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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奇书全集》目录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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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洪应明
  《菜根谭》是明代的一部语录体著作。著者洪应明,字自诚,号还初道人,藉贯不详。根据他的另一部作品《仙佛奇踪》,我们得知他早年热中于仕途功名,晚年归隐山林,洗心礼佛。万历三十年(1603)前后曾居住在南京秦淮河一带,潜心著述。与袁黄、冯梦桢等人有所交往。
  书名《菜根谭》,取自宋儒汪革语:「人就咬得菜根,则百事可成。」意思是说,一个人只要就够坚强地适应清贫的生活,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所成就。明于孔兼在为《菜根谭》写的(题词)中,进一步阐述道:「『谭』」以『根谭』名,固自清苦历练中来,亦自栽培灌溉里得,其颠顿风波、备尝险阻可想矣。」又引用洪应明的话说:「天劳我以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阨我以遇,吾亨吾道以通之。」于氏的解释,增加了这样一层含意,即一个人面对厄运,必须坚定自己的操守,奋发努力,辛勤培植与浇灌自己的理想。乾隆间署名三山病夫通理的(重刊菜根谭序)则说:「凡种菜者,必要厚培其根,其味乃厚。」并引月古语「性定菜根香」,说明只有心性澹怕沉静的人,纔能领会其中的旨意。
  《菜根谭》成书于明万历年间,距今已有近四百年的历史。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它并未受到足够的重视,清乾隆间编纂《四库全书》,连「存目」都未收入。但是近年来,一股《菜根谭》热风行于海内外,人们将其与《孙子兵法》、《三国演义》等书一起视作中国传统文化的经典之作,这是出于何种原因呢?对此,本文作一简略的分析。
  洪应明生活的年代,明朝已全面走向衰败,这不仅表现在朝纲废弛,吏治黑暗上,整个社会、文化也呈现江河日下之势,这一点从稍前于《菜根谭》问世的《金瓶梅》中已可见一斑。一些有见识的知识分子,在经历了仕途的风波挫折之后,纷纷退隐江湖。他们既不愿意与当权者同流合污,也不愿意违心迎合鄙琐的社会风气,于是,表现隐者高逸超脱情怀的作品大量出现,《菜根谭》就是其中的代表。
  总的来说,《菜根谭》反映了明代知识分子佛、儒、道三教合一的思想。或者说,是著者揉合了儒家中庸之道、释家出世思想和道教无为思想,结合自身体验,形成的一套出世人世的法则。 



 
菜 根 谭
  修 身应 酬评 议闲 适
  余过古刹,于残经败纸中拾得《菜根谭》一录。翻视之,虽属禅宗,然于身心性命之学,实有隐隐相发明者。亟携归,重加校雠,缮写成帙。旧有序,文不雅驯,且于是书无关涉语,故芟之。著是书者为洪应明,究不知其为何许人也。
  乾隆五十九年二月二日,遂初堂主人识
  修身
  欲做精金美玉的人品,定从烈火中煅来;思立掀天揭地的事功,须向薄冰上履过。
  一念错,便觉百行皆非,防之当如渡海浮囊,勿容一针之罅漏;万善全,始得一生无愧。修之当如凌云宝树,须假众木以撑持。
  忙处事为,常向闲中先检点,过举自稀。动时念想,预从静里密操持,非心自息。
  为善而欲自高胜人,施恩而欲要名结好,修业而欲惊世骇俗,植节而欲标异见奇,此皆是善念中戈矛,理路上荆棘,最易夹带,最难拔除者也。须是涤尽渣滓,斩绝萌芽,才见本来真体。
  能轻富贵,不能轻一轻富贵之心;能重名义,又复重一重名义之念。是事境之尘氛未扫,而心境之芥蒂未忘。此处拔除不净,恐石去而草复生矣。
  纷扰固溺志之场,而枯寂亦槁心之地。故学者当栖心元默,以宁吾真体。亦当适志恬愉,以养吾圆机。
  昨日之非不可留,留之则根烬复萌,而尘情终累乎理趣;今日之是不可执,执之则渣滓未化,而理趣反转为欲根。
  无事便思有闲杂念想否。有事便思有粗浮意气否。得意便思有骄矜辞色否。失意便思有怨望情怀否。时时检点,到得从多入少、从有入无处,才是学问的真消息。
  士人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才有万变不穷之妙用。立业建功,事事要从实地着脚,若少慕声闻,便成伪果;讲道修德,念念要从虚处立基,若稍计功效,便落尘情。
  身不宜忙,而忙于闲暇之时,亦可儆惕惰气;心不可放,而放于收摄之后,亦可鼓畅天机。
  钟鼓体虚,为声闻而招击撞;麋鹿性逸,因豢养而受羁糜。可见名为招祸之本,欲乃散志之媒。学者不可不力为扫除也。
  一念常惺,才避去神弓鬼矢;纤尘不染,方解开地网天罗。
  一点不忍的念头,是生民生物之根芽;一段不为的气节,是撑天撑地之柱石。故君子于一虫一蚁不忍伤残,一缕一丝勿容贪冒,变可为万物立命、天地立心矣。
  拨开世上尘氛,胸中自无火焰冰竞;消却心中鄙吝,眼前时有月到风来。
  学者动静殊操、喧寂异趣,还是锻炼未熟,心神混淆故耳。须是操存涵养,定云止水中,有鸢飞鱼跃的景象;风狂雨骤处,有波恬浪静的风光,才见处一化齐之妙。
  心是一颗明珠。以物欲障蔽之,犹明珠而混以泥沙,其洗涤犹易;以情识衬贴之,犹明珠而饰以银黄,其洗涤最难。故学者不患垢病,而患洁病之难治;不畏事障,而畏理障之难除。
  躯壳的我要看得破,则万有皆空而其心常虚,虚则义理来居;性命的我要认得真,则万理皆备而其心常实,实则物欲不入。
  面上扫开十层甲,眉目才无可憎;胸中涤去数斗尘,语言方觉有味。
  完得心上之本来,方可言了心;尽得世间之常道,才堪论出世。
  我果为洪炉大冶,何患顽金钝铁之不可陶熔。我果为巨海长江,何患横流污渎之不能容纳。
  白日欺人,难逃清夜之鬼报;红颜失志,空贻皓首之悲伤。
  以积货财之心积学问,以求功名之念求道德,以爱妻子之心爱父母,以保爵位之策保国家,出此入彼,念虑只差毫末,而超凡入圣,人品且判星渊矣。人胡不猛然转念哉!
  立百福之基,只在一念慈祥;开万善之门,无如寸心挹损。
  塞得物欲之路,才堪辟道义之门;驰得尘俗之肩,方可挑圣贤之担。
  容得性情上偏私,便是一大学问;消得家庭内嫌雪,才为火内栽莲。
  事理因人言而悟者,有悟还有迷,总不如自悟之了了;意兴从外境而得者,有得还有失,总不如自得之休休。
  情之同处即为性,舍情则性不可见,欲之公处即为理,舍欲则理不可明。故君子不能灭情,惟事平情而已;不能绝欲,惟期寡欲而已。
  欲遇变而无仓忙,须向常时念念守得定;欲临死而无贪恋,须向生时事事看得轻。
  一念过差,足丧生平之善;终身检饬,难盖一事之愆。
  从五更枕席上参勘心体,气未动,情未萌,才见本来面目;向三时饮食中谙练世味,浓不欣,淡不厌,方为切实工夫。
  应酬
  操存要有真宰,无真宰则遇事便倒,何以植顶天立地之砥柱!应用要有圆机,无圆机则触物有碍,何以成旋乾转坤之经纶!
  士君子之涉世,於人不可轻为喜怒,喜怒轻,则心腹肝胆皆为人所窥;於物不可重为爱憎,爱憎重,则意气精神悉为物所制。
  倚高才而玩世,背后须防射影之虫;饰厚貌以欺人,面前恐有照胆之镜。
  心体澄彻,常在明镜止水之中,则天下自无可厌之事;意气和平,赏在丽日光风之内,则天下自无可恶之人。当是非邪正之交,不可少迁就,少迁就则失从违之正;值利害得失之会,不可太分明,太分明则起趋避之私。
  苍蝇附骥,捷则捷矣,难辞处后之羞;萝茑依松,高则高矣,未免仰攀之耻。所以君子宁以风霜自挟,毋为鱼鸟亲人。
  好丑心太明,则物不契;贤愚心太明,则人不亲。士君子须是内精明而外浑厚,使好丑两得其平,贤愚共受其益,才是生成的德量。
  伺察以为明者,常因明而生暗,故君子以恬养智;奋迅以为速者,多因速度而致迟,故君子以重持轻。士君子济人利物,宜居其实,不宜居其名,居其名则德损;士大夫忧国为民,当有其心,不当有其语,有其语则毁来。
  遇大事矜持者,小事必纵弛;处明庭检饰者,暗室必放逸。君子只是一个念头持到底,自然临小事如临大敌,坐密室若坐通衢。
  使人有面前之誉,不若使其无背后之毁;使人有乍交之欢,不若使其无久处之厌。
  善启迪人心者,当因其所明而渐通之,毋强开其所闭;善移风化者,当因其所易而渐及之,毋轻矫其所难。
  彩笔描空,笔不落色,而空亦不受染;利刀割水,刀不损锷,而水亦不留痕。得此意以持身涉世,感与应俱适,心与境两忘矣。
  己之情欲不可纵,当用逆之之法以制之,其道只在一忍字;人之情欲不可拂,当用顺之之法以调之,其道只在一恕字。今人皆恕以适己而忍以制人,毋乃不可乎!
  好察非明,能察能不察之谓明;必胜非勇,能胜能不胜之谓勇。
  随时之内善救时,若和风之消酷暑;混俗之中能脱俗,似淡月之映轻云。
  思入世而有为者,须先领得世外风光,否则无以脱垢浊之尘缘;思出世而无染者,须先谙尽世中滋味。否则无以持空寂之后苦趣。
  与人者,与其易疏于终,不若难亲于始;御事者,与其巧持于后,不若拙守于前。
  酷烈之祸,多起于玩忽之人;盛满之功,常败于细微之事。故语云:“人人道好,须防一人着脑;事事有功,须防一事不终。”
  功名富贵,直从灭处观究竟,则贪恋自轻;横逆困穷,直从起处究由来,则怨尤自息。
  宇宙内事要力担当,又要善摆脱。不担当,则无经世之事业;不摆脱,则无出世之襟期。
  待人而留有余,不尽之恩礼,则可以维系无厌之人心;御事而留有余,不尽之才智,则可以提防不测之事变。
  了心自了事,犹根拔而草不生;逃世不逃名,似膻存蚋而仍集。
  仇边之弩易避,而恩里之戈难防;苦时之坎易逃,而乐处之阱难脱。
  膻秽则蝇蚋丛嘬,芳馨则蜂蝶交侵。故君子不作垢业,亦不立芳名。只是元气浑然,圭角不露,便是持身涉世一安乐窝也。
  从静中观物动,向闲处看人忙,才得超尘脱俗的趣味;遇忙处会偷闲,处闹中能取静,便是安身立命的工。
  邀千百人之欢,不如释一人之怨;希千百事之荣,不如免一事之丑。
  落落者,难合亦难分;欣欣者,易亲亦易散。是以君子宁以刚方见惮,毋以媚悦取容。
  意气与天下相期,如春风之鼓畅庶类,不宜存半点隔阂之形;肝胆与天下相照,似秋月之洞彻群品,不可作一毫暧昧之状。
  仕途虽赫奕,常思林下的风味,则权且之念自轻;世途虽纷华,常思泉下的光景,则利欲之心自淡。鸿未至先援弓,兔已亡再呼矢,总非当机作用;风息时休起浪,岸到处便离船,才是了手工夫。
  从热闹场中出几句清冷言语,便扫除无限杀机;向寒微路上用一点赤热心肠,自培植许多生意。随缘便是遣缘,似舞蝶与飞花共适;顺事自然无事,若满月偕盂水同圆。
  淡泊之守,须从浓艳场中试来;镇定之操,还向纷纭境上勘过。不然操持未定,应用未圆,恐一临机登坛,而上品禅师又成一下品俗士矣。
  廉所以戒贪。我果不贪,又何必标一廉名,以来贪夫之侧目。让所以戒争。我果不争,又何必立一让的,以致暴客之弯弓。
  无事常如有事时,提防才可以弥意外之变;有事常如无事时,镇定方可以消局中之危。
  处世而欲人感恩,便为敛怨之道;遇事而为人除害,即是导利之机。
  持身如泰山九鼎凝然不动,则愆尤自少;应事若流水落花悠然而逝,则趣味常多。
  君子严如介石而畏其难亲,鲜不以明珠为怪物而起按剑之心;小人滑如脂膏而喜其易合,鲜不以毒螫为甘饴而纵染指之欲。
  遇事只一味镇定从容,纵纷若乱丝,终当就绪;待人无半毫矫伪欺隐,虽狡如山鬼,亦自献诚。
  肝肠煦若春风,虽囊乏一文,还怜茕独;气骨清如秋水,纵家徒四壁,终傲王公。
  讨了人事的便宜,必受天道的亏;贪了世味的滋益,必招性分的损。涉世者宜蕃择之,慎毋贪黄雀而坠深井,舍隋珠而弹飞禽也。费千金而结纳贤豪,孰若倾半瓢之粟,以济饥饿之人;构千楹而招来宾客,孰若葺数椽之茅,以庇孤寒之士。
  解斗者助之以威,则怒气自平;惩贪者济之以欲,则利心反淡。所谓因其势而利导之,亦救时应变一权宜法也。
  市恩不如报德之为厚。雪忿不若忍耻为高。要誉不如逃名之为适。矫情不若直节之为真。
  救既败之事者,如驭临崖之马,休轻策一鞭;图垂成之功者,如挽上滩之舟,莫少停一棹。
  先达笑弹冠,休向侯门轻曳裾;相知犹按剑,莫从世路暗投珠。
  杨修之躯见杀于曹操,以露己之长也;韦诞之墓见伐于钟繇,以秘己之美也。故哲士多匿采以韬光,至人常逊美而公善。
  少年的人,不患其不奋迅,常患畚迅而成卤莽,故当抑其躁心;老成的人,不患其不持重,常患以持重而成退缩,故当振其惰气。
  望重缙绅,怎似寒微之颂德。朋来海宇,何如骨肉之孚心。
  舌存常见齿亡,刚强终不胜柔弱;户朽未闻枢蠹,偏执岂能及圆融。
  评议
  物莫大于天地日月,而子美云:“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萍。”事莫大于揖逊征诛,而康节云:“唐虞揖逊三杯酒,汤武征诛一局棋。”人能以此胸襟眼界吞吐六合,上下千古,事来如沤生大海,事去如影灭长空,自经纶万变而不动一尘矣。
  君子好名,便起欺人之念;小人好名,犹怀畏人之心。故人而皆好名,则开诈善之门。使人而不好名,则绝为善之路。此讥好名者,当严责君子,不当过求于小人也。
  大恶多从柔处伏,哲士须防绵里之针;深仇常自爱中来,达人宜远刀头之蜜。
  持身涉世,不可随境而迁。须是大火流金而清风穆然,严霜杀物而和气蔼然,阴霾翳空而慧日朗然,洪涛倒海而坻柱屹然,方是宇宙内的真人品。爱是万缘之根,当知割舍。识是众欲之本,要力扫除。
  作人要脱俗,不可存一矫俗之心;应世要随时,不可起一趋时之念。
  宁有求全之毁,不可有过情之誉;宁有无妄之灾,不可有非分之福。
  毁人者不美,而受人毁者遭一番讪谤便加一番修省,可释回而增美;欺人者非福,而受人欺者遇一番横逆便长一番器宇,可以转祸而为福。
  梦里悬金佩玉,事事逼真,睡去虽真觉后假;闲中演偈谈元,言言酷似,说来虽是用时非。
  天欲祸人,必先以微福骄之,所以福来不必喜,要看他会受;天欲福人,必先以微祸儆之,所以祸来不必忧,要看他会救。
  荣与辱共蒂,厌辱何须求荣;生与死同根,贪生不必畏死。
  作人只是一味率真,踪迹虽隐还显;存心若有半毫未净,事为虽公亦私。
  鹩占一枝,反笑鹏心奢侈;兔营三窟,转嗤鹤垒高危。智小者不可以谋大,趣卑者不可与谈高。信然矣!
