经干涸

葵花朵朵

心神的怒放,如燃烧的蝴蝶

开放在钴蓝色的瓦盆上

 

向日葵:语言的复出是为祈祷

向日葵,平民的花朵

覆盖着我的眼帘四闭

如四扇关上的木门

在内燃烧。未开的葵花

你又如何?

 

葵花,你使我的大地如此不安

象神秘的星辰战乱

上有鲜黄的火球笼盖

丝柏倾斜着,在大地的

乳汁里

默默无闻,烧倒了向日葵

燃烧

 

——1987年12月

 

(选自:诗集《骆一禾诗全编》 

 

[赏析]

这首诗以平易朴素的语言,鲜活地展现出生命脉搏的跳动与灵魂的绽放。细节与场景的完美交融,表现了人生的激越与希望。作者从梵高的《向日葵》里找到了平凡人生所需要的精神养料,释放出受压抑之下的生命力量。

宗白华曾经说:“世界上第一流的大诗人凝神冥想,探入灵魂的深邃,或纵身大化中,于一朵花中窥见天国,一滴露水里参悟生命,然后用他们生花之笔,幻现层层世界,幕幕人生,归根也不外乎启示生命的真相与意义。”骆一禾的《向日葵》是诗人通过葵花对生命进行参悟,是对人生热爱的自然流露,是对朴实存在的坚实首肯。“雨后的葵花,静观的∕葵花。喷薄的花瓣在雨里∕一寸心口藏在四滴水下”,清新依然的葵花没有沾染丝毫泥垢,将生命最纯粹纯净的美感呈现出来。“静观的葵花看梵高死去∕葵花,本是他遗失的耳朵”,诗人正是借用葵花之“眼”,看着生命的流逝,表达了自己对人生的理性思考,祛除死亡带来的恐惧不安,而存在就是一种胜利,具有不可估量的意义。“他的头堵在葵花花园,在太阳正中∕在光线垂直的土上,梵高∕你也是一片葵花”,葵花平凡却不暗淡,它燃烧着的炽烈激情与死去的梵高融化为一片土地。

“梵高∕流着他金黄的火苗∕金黄的血,也是梵高的血∕两手插入葵花的四野,梵高在地上流血∕就象烈日在天上白白地燃烧∕雨在水面上燃烧”。葵花的明丽张扬的色彩,使诗人的灵魂骚动起来。在诗人眼里,生命是珍贵而炽热的,生命是上帝的义无反顾的眷恋。生命永远存在于人世间,即使梵高这样的绘画宗师最终陨落,他的血依旧化为葵花沸腾着的火焰继续燃烧着。在诗人、梵高、葵花的对照之中,读者可以感受到生命与死亡的碰撞、对话、融合。“梵高葬入地下,我在地上∕感到梵高:水洼子已经干涸”,诗人冥冥中感受到一种默契,尽管自己与梵高相隔阴阳之界,却能深刻地感受到梵高的存在。“向日葵,平民的花朵∕覆盖着我的眼帘四闭∕如四扇关上的木门”,平凡的花朵,质朴的美,却蕴含着顽强的生命美丽,炽热的生命激情。诗人感到人生的平庸有时似关闭的门,将外界的缤纷色彩全部阻隔,而葵花的乐观精神却使生命在无人注意的幽暗中尽情燃烧,大放异彩。“葵花,你使我的大地如此不安∕象神秘的星辰战乱∕上有鲜黄的火球笼盖”,在此诗人已经吸收了葵花凝聚着张扬与放纵的金黄的色彩,汲取了实现展翅翱翔的力量与热能,最终选择在人生的平凡原野上纵情歌舞。

诗人用动人的真情渲染了热烈的色彩,丰富的想象力和明快的节奏感谱写了一曲旋律悠扬的生命颂歌。在诗中,我们可以感受到生命的燃烧,思维的沸腾。  (独影 /文)

 

 

 

 

伊沙(1966-),原名吴文健,四川成都人。著有诗集《饿死诗人》、《野种之歌》、《我终于理解了你的拒绝》、《伊沙诗选》、《我的英雄》、《车过黄河》、《灵与肉的项目》等。

