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力特曲43度500ml价格:郭廉夫《王羲之评传》第三章:哲学观点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21:09:38

  






















    王羲之《十七帖》墨迹本
                                                                                      

   

    王羲之不是一个开宗列派的哲学家,他不像郭象、葛洪有系统的哲学思想和著作,他是一位艺术家,又是一位学者,有丰富的思想,鲜明的观点,他虽没有系统的哲学著作,但他的言论、处世、爱憎等,无不遵循着一种哲学原则,体现出一种哲学思想。

    一、儒道并综

  郭沫若认为"王羲之的思想是儒家与道家的混合物"。商承祚说:"羲之的思想不仅儒、道混合,还或多或少受佛家支遁思想的影响,支遁是'即色宗'的代表人物,羲之既然对他倾倒而与之交游,在思想感情上自有交融相通之处,因此,可以更确切他说,羲之的思想是儒、释、道三者的混合物。"证明王羲之受佛家支遁思想影响,主要是根据下面一段文字记载:王逸少作会稽,初至,支道林在焉。孙兴公谓王曰:"支道林拨新领异,胸怀所及乃自佳,卿欲见不?"王本自有一往隽气,殊自轻之。后孙与支共载往王许,王都领域,不与交言。须臾支退。后正值王当行,车已在门,支语王曰"君未可去,贫道与君小语。"因论《庄子·逍遥游》。支作数千言,才藻新奇,花烂映发。王遂披襟解带,留连不能已。王羲之初到会稽,对支遁这位好谈玄理的佛家学者不以为然,后来听了他《庄子·逍遥游》,被其"才藻新奇"谦恭之态所折服,所感动,此后才开始交往的。但这里并没有王羲之崇尚他的佛学的迹象,但事物是发展的,后来很可能受到支遁的思想影响,以致晚年信奉佛理。《法书要录·右军书记》收了王羲之给友人的一封信,信云:省示。知足下奉法,转到胜理,极此。此故荡涤尘垢,研遗滞虑,可谓尽矣,无以复加。漆园比之,殊诞漫如下言也。吾所奉设教意正同,但为形迹小异耳。方欲尽心此事,所以重增辞世之笃。今虽形系于俗,诚心终日,常在于此,足下试观其终。王羲之认为就教义而言,佛教与道教大同小异,但佛教说理方面胜过道教,相比之下道教的创始人、做过漆园小吏的庄周"殊诞漫如下言"了。知晓佛理之后,增强了他辞世决心。他虽然"形系于俗",但心是虔诚的,直到生命的终结。笔者认为王羲之晚年信佛是可能的,但就整体而言,他的佛教思想并非起重要作用的思想。用儒道并综来概括,比较符合实际。

  "儒玄并综"这在魏晋时期的许多名士身上体现出来,表面上看讲究任自然,放浪形骸,是道家,而实质上往往是儒家。鲁迅说,高喊"非汤武而薄周、孔"的嵇康、阮籍等"魏晋的破坏礼教者,实在是相信礼教到顽固之极的。"兼容儒道两家的思想,在东晋是比较普遍的现象。儒道并兼哲学思想,在王羲之身上是不足为奇的。

    王羲之弃官之前到父母墓前,跪拜告誓,在叙述他处境时说:"进无忠孝之节,退违推贤之义","子而不子,天地所不覆载,名教所不得容"。

  他还是讲究忠孝的,对名教不一概反对。

  王羲之的儒家思想在他的两首《兰亭诗》中表现得很明显,他在第一首诗中咏道:"咏彼舞零,异世同流。"他们与哪个时代的人同流呢?显然指孔子。舞雩出于《论语·先进》"(曾哲)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这段孔子与其弟子的对话,表现了孔子与世无争、心灰意懒的心态,王羲之认为参加兰亭修禊宴集的名士,虽然与孔子处于两个不同的时代,但都是志趣高尚的人。可见他把孔子作为追慕的对象。