  贫贱骄人,虽涉虚骄,还有几分侠气;英雄欺世,纵似挥霍,全没半点真心。糟糠不为彘肥,何事偏贪钩下饵;锦绮岂因牺贵,谁人能解笼中囵[囗+化]。
  琴书诗画,达士以之养性灵,而庸夫徒赏其迹象;山川云物,高人以之助学识,而俗子徒玩其光华。可见事物无定品,随人识见以为高下。故读书穷理,要以识趣为先。
  姜女不尚铅华,似疏梅之映淡月;禅师不落空寂,若碧沼之吐青莲。
  廉官多无后,以其太清也;痴人每多福,以其近厚也。故君子虽重廉介,不可无含垢纳污之雅量。虽戒痴顽,亦不必有察渊洗垢之精明。
  密则神气拘逼,疏则天真烂漫,此岂独诗文之工拙从此分哉!吾见周密之人纯用机巧,疏狂之士独任性真,人心之生死亦於此判也。
  翠筱傲严霜,节纵孤高,无伤冲雅;红蕖媚秋水,色虽艳丽,何损清修。
  贫贱所难,不难在砥节,而难在用情;富贵所难,不难在推恩,而难在好礼。
  簪缨之士,常不及孤寒之子可以抗节致忠;庙堂之士,常不及山野之夫可以料事烛理。何也?彼以浓艳损志,此以淡泊全真也。
  荣宠旁边辱等待,不必扬扬;困穷背后福跟随,何须戚戚。
  古人闲适处,今人却忙过了一生;古人实受处,今人又虚度了一世。总是耽空逐妄,看个色身不破,认个法身不真耳。
  芝草无根醴无源,志士当勇奋翼;彩云易散琉璃脆,达人当早回头。
  少壮者,事事当用意而意反轻,徒汛汛作水中凫而已,何以振云霄之翮?衰老者,事事宜忘情而情反重,徒碌碌为辕下驹而已,何以脱缰锁之身?
  帆只扬五分,船便安。水只注五分,器便稳。如韩信以勇备震主被擒,陆机以才名冠世见杀,霍光败于权势逼君,石崇死于财赋敌国,皆以十分取败者也。康节云:“饮酒莫教成酩酊,看花慎勿至离披。”旨哉言乎!
  附势者如寄生依木,木伐而寄生亦枯;窃利者如□[虫营]□[虫丁]盗人,人死而□ [虫营]□[虫丁]亦灭。始以势利害人,终以势利自毙。势利之为害也,如是夫!
  失血于杯中,堪笑猩猩之嗜酒;为巢于幕上,可怜燕燕之偷安。
  鹤立鸡群,可谓超然无侣矣。然进而观于大海之鹏,则眇然自小。又进而求之九霄之凤,则巍乎莫及。所以至人常若无若虚,而盛德多不矜不伐也。贪心胜者,逐兽而不见泰山在前,弹雀而不知深井在后;疑心胜者,见弓影而惊杯中之蛇,听人言而信市上之虎。人心一偏,遂视有为无,造无作有。如此,心可妄动乎哉!
  蛾扑火,火焦蛾,莫谓祸生无本;果种花,花结果,须知福至有因。
  车争险道,马骋先鞭,到败处未免噬脐;粟喜堆山,金夸过斗,临行时还是空手。
  花逞春光,一番雨、一番风,催归尘土;竹坚雅操,几朝霜、几朝雪,傲就琅[王干]。
  富贵是无情之物,看得他重,他害你越大;贫贱是耐久之交,处得他好,他益你深。故贪商於而恋金谷者,竟被一时之显戮;乐箪瓢而甘敝温(“纟”旁)者,终享千载之令名。
  鸽恶铃而高飞,不知敛翼而铃自息;人恶影而疾走,不知处阴而影自灭。故愚夫徒疾走高飞,而平地反为苦海;达士知处阴敛翼,而CHAN岩亦是坦途。秋虫春鸟共畅天机,何必浪生悲喜;老树新花同含生意,胡为妄别媸妍。
  多栽桃李少栽荆,便是开条福路;不积诗书偏积玉,还如筑个祸基。
  万境一辙原无地,著个穷通;万物一体原无处,分个彼我。世人迷真逐妄,乃向坦途上自设一坷坎,从空洞中自筑一藩蓠。良足慨哉!
  大聪明的人,小事必朦胧;大懵懂的人,小事必伺察。盖伺察乃懵懂之根,而朦胧正聪明之窟也。
  大烈鸿猷,常出悠闲镇定之士,不必忙忙;休徵景福,多集宽洪长厚之家,何须琐琐。
  贫士肯济人,才是性天中惠泽;闹场能学道,方为心地上工夫。
  人生只为欲字所累,便如马如牛,听人羁络;为鹰为犬,任物鞭笞。若果一念清明,淡然无欲,天地也不能转动我,鬼神也不能役使我,况一切区区事物乎!
  贫得者身富而心贫,知足者身贫而心富;居高者形逸而神劳,处下者形劳而神逸。孰得孰失,孰幻孰真,达人当自辨之。
  众人以顺境为乐,而君子乐自逆境中来;众人以拂意为忧,而君子忧从快意处起。盖众人忧乐以情,而君子忧乐以理也。
  谢豹覆面,犹知自愧;唐鼠易肠,犹知自悔。盖愧悔二字,乃吾人去恶迁善之门,起死回生之路也。人生若无此念头,便是既死之寒灰,已枯之槁木矣。何处讨些生理?
  异宝奇琛,俱民必争之器;瑰节奇行,多冒不祥之名。总不若寻常历履易简行藏,可以完天地浑噩之真,享民物和平之福。
  福善不在杳冥,即在食息起居处牖其衷;祸淫不在幽渺,即在动静语默间夺其魄。可见人之精爽常通于天,于之威命即寓于人,天人岂相远哉!
  闲适
  昼闲人寂,听数声鸟语悠扬,不觉耳根尽彻;夜静天高,看一片云光舒卷,顿令眼界俱空。
  世事如棋局,不着得才是高手;人生似瓦盆,打破了方见真空。
  龙可豢非真龙,虎可搏非真虎,故爵禄可饵荣进之辈,必不可笼淡然无欲之人;鼎镬可及宠利之流,必不可加飘然远引之士。
  一场闲富贵,狠狠争来,虽得还是失;百岁好光阴,忙忙过了,纵寿亦为夭。
  高车嫌地僻,不如鱼鸟解亲人。驷马喜门高,怎似莺花能避俗。
  红烛烧残,万念自然厌冷;黄梁梦破,一身亦似云浮。
  千载奇逢,无如好书良友;一生清福,只在碗茗炉烟。
  蓬茅下诵诗读书,日日与圣贤晤语,谁云贫是病?樽垒边幕天席地,时时共造化氤氲,孰谓非禅?兴来醉倒落花前,天地即为衾枕。机息坐忘盘石上,古今尽属蜉蝣。
  昴藏老鹤虽饥,饮啄犹闲,肯同鸡鹜之营营而竞食?偃蹇寒松纵老,丰标自在,岂似桃李之灼灼而争妍!
  吾人适志于花柳烂漫之时,得趣于笙歌腾沸之处,乃是造花之幻境,人心之荡念也。须从木落草枯之后,向声希味淡之中,觅得一些消息,才是乾坤的橐龠,人物的根宗。
  静处观人事,即伊吕之勋庸、夷齐之节义,无非大海浮沤;闲中玩物情,虽木石之偏枯、鹿豕之顽蠢,总是吾性真如。
  花开花谢春不管,拂意事休对人言;水暖水寒鱼自知,会心处还期独赏。
  闲观扑纸蝇,笑痴人自生障碍;静觇竞巢鹊,叹杰士空逞英雄。
  看破有尽身躯,万境之尘缘自息;悟入无坏境界,一轮之心月独明。
  木床石枕冷家风,拥衾时魂梦亦爽;麦饭豆羹淡滋味,放箸处齿颊犹香。
  谈纷华而厌者,或见纷华而喜;语淡泊而欣者,或处淡泊而厌。须扫除浓淡之见,灭却欣厌之情,才可以忘纷华而甘淡泊也。
  “鸟惊心”“花溅泪”,怀此热肝肠,如何领取得冷风月;“山写照”“水传神”,识吾真面目,方可摆脱得幻乾坤。富贵得一世宠荣,到死时反增了一个恋字,如负重担;贫贱得一世清苦,到死时反脱了一个厌字,如释重枷。人诚想念到此,当急回贪恋之首而猛舒愁苦之眉矣。
  人之有生也,如太仓之粒米,如灼目之电光,如悬崖之朽木,如逝海之一波。知此者如何不悲?如何不乐?如何看他不破而怀贪生之虑?如何看他不重而贻虚生之羞?
  鹬蚌相持,兔犬共毙,冷觑来令人猛气全消;鸥凫共浴,鹿豕同眠,闲观去使我机心顿息。
  迷则乐境成苦海,如水凝为冰;悟则苦海为乐境,犹冰涣作水。可见苦乐无二境,迷悟非两心,只在一转念间耳。
  遍阅人情,始识疏狂之足贵;备尝世味,方知淡泊之为真。
  地宽天高,尚觉鹏程之窄小;云深松老,方知鹤梦之悠闲。
  两个空拳握古今,握住了还当放手;一条竹杖挑风月,挑到时也要息肩。
  阶下几点飞翠落红,收拾来无非诗料;窗前一片浮青映白,悟入处尽是禅机。
  忽睹天际彩云,常疑好事皆虚事;再观山中闲木,方信闲人是福人。
  东海水曾闻无定波,世事何须扼腕?北邙山未省留闲地,人生且自舒眉。
  天地尚无停息,日月且有盈亏,况区区人世能事事园满而时时暇逸乎?只是向忙里偷闲,遇缺处知足,则操纵在我,作息自如,即造物不得与之论劳逸较亏盈矣!
  “霜天闻鹤唳,雪夜听鸡鸣,”得乾坤清纯之气。“晴空看鸟飞,活水观鱼戏,”识宇宙活泼之机。
  闲烹山茗听瓶声,炉内识阴阳之理;漫履楸枰观局戏,手中悟生杀之机。
  芳菲园林看蜂忙,觑破几般尘情世态;寂寞衡茅观燕寝,引起一种冷趣幽思。
  会心不在远,得趣不在多。盆池拳石间,便居然有万里山川之势,片言只语内,便宛然见万古圣贤之心,才是高士的眼界,达人的胸襟。
  心与竹俱空,问是非何处安脚?貌偕松共瘦,知忧喜无由上眉。
  趋炎虽暖,暖后更觉寒威;食蔗能甘,甘余便生苦趣。何似养志于清修而炎凉不涉,栖心于淡泊而甘苦俱忘,其自得为更多也。
  席拥飞花落絮,坐林中锦绣团[衤因];炉烹白雪清冰,熬天上玲珑液髓。
  逸态闲情,惟期自尚,何事处修边幅;清标傲骨,不愿人怜,无劳多买胭脂。
  天地景物,如山间之空翠,水上之涟漪,潭中之云影,草际之烟光,月下之花容,风中之柳态。若有若无,半真半幻,最足以悦人心目而豁人性灵。真天地间一妙境也。
  “乐意相关禽对语,生香不断树交花”,此是无彼无此得真机。“野色更无山隔断,天光常与水相连”,此是彻上彻下得真意。吾人时时以此景象注之心目,何患心思不活泼,气象不宽平!