 

车过黄河

 

列车正经过黄河

我正在厕所小便

我深知这不该

应该坐在窗前

或站在车门旁边

左手叉腰

右手作眉檐

眺望像个伟人

至少像个诗人

想点河上的事情

或历史的陈账

那时人们都在眺望

我在厕所里

时间很长

现在这时间属于我

我等了一天一夜

只一泡尿的工夫

黄河已经流远

 

——1988年

 

(选自:诗集《骆一禾诗全编》 

 

[赏析]

《车过黄河》通过街头浪语颠覆了关于祖国母亲河的神话,是对传统观念的权威与规约的反叛,同时诗人有意拔高了平民化、庸常化的意识。

“列车正经过黄河∕我正在厕所小便”,诗人用简练而反讽的诗句将庄严与猥琐的画面拼接。诗人深知这样不应该,而“应该坐在窗前∕或站在车门旁边∕左手叉腰∕右手作眉檐∕眺望像个伟人∕至少像个诗人”。这戏谑的语言描述了大众观念对思想与行为的制约,即面对具有滋育大地的黄河,人们本该诚挚地膜拜,哪怕只是形式上的敬仰。也应该“想点河上的事情∕或历史的陈账”,伪装出或深思或豪迈或抒情的姿态。而诗人刺破了伪善的崇高,抛弃了形式化的神话理念,回归到人类自我的切身需求之中。“我在厕所里∕时间很长∕现在这时间属于我∕我等了一天一夜∕只一泡尿的工夫∕黄河已经流远”,黄河没有特权支配“我”的自由占用“我”的时间,尽管它在常人眼里神圣不可侵犯,不容亵渎,然而在诗人看来,黄河不及自己“等了一天一夜”的生理需求。黄河与小便形成强烈的思维反差,诗人有力地对深入人心的民族心理进行诘问与嘲讽。民族之魂黄河的庄严神圣被诗人的“一泡尿”冲毁,这嬉皮戏谑的语言在取得喜剧效果、博得读者一笑的同时,也透露了诗人的潜在无奈:历史传统与庸俗现实的深刻矛盾。

《车过黄河》是瓦解模式化的虚伪崇高的爆破,是对神化的祭坛的有力挑战。全诗语句短小精悍,节奏感很强,反讽的特色渗透出表面滥俗而背后深藏在诗人内心的焦虑状态,令读者回味反思。  (北地/文)

 

 

  

北塔(1969-)原名徐伟锋,苏州吴江人。现任职中国作协现代文学馆。著有诗集《正在锈蚀的时针》、《石头里的琼浆》等。

 

   铜 镜

——潘家园(古玩市场)组诗之六 

 

铜镜模糊,但没有破碎;

红颜消退,但没被摧毁。

美梦联翩,从未被夜枭的悲鸣

打断;但可能记不起来。

 

我们在潘家园边走边看,

没什么梦想要圆而不能圆,

过去的一切和将来的一切,

在模糊的铜镜中尽情显现。

 

(选自:诗集《正在锈蚀的时针》)

 

[赏析]

这是一组咏物诗,在某种意义上,咏物诗的写作是衡量一个诗人才能高低的“试金石”,因为当诗人以一个或一组实物为书写对象时,通常会潜意识般的为物所役,满足于写实性的形象化的描述,难以给我们展示出一个美奂美仑的艺术化世界。而一旦诗人超越了写实性的层次并给我们展示出了一个美奂美仑的艺术化世界,他的诗歌才能便足以为我们所瞩目!北塔就是这样一位才华出众的诗人,在以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上的玉簪、铜钥匙和铜镜等一系列实物(工艺品)为题材的作品中,北塔的叙事才能与想象力得到了堪称淋漓尽致的表现。比如在“铜钥匙”这一诗节中,前面四行,诗人对“美女救助落难公子”这一可能性的历史人生场景的叙述既颇为简洁、传神,又妙趣横生,后面四行,则从现实性的角度对诗人想象中“懦弱而多情的时代”之消逝表达了伤感的情绪,诗思跳跃,时空开阔,令人赞叹!而在“玉簪”这一诗节中,诗人对“玉簪”被“接力”似地“递给如花的小孙女,插入她正在生长的秀发”的场景叙述,又无疑展示了诗人想象力的丰富与优美。此外,从上述《潘家园》组诗片段中,我们还能感受到诗人对事物敏锐的智性穿透能力,如,《马鞍》一节有对不幸命运的慨叹,更有对不屈精神的礼赞。再如,“铜镜”则叙述了“铜镜”的非凡功能:“过去的一切和将来的一切,在模糊的铜镜中尽情显现。”如此,便为“铜镜”这一古代人常用的生活用品赋予了浓厚的哲思色彩与意蕴。这些审美品质与特点,有力地彰显了该诗上乘的艺术与精神品位。 

