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阁:25???写在神龛上的家训（上）

25   写在神龛上的家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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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25   写在神龛上的家训（上）

萧  成  志

家训嘛，总是老年人乐意考虑的事。奔驰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也思考了一辈子，总有所感悟吧。所得不能带到土眼里去啊，也不能在火葬场被一把火烧掉了，于是就形成了家训，好给子孙一个追求。在封建社会里，大知识分子出身的官宦人家，没有不留下家训的。当代呢？在大陆没听说谁家有过家训。据报载，台湾马英九家的家训是：“黄金非宝书为宝，万事皆空善不空”。我非常佩服，一家之中，只要有了“书”“善”两事就足矣。我们可以靠书吃饭，凭的是本事；靠善走天下，以道德在社会立身。

但这不是从政从军者的家训，他们在特定的时期需要的是“无毒不丈夫”。政治斗争是残酷的，讲不了“温良恭俭让”。大家推崇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的桃园结义。其实他们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却义薄云天。岳母在岳飞的背上涅有“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历来被人称为爱国的典范。他们父子与岳家军在抗金的战场上，杀得金人像鬼哭，像狼吼，才成就他们一门丹心报国的忠烈。开国领袖的一家更是不同凡响，对日本帝国主义、对国民党反动派，从不手软；对劳动人民，对富有正义感的朋友却从不手硬，人分敌我友，态度各异！他们的家训都有其特殊的内涵，与普通老百姓不同啊。

儒家的知识分子是保天下的行家里手。他们打不了天下，他们太说“仁”讲“礼”了。他们却能保天下。儒家的家训林林总总，各家各异，发展到现在，无非是两件事：书是天下宝，善为万事先。读书行善是他们的长处，相当一部分人身体力行。现在更加离不开这两点。在四个现代化之中，哪一项能离开书本啊？书，当为天下至宝！在私欲横流的社会中，开口闭口是一个“钱”字，动手动脚是一个“打”字。普通老百姓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砧扳上的肉。善，特别是对普通老百姓行善，那是善之善者，占了万事中的首位。

我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官宦世家，祖祖辈辈以务农为谋生的手段，过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耕生活，披星戴月正是我家世世代代的本分。我们家的祖先从没有以读书为谋生手段的人，原本就没有什么成型的家训。但绝对不能说我们的祖先没有无形的家训。我祖父略识几个字，曾经教我读过《全家保》，其中两句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勤俭立身之本，耕读保家之基。”祖父向我一再强调了四个字：勤（奋）、（节）俭、耕（种）、读（书），影响我一辈子。这就是农民的家训，也是一般底层知识分子的家训。

我家不是大家望族，也不是书香门第，既不可能把家训写成一本书，也不可能写成一篇或几篇专文，只能包含在很不严谨的“对联”之上。在二十年前，父亲重建了家中的神龛，命我编撰两副对联写在柱子上。我觉得这是写家训的好地方，子孙后代人人都能看到，经常能提个醒。于是就撰写了两副。第一副就是：

         承祖德孝慈和友兼善良

         报国恩学问研创亦精淳

孝、慈是维系家庭传承的两大支柱。孝顺父母，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伦理道德的基础。对自己父母都不孝顺的人，难以想象会去尊敬师长，报效祖国，服务社会。养育之恩最直接，最动情，尚且都不去报答，国家与社会之恩还有点看不到，摸不着，如何去报答呢？感恩的根本就是回报父母、回报祖国。父母之恩、国家之恩大于天，大于地，不可不报。现在许多人的父母有一份工资，穿衣吃饭不成问题，重要的在于尊重，在于理解，讲几句开心、体贴的话，老年得病时，陪着去看看医生，然后送汤送药，让他们放放心心，老有所依。有时喜欢啰嗦几句，那也是他们想将自己的人生与社会体验能传给我们年轻的一代，使我们前进有方向，立身有准则，做事有方法，使我们的人生少走弯路。这样的啰嗦又有什么不好呢？我们应该关心他们，尊重他们，接受他们的人生忠告，使家庭充满天伦之乐。

长辈对后辈的慈爱，核心是教育他们，培养他们，竭力使他们成为身体强壮、品德高尚、学问渊博、技艺精湛的社会精英。即使达不到最高要求，也要让他们有本领能自食其力，绝对不要给社会和国家带来负担与危害。由于计划生育政策的推行，我们的小皇帝、小公主享受两代人的宠爱，六个人围绕一个人打圈圈。特别是在现代生活中，父母忙于工作，祖母祖父成为他们实际的护花使者。而他们仁爱有余，威严不足，物质供应丰富，精神教育缺乏，已成为我们家庭教育的一大病症。我们完全可以说，今后儿孙们成才的关键，就是能否有严格的家教。现在的学校教育已经进入了普普通通的文化教育时期，许多学校教育的功能已经退化、消失，无奈之中转移给了家长。特殊教育、精英教育的基础已不再是学校，而在于家教了。我们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们，对此一定要有个清醒的认识。我们父母对儿女的教育，一定要注重在根本上、注重在长远上。溺爱的实质是害了子孙。