  鹤唳、雪月、霜天、想见屈大夫醒时之激烈;鸥眠、春风、暖日,会知陶处士醉里之风流。
  黄鸟情多,常向梦中呼醉客;白云意懒,偏来僻处媚幽人。
  栖迟蓬户,耳目虽拘而神情自旷;结纳山翁,仪文虽略而意念常真。
  满室清风满几月,坐中物物见天心;一溪流水一山云,行处时时观妙道。
  炮凤烹龙,放箸时与□盐无异;悬金佩玉,成灰处共瓦砾何殊。
  “扫地白云来”,才着工夫便起障。“凿池明月入”,能空境界自生明。
  造花唤作小儿,切莫受渠戏弄;天地丸为大块,须要任我炉锤。
  想到白骨黄泉,壮士之肝肠自冷;坐老清溪碧嶂,俗流之胸次亦闲。
  夜眠八尺,日啖二升,何须百般计较;书读五车,才分八斗,未闻一日清闲。
  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
  耳中常闻逆耳之言,心中常有拂心之事,才是进德修行的砥石。若言言悦耳,事事快心,便把此生埋在鸩毒中矣。
  疾风怒雨,禽鸟戚戚;霁月光风,草木欣欣,可见天地不可一日无和气,人心不可一日无喜神。
  [酉农]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神奇卓异非至人,至人只是常。
  夜深人静独坐观心;始知妄穷而真独露,每于此中得大机趣;既觉真现而妄难逃,又于此中得大惭忸。
  恩里由来生害,故快意时须早回头;败后或反成功,故拂心处切莫放手。
  藜口苋肠者,多冰清玉洁;衮衣玉食者,甘婢膝奴颜。盖志以淡泊明,而节从肥甘丧矣。
  面前的田地要放得宽,使人无不平之叹;身后的惠泽要流得长,使人有不匮之思。
  路径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的减三分,让人嗜。此是涉世一极乐法。
  作人无甚高远的事业,摆脱得俗情便入名流;为学无甚增益的工夫,减除得物累便臻圣境。
  宠利毋居人前,德业毋落人后,受享毋逾分外,修持毋减分中。
  处世让一步为高,退步即进步的张本;待人宽一分是福,利人实利己的根基。
  盖世的功劳,当不得一个矜字;弥天的罪过,当不得一个悔字。
  完名美节,不宜独任,分些与人,可以远害全身;辱行污名,不宜全推,引些归己,可以韬光养德。
  事事要留个有余不尽的意思,便造物不能忌我,鬼神不能损我。若业必求满,功必求盈者,不生内变,必招外忧。
  家庭有个真佛,日用有种真道,人能诚心和气、愉色婉言,使父母兄弟间形体万倍也。
  攻人之恶毋太严,要思其堪受;教人以善毋过高,当使其可从。
  粪虫至秽变为蝉,而饮露于秋风;腐草无光化为荧,而耀采于夏月。故知洁常自污出,明每从暗生也。
  矜高倨傲,无非客气降伏得,客气下而后正气伸;情欲意识,尽属妄心消杀得,妄心尽而后真心现。
  饱后思味,,则浓淡之境都消;色后思淫,则男女之见尽绝。故人当以事后之悔,悟破临事之痴迷,则性定而动无不正。
  居轩冕之中,不可无山林的气味;处林泉之下,须要怀廊庙的经纶。处世不必邀功,无过便是功;与人不要感德,无怨便是德。
  忧勤是美德,太苦则无以适性怡情;淡泊是高风,太枯则无以济人利物。
  事穷势蹙之人,当原其初心;功成行满之士,要观其末路。
  富贵家宜宽厚而反忌[克寸],是富贵而贫贱,其行如何能享?聪明人宜敛藏而反炫耀,是聪明而愚懵,其病如何不败!
  人情反覆,世路崎岖。行不去,须知退一步之法;行得去,务加让三分之功。
  待小人不难于严,而难于不恶;待君子不难于恭,而难于有礼。
  宁守浑噩而黜聪明,留些正气还天地;宁谢纷华而甘淡泊,遗个清名在乾坤。
  降魔者先降其心,心伏则群魔退听;驭横者先驭其气,气平则外横不侵。
  养弟子如养闺女,最要严出入,谨交游。若一接近匪人,是清净田中下一不净的种子,便终身难植嘉苗矣。
  欲路上事,毋乐其便而姑为染指,一染指便深入万仞;理路上事,毋惮其难而稍为退步,一退步便远隔千山。
  念头浓者自待厚,待人亦厚,处处皆厚;念头淡者自待薄,待人亦薄,事事皆薄。故君子居常嗜好,不可太浓艳,亦不宜太枯寂。
  彼富我仁,彼爵我义,君子故不为君相所牢笼;人定胜天,志壹动气,君子亦不受造化之陶铸。
  立身不高一步立,如尘里振衣、泥中濯足,如何超达?处世不退一步处,如飞而蛾投烛、羝羊触藩,如何安乐?
  学者要收拾精神并归一处。如修德而留意于事功名誉,必无实谊;读书而寄兴于吟咏风雅,定不深心。
  人人有个大慈悲,维摩屠刽无二心也;处处有种真趣味,金屋茅檐非两地也。只是欲闭情封,当面错过,便咫尺千里矣。
  进德修行,要个木石的念头,若一有欣羡便趋欲境;济世经邦,要段云水的趣味,若一有贪著便堕危机。
  肝受病则目不能视,肾受病则耳不能听。病受于人所不见,必发于人所共见。故君子欲无得罪于昭昭,先无得罪于冥冥。
  福莫福于少事,祸莫祸于多心。惟少事者方知少事之为福;惟平心者始知多心之为祸。
  处治世宜方,处乱世当圆,处叔季之世当方圆并用。待善人宜宽,待恶人当严,待庸众之人宜宽严互存。
  我有功于人不可念,而过则不可不念;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
  心地干净,方可读书学古。不然,见一善行,窃以济私;闻一善言,假以覆短。是又藉寇兵而赍盗粮矣。
  奢者富而不足,何如俭者贫而有余。能者劳而俯怨,何如拙者逸而全真。
  读书不见圣贤,如铅椠佣。居官不爱子民,如衣冠盗。讲学不尚躬行,如口头禅。立业不思种德。如眼前花。
  人心有部真文章,都被残编断简封固了;有部真鼓吹,都被妖歌艳舞湮没了。学者须扫除外物直觅本来,才有个真受用。苦心中常得悦心之趣;得意时便一失意之悲。
  富贵名誉自道德来者,如山林中花,自是舒徐。繁衍自功业来者,如盆槛中花,便有迁徙废兴。若以权力得者,其根不植,其萎可立而待矣。
  栖守道德者,寂寞一时;依阿权势者,凄凉万古。达人观物外之物,思身后之身,宁受一时之寂寞,毋取万古之凄凉。
  春至时和,花尚铺一段好色,鸟且啭几句好音。士君子幸列头角,复遇温饱,不思立好言、行好事,虽是在世百年,恰似未生一日。
  学者有段兢业的心思,又要有段潇洒的趣味。若一味敛束清苦,是有秋杀无春生,何以发育万物?
  真廉无廉名,立名者正所以为贪;大巧无巧术,用术者乃所以为拙。
  心体光明,暗室中有青天;念头暗昧,白日下有厉鬼。
  人知名位为乐,不知无名无位之乐为最真;人知饥寒为忧,不知不饥不寒之忧为更甚。
  为恶而畏人知,恶中犹有善路;为善而急人知,善处即是恶根。
  天之机缄不测,抑而伸、伸而抑,皆是播弄英雄、颠倒豪杰处。君子只是逆来顺受、居安思危,天亦无所用其伎俩矣。
  福不可邀,养喜神以为招福之本;祸不可避,去杀机以为远祸之方。
  十语九中未必称奇,一语不中,则愆尤骈集;十谋九成未必归功,一谋不成则訾议丛兴。君子所以宁默毋躁、宁拙毋巧。
  天地之气,暖则生,寒则杀。故性气清冷者,受享亦凉薄。惟气和暖心之人,其福亦厚,其泽亦长。
  天理路上甚宽,稍游心胸中,使觉广大宏朗;人欲路上甚窄,才寄迹眼前,俱是荆棘泥涂。
  一苦一乐相磨练,练极而成福者,其福始久:一疑一信相参勘,勘极而成知者,其知始真。
  地之秽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无鱼,故君子当存含垢纳污之量,不可持好洁独行之操。
  泛驾之马可就驰驱,跃冶之金终归型范。只一优游不振,便终身无个进步。白沙云: “为人多病未足羞,一生无病是吾忧。”真确实之论也。
  人只一念贪私,便销刚为柔,塞智为昏,变恩为惨,染洁为污,坏了一生人品。故古人以不贪为宝,所以度越一世。
  耳目见闻为外贼,情欲意识为内贼,只是主人公惺惺不昧,独坐中堂,贼便化为家人矣。
  图未就之功,不如保已成之业;悔既往之失,亦要防将来之非。
  气象要高旷,而不可疏狂。心思要缜缄,而不可琐屑。趣味要冲淡,而不可偏枯。操守要严明,而不可激烈。
  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度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清能有容,仁能善断,明不伤察,直不过矫,是谓蜜饯不甜、海味不咸,才是懿德。
  贫家净扫地,贫女净梳头。景色虽不艳丽,气度自是风雅。士君子当穷愁寥落,奈何辄自废弛哉!
  闲中不放过,忙中有受用。静中不落空,动中有受用。暗中不欺隐,明中有受用。
  念头起处,才觉向欲路上去,便挽从理路上来。一起便觉,一觉便转,此是转祸为福、起死回生的关头,切莫当面错过。
  天薄我以福,吾厚吾德以迓之;天劳我以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扼我以遇,吾亨吾道以通之。天且奈我何哉!
  真士无心邀福,天即就无心处牖其衷;险人著意避祸,天即就著意中夺其魂。可见天之机权最神,人之智巧何益!
  声妓晚景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语云:“看人只看后半截”,真名言也。
  平民肯种德施惠,便是无位的卿相;仕夫徒贪权市宠,竟成有爵的乞人。
  问祖宗之德泽,吾身所享者,是当念其积累之难;问子孙之福祉,吾身所贻者,是要思其倾覆之易。
  君子而诈善,无异小人之肆恶;君子而改节,不若小人之自新。
  家人有过不宜暴扬,不宜轻弃。此事难言,借他事而隐讽之。今日不悟,俟来日正警之。如春风之解冻、和气之消冰,才是家庭的型范。
  此心常看得圆满,天下自无缺陷之世界;此心常放得宽平,天下自无险侧之人情。
  淡薄之士,必为浓艳者所疑;检饬之人,多为放肆者所忌。君子处此固不可少变其操履,亦不可太露其锋芒。
  居逆境中,周身皆针砭药石,砥节□[石厉]行而不觉;处顺境内,满前尽兵刃戈矛,销膏靡骨而不知。
  生长富贵丛中的,嗜欲如猛火、权势似烈焰。若不带些清冷气味,其火焰不至焚人,必将自焚。
  人心一真,便霜可飞、城可陨、金石可贯。若伪妄之人,形骸徒具,真宰已亡。对人则面目可憎,独居则形影自愧。
  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
  以幻迹言,无论功名富贵,即肢体亦属委;以真境言,无论父母兄弟,即万物皆吾一体。人能看得破,认得真,才可以任天下之负担,亦可脱世间之缰锁。
  爽口之味,皆烂肠腐骨之药,五分便无殃;快心之事,悉败身散德之媒,五分便无悔。
  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阴私,不念人旧恶,三者可以养德,亦可以远害。
  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幸生其间者,不可不知有生之乐,亦不可不怀虚生之忧。
  老来疾病都是壮时招得;衰时罪孽都是盛时作得。故持盈履满,君子尤兢兢焉。
  市私恩不如扶公议,结新知不如敦旧好,立荣名不如种阴得,尚奇节不如谨庸行。
  公平正论不可犯手,一犯手则遗羞万世;权门私窦不可著脚,一著脚则玷污终身。
  曲意而使人喜,不若直节而使人忌;无善而致人誉,不如无恶而致人毁。
  处父兄骨肉之变,宜从容不宜激烈;遇朋友交游之失,宜剀切不宜优游。
  小处不渗漏,暗处不欺隐,末路不怠荒,才是真正英雄。
  惊奇喜异者,终无远大之识;苦节独行者,要有恒久之操。
  当怒火欲水正腾沸时,明明知得,又明明犯着。知得是谁,犯着又是谁。此处能猛然转念,邪魔便为知真君子矣。
  毋偏信而为奸所欺,毋自任而为气所使,毋以己之长而形人之短,毋因己之拙而忌人之能。
  人之短处,要曲为弥缝,如暴而扬之,是以短攻短;人有顽的,要善为化诲,如忿而嫉之,是以顽济顽。
  遇沉沉不语之士,且莫输心;见悻悻自好之人,应须防口。
  念头昏散处,要知提醒;念头吃紧时,要知放下。不然恐去昏昏之病,又来憧憧之扰矣。
  霁日青天,倏变为迅雷震电;疾风怒雨,倏转为朗月晴空。气机何尝一毫凝滞,太虚何尝一毫障蔽,人之心体亦当如是。
  胜私制欲之功,有曰识不早、力不易者,有曰识得破、忍不过者。盖识是一颗照魔的明珠,力是一把斩魔的慧剑,两不可少也。
  横逆困穷,是煅炼豪杰的一副炉锤。能受其煅炼者,则身心交益;不受其煅炼者,则身心交损。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戒疏于虑者。宁受人之欺,毋逆人之诈,此警伤于察者。二语并存,精明浑厚矣。
  毋因群疑而阻独见,毋任己意而废人言,毋私不惠而伤大体,毋借公论以快私情。
  善人未能急亲,不宜预扬,恐来谗谮之奸;恶人未能轻去,不宜先发,恐招媒孽之祸。
  青天白日的节义,自暗室屋漏中培来;旋乾转坤的经纶,从临深履薄中操出。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纵做到极处,俱是合当如是,着不得一毫感激的念头。如施者任德,受者怀恩,便是路人,便成市道矣。
  炎凉之态,富贵更甚于贫贱;妒忌之心,骨肉尤狠于外人。此处若不当以冷肠,御以平气,鲜不日坐烦恼障中矣。
  功过不宜少混,混则人怀惰隳之心;恩仇不可太明,明则人起携贰之志。
  恶忌阴,善忌阳,故恶之显者祸浅,而隐者祸深。善之显者功小,而隐者功大。
  德者才之主,才者德之奴用事矣,几何不魍魉猖狂。
  锄奸杜[亻幸],要放他一条去路。若使之一无所容,便如塞鼠穴者,一切去路都塞尽,则一切好物都咬破矣。
  士君子不能济物者,遇人痴迷处,出一言提醒之,遇人急难处,出一言解救之,亦是无量功德矣。
  处己者触事皆成药石,尤人者动念即是戈矛,一以辟众善之路,一以浚诸恶之源,相去霄壤矣。
  事业文章随身销毁,而精神万古如新;功名富贵逐世转移,而气节千载一时。群信不以彼易此也。
  鱼网之设,鸿则罹其中;螳螂之贪,雀又乘其后。机里藏机变外生变,智巧何足恃哉。
  作人无一点真恳的念头,便成个花子,事事皆虚;涉世无一段圆活的机趣,便是个木人,处处有碍。
  事有急之不白者,宽之或自明,毋躁急以速其忿;人有切之不从者,纵之或自化,毋操切以益其顽。
  节义傲青云,文章高白雪,若不以德性陶□[钅容]之,终为血气之私、技能之末。
  谢事当谢于正盛之时,居身宜居于独后之地,谨德须谨于至微之事,施恩务施于不报之人。
  德者事业之基,未有基不固而栋宇坚久者;心者修裔之根,未有根不植而枝叶荣茂者。
  道是一件公众的物事,当随人而接引;学是一个寻常的家饭,当随事而警惕。
  念头宽厚的,如春风煦育,万物遭之而生;念头忌□[克寸]的,如朔雪阴凝,万物遭之而死。
  勤者敏于德义,而世人借勤以济其贪;俭者淡于货利,而世人假俭以饰其吝。君子持身之符,反为小人营私之具矣,惜哉!