(谭五昌)

 

  

 

屏子(1971-),原名李萍。江苏省作协第四届签约作家。著有诗集《屏子的诗》等。

 

一千次地渴望雪

 

一千次地渴望雪

渴望融化

一千次地感受你的温暖

 

一千次地渴望轻盈

翩跹成蝴蝶

成为一朵飞翔的花

 

 

一千次地渴望飘洒

深入寒冷

回到最初的纯洁

 

一千次地渴望重逢

回到梦开始的地点

回到那个可爱的童话

 

一千次地渴望漂泊

成为一缕月光

追随你无疆的行走

 

一千次地渴望雪

一千次地渴望命里的轮回

却等来了遍地的芦花

 

(选自:诗集《屏子的诗》)

 

[赏析]

《一千次地渴望雪》艺术地叠加出了一个炽热而又孤独的心灵世界。雪作为非生命载体一经诗人点染便负载了更多的富于灵性的情感信息,景象本身被人物对象化后,而成为了一个可以被知觉的生命体了。渴望在融化中感受对方的温暖,渴望在轻盈中似蝴蝶般幻化成一朵飞翔的花;一千次地飘洒才能回到最初的纯洁,一千次地重逢才能重温梦开始的地方,和那可爱的童话——这是一个孤独者面对雪的充盈着情爱的无声对话和自由呼吸!一千次地渴望宣泄出的是独特艺术感觉的富于感性的自我,折射出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心灵映象——那是心灵的天籁,宇宙的情钟。沈德潜诗话说,诗贵“语近情遥,含吐不露”,“弦外音,味外味,使人神远”,很多时候读屏子,常常能给人如此艺术享受。

轻盈,飘洒,漂泊,那只不过是诗人外视角观照到雪的表征而已,梦开始的地方,可爱的童话,一缕追寻心路的月光,这些艺术元素分明又是雪作为喻体由诗人探寻出的内在美。是否可以这样说,我们评品出的正是诗人心中构筑的一个充满梦幻色彩,演绎着可爱童话,映照缕缕月光的审美理想境界呢?诗中借用移情的表现手法,把主体的感情和人格投射到审美对象中去,建立双向同构关系,产生同化的艺术效果。感觉是想象的基础,想象是感觉的升华。雨果说:“想象就是深度,没有一种精神机能比想象更能自我深化,更能深入对象,这是伟大的潜水者。”诗中运用的艺术视觉转移,客观上丰厚了诗歌的审美意蕴,扩展了读者再造的想象空间;而“雪——芦花”两个有着某些外表特征形似的物象,由于物质属性的不同,其审美内涵也就迥异,在认知上存在着一定的跨度,这就必然在审美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心理落差,不能不让读者暗生出无以名状的淡淡的孤独和幽幽的伤感。古希腊一位艺术家说过这样一句话:“经过痛苦的美可以找到高尚的心灵。”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不同方式吐露着这种“痛苦的美”,诗人也不例外。

“一千次地渴望雪——却等来了遍地的芦花!”一千次,可谓用情之专,用心之极,惜乎命不轮回,天不遂愿,试想,生命中谁又能承受这“渴望”之重?!诚如鲁迅先生在82年前写的一篇散文《雪>》中也曾披露“属于自己”的艺术感受:“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是雪的精魂——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大师之言,信夫   (叶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