“和”是夫妻要和睦。家和万事兴，主要是指夫妻之间要一心一意。所谓“夫妻一条心，黄土变成金”，讲的就是夫妻要团结，家中才会兴旺。一家之中，夫妻吵吵闹闹，或同床异梦，什么事都做不成。如果还要打打闹闹，不仅伤了心，家中财产也要受损失。夫妻和睦，最重要的是相互能包容。一男一女，出身家庭各异，成长环境不同，甚至文化层次也有差别，性格、兴趣、爱好不会完全一致。既然成了夫妻，一家之中就不存在利害冲突了，就不要在语言上去计较了。大丈夫主义不对，阴盛阳衰也不好，谁有能耐谁主家，不要分什么高下了。

“友”，是指兄弟之间要友善。作为平民百姓，兄弟之间也是没有任何利害冲突的。在血缘关系上除了父母与子女之外，就是兄弟姐妹了。“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要同室操戈？现在又不存在争皇帝老子的宝座！即使牵涉到财产分割，那也是身外之物，大可不必斤斤计较。既然没有利害关系，也就不存在相互猜忌了。人，许多事情就是要胡涂一点，太清白了也不好，水清则无鱼啊。

我们的孝、慈、和、友不再是封建社会的含义，已经有了全新的内容。既没有封建家长的专制，也没有了大丈夫主义，也不存在长兄当父，大家都有独立的人格，不存在谁依赖谁。每一个人的个性也能得到充分发展，各人的特殊天赋也能尽量地获得发挥。但是，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夫妻关系、兄弟姐妹关系仍然存在，这些与一般的朋友关系或同志关系还是有许多方面不同，应有一种新的伦理关系，应有新的道德来约束。否认这种关系的特殊性或存在也是不对的。

行善是社会大事，也是家庭大事。像我们这样的退休之人，回过头来看，什么权力啊，金钱啊，名誉啊，全都是过眼浮云！伴随你到老的，只有你所做的善事。出生之初，退休之后，才是人的本来面貌，到这时候，才能领悟人生真谛：心地善良。家有余米，手有剩钱，拿来到社会上去行善吧，就不要留给子孙了！让子孙自己去创立自己的家庭，创立自己的事业。留给子孙的只能是一身本领，只能是几句家训，这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泉。

下联是对国家来说的。报国不是一个空洞概念，任何时代都是具体的。不仅在祖国危险的时候，要挺身而出，维护祖国神圣的领土与尊严，精忠报国是每一个公民的本分。更重要的是，热爱祖国的人必然热爱自己的家乡，忠于祖国的人必须忠于人民忠于职守。也要人人敬业，做到精益求精。每一个单位都洋溢着朝气，做事好上加好，祖国必然强大；大家疏于职守，马马虎虎成风，祖国也必然潺弱。我们的子孙后代，要做精益求精的人。为单位、为人民、为国家尽职尽责。要为社会积累财富，就不要浪费国家资财，更不能鲸吞国家财产，不做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罪人。当自己无力制止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时，至少要做到“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鲸吞国家财产成风时，也要洁身自好，宁可不提升，不当先进，也万万不能眼红。

报效祖国的最好途径是投身科学事业，在发展现代科学的伟大事业中作出贡献。我们家里现在从事教育事业的人比较多，培养祖国急需人才也是报效祖国的有效途径之一，但总觉得没有科学技术工作者是一大遗憾。远离尘嚣的最好办法就是去读书，到书山学海去旅游；远离名利的最好办法是去做学问，做研究，在寂寞中去畅游科学技术的世界。

报国恩，所有公民都应该懂得它，实践它。知识可以无国界，人不可无祖国。所有报恩的情感归根到底就是报答父母，报答祖国。最好的办法就是刻苦读书，虚心请教，深入研究，不断创新，攀登科学技术的高峰。以此为途径，回报社会，报答祖国，孝敬父母。我对官场一直有敬而远之的情感，在我的对联中，入仕就全无踪影。直至现在，我还是认为我们家的子孙后代不要从政为好。历代名家的家训都不太愿意教育自己的子孙后代去当官。现在有些文章说，当贪官容易，当清官难，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的子孙绝对不能当贪官，而又不愿去受那份当清官的罪，还是搞点科学技术要强些，当不了科学家，也要当个工程师吧，教师、医师等专业人才也不错。

人，一辈子的大事就是认真刻苦的学习、专心致志的研究、精益求精的工作，以此上报国家，下为家庭。这是正业。学习要刻苦，也要虚心求教，更要有创新精神。我们在对自然科学与实用技术的研究上，前人所有的成果都要继承。如果不借用前人经验与教训，我们将一事无成！但不能沿袭老路，要另辟新径，敢于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

我们绝对不能把精力放在打牌、游乐上，那是不务正业。即使是调剂精力，也有高尚与庸俗的区别。即使是因工作太紧张，需要发泄一下情绪，也不能去庸俗下流的娱乐场所，打打球，去去拳击馆，走走农家乐，就不能发泄情绪？再不然，你就跑到山上去，独自尽情地大吼几句，还不能发泄？人在任何时候都要纯洁、高尚！

我们一再声明，家训是有个性的，我家的家训是根据我家的实际写出来的，一个世代务农者转变为教师之家的家训，并没有要大家学习的意思。如果说有启发作用，那也是各人的感受而已！

总之，孝慈、报国、和友、行善、学创、敬业，是我们子孙应该追求的基本品质，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