  人之过误宜恕,而在己则不可恕;己之困辱宜忍,而在人则不可忍。
  恩宜自淡而浓,先浓后淡者人忘其惠;威宜自严而宽,先宽后严者人怨其酷。
  士君子处权门要路,操履要严明,心气要和易。毋少随而近腥膻之党,亦毋过激而犯蜂虿之毒。
  遇欺诈的人,以诚心感动之;遇暴戾的人,以和气熏蒸之;遇倾邪私曲的人,以名义气节激励之。天下无不入我陶熔中矣。
  一念慈祥,可以酝酿两间和气;寸心洁白,可以昭垂百代清芬。
  阴谋怪习、异行奇能,俱是涉世的祸胎。只一个庸德庸行,便可以完混沌而招和平。
  语云:“登山耐险路,踏雪耐危桥”。一耐字极有意味。如倾险之人情、坎坷之世道,若不得一耐字撑持过去,几何不坠入榛莽坑堑哉!
  夸逞功业炫耀文章,皆是靠外物做人。不知心体莹然,本来不失,即无寸功只字,亦自有堂堂正正做人处。
  不昧己心,不拂人情,不竭物力,三者可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子孙造福。
  居官有二语曰:“惟公则生明,惟廉则生威”。居家有二语曰:“惟恕则平情,惟俭则足用”。
  处富贵之地,要知贫贱的痛痒;当少壮之时,须念衰老的辛酸。
  持身不可太皎洁,一切污辱垢秽要茹纳的;与人不可太分明,一切善恶贤愚要包容的。
  休与小人仇雠,小人自有对头;休向君子谄媚,君子原无私惠。
  磨[石厉]当如百炼之金,急就者非邃养施为宜。似千钧之弩,轻发者无宏功。
  建功立业者,多虚圆之士;偾事失机者,必执拗之人。
  俭,美德也,过则为悭吝、为鄙啬,反伤雅道;让,懿行也,过则为足恭、为曲礼,多出机心。
  毋忧拂意,毋喜快心,毋恃久安,毋惮初难。
  饮宴之乐多,不是个好人家。声华之习胜,不是个好士子。名位之念重,不是个好臣工。
  仁人心地宽舒,便福厚而庆长,事事成个宽舒气象;鄙夫念头迫促,便禄薄而泽短,事事成个迫促规模。
  用人不宜刻,刻则思效者去;交友不宜滥,滥则贡谀者来。
  大人不可不畏,畏大人则无放逸之心;小民亦不可不畏,畏小民则无豪横之名。
  事稍拂逆,便思不如我的人,则怨尤自消;心稍怠荒,便思胜似我的人,则精神自奋。
  不可乘喜而轻诺,不可因醉而生[目真],不可乘快而多事,不可因倦而鲜终。
  钓水,逸事也,尚持生杀之柄;弈棋,清戏也,且动战争之心。可见喜事不如省事之为适,多能不如无能之全真。
  听静夜之钟声,唤醒梦中之梦;观澄潭之月影,窥见身外之身。
  鸟语虫声,总是传心之诀;花英草色,无非见道之文。学者要天机清彻,胸次玲珑,触物皆有会心处。
  人解读有字书,不解读无字书;知弹有弦琴,不知弹无弦琴。以迹用不以神用,何以得琴书佳趣?
  山河大地已属微尘,而况尘中之尘!血肉身驱且归泡影,而况影外之影!非上上智,无了了心。
  石火光中,争长兢短,几何光阴?蜗牛角上,较雌论雄,许大世界?
  有浮云富贵之风,而不必岩栖穴处;无膏盲泉石之癖,而常自醉酒耽诗。兢逐听人而不嫌尽醉,恬[忄詹]适己而不夸独醒,此释氏所谓不为法缠、不为空缠,身心两自在者。
  延促由于一念,宽窄系之寸心。故机闲者一日遥于千古,意宽者斗室广于两间。
  都来眼前事,知足者仙境,不知足者凡境;总出世上因,善用者生机,不善用者杀机。
  趋炎附势之祸,甚惨亦甚速;栖恬守逸之味,最淡亦最长。
  色欲火炽,而一念及病时,便兴似寒灰;名利饴甘,而一想到死地,便味如咀蜡。故人常忧死虑病,亦可消幻业而长道心。
  争先的径路窄,退后一步自宽平一步;浓艳的滋味短,清淡一分自悠长一分。
  隐逸林中无荣辱,道义路上泯炎凉。进步处便思退步,庶免触藩之祸。着手时光图放手,才脱骑虎之危。
  贪得者分金恨不得玉,封公怨不授侯,权豪自甘乞丐;知足者藜羹旨于膏梁,布袍暖于狐貉,编民不让王公。
  矜名不如逃名趣,练事何如省事闲。孤云出岫,去留一无所系;朗镜悬空,静躁两不相干。
  山林是胜地,一营恋便成市朝;书画是雅事,一贪痴便成商贾。盖心无染著,俗境是仙都;心有丝牵,乐境成悲地。
  时当喧杂,则平日所记忆者皆漫然忘去;境在清宁,则夙昔所遗忘者又恍尔现前。可见静躁稍分,昏明顿异也。
  芦花被下卧雪眠云,保全得一窝夜气;竹叶杯中吟风弄月,躲离了万丈红尘。
  出世之道,即在涉世中,不必绝人以逃世;了心之功即在尽心内,不必绝欲以灰心。
  此身常放在闲处,荣辱得失,谁能差遣我?此心常安在静中,是非利害,谁能瞒昧我?
  我不希荣,何忧乎利禄之香饵;我不兢进,何畏乎仕宦之危机。
  多藏厚亡,故知富不如贫之无虑;高步疾颠,故知贵不如贱之常安。
  世上只缘认得“我”字太真,故多种种嗜好、种种烦恼。前人云:“不复知有我,安知物为贵。”又云:“知身不是我,烦恼更何侵。”真破的之言也。
  人情世态,倏忽万端,不宜认得太真。尧夫支:“昔日所云我,今朝却是伊;不知今日我,又属后来谁?”人常作是观,便可解却胸□[上“罟”去“古”下“绢”去“纟”]矣。
  有一乐境界,就有一不乐的相对待;有一好光景,就有一不好的相乘除。只是寻常家饭、素位风光,才是个安乐窝巢。
  知成之必败,则求成之心不必太坚;知生之必死,则保生之道不必过劳。眼看西晋之荆榛,犹矜白刃;身属北邙之狐兔,尚惜黄金。语云:“猛兽易伏,人心难降。溪壑易填,人心难满”。信哉!
  心地上无风涛,随在皆青山绿树;性天中有化育,触处都鱼跃鸢飞。
  狐眠败砌,兔走荒台,尽是当年歌舞之地;露冷黄花,烟迷衰草,悉属旧时争战之场。盛衰何常,强弱安在,念此令人心灰。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支卷云舒。
  晴空朗月,何天不可翱翔,而飞蛾独投夜烛;清泉绿竹,何物不可饮啄,而鸱[号鸟]偏嗜腐鼠。噫!世之不为飞蛾鸱[号鸟]者,几何人哉!
  权贵龙骧,英雄虎战,以冷眼视之,如蝇聚膻、如蚁兢血;是非蜂起,得失猬兴,以冷情当之,如冶化金,如汤消雪。
  真空不空,执相非真,破相亦非真。问世情如何发付?在世出世,徇俗是苦,绝俗亦是苦,听吾侪善自修持。
  烈士让千乘,贪夫争一文,人品星渊也,而好名不殊好利;天子营家国,乞人号□[上“雍”下“食”]飧,位分霄壤也,而焦思何异焦声。
  性天澄彻,即饥餐渴饮,无非康济身心;心地沉迷,纵演偈淡禅,总是播弄精魄。
  人心有真境,非丝非竹而自恬愉,不烟不茗而自清芬。须念净境空,虑忘形释,才得以游衍其中。
  天地中万物,人伦中万情,世界中万事,以俗眼观,纷纷各异,以道眼观,种种是常,何须分别,何须取舍!
  缠脱只在自心,心了则屠肆糟糠居然净土。不然纵一琴一鹤、一花一竹,嗜好虽清,魔障终在。语云:“能休尘境为真境,未了僧家是俗家。”
  以我转物者得,固不喜失亦不忧,大地尽属逍遥;以物役我者逆,固生憎顺亦生爱,一毫便生缠缚。
  试思未生之前有何象貌,又思既死之后有何景色,则万念灰冷,一性寂然,自可超物处而游象先。
  优人傅粉调[石朱],效妍丑于毫端。俄而歌残场罢,妍丑何存?弈者争先兢后,较雌雄于着手。俄而局尽子收,雌雄安在?
  把握未定,宜绝迹尘嚣,使此心不见可欲而不乱,以澄吾静体;操持既坚,又当混迹风尘,使此心见可欲而亦不乱,以养吾圆机。
  喜寂厌喧者,往往避人以求静。不知意在无人,便成我相,心着于静,便是动根。如何到得人我一空、动静两忘的境界!