  王羲之自小受到儒家思想的熏陶,他的曾祖父王祥、王览是典型的儒家思想。《晋书·王祥传》云:"(王祥)疾笃,著遗令训子孙曰:'夫言行可履,信之至也;推美引过,德之至也;扬名显亲,孝之行也;兄弟怡怡,宗族欣欣,悌之至也;临财莫过于让,此五者立身之本。'""其子皆奉而行之",王览也强调要"服仁履义"。据此,王羲之的儒家思想是有家庭渊源的。

  王羲之一方面想用世,另一方面又很想遁世,他在《十七帖》里说过这样的话:"吾为逸民之怀久矣"。在《誓墓文》中说:"每仰咏老氏、周任之诫","止足之分,定之于今"。老氏之诫是指"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至于周任之诫分明是"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同样都是知足的意思。王羲之在《蜀都帖》中写道:省足下别疏,具彼山川诸奇。扬雄《蜀都》、左太冲《三都》殊为不备悉。彼故为多奇,益令其游目意足也。可得果,当告卿求迎,少人足耳。至时示意,迟此期真以日为岁。想足下镇彼未有动理耳。要欲及卿在彼,登汶岭(氓岭)、峨嵋而旋,实不朽之盛事。但言此心,以驰于彼矣。

  这是王羲之致益州刺史周抚的信札,其大意是:你信中所说的奇异的山川,扬雄的《蜀都赋》、左思的《三都赋》都没有记述。那雄奇的山川,只有游览观瞻后才能意足。如可能成行,我当告知,望请迎接,如迟误这一时机,真当以日为岁了。你镇守巴蜀,朝廷没有调动之理。我真想趁你在巴蜀时与你一起登汶岭、峨嵋山而还,那可是一件不朽的盛事。王羲之不仅向往西土山川,而且对巴蜀盐井、火井、秦汉的遗迹、名人的后代十分关心,为何如此?除了他自己所说的"欲广异闻"之外,与他信仰道教有关,五斗米道是东汉张陵在四川鹄鸣山创立的,后传子张衡,张衡死后传其子张鲁。祖孙三代均称"天师",张鲁在巴蜀布五斗米道达三十余年,往的一方乐土。根据道教教义"得道者,上能棘身于云霄,下能潜泳于川海"。在山川景色的欣赏中会产生"得道升仙"的"移情",得到"神超形越"美的享受,王羲之是一位虔诚的五斗米道的信奉者,故他有崇拜山岳的观念。所以王羲之喜好游历名山大川,热爱大自然,除了一般文人雅士共有的原因以外,还有宗教信仰的深层次原因。

  他还说:"吾年垂耳顺,推之人理,得尔,以为厚幸,但恐前路转,欲逼耳。以尔,要欲一游目位领(氓岭),非复常言。"年垂耳顺,为五十九岁了,就在这一年他仙逝了,此帖可能是他的绝笔之作,他没有料到自己已不可能赴峨嵋游目,但他曾去过东海。

  羲之既去官,与东土人士尽山水之游,弋钓为娱。又与道士许迈共修服食,采药石不远千里,遍游东中请郡,穷诸名山,泛沧海,叹日:"我卒当以乐死。"他与道士许迈交往甚密,为其写过传记,他们采药,服药,朝夕相处。《晋书·郗愔传》云:会弟昙卒,益无处世意。在郡优游,颇称简默,与姊夫王羲之、高士许询(玄度),并有迈世之风,俱栖心绝榖,修黄老之术。

  道家与道教是有性质的区别的,一个是学派,一个是宗教的组织,为道不同,然而它们又有密切联系,作为一个学派的道家也带有宗教的色彩。他们都是以老庄的思想为理论依据,持道家学术观点,又参加道教,在魏晋的知识分子中相当普遍。王羲之信奉五斗米教,晚年最为执迷。

