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徐州地图:读书掇存（四十）

杜启康

（369）吴稚晖虽年老，但也喜欢谈男女事，而且经他谈出，确有与众不同之处。

他自己说，对于性，只是嘴上谈兵，“六十岁以后决不轻举妄动”。“四老”之一的李石曾老而断弦，决定和一位年轻的女人结婚（启康注：李一生四次婚姻，依次为姚同宜、林素珊、犹太人茹素，到78岁时和42岁的田宝田女士结合，但不知此次与何人结婚？因为吴稚晖早已在1953年去世，而他78岁和田宝田结婚时应是1960年），他得知后，立即写信劝他“老夫少妻，动都动不得”。但李石曾接到他的信时，已将新人拥入怀中了。

数天后，李石曾来见吴稚晖，吴开口就笑，笑得李不好意思，只得对他耳语了几句。他一边点头一边说：“既然木已成舟，也不必解说了，可你要记得，色字怎样写的，不要常常想引刀成一快，辜负老年头呀。”

（370）明清科举考试，考八股文，关键点有三：一是四书要烂熟，提起一句要知道上下文，不能有半点差池，因为基本上是从四书出题，摘出一句来，让你模拟圣贤的口吻说话，如果不知道那句话的上下文，就写不出东西来；二是朱（熹）注要明了，朱熹的四书注释，是考试作文的指导思想，代圣贤立言，说话，不能出朱熹的范围；三是对对子要敏捷，八股文系由对仗的句子组成，对子对不明白，就写不出好的文章来。

（371）延安整风时期，某日，陈赓将军与彭德怀元帅聊天。康生掀门帘进，问：“聊啥？”彭德怀对曰：“陈赓救老蒋。”康生阴险谓陈赓：“当年你要把蒋介石毙了，现在哪里要打那么多仗！”陈赓坦然对曰：“那老蒋不就跟廖仲恺一样成了烈士？我岂不成了反革命？”康生自觉无趣，呐呐耳退。

（372）浙江这个地方，旅行多靠夜行船，夜行船舱位狭窄，人一多就拥挤不堪。一日，一僧人上船，发现船上己有一士人在高谈阔论，僧人很自卑，因此踡縮在船舱的一个角落里。待一会儿，僧人发现士人的话似乎有破绽，于是问道：“澹台明灭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士人答：“当然是两个人。”

“这等，那么尧舜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当然是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那么，让小僧伸伸脚。”

最初看到这故事的时候，原本以为只是张岱调侃读书人的笑话，并非实有其事。后来看到史学家谈迁的《北游录》，方知当时社会上，实有其人。此人姓丁名宾，不仅中了进士，后来还做到尚书。他进士刚及第时，座师王锡爵对他说：及第了，今后可以看点古文了。他说：那该看点什么呢？他的座师说：无非是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洵、轼、轍）。他问：韩柳欧苏是几个人？后来，又有人跟他谈起廿二史（明清时，只有廿二史），他说，一个人怎么能写了这么多东西？

（373）黄宗江的艺术界朋友甚多，他和黄胄很熟。50年代初，宗江便大赏他的毛驴画得好，其后屡向黄索画，黄胄因忙因病，未能立应，时间一长，也把这事忘了。后来旧事重提，已隔二十多年，黄胄觉得十分抱歉，宗江说：你不马上画，立个欠单也可以。于是，黄胄便用毛笔写道：

     二十年前欠宗兄公驴母驴各一条，母生母，子生子，难以计数，无力

偿还，立此存照。

                        黄胄于黄山     黄宗江老兄收执  1980.7.10.

过几天，黄胄画两匹驴子，派儿子送与宗江，并索还“欠驴单”。宗江复信说：

 毛驴已由令郎送到。经验明是两头公驴，不能生育后代。兹取算盘拨算，雌雄二驴，代代相传至今，一共一千四百八十六头，明年将计四千九百九十九头，即使扣除此孽畜二头，阁下尚欠驴一千四百八十四头，到明年尚欠四千九百九十七头。因差距很大，所以阁下欠单恕不奉还，前途茫茫，仍祈努力，以免法庭相见时拿出笔证也。

黄胄无奈，过两天又叫儿子送去画驴两匹，题曰：“母驴图，宗江老兄匹配。”款作“黄胄奉赠”。（启康注：“匹配”二字甚妙！）

（374）清胡林翼临终前，罗祜一直守候在他身边，一边痛哭一边用手抚按胡林翼的胸口，希望他能够活转过来。当时胡林翼的身体还有微热，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天后，朝廷批示到来，写道：“湖北巡抚著李续宜暂行署理，接统各军。”罗祜于是在胡林翼耳边大声诵读。胡林翼此时突然张开了眼睛，好象微微点头的样子。众人大喜之时，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变涼了。原来胡林翼忠诚谋国，耿耿寸丹，一定要等到自己的职位有人接替之后才能瞑目。

（375）清丁宝桢做山东巡抚时，大太监安德海以替太后置办龙衣为名，，出京沿运河南下，丁命人将其捉拿到济南。安德海破口大骂，说自己奉太后之命，你们抓我是自寻死路。丁当即反驳：太监出京是违反祖制，我作为封疆大吏也没有接到朝廷圣旨，你一定是欺诈无疑。于是先斩后奏，将安德海正法。消息传来，朝廷上下一片欢腾。曾国藩称赞：“稚璜（丁宝桢字），豪杰之士也。”李鸿章说：“稚璜成名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