  人生祸区福境,皆念想造成。故释氏云:刊欲炽然,即是火坑。贪爱沉溺,便为苦海。一念清净,烈焰成池。一念惊觉,航登彼岸。念头稍异,境界顿殊。可不慎哉!绳锯材断,水滴石穿,学道者须要努索;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得道者一任天机。
  就一身了一身者,方能以万物付万物;还天下于天下者,方能出世间于世间。
  人生原是傀儡,只要把柄在手,一线不乱,卷舒自由,行止在我,一毫不受他人捉掇,便超此场中矣。
  “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古人此点念头,是吾一点生生之机,列此即所谓土木形骸而已。
  世态有炎凉,而我无嗔喜;世味有浓淡,而我无欣厌。一毫不落世情窠臼,便是一在世出世法也。 





《菜根谭》妙语
  前集(二百二十五题)
  道德万古 权力一时   德在人先 利居人后
  与其练达 不若朴鲁   退护为高 利人是福
  心事宜明 才华须韫   功劳戒矜 罪过士悔
  纷华不染 智巧不甪   让名远害 咎己养德
  逆耳拂心 德行砥石   天道忌盈 业满招损
  和气喜神 不可或缺   诚心和气 胜于观心
  真味是淡 至人是常   动静合宜 有道心体
  闲时吃紧 忙处悠闲   静毋太严 教毋过高
  静中观心 真妄毕见   洁自污出 明从晦生
  快意回头 拂心莫放   降服客气 消杀妄心
  澹泊明志 肥甘丧节   事悟痴除 性定动正
  田地放宽 惠泽要长   山林气味 廊庙经纶
  路留一步 味减三分   无过是功 无怨是德
  脱俗成名 减累入圣   忧勤勿过 澹泊勿枯
  义侠交友 素心做人   穷原初心 成观未路
  富宜宽厚 智勿炫耀   有木石心 具云水趣
  居卑处晦 守静养默   善人和气 恶人杀气
  放得心下 超凡入圣   欲得无祸 勿罪冥冥
  意见害心 聪明障道   多心为祸 少事为福
  知退一步 务让三分   方圆处世 宽严待人
  不恶小人 礼待君子   忘功念过 忘怨念恩
  正气天地 清名乾坤   施不求报 求报无功
  降魔自心 驭横气平   相观对治 方便法门
  田除不净 交远匪人   恶人读书 适以济恶
  欲路勿染 理路勿退   奢不如俭 能不如拙
  不陷浓艳 不入枯寂   学尚躬行 立业种德
  不被牢笼 不受陶铸   扫除外物 直觅本来
  立身要高 处世须退   苦中有乐 得里有失
  收拾精神 修德读书   富贵名誉 植根道德
  欲蔽情封 咫尺千里   思立好言 思行好事
  兢业心思 潇洒趣味   含垢纳污 君子之量
  真廉无名 大巧无术   优游不振 便无进步
  宁无不有 宁缺不全   一念贪私 坏了一生
  拔去名根 消融客气   惺惺不昧 贼为家人
  心体光明 念勿暗昧   保以成业 防将来非
  名位非乐 饥寒勿忧   品质修养 切忌偏颇
  恶中善路 善处恶根   事来心现 事去心空
  逆来顺受 居安思危   君子德行 其道中庸
  噪滞寡恩 难建功业   穷愁寥落 不可废弛
  养喜召福 去杀远祸   闲静不懈 暗处不欺
  宁默毋噪 宁拙毋巧   欲念方起 便转理路
  清冷福薄 和气泽长   宁静闲淡 观心之道
  天理路宽 人欲路窄   动中静真 苦中乐真
  磨炼福久 参勘知真   舍毋处疑 施毋责报
  虚心明理 实心却欲   厚德积福 逸心补劳
  天机最神 智巧何益   持身勿轻 用意勿重
  人重晚节 看后半截   人生百年 不可虚度
  多施功惠 勿贪权位   德怨两忘 恩仇俱灭
  念积累难 思倾覆易   持盈履满 君子兢兢
  不可诈善 不可改节   却私扶公 修身重德
  春风解冻 和气消冰   勿犯公论 勿涉权门
  圆满无缺 宽平无邪   直不畏忌 善不惧毁
  操履不变 锋芒勿露   家人从容 朋友剀切
  顺境不喜 逆境不忧   谨小慎暗 未路不怠
  嗜欲权势 自取源亡   爱重成仇 薄极成喜
  真诚所至 金石可贯   藏巧于拙 寓清于浊
  文宜恰好 人宜本然   居安虑患 处变坚忍
  看破认真 脱负任   奇异乏识 独行无操
  事留余地 便无殃悔   猛然转念 魔为真君
  宽厚待人 养德远害   毋信偏言 不恃己长
  毋攻人短 善诲人顽   分清功过 勿显恩仇
  阴者勿交 傲者防口   位盛危至 德高谤兴
  昏散知醒 吃紧要放   恶隐祸深 善显功小
  君子之心 不滞不塞   以德御才 恃才败德
  有识有力 胜私制欲   穷寇勿追 投鼠忌器
  大量能容 不动声色   与人同过 功让他人
  横逆困穷 锻炼身心   醒迷救难 功德无量
  燮理功夫 敦睦气象   趋炎附势 人情通患
  戒疏于虑 警伤于察   净拭冷眼 勿动刚肠
  辨别是非 认识大体   量弘识高 其德乃厚
  亲善防谗 去恶守密   一念回光 炯然返照
  暗室节义 履薄经纶   反己辟善 尤人浚恶
  任德怀恩 至亲路人   精神万古 气节千载
  不夸妍洁 谁能污我   机变不测 智功何及
  冷肠平气 去烦恼障   真恳为人 圆活涉世
  去混自清 去苦自乐   君子立德 小人图行
  一言一行 都宜慎重   学贵有恒 道在悟真
  事宜宽缓 人勿操切   恕人之过 忍己之辱
  不能养德 终归未节   为奇不异 求情不激
  谢事当盛 居身独后   先淡后浓 先严后宽
  谨德至微 施恩不报   心虚意净 见性明心
  回归自然 述古畅怀   世态炎凉 不喜不怒
  修身重德 事业之基   慈悲之心 生生之机
  心为根本 根固叶荣   心即天机 廓然无碍
  勿昧所有 勿自夸耀   无事惺惺 有事寂寂
  随人接引 随时警惕   议事深入 任事超然
  信人己诚 疑人已诈   操履严明 心气和易
  春风育物 朔雪杀生   浑然和气 居身珍宝
  善益暗长 恶损潜消   诚心感化 名义激砺
  厚待故交 礼遇衰朽   慈祥至和 洁白垂芬
  庸德庸行 混沌和平   行戒高绝 性戒褊急
  坎坷世道 以耐撑持   虚圆立业 执拗偾事
  茔然本真 堂堂正正   处世作事 不即不离
  忙里偷闲 闹中取乐   未路晚年 精神百倍
  为民立命 造福子孙   藏才隐智 肩鸿任巨
  居官公廉 居家恕俭   过俭伤雅 过让多机
  富当知贫 壮须念衰   喜忧安难 勿介于心
  茹钠垢辱 包容贤愚   声色名位 不可过贪
  勿仇小人 勿媚君子   乐极生悲 苦尽甘来
  势理难医 理障难除   过于则溢 过刚则折
  金须百炼 矢不轻发   冷眼观人 理智处世
  戒小人媚 愿君子责   量宽福厚 器小禄薄
  好利害浅 好名害深   恶不即信 善不急亲
  忘思疑善 刻薄之尤   性躁无成 和平集福
  谗言自明 甘言侵肌   刻失人和 滥招恶友
  急处立稳 险地回首   和济节义 德承功名
  居官有节 居乡敦旧   既畏大人 亦畏小民
  逆境比下 怠荒思上   轻诺惹事 倦怠无成
  读书至乐 观物融洽   勿逞己长 勿恃所有
  中才之人 难与下手   守口须密 防意须严
  责人宜宽 责己宜苛   幼不陶铸 长不成器
  不忧患难 不惧权豪   浓夭淡久 早秀晚成
  静中真境 淡中本然
  后集(一百三十五题)
  谈者不真 言者无行   热处无益 闲中有味
  省时无适 无能以真   浮云富贵 醉酒耽诗
  春为幻境 秋见真吾   法空不缠 身心自在
  世间广狭 皆由自造   广狭长短 由于心念
  趣不在多 景不在远   损之又损 忘无可忘
  醒梦中梦 窥身以外   知足则仙 善用则生
  清澈玲珑 触物会心   趋炎附势 栖栝味长
  不以神用 何以得趣   闲云为友 明月为伴
  心无物欲 坐有琴书   消除幻业 增长道心
  乐极而哀 兴味索然   退步宽平 清淡悠久
  会个中趣 破眼前机   修养定静 心性不乱
  非上上智 无了了心   隐无荣辱 道无炎凉
  不争长短 不较雌雄   除去恼愁 身凉心安
  槁木死灰 不免落空   道便恩退 着先图放
  得休便休 得了得了   贪富则贫 知足则富
  逃名有趣 省事能闲   春日繁华 不若秋清
  超越喧寂 悠然自适   诗家真趣 禅教玄机
  去留不系 静操不干   机心生疑 念色见真
  浓处味短 淡中真趣   来去自如 毁誉何妨
  有意反远 无心自近   忧喜取舍 形气用事
  处喧见寂 出有入无   幻形雕谢 自性真如
  心无恋染 仙都乐境   欲心火炽 虚心宁静
  喧杂则昏 清宁则明   贫者无虑 贱者常安
  卧云眠云 绝俗超郡   读易晓窗 谈经午案
  浓不胜淡 俗不如雅   人为乏趣 天机自然
  出世涉世 了心尽心   烦恼由我 嗜好自心
  身放闲处 心安静中   以失意思 制得意念
  云中世界 静褢乾坤   世态变化 万事达观
  不求荣达 无忧无畏   闹中冷眼 冷处热心
  徜夷徉犹 借境调心   事无绝对 安乐寻常
  乾坤自在 物我两无   灞桥诗思 镜湖野趣
  生死成败 一任自然   不忧噌蹬 当烧噪急
  流水落花 身心自在   华萼徒荣 玉帛何益
  乾坤妙趣 天地文章   在世出世 善自修持
  猛兽易服 人心难制   名有尊卑 贪无二致
  心地平静 青山绿水   毁誉褒贬 一任世情
  自适其性 宜若平民   凡事随缘 渐渐入无
  处世忘世 超物乐天   天然真机 造作减味
  人生无常 盛衰何恃   性天情彻 何必谈禅
  宠辱不惊 去留无意   绝虑无忧 游衍真境
  安分守己 莫做蠢事   真不离幻 雅不脱俗
  求心内佛 却心外法   俗眼有别 道眼是常
  冷情当事 如汤消雪   神酣得和 味足识真
  知衰破俗 知乐臻圣   心了净土 未了俗家
  胸中无欲 眼前空明   断绝思虑 光风霁发
  性天未枯 机神触发   人我一视 动静两忘
  操持身心 收放自如   山居清洒 物我都忘
  自然人心 融合一体   物我合一 鸟伴云留
  文以拙进 道以拙成   祸福苦乐 一念之差
  以我转事 逍遥自在   学道力索 得道任天
  理寂事寂 心空境空   机息不苦 心远无尘
  幽人自适 不牵不泥   生生之意 天地之意
  思及生死 寂然超物   雨后山妍 静夜钟消
  卓智之人 洞烛机先   登高心旷 临急意远
  雌雄妍丑 一时假相   万钟一发 存乎一息
  自然真趣 闲静可得   以我转物 尘静理境
  天全欲淡 第一境界   就身了身 出世于世
  观心增障 齐物剖同   抱身心忧 耽风月趣
  勿待兴尽 适可而止   一念不生 真境真机
  修行绝尘 悟道涉俗   顺逆一视 欣戚两忘
  过而不留 空而不着   世间可乐 苦自心生
  花看半开 酒饮微醉   不染世法 臭味迥然
  观物百得 勿徒留连   失身市井 生不若死
  非分之福 人世机阱   根蒂在手 超越提掇
  事起害生 无事为福   清净之门 淫邪之窟
  身在事中 心超事外   减省一分 超脱一分
  满腔和气 随地春风   超越嗜欲 但求真趣
  随缘素位 无入不得 





经文概述
  《道德经》是中国古代哲学著作。又称《老子》,被道教作为重要经典收入道藏。共81章,分上、下篇。现在通行本上篇言道,下篇言德。1973年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老子》甲、乙本,上篇为“德篇”,下篇为“道篇”。《道德经》成书于战国前期,关于《道德经》一书的作者,学术界争论较大。韩非认为是老聃,司马迁指出也可能是太史儋,但后来很少有人从后说。学术界一般认为老子就是老聃。现存《老子》的版本,以帛书甲、乙本为最早。此外,还有许多版本流传 。据统计,石刻14种,以唐太宗时虞世南校写的石刻《老子》为最古,唐中宗景龙二年(708)易州龙兴观道德经碑次之。唐写本《老子》残卷,散见于各地保存的敦煌经卷中,为数颇多。木刻以宋刊《老子道德经河上公章句》为早,商务印书馆《四部丛刊》初编有影印本。明《正统道藏》搜集《道德经》本文及汉、魏、唐、宋、金、元、明注本,总计有41种之多。历代解老、释老者不下千百家,其中最著名的有:战国末的韩非《解老》、《喻老》;汉代河上公《老子章句》;魏晋王弼《老子道德经注》、何晏《老子道德论》;唐代强思齐《道德真经玄德纂疏》;宋代道士陈景元《道德真经藏室纂微》、王安石《老子注》(已佚);明代焦竑《老子翼》;清代毕沅《老子道德经考异》;近现代有朱谦之《老子校释》、高亨《老子正诂》、任继愈《老子今译》等。《老子》对后世影响深远,以它为主,形成了中国历史上和儒家对立的道家学派。在国际上被译成多种文字。 





作者简介:老 子
  中国先秦时期思想家,道家学派创始人。
  考证关于老子的姓字,历来说法不一。《庄子》称他为老聃,书中的内篇《德充符》,外篇《天地》、《天运》、《田子方》、《知北游》等都把老子视为前辈,这是战国中晚期道家学派笔下的老子。秦汉之际成书的《礼记》中《曾子问》篇也把老子视为与孔子同时代的知礼守礼的长者。《史记·老子韩非列传》大体上把老子描写为道家,其中搀入老莱子和太史儋两个名字。也有学者认为可能“老”是老子的姓或氏,其名为聃,故称老聃。但其他一些学者对《老子》一书是否为老聃所作也有疑问。当今学术界不少人认为老子其人可能生活于春秋末年,《老子》一书却是战国时期的作品。但探讨老子哲学,只能以《老子》一书为依据。
  哲学思想:道
  道是老子思想体系的核心,他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子》四十二章),认为一切由道生出。关于道,《老子》有多种解释。①道的特征是“无状之状,无象之象”。《老子》第二十一章说:“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第十四章又说:“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是谓惚恍。”②道是世界万物的本原。第二十五章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③道是无。第四十章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在这里生于“无”即是生于“道”,“道”就是“无”。
  朴素辩证法思想
  老子认为自然界和人类社会都是变动不居的。他观察到天地间万物万事存在着互相矛盾的两个对立面,例如有无、刚柔、强弱、祸福、兴废等等,它们都是互相依存、互相联结的。所以说:“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还说:“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表明了对立面双方的同一性。老子还认识到对立面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在向相反的一面转化,他说:“正复为奇,善复为妖”,“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老子承认转化,但强调“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老子的辩证法思想在军事战略战术的运用方面也很突出。在战术上,他主张“以奇用兵”,还要注意“将欲弱之,以固强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在战略上,他提出“柔弱胜刚强”的指导思想,他说天下没有比水更柔弱的东西,但攻坚的力量莫过于它。这种战略思想有防止盲目骄傲的一面,但也具有极大的片面性。
  认识论
  老子否认人的认识来源于感觉经验,“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知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他还宣扬“涤除玄览”的直观方法,教人们洗心内照。他站在统治者的立场上,反对启迪民智,要人们做到“绝圣弃智”,“绝学无忧”。他认为,“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因此,主张“常使民无知无欲”。
  社会历史观
  老子主张“小国寡民,使民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他向往结绳记事的原始社会,认为在这种社会中人民会“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表现出复古倒退的消极思想。
  对中国哲学的影响
  老子首先提出了“道”这一最高的哲学概念,以“道”为天地万物存在的本原,对于历代的思想家曾产生过深刻的影响。战国末年的韩非,利用并改造了老子关于“道”的学说,认为“道”是万事万物的总法则。战国时期形成到汉初盛行的道家学派的黄老之学,也利用老子的“道”缔造自己的学说体系。将“道”和法家思想直接联系起来。导源于老子的黄老自然主义对无神论思想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东汉唯物主义者王充著《论衡》,亦取道家自然之说。
  东汉时,道教形成,五斗米道规定信徒诵习《老子》五千文。道教发挥《老子》原有长生久视之说,河上公《老子章句》着重宣扬“自然长生之道”。《老子想尔注》亦言“不知长生之道,身皆尸行耳”。练形长生,成为道教哲学的中心思想。魏晋玄学盛行时,《老子》为三玄之一,何晏作《道德论》,王弼撰《老子注》,发挥唯心主义本体论。
  魏晋以后,引道入儒,儒、道合流,老子思想对后世儒家特别是革新派改良派如王安石、魏源、严复等产生一定影响。2000多年来,对老子哲学历代有各种各样的解说和注评,有的接近原著本义,有的不拘原著,肆意发挥。老子哲学作为中国古代思想的重要遗产,它在哲学、政治、人生诸方面,都曾发生过积极的或消极的重大影响。
  附:《史记.老庄申韩列传》
  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聃,周守藏室之史也。
  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孔子去,谓弟子曰:「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
  老子修道德,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终。
  或曰:老子亦楚人也,著书十五篇,言道家之用,与孔子同时云。盖老子百有六十余岁,或言二百余岁,以其修道而养寿也。自孔子死之后百二十九年,而史记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曰:「始秦与周合,合五百岁而离,离七十岁而霸王者出焉。」或曰儋即老子,或曰非也,世莫知其然否。
  老子,隐君子也。老子之子名宗,宗为魏将,封于段干。宗子注,注子宫,宫玄孙假,假仕于汉孝文帝。而假之子解为胶西王卬太傅,因家于齐焉。 





道 德 经
  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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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第七十二章第七十三章第七十四章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六章第七十七章第七十八章第七十九章第八十章
  第八十一章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第七章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如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客;
  涣兮其若凌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累累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馀,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馀食赘形。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智不割。
  第二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
  夫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
  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远。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善有果而已,不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第三十一章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第三十二章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可以不殆。
  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
  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知足者富。
  强行者有志。
  不失其所者久。
  死而不亡者寿。
  第三十四章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第三十五章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
  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
  第三十六章
  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取之,必故与之。是谓微明。
  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第三十七章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
  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
  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
  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生;侯得一以为天下正。
  其致之也,谓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废;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正,将恐蹶。
  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此非以贱为本邪?非乎?故致誉无誉。是故不欲□□如玉,珞珞如石。
  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第四十一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
  明道若昧;
  进道若退;
  夷道若□;
  上德若谷;
  广德若不足;
  建德若偷;
  质真若渝;
  大白若辱;
  大方无隅;
  大器晚成;
  大音希声;
  大象无形;
  道隐无名。
  夫唯道,善贷且成。
  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
  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
  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
  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第四十四章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第四十七章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
  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第四十八章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
  无为而无不为。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第四十九章
  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
  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
  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
  夫何故?以其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路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用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
  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
  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第五十二章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
  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袭常。
  第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
  大道甚夷,而人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馀;是为盗夸。非道也哉!