  《官奴帖》云:官奴小女玉润,病来十余日,了不令民知。昨未忽发痼,至今转笃,又苦头痈。头痈以溃,尚不足忧。痼病少有差者,忧之燋心,良不可言。顷者,艰疾来之有。良由民为家长,不能勉己惑修,训化上下,多犯科诫,以至于此。民唯归诚,待罪而已。此非复常言常辞。想官奴辞以其,不复多白。上负道德,下愧先生。??"此帖不是书简信礼,它记述的是孙女官奴小女玉润遇疾和他自己的心情,文中不仅充满了焦急和忧虑,而且含有反省自责的意味。孙女发病已有十余天了,然而全然不知,今天她突然病情恶化,头部又发痈疽并开始溃烂,他认为是自己平时不能克己修行,训化上下,多犯科律条诫造成的。他感到上负于道德,下愧对先生,内疚得无话可说。有人认为《官奴帖》很可能是道家的上章,在人们遇到灾病时由家人陈述自己的过失,奏上天曹以度难保安。然而事与愿违,上天并未因为王羲之的虔诚上章使孙女度厄康复,最终还是命断夭折了。

  王羲之病重时不去求医问药,而去求助于道教名师社子恭,恭曰:"右军病不差,何用吾?"十余日果卒。《真诰·阐幽微》云:"王逸少有事系禁中,已五年,云事已散。"

  在土氏家族中很多人都信道教,王羲之次子凝之因笃信道教而断送了性命。凝之"仕历江州刺史、左将军、会稽内史","孙恩之攻会稽,僚佐请为之备,凝之不从,方入靖室请祷,出语请将佐曰:'吾以请大道,许鬼兵相助,贼自破矣。'既不设备,遂为孙恩所害。"王献之病重时,有术人云:"人命应终,而有生人乐代者,则死者可生。"王徽之云:"吾才位不如弟,请以余年代之。"道术者却说:"代死者,以己年有余,得以足亡者耳。今君与弟算俱尽,何代也!"家人又请道家上章自首悔过,王献之虔诚地作了忏侮,但没过多久,就逝世了。这是一种巧合,从中可以看出王献之与其胞兄的真挚的情感,以及五斗米教对他们一家人的思想产生的至深的影响。王羲之的《兰亭诗》许多诗句的句意,来源于老庄的玄理:"悠悠大象运"来源于《老子》四十一章"大象无形"一语;"大矣造化功"为"造化功大矣"的倒装句,此句出于《庄子·大宗师》:"今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前识非所期"语出《老子》三十八章,世间的"前识"即所谓远见卓识是"愚之始";"虚室是我宅''来源于《庄子·人间世》的"虚室生白"一语;"相与无相与"出自《庄子·大宗师》:"相与于无相与,相为于无相为";"鉴明去尘垢,止则鄙吝生"语出《庄子·德充符》:"鉴明则尘垢不止,止则不明也";"玄泉有清声"一句,来自五斗米道的祖师汉代张衡的《东都赋》:"阴池幽流,玄泉冽清";"合散固其常,修短无定始"分别来自《庄子·知北游》:"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庄子·秋水》:"万物一齐,孰短孰长?道无终始,物有死生";"于今为神奇,信宿同尘滓"语出《庄子·知北游》:"万物一也,是其美者为神奇,其所恶者臭腐;臭腐复化为神奇,神奇复化为臭腐,故曰通天下一气耳。"以上例子说明王羲之用老庄的道家思想去理解自然宇宙、人的死生。王羲之企图用玄理来排忧解难,他明确表示"虚室是我宅",清心无欲是他的人生追求和精神寄托。