  第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
  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馀;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
  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第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第五十六章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第五十七章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
  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第五十八章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
  第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啬。
  夫为啬,是谓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
  第六十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第六十一章
  大邦者下流,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
  故大邦以下小邦,则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则取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邦不过欲兼畜人,小邦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所欲,大者宜为下。
  第六十二章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
  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
  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第六十三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第六十四章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第六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
  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第六十六章
  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
  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第六十七章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
  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第六十八章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第六十九章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
  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
  故抗兵相若,哀者胜矣。
  第七十章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
  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
  第七十一章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也。圣人不病,以其病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
  第七十二章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
  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
  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第七十三章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
  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第七十四章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
  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夫代大匠□者,希有不伤其手矣。
  第七十五章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
  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
  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轻死。
  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
  第七十六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
  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
  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第七十七章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
  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第七十八章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正言若反。
  第七十九章
  和大怨,必有馀怨;报怨以德,安可以为善?
  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第八十章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第八十一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道教简介
  道教是中国固有的传统宗教。因以道作为其最高信仰而得名。它是在中国古代道家思想理论的基础上,吸收神仙家的修炼方术、民间鬼神崇拜观念和巫术活动而形成的一种有组织的宗教。作为一种有组织的体制化的宗教,道教不仅有其观念形态的经典教义、修持方术和活动仪式,而且还有其宗教团体、科戒制度和宗教活动场所(宫观)。这种成熟的、完整意义上的道教,经历了长期的形成和发展过程。
  历史与教派道教从东汉中叶开始形成。东汉后期至魏晋南北朝是道教正式形成和确立的时期。最初形成的教团组织,主要有沛人张陵创立的五斗米道,流传于西南巴蜀地区;巨鹿人张角创立的太平道,遍布中原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太平道与五斗米道皆以符水咒语为人治病,以善道教化民众。从其教义和方术来看,属于民间原始宗教团体。这两个道团在汉末魏晋时期常组织发动下层民众起义造反,严重威胁统治阶级利益,因而受到官方的镇压和限制。魏晋以后,道教开始向体制化的官方正统宗教发展。晋代道教学者葛洪在《抱朴子内篇》一书中,对战国秦汉以来社会上流行的神仙信仰和各种方术加以系统的总结,从理论上阐述了修道成仙的可能性,提出以服食金丹大药为主,兼行其他方术的修仙途径。他还猛烈抨击早期民间道教的活动,提出以道为内,以儒为外,使神仙方术与儒家纲常名教相结合的教义,从而为道教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此后,从东晋后期至南北朝时代,中国南北方都出现了由门阀士族道教徒发起的道教改革活动,代表人物有寇谦之、陆修静、陶弘景等人。道教的经典、教义、教规和教派组织得到改造和充实发展,以重视经典科教和神仙方术为主要宗旨的上清派、灵宝派、新天师道、楼观道等新兴道派相继出现,成为道教发展的主流。新兴道派得到官方统治者的承认,为后来儒释道三教鼎立并盛的格局奠定了基础。
  隋唐北宋时期,官方道教兴盛发达。唐朝王室自称为太上老君后裔,自开国后即尊崇道教,规定道教为三教之首。唐玄宗尤其崇信道教,加封老子尊号为大圣祖玄元皇帝,以《道德经》为科举考试科目。道士女冠隶属宗正寺管理,有名的道士受到朝廷礼遇厚赏。又下令两京及全国各地大建宫观,供奉老君,并屡次托称老君降临,传授祥瑞之物。北宋真宗、徽宗尊奉道教神赵玄朗为王室始祖,屡次加封玉皇大帝尊号,建立宫观供奉。由于唐宋统治者的尊崇扶持,道教在当时极为兴盛。唐代和北宋还由官方主持多次编修《道藏》,研究道经和教义、科仪的学者纷纷涌现,对道教学术文化的发展有较大的贡献。
  晚唐北宋以后,道教教义开始出现一些新变化。主要表现在兼融儒释道三教思想,以修持内丹术为主的钟吕金丹派开始在道教中兴起。五代宋初华山道士陈抟、北宋道士张伯端,吸取儒家《易》学和佛教禅宗理论,使之与道家思想和早期道教炼丹、养生方术结合,论述了内丹修炼的理论和方法。到了南宋金元对峙时期,道教内部发生重大变革,新兴道派纷纷涌现。在北方有全真道、真大道、太一道,南方有金丹派南宗、清微派、神霄派、净明道等新道派;早期的天师道、上清派、灵宝派等旧道派在教义和道法上也有新的变化。这些道派在教义上的共同特点是倡导三教合一,鼓吹儒释道教同源一致。三教所共同探讨的心性问题成为这一时期道教哲学的中心课题。儒家理学的天道观和伦理道德、佛教禅宗的明心见性修持方法,都被道教吸收融合。全真道和金丹派南宗都是专主内丹修炼,倡导性命双修的教团,并在修炼次第上形成了先性后命与先命后性两派。南方其他符箓道派也受内丹术影响,融合内丹与符箓道法,倡导“内丹外用”,“内道外法”,以内丹修炼作为施行符箓咒术之本。道教符箓道法也更加完备成熟。元朝统一之后,南北各道派重新组合,形成以内丹为主的全真道和符箓为主的正一道两大派系,流传至今。
  道教在明清时期趋于衰落,社会地位逐渐下降。道教教义、教制总的说来虽无大发展,但道教思想却进一步通俗化,流传于广大社会。被道士们加以通俗解释的内丹术,传向社会各界,在儒士中影响尤深。一批道教劝善书,如《太上感应篇》、《阴骘文》等,经官僚文士的倡导,作为一种宣传封建伦理的通俗读物,广泛流传于民间。各种大大小小的道教神庙,受到官绅士民的普遍崇拜。扶乩降仙、斋醮超度之风,在社会上盛行。道教的神仙信仰、金丹修炼说,渗透于这一时代的大量文学作品中。这一时期纷纷出现的大批下层民间秘密宗教结社,亦多吸收道教思想。其中有些教门,如罗教、黄天道、红阳教等,其教义、方术和组织制度,都深受道教影响。至清末民国时期,道教虽已非常衰微,但作为一种传统宗教信仰,对中国的思想文化和社会风俗,仍有着一定程度的影响。
  信仰与方术道教以信奉道而得名,其教义思想和神仙方术皆发源于此。道原本是先秦道家学派的哲学观念。老子和庄子都以道作为天地万物产生的神秘本原,也是超越现实世界一切事物的宇宙最高法则。东汉时开始形成的道教继承了道家的思想,并且更加突出了“道”的神秘性和超越性,把它神化为具有无限威力的宗教崇拜偶像。道教认为:“大道”不仅在先天浑沌之时化生了天地万物,而且还在后世,不断变化其身形名号,降临人世,辅佐帝王,救助危难传经布道,教化民众。太上老君(即老子本人)便是大道降世传教时的化身。最早的道团五斗米道,便奉大道为最高神,以太上老君为教祖。东晋南北朝以后,道教崇拜的神有所变化,形成了以三清尊神为首的多神崇拜体系。“三清”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是化生宇宙、总统天地,传经说教的最高神灵。三清之下有四御、五方帝君、三十二天帝、日月星辰之神、五岳四海河渎之神,以及阴曹地府之神等等,也都是道教尊奉的尊神。这些大神又各自统辖众多天曹官吏、神兵神将和供其役使的青童御女、御夫仪仗等等。这个等级有序的庞大神灵系统,实即封建社会以皇帝为首的官僚等级制度在上天的投影。
  神仙是道教信奉的另一类神灵。与上述天地自然之神不同,神仙主要指经过修炼而得道的神人、真人。他们居住天宫琼楼、仙山洞府或海岛神洲,有各种神奇本领,能隐身遁形,造物变化,来去自由。道书仙传中记载的神仙极多,有传说的古代仙真,有历代帝王将相、杰出的文化人物,也有道教史上的道师术士,如张天师、吕洞宾、张三丰等等。道教供奉一些民间崇拜的俗神,如门神、灶神、财神、三官、土地、城隍、妈祖、东岳大帝等等。神仙和俗神崇拜使道教对下层民众更有吸引力,成为他们日常生产娱乐活动和生活风俗的有机组成部分。
  道教相信人类通过修炼养生能够战胜疾病死亡,得道成仙。因此而创造出一整套复杂的宗教修持理论和方术。这些方术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大类:第一类是源于古代神仙家的服食术,包括服用采集的天然动植物药和人工炼制的金丹大药(外丹)。目的在于借助药物力量强固自身,延年祛病,长生不死。第二类是源于古代养生家的炼养方术,包括思神守一、吐纳胎息、房中固精、屈伸导引、辟谷食气及咽液、叩齿、按摩、梳洗等各种卫生保健方法。目的在于通过自身精神、形体的锻炼调养,达到强身健体,安定精神,延年益寿。这两种外服丹药,内炼形神的方术融合发展,又形成了道教后期的内丹术。第三类方术是源于古代巫师术士的法术,如画符念咒、斋醮祈祷、跪拜首过等等。目的在于召神驱鬼,辟除妖邪侵害,祛病消灾。这类方术较多迷信成分,但在医巫不分的古代,也被认为有治病卫生的功效。此外还有许多道教杂术,如卜筮相面、算命求签、观星望气、堪舆风角之术,以及变化分形、造雾吐火、呼风唤雨、隐遁、雷法等等。这类魔术表演虽然也为江湖道士所常用,但与长生成仙已无关系。
  道教徒修炼和举行宗教仪式的场所,最早称作庐或静室,南北朝时称作道馆,隋唐以后称作宫观或庵堂。历代宫观形式和规模不尽相同,但大多为宫殿式,一般有三清、玉皇、吕祖、灵官等殿堂。唐宋以后,道教宫观遍布各地城乡山林。道教日常宗教活动有诵经礼忏功课、节日的祭神祝祷,以及为信徒作道场祈福消灾、超度亡灵等等。道教内部拜师、授经、传度法箓、日常生活起居、出外云游、修炼打坐等等,皆有复杂的科仪戒律。 





作者简介:鬼谷子
  鬼谷子,姓王名诩,春秋时人。常入云梦山采药修道。因隐居清溪之鬼谷,故自称鬼谷先生。
  鬼谷子为纵横家之鼻祖,苏秦与张仪为其最杰出的两个弟子〔见《战国策》〕。另有孙膑与庞涓亦为其弟子之说〔见《孙庞演义》〕。
  纵横家所崇尚的是权谋策略及言谈辩论之技巧,其指导思想与儒家所推崇之仁义道德大相径庭。因此,历来学者对《鬼谷子》一书推崇者甚少,而讥诋者极多。其实外交战术之得益与否,关系国家之安危兴衰;而生意谈判与竞争之策略是否得当,则关系到经济上之成败得失。即使在日常生活中,言谈技巧也关系到一人之处世为人之得体与否。当年苏秦凭其三寸不烂之舌,合纵六国,配六国相印,统领六国共同抗秦,显赫一时。而张仪又凭其谋略与游说技巧,将六国合纵土蹦瓦解,为秦国立下不朽功劳。所谓「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费,此为《鬼谷子》之精髓所在。《孙子兵法》侧重于总体战略,而《鬼谷子》则专于具体技巧,两者可说是相辅相成。
  《鬼谷子》共有十四篇,其中第十三、十四篇已失传。《鬼谷子》的版本,常见者有道藏本及嘉庆十年江都秦氏刊本。 





鬼谷子卷上
  捭阖第一反应第二内揵第三抵巇第四
  捭阖第一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眹焉.而守司其门户.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至今.其道一也.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弛或张.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门户.审察其所先后.度权量能.校其伎巧短长.夫贤不肖智愚勇怯仁义有差.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乃可贵.无为以牧之.审定有无.以其实虚.随其嗜欲.以见其志意.微排其所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实.贵得其指.阖而捭之.以求其利.或开而示之.或阖而闭之.开而示之者.同其情也.阖而闭之者.异其诚也.可与不可.审明其计谋.以原其同异.离合有守.先从其志.即欲捭之贵周.即欲阖之贵密.周密之贵微.而与道相追.捭之者.料其情也.阖之者.结其诚也.皆见其权衡轻重.乃为之度数.圣人因而为之虑.其不中权衡度数.圣人因而自为之虑.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纳之.阖者、或阖而取之.或阖而去之.捭阖者.天地之道.捭阖者.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纵横.反出反复反忤.必由此矣.捭阖者.道之大化.说之变也.必豫审其变化.口者.心之门户也.心者.神之主也.志意喜欲.思虑智谋.此皆由门户出入.故关之捭阖.制之以出入.捭之者开也.言也.阳也.阖之者闭也.默也.阴也.阴阳其和.终始其义.故言长生安乐富贵.尊荣显名.爱好财利.得意喜欲.为阳曰始.故言死忧患贫贱.苦辱弃损.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诛罚.为阴曰终.诸言法阳之类者皆曰始.言善以始其事.诸言法阴之类皆曰终.言恶以终为谋.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故与阳言者依崇高.与阴言者依卑小.以下求小.以高求大.由此言之.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言可.可以说人.可以说家.可以说国.可以说天下.为小无内.为大无外.益损去就倍反.皆以阴阳御其事.阳动而行.阴止而藏.阳动而出.阴随而入.阳还终始.阴极反阳.以阳动者.德相生也.以阴静者.形相成也.以阳求阴.苞以德也.以阴结阳.施以力也.阴阳相求.由捭阖也.此天地阴阳之道.而说人之法也.为万事之先.是谓圆方之门户.
  反应第二
  古之大化者.乃与无形俱生.反以观往.覆以验今.反以知古.覆以知今.反以知彼.覆以知己.动静虚实之理.不合来今.反古而求之.事有反而得覆者.圣人之意也.不可不察.人言者动也.己默者静也.因其言.听其辞.言有不合者.反而求之.其应必出.言有象.事有比.其有象比.以观其次.象者象其事.比者比其辞也.以?形求有声.其钓语合事.得人实也.其张罝网而取兽也.多张其会而司之.道合其事.彼自出之.此钓人之网也.常持其网驱之.其言无比.乃为之变.以象动之.以报其心.见其情.随而牧之.己反往.彼覆来.言有象比.因而定基.重之袭之.反之覆之.万事不失其辞.圣人所诱愚智事皆不疑.古善反听者.乃变鬼神以得其情.其变当也.而牧之审也.牧之不审.得情不明.得情不明.定基不审.变象比.必有反辞.以还听之.欲闻其声反默.欲张反睑.欲高反下.欲取反与.欲开情者.象而比之.以牧其辞.同声相呼.实理同归.或因此.或因彼.或以事上.或以牧下.此听真伪.知同异.得其情诈也.动作言默.与此出入.喜怒由此以见其式.皆以先定为之法则.以反求覆.观其所托.故用此者.己欲平静.以听其辞.察其事.论万物.别雄雌.虽非其事.见微知类.若探人而居其内.量其能.射其意也.符应不失.如螣蛇之所指.若羿之引矢.故知之始己.自知而后知人也.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鱼.见形也.若光之与影也.其察言也不失.若磁石之取针.舌之取燔骨.其与人也微.其见情也疾.如阴与阳.如阳与阴.如圆与方.如方与圆.未见形、圆以道之.既形、方以事之.进退左右.以是司之.己不先定.牧人不正.事用不巧.是谓忘情失道.己审先定以牧人.策而无形容.莫见其门.是谓天神.
  内揵第三
  君臣上下之事.有远而亲.近而疏.就之不用.去之反求.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事皆有内揵.素结本始.或结以道德.或结以党友.或结以财货.或结以釆色.用其意.欲入则入.欲出则出.欲亲则亲.欲疏则疏.欲就则就.欲去则去.欲求则求.欲思则思.若蚨母之从其子也.出无间.入无眹.独往独来.莫之能止.内者、进说辞.揵者、揵所谋也.故远而亲者.有阴德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阴德、谓阴私相德也.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事中来也.日进前而不御者.施不合也.遥闻声而相思者.合于谋.待决事也.故曰不见其类而为之者.见逆.不得其情而说之者.见非.得其情.乃制其术.此用可出可入.可揵可开.故圣人立事.以此先知.而揵万物.由夫道德仁义.礼乐计谋.先取诗书.混说损益.议去论就.欲合者用内.欲去者用外.外内者.必明道数.揣策来事.见疑诀之.策无失计.立功建德.治民入产业.曰揵而内合.上暗不治.下乱不寤.揵而反之.内自得而外不留.说而飞之.若命自来.己迎而御之.若欲去之.因危与之.环转因化.莫之所为.退为大仪.
  抵巇第四
  物有自然.事有合离.有近而不可见.远而可知.近而不可见者.不察其辞也.远而可知者.反往以验来也.巇者、罅也.罅者、(山间)也.(山间)者、成大隙也.巇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却.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此谓抵巇之理也.事之危也.圣人知之.独保其用.因化说事.通达计谋.以识细微.经起秋毫之末.挥之于太山之本.其施外兆萌牙孽之谋.皆由抵巇.抵巇隙为道术.天下分错.上无明主.公侯无道德.则小人谗贼.贤人不用.圣人窜匿.贪利诈伪者作.君臣相惑.土崩瓦解.而相伐射.父子离散.乖乱反目.是谓萌牙巇罅.圣人见萌牙巇罅.则抵之以法.世可以治.则抵而塞之.不可治.则抵而得之.或抵如此.或抵如彼.或抵反之.或抵覆之.五帝之政.抵而塞之.三王之事.抵而得之.诸侯相抵.不可胜数.当此之时.能抵为右.自天地之合离终始.必有巇隙.不可不察也.察之以捭阖.能用此道.圣人也.圣人者.天地之使也.世无可抵.则深隐而待时.时有可抵.则为之谋.可以上合.可以检下.能因能循.为天地守神. 





鬼谷子卷中
  飞箝第五忤合第六揣篇第七摩篇第八
  权篇第九谋篇第十决篇第十一符言第十二
  飞箝第五
  凡度权量能.所以征远来近.立势而制事.必先察同异.别是非之语.见内外之辞.知有无之数.决安危之计.定亲疏之事.然后乃权量之.其有隐括.乃可征.乃可求.乃可用.引钩箝之辞.飞而箝之.钩箝之语.其说辞也.乍同乍异.其不可善者.或先征之.而后重累.或先重以累.而后毁之.或以重累为毁.或以毁为重累.其用或称财货琦玮珠玉璧白釆色以事之.或量能立势以钩之.或伺候见(山间)而箝之.其事用抵巇.将欲用之天下.必度权量能.见天时之盛衰.制地形之广狭.岨崄之难易.人民货财之多少.诸侯之交.孰亲孰疏.孰爱孰憎.心意之虑怀.审其意.知其所好恶.乃就说其所重.以飞箝之辞.钩其所好.以箝求之.用之于人.则量智能.权材力.料气势.为之枢机.以迎之随之.以箝和之.以意宜之.此飞箝之缀也.用于人则空往而实来.缀而不失.以究其辞.可箝而从.可箝而横.可引而东.可引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覆.虽覆能复.不失其度.
  忤合第六
  凡趋合倍反.计有适合.化转环属.各有形势.反复相求.因事为制.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间.立身御世.施教扬声明名也.必因事物之会.观天时之宜.因之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与之转化.世无常贵.事无常师.圣人常为无不为.所听无不听.成于事而合于计谋.与之为主.合于彼而离于此.计谋不两忠.必有反忤.反于是.忤于彼.忤于此.反于彼.其术也.用之天下.必量天下而与之.用之国.必量国而与之.用之家.必量家而与之.用之身.必量身材能气势而与之.大小进退.其用一也.必先谋虑计定.而后行之以飞箝之术.古之善背向者.乃协四海、包诸侯、忤合之地.而化转之然后以之求合.故伊尹五就汤.五就桀.然后合于汤.吕尚三就文王.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此知天命之箝.故归之不疑也.非至圣人达奥.不能御世.劳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见情.不能成名.材质不惠.不能用兵.忠实无真.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长短远近孰不如.乃可以进.乃可以退.乃可以纵.乃可以横.
  揣篇第七
  少饶乏、有余不足、几何辨.地形之险易.孰利孰害.谋虑孰长孰短.君臣之亲疏.孰贤孰不肖.与宾客之知睿.孰少孰多.观天时之祸福.孰吉孰凶.诸侯之亲.孰用孰不用.百姓之心.去就变化.孰安孰危.孰好孰憎.反侧孰便.能知如此者.是谓权量.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隐其情.必以其甚惧之时.往而极其恶也.其有恶也.不能隐其情.情欲必失其变.感动而不知其变者.乃且错其人勿与语.而更问所亲.知其所安.夫情变于内者.形见于外.故常必以其见者.而知其隐者.此所谓测深揣情.故计国事者.则当审权量.说人主.则当审揣情.谋虑情欲.必出于此.乃可贵.乃可贱.乃可重.乃可轻.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败.其数一也.故虽有先王之道.圣智之谋.非揣情隐匿.无所索之.此谋之大本也.而说之法也.常有事于人.人莫先事而至.此最难为.故曰.揣情最难.守司言必时其谋虑.故观蜎飞蠕动.无不有利害.可以生事美.生事者.几之势也.此揣情饰言.成文章而后论之.
  摩篇第八
  摩之符也.内符者.揣之主也.用之有道.其道必隐.微摩之以其所欲.测而探之.因符必应.其应也.必有为之.故微而去之.是谓塞窌匿端.隐貌逃情.而人不知.故成其事而无患.摩之在此.符之在彼.从而应之.事无不可.古之善摩者.如操钩而临深渊.饵而投之.必得鱼焉.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胜.而人不畏也.圣人谋之于阴.故曰神.成之于阳.故曰明.所谓主事日成者.积德也.用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积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主兵日胜者.常战于不争不费.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其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平者、静也.正者、直也.喜者、悦也.怒者、动也.名者、发也.行者、成也.廉者、洁也.信者、明也.利者、求也.卑者、谄也.故圣所独用者.众人皆有之.然无成功者.其用之非也.故谋莫难于周密.说莫难于悉听.事莫难于必成.此三者然后能之.故谋必欲周密.必择其所与通者说也.故曰或结而无隙也.夫事成必合于数.故曰道数与时相偶者也.说者听.必合于情.故曰情合者听.故物归类.抱薪趋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湿者先濡.此物类相应于势.譬犹是也.此言内符之应.外摩也如是.故曰摩之以其类焉.有不相应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听者.故曰独行之道.夫几者不晚成.而不抱久而化成.
  权篇第九
  说之者、说之也.说之者、资之也.饰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损也.应对者.利辞也.利辞也.轻论也.成义者.明之也.明之者.符验也.难言者.却论也.却论者.钓几也.佞言者.谄而于忠.谀言者.博而于智.平言者.决而于勇.戚言者.权而于信.静言者.反而于胜.先意成欲者谄也.繁称文辞者博也.策选进谋者权也.纵舍不宜者决也.先分不足而窒非者反也.故口者.几关也.所以闭情意也.耳目者.心之佐助也.所以窥间见奸邪.故曰参调而应.利道而动.故系言而不乱.翱翔而不迷.变易而不危者.观要得理.故无目者.不可示以五色.无耳者.不可告以五音.故不可以往者.无所开之也.不可以来者.无所受之也.物有不通者.故不事也.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言者有讳忌也.众口烁金.言有曲故也.人之情.出言则欲听.举事则欲成.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长.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故不困也.言其有利者.从其所长也.言其有害者.避其所短也.故介虫之悍也.必以坚厚.螫虫之动也.必以毒螫.故禽兽之用.其长而谈者.知用其用也.故曰辞言五.曰病.曰怨.曰忧.曰怒.曰喜.故曰病者.感衰气而不神也.怨者.肠绝而无主也.忧者.闭塞而不泄也.怒者.妄动而不治也.喜者.宣散而无要也.此五者.精则用之.利则行之.故与智者言依于博.与拙者言依于辨.与辨者言依于要.与贵者言依于势.与富者言依于高.与贫者言依于利.与贱者言依于谦.与勇者言依于敢.与过者言依于锐.此其术也.而人常反之.是故与智者言.将此以明之.与不智者言.将此以教之.而甚难为也.故言多类.事多变.故终日言.不失其类.故事不乱.终日不变.而不失其主.故智贵不妄.听贵聪智贵明.辞贵奇.
  谋篇第十
  为人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审得其情.乃立三仪.三仪者曰上.曰中.曰下.参以立焉以生奇.奇不知其所拥.始于古之所从.故郑人之取玉也.载司南之车.为其不惑也.夫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故同情而俱相亲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同恶而相亲者.其俱害者也.同恶而相疏者.偏害者也.故相益则亲.相损则疏.其数行也.此所以察同异之分类一也.故墙坏于隙.木毁于其节.施盖其分也.故变生于事.事生谋.谋生计.计生议.议生说.说生进.进生退.退生制.因以制于事.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数也.夫仁人轻货.不可诱以利.可使出费.勇士轻难.不可惧以患.可使据危.智者达于数.明于理.不可欺以诚.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惧也.贪者易诱也.是因事而裁之.故为强者.积于弱也.有余者.积于不足也.此其道术行也.故外亲而内疏者.说内.内亲而外疏者.说外.故因其疑以变之.因其见以然之.因其说以要之.因其势以成之.因其恶以权之.因其患以斥之.摩而恐之.高而动之.微而正之.符而应之.拥而塞之.乱而惑之.是谓计谋.计谋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结.结而无隙者也.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故说人主者.必与之言奇.说人臣者.必与之言私.其身内.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无以人之近所不欲.而强之于人.无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于人.人之有好也.学而顺之.人之有恶也.避而讳之.故阴道而阳取之也.故去之者纵之.纵之者乘之.貌者.不美又不恶.故至情托焉.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谋者所不用也.故曰.事贵制人.而不贵见制于人.制人者.握权也.见制于人者.制命也.故圣人之道阴.愚人之道阳.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难.以此观之.亡不可以为存.而危不可以为安.然而无为而贵智矣.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见.既用见可否.择事而为之.所以自为也.见不事.择事而为之.所以为人也.故先王之道.阴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与深.圣人之制道.在隐与匿.非独忠信仁义也.中正而已矣.道理达于此义之.则可与言.由能得此.则可与谷远近之义.