    二、怀向平之志

  殷浩致信给王羲之,要他到朝廷任职。王羲之在向平回复中很明白地告诉他,自己"无廊庙志",早在王导丞相还健在的时候要他到朝廷做官,就没有答应,如今(表章的)手迹犹存。为何如此呢?他说他"怀向于平之志"。向平,即向于平,东汉朝歌人。"隐居不仕,性中和,好通《老(子)》、《易(经)》。贫无资食,好事者更馈焉,受之,取足而反其余。"向子平子女婚嫁已毕,即恣游名山大川,不知所终。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有诗云:"最喜两家婚嫁毕,一时抽得向平身。"②故有"向平了愿"的成语。王羲之虽然入仕做官,然而隐居念头和想做向子平那样的人的愿望仍在内心跌宕起伏,后来他辞官退隐原因虽比较复杂,但这与他"怀向子平之志"是分不开的。"道本无为不仕,隐居在一个独立于现实功利之外的消遥自足的无为境地,漫游山水,寄情丘林,这不正是老庄玄学的真谛吗,王羡之曾在一帖中写道:吾有七儿一女,皆同生。婚嫁已毕,唯一小者尚未婚耳。过此一婚,便得至彼。今内外孙有十六人,足慰目前。足下情至委曲,故具示。"唯一小者"无疑是指王献之。献之二十岁左右与表姐郗道茂结婚,即公元364 年前后,此帖应在此之前。如果小儿子结了婚,"便得至彼"。子女婚嫁完毕就可以"向平了愿"了。在书写此帖时,孙子、外孙已有十六人,"足慰目前",可以尽享天伦之乐。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王羲之的思想情感和人生之志。李长路、工玉池将王羲之的一生归纳为政学陆贾,行道学班嗣,死后效杨王孙。陆贾提倡儒学,主张"行仁义,法先圣"并辅以黄老的"无为而治"作为治国之道。他说:"夫道莫大于无为","故无为也,乃无不为也"。陆贾的行政思想是儒道并兼的思想。

  班嗣,东汉扶风安陵(今陕西咸阳东北)人,是著名史学家、文学家班固的从伯,他是老庄的忠实信徒。根据记载:"嗣虽修儒学,然贵老(老子)严(庄子)之术。桓生(桓谭)欲借其书,嗣报曰:'若夫严子(庄周)者,绝圣弃智(反儒家),修生保真,清虚澹泊,归之自然,独师友造化,而不为世俗所役者也。渔钓于一壑,则万物不好其志;栖迟于一丘,则天下不易其乐。不絓圣人之罔,不嗅骄君之饵,荡然肆志,谈者不得而名焉,故可贵也。今吾子已贯仁谊之羁绊,系名声之缰锁,伏周、孔之轨躅,驰颜、闵之极挚,既系挛于世教矣,何用大道(老庄之道)为自眩耀?昔有学步于邯郸者,曾未得其仿佛,又复失其故步,遂匍匐而归耳?恐似此类,故不进。嗣之行已持论如此。"班嗣虽"言不与其书",但他的思想还是被《汉书》记载下来。他贵老庄之术,修生保真,清虚澹泊,归之自然,师友造化,无不被王羲之所接受,作为自己的处世主张。师造化是绘画创作中十分重要的理论,它对我国绘画艺术的发展起了积极作用,美术史论界认为最早提出这一理论的书籍是南朝陈姚最《续画品》,唐代张璪"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著名论点,从此千古流传,成为画家们从事创作所遵循的准则,班嗣早在汉代就已提出了"师友造化"的理论,这比他们要早得多。师友造化是现实主义的创作理论,王羲之书法绘画都有很高的成就,他用这一理论指导自己的创作极有可能。他眷念、热爱会稽山水,这不仅仅是单纯的山水审美,而是为了师法造化,服务于自己的创作。

  杨王孙,西汉学者,学黄老之术。他认为生死是事物的自然变化,人死后"其尸圤然独处"毫无知觉,他反对当时的厚葬风气,而提倡裸葬以身亲土。王羲之"常依陆贾、班嗣、杨王孙之处世",其根本的原因是与他们的思想相通,他们主张儒学,又兼容道学,依照儒家、道家的哲学思想处世。

    三、生死观

  王羲之在《兰亭序》中写道:"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

  "一死生","齐彭殇"分别出于庄子的《大宗师》和《齐物论》。《大宗师》云:"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逸)我以老,息我以死。??敦能以无为首,以生为脊,以死为尻,敦知死生存亡之一体者,吾与之友矣。"《齐物论》云:"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未而泰山为小,莫寿乎殇子而彭祖为夭。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道",后人称之为本体,是唯心主义者庄子的理论核心,他从道的观点阐述一切概括一切。他认为道是一,无所不在无所不包的。它是宇宙万物包括人在内的化身,它超越人的感官、时间、空间的,它似无而实有,上述引文中的"大块"就是道。一个人生前在大块里,死后也还原于大块,生死只是在大块中形式不同,这个块就像一条永恒的河流,人的一切生死存亡就像在这条河流中的激起的小小波纹,河流奔流不息,没有任何增减的变化。本体是超越空间的,秋毫之末,人们看来是再小不过的了,泰山在人们的眼中是很庞大的,但它们都是本体的表相之一,无所谓谁小谁大,可以说秋毫之末大于泰山。本体是超越时间的,殇子一生下来就夭折了,但他是本体的表相之一,而彭祖活到八百岁,也是本体的表相之一,也是有限的,所以说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的寿命是有限的,占有空间也是有限的,但从本体的意义上来说:"我"与天地同生,与万物一体。故人在世界上不要管什么差别,生什么是非,不要动感情,要像生前死后那样,浑浑沌沌地与本体合二为一。能做到这样才是一个真正的"人","真"人。

  王羲之在《兰亭序》中,不同意这种观点。认为"一生死"是荒诞的,"齐彭殇"是妄作。王羲之是崇尚老庄的,为何此文中对老庄采取批判的态度呢?郭沫若认为这不是王羲之的思想,并将这一条作为论据之一否定《兰亭序》,《兰亭序》既不是王羲之所撰,这一书法作品也是伪托的。

  《兰亭序》的真伪是一宗历史公案,历来争论很大,从分析的角度,否认"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为土羲之的思想是不能令人信服的,相反这一言论却真实地反映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作为艺术家的王羲之的思想。

  "晋人喜述老庄",王羲之信奉道教,骨子里是儒教,不少人都认为他是儒道合一的思想。王羲之反对庄子上述的观点不等于否定老庄的全部思想,反对庄子的全部学说。庄子唯心主义形而上学的生死观取消死、生、天、寿这些对立概念,将它们合二为一归于本体,认为它们之间没有区别,这是非常荒谬的是经不起实践检验的,人们不难从自己的切身体验中加以否定。"生死"是有根本差别的,"彭殇"也不能等量齐观。王羲之面对良辰美景友好相聚,感受到人生乐趣,但"盛事不常",生命有限,不胜感慨!由此想到古人的话,"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联系生与死的问题发表对庄子生死观的看法,对"一死生"、"齐彭殇"观点开展了批判,认为是"虚诞"和"妄作",从文章看这是符合逻辑的,是在情理之中的。一个坚信庄子的生死观的人应该是对死和生是无所谓的,有的甚至是厌世的;对于一个热爱生活、热爱艺术的王羲之来说,他是确实不会信奉和接受的。从另一个角度说"一死生"、"齐彭殇"如果真是王羲之的人生观、世界观,他又为什么要服食养生,依托药物以求长寿呢?思想是属于意识形态的,是复杂的,某一种思想属于哪一"家"不是绝对的,一刀切的,有时几种思想交融在一起。思想有继承性,在继承过程中往往有扬弃,这对王羲之来说也同样是如此,他崇尚道家的任自然的思想,反对"一死生"的观点,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再说一个人的思想总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间的延伸,客观存在起了变化,人的思想也往往发生变化,有的人在爱情等方面受到挫折以后,出家进入佛门,佛教思想成了他的主导思想,就是在较短时间内思想也会发生变化,或者产生激烈的变化,产生的新的思想与原有的思想相悖。"情随事迁"就是这种情况的概括表述。杜甫在《醉时歌》中云:"儒术于我何有哉,孔丘盗跖俱尘埃。"杜甫一贯"奉儒守官",对照他的这一诗句判若两人,可见一个人的思想往往自相矛盾,这不足为怪。特别是环境突变,人的喜怒哀乐感情必然随之而突变,文人和常人莫不如是,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同的则是文人把一刹那感情之变化,笔之于书,流传后世;常人则把一刹那感情之变化,形之于色,事过境迁而消逝。纵观文人作品,早期、中期及晚期之思想,往往不一,甚而至于大起大落。有时同一时期之作品,思想内容亦有牴牾。人为万物之灵,思想感情,随着特定环境发生而发生,变化而变化,消失而消失,史不绝书,有目共睹,这是人类思想变化的必然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