  决篇第十一
  为人凡决物.必托于疑者.善其用福.恶其有患.害至于诱也.终无惑偏有利焉.去其利则不受也.奇之所托.若有利于善者.隐托于恶.则不受矣.致疏远.谓疑者本其利善.而决者隐其利善之情.反托之于恶.则不受其决.更致疏远矣.故其有使失利.其有使离害者.此事之失.圣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阳德之者.有以阴贼之者.有以信诚之者.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之者.阳励于一言.阴励于二言.平素枢机.以用四者.微而施之.于是度以往事.验之来事.参之平素.可则决之.公王大人之事也.危而美名者.可则决之.不用费力而易成者.可则决之.用力犯勤苦.然而不得已而为之者.则可决之.去患者.可则决之.从福者.可则决之.故夫决情定疑.万事之机.以正乱治.决成败.难为者.故先王乃用蓍龟者.以自决也.
  符言第十二
  安徐正静.其被节无不肉.善与而不静.虚心平意.以待倾损.有主位.目贵明.耳贵聪.心贵智.以天下之目视者.则无不见.以天下之耳听者.则无不闻.以天下之心虑者.则无不知.辐凑并进.则明不可塞.有主明.德之术.曰勿坚而拒之.许之则防守.拒之则闭塞.高山仰之可极.深渊度之可测.神明之位术正静.其莫之极欤.有主德.用赏贵信.用刑贵正.赏赐贵信.必验耳目之所见闻.其所不见闻者.莫不闇化矣.诚畅于天下神明.而况奸者干君.有主赏.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四方上下.左右前后.荧惑之处安在.有主问.心为九窍之治.君为五官之长.为善者君与之赏.为非者君与之罚.君因其政之所以求因与之.则不劳.圣人用之.故能赏之.因之循理.固能久长.有主因.人主不可不周.人主不周.则群臣生乱.家于其无常也.内外不通.安知所开.开闭不善.不见原也.有主周.一曰长目.二曰飞耳.三曰树明.千里之外.隐微之中.是谓洞天下.奸莫不闇变更.有主恭.循名而为.实安而完.名实相生.反相为情.故曰.名当则生于实.实生于理.理生于名实之德.德生于和.和生于当.有主名.
  转丸、胠乱、二篇皆亡. 





鬼谷子卷下
  鬼谷子的主要著作有《鬼谷子》及《本经阴符七术》。《鬼谷子》侧重于权谋策略及言谈辩论技巧,而《本经阴符七术》则集中于养神蓄锐之道。
  《本经阴符七术》之前三篇说明如何充实意志,涵养精神。后四篇讨论如何将内在的精神运用于外,如何以内在的心神去处理外在的事物。
  《东周列国志》中有段关于《阴符》的精彩描写。当年苏秦辞鬼谷子下山,尽破家财得黄金百镒,黑貂裘衣一件,治车马仆从,遨游列国,访求山川地形,人民风土,得天下利害之详。然而如此数年,未有所遇。其时钱财以尽,只得回家。回家后,一家老小尽责其之。妻不以其为夫,嫂不以其为叔,母不以其为子。绝望之余,想起鬼谷子之临别赠言﹕「若游说失意,只须熟玩《阴符》一书,自有进益。」于是苏秦乃闭门探讨,务穷其趣,昼夜不息。夜倦欲睡,则引锥刺股,血流满足。如此一年,于阴符有悟,乃将列国形势,细细揣摩,天下之势,尽在掌中。后又出游列国,成功于燕、赵。随之又将六国合纵,共同抗秦,建立不朽功绩。
  本经阴符七篇
  盛神法五龙.盛神中有五气.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德为之人.养神之所归诸道.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纪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无形.化气先天地而成.莫见其形.莫知其名.谓之神灵.故道者.神明之源.一其化端.是以德养五气.心能得一.乃有其术.术者.心气之道.所由舍者.神乃为之使.九窍十二舍者.气之门户.心之总摄也.生受之天.谓之真人.真人者.与天为一.而知之者.内修炼而知之.谓之圣人.圣人者.以类知之.故人与生一.出于化物.知类在窍.有所疑惑.通于心术.术必有不通.其通也.五气得养.务在舍神.此之谓化.化有五气者.志也.思也.神也.德也.神其一长也.静和者养气.养气得其和.四者不衰.四边威势.无不为存而舍之.是谓神化.归于身谓之真人.真人者.同天而合道.执一而养产万类.怀天心.施德养.无为以包志虑思意.而行威势者也.士者通达之.神盛乃能养志.
  养志法灵龟.养志者.心气之思不达也.有所欲志.存而思之.志者.欲之使也.欲多志则心散.心散则志衰.志衰则思不达也.故心气一.则欲不偟.欲不偟.则志意不衰.志意不衰.则思理达矣.理达则和通.和通则乱气不烦于胸中.故内以养气.外以知人.养志则心通矣.知人则分职明矣.将欲用之于人.必先知其养气志.知人气盛衰.而养其气志.察其所安.以知其所能.志不养.心气不固.心气不固.则思虑不达.思虑不达.则志意不实.志意不实.则应对不猛.应对不猛.则失志而心气虚.志失而心气虚.则丧其神矣.神丧则髣佛.髣佛则参会不一.养志之始.务在安己.己安则志意实坚.志意实坚.则威势不分.神明常固守.乃能分之.
  实意法螣蛇.实意者.气之虑也.心欲安静.虑欲深远.心安静则神明荣.虑深远则计谋成.神明荣则志不可乱.计谋成则功不可间.意虑定则心遂安.则其所行不错.神者得则凝.识气寄.奸邪得而倚之.诈谋得而惑之.言无由心矣.故信心术.守真一而不化.待人意虑之交会.听之候之也.计谋者.存亡枢机.虑不会则听不审矣.候之不得.计谋失矣.则意无所信.虚而无实.无为而求安静.五脏和通.六腑精神魂魄固守不动.乃能内视反听.定志思之.大虚待.神往来.以观天地开辟.知万物所造化.见阴阳之终始.原人事之政理.不出户而知天下.不窥牖而见天道.不见而命.不行而至.是谓道知.以通神明.应于无方.而神宿矣.
  分威法伏熊.分威者.神之覆也.故静固志意.神归其舍.则威覆盛矣.威覆盛则内实坚.内实坚则莫当.莫当则能以分人之威.而动其势如其天.以实取虚.以有取无.若以镒称珠.故动者必随.唱者必和.挠其一指.观其余次.动变见形.无能间者.审于唱和.以间见间.动变明而威可分.将欲动变.必先养志伏意以视间.知其固实者.自养也.让己者.养人也.故神存兵亡.乃为之形势.
  散势法鸷鸟.散势者.神之使也.用之必循间而动.威肃内盛.推间而行之则势散.夫散势者.心虚志溢.意失威势.精神不专.其言外而多变.故观其志意为度数.乃以揣说图事.尽圆方.齐长短.无则不散势.散势者.待间而动.动势分矣.故善思间者.必内精五气.外视虚实.动而不失分散之实.动则随其志意.知其计谋.势者.利害之决.权变之威.势败者.不以神肃察也.
  转圆法猛兽.转圆者.无穷之计.无穷者.必有圣人之心.以原不测之智.以不测之智而通心术.而神道混沌为一.以变论万义类.说义无穷.智略计谋.各有形容.或圆或方.或阴或阳.或吉或凶.事类不同.故圣人怀此之用.转圆而求其合.故兴造化者.为始动作.无不包大道.以观神明之域.天地无极.人事无穷.各以成其类.见其计谋.必知其吉凶成败之所终也.转圆者.或转而吉.或转而凶.圣人以道先知存亡.乃知转圆而从方.圆者.所以合语.方者.所以错事.转化者.所以观计谋.接物者.所以观进退之意.皆见其会.乃为要结.以接其说也.
  损兑法灵蓍.损兑者.几危之决也.事有适然.物有成败.几危之动.不可不察.故圣人以无为待有德.言察辞.合于事.兑者.知之也.损者.行之也.损之说之.物有不可者.圣人不为辞也.故智者不以言失人之言.故辞不烦而心不虚.志不乱而意不邪.当其难易.而后为之谋.自然之道以为实.圆者不行.方者不止.是谓大功.益之损之.皆为之辞.用分威散势之权.以见其兑威.其机危乃为之决.故善损兑者.譬若决水于千仞之堤.转圆石于万仞之溪.持枢.持枢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之正也.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者.虽成必败.故人君亦有天枢.生养成藏.亦复不别.干而逆之.逆之虽盛必衰.此天道人君之大纲也.中经.中经.谓振穷趋急.施之能言厚德之人.救物执穷者.不忘恩也.能言者.俦善博惠.施德者依道.而救拘执者.养使小人.盖士当世异时.或当因免阗坑.或当伐害能言.或当破德为雄.或当抑拘成罪.或当戚戚自善.或当败败自立.故道贵制人.不贵制于人也.制人者握权.制于人者失命.是以见形为容.象体为貌.闻声和音.解仇斗郄.缀去却语.摄心守义.本经记事者纪道数.其变要在持枢中经.见形为容.象体为貌者.谓爻为之生也.可以影响形容象貌而得之也.有守之人.目不视非.耳不听邪.言必诗书.行不僻淫.以道为形.以听为容.貌庄色温.不可象貌而得也.如是隐情塞郄而去之.闻声和音.谓声气不同.则恩受不接.故商角不二合.征羽不相配.能为四声主者.其唯宫乎.故音不和.则不悲不是.以声散伤丑害者.言必逆于耳也.虽有美行盛誉.不可比目合翼相须也.此乃气不合.音不调者也.解仇斗郄.谓解羸微之仇.斗郄者.斗强也.强郄既斗.称胜者高其功.盛其势.弱者哀其负.伤其卑.行其名.耻其宗.故胜者.斗其功势.苟进而不知退.弱者闻哀其负.见其伤.则强大力倍.死而是也.郄无极大.御无强大.则皆可胁而并.缀去者.谓缀己之系.言使有余思也.故接贞信者称其行.厉其志.言可为可复.会之期喜.以他人之庶.引验以结往.明疑疑而去之.却语者.察伺短也.故多必有数短之处.识其短验之.动以忌讳.示以时禁.然后结以安其心.收语盖藏而却之.无见己之所不能于多方之人.摄心者.谓逢好学伎术者.则为之称远.方验之.惊以奇怪.人系其心于己.效之于验.验去乱其前.吾归诚于己.遭淫色酒者.为之术音乐.动之以为必死.生日少之忧.喜以自所不见之事.终可以观漫澜之命.使有后会.守义者.谓守以人义.探心在内以合也.探心深得其主也.从外制内.事有系由而随也.故小人比人.则左道而用之.至能败家夺国.非贤智.不能守家以义.不能守国以道.圣人所贵道微妙者.诚以其可以转危为安.救亡使存也. 





鬼谷四友
  战国时代,出现了许多才智之士,突出者如孙膑、庞涓斗智,苏秦、张仪合纵连横;相传些四人同为鬼谷子门生,因些有人将他们合称为鬼谷四友。
  孙膑
  中国战国中期军事家。真名失传。齐国阿(今山东阳谷东北)、鄄(今山东鄄城北)一带人。孙武后裔。生卒年不详,约活动于公元前4世纪下半叶。传说与庞涓同时从鬼谷子学习兵法。庞涓为魏惠王将军,因忌妒孙膑才能,将其骗至魏国,施以膑刑(割去膝盖骨),故称孙膑。后为齐使者秘密带回齐国,经将军田忌举荐,被齐威王重用为军师。在齐、魏争雄具有决定意义的桂陵之战、马陵之战中,孙膑指挥齐军两次击败魏军,迫庞涓自杀,使齐国成为强国之一。他在作战中运用避实击虚、攻其必救的原则,创造了著名的“围魏救赵”战法,为古往今来兵家所效法。孙膑及其弟子所撰《孙膑兵法》继承了孙武的军事思想,总结战国中期以前的战争经验,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给后世留下了宝贵的军事理论遗产。
  《孙膑兵法》
  中国古代兵书。古称《齐孙子》。战国中期孙膑及其弟子撰。孙膑兵法早有著录,《汉书·艺文志》载:“《齐孙子》八十九篇,图四卷。”其后失传,《隋书·经籍志》即不见著录。1972年4月,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出土了一批孙膑论兵的竹简,经过整理、注释,编纂为《孙膑兵法》,由文物出版社于1975年2月出版。共364简,1.1万余字,分上、下两编,各15篇。上编直接辑录孙膑的有关事迹和言论,下编是否完全属于孙膑的论著,尚难确断。1985年《银雀山汉墓竹简·孙膑兵法》将下编移出,补入“五教法”一篇,共16篇、294简,文字亦有较多修正。这批竹简由于自然剥蚀和出土时发掘上的原因,残断散乱十分严重。虽经文物部门大力整理,已不能恢复原貌。但可以看出,其书应是孙膑及其弟子所著。该书继承了《孙子兵法》等书的军事思想,总结了战国中期及其以前的战争经验,在战争观、军队建设和作战指导上都提出了若干有价值的观点和原则。《孙膑兵法》问世之后,虽曾失传,但在《史记》、《通典》等古籍中仍然保存了少量佚文,在历史上颇有影响。孙膑提出的“围魏救赵”(见桂陵之战),已成为军事史上一个著名战法,毛泽东在《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中给予了高度评价。竹简《孙膑兵法》出版后,受到中外学术界的普遍重视。该书因袭五行相生相克之说,杂有一些迷信观念,则属糟粕。
  庞涓
  战国时魏将。早年与孙膑同师学兵法。公元前354年率魏军围赵都邯郸,次年齐派兵救赵,齐军在孙膑 策划下,出兵袭魏大梁,迫使他回兵救援,于桂陵(今河南长垣西北)中伏被擒。公元前342年领兵攻韩,次 年齐救韩,采用孙膑逐日减灶之策,诱使他日夜追击,在马陵(今河南范县西南)中伏大败、太子申被俘,涓自杀。
  苏秦
  中国战国时纵横家。纵横家兴于战国后期。当时称纵横之说为长短说,长说、短说和一纵一横含义相同,都是说纵横之士从不同角度用不同观点去说服对方的一种方法。到战国晚期,因秦强六国弱已成为定局,故凡联合关东各国抗秦者即为合纵,而秦设法破坏合纵就是连横。有关苏秦的事迹见于《战国策》和《史记》等书。《史记》说他是东周洛阳人。曾到齐国受业于鬼谷先生,后出游数岁,一无所获而归,遭到家人的讥笑。于是他发愤用功。他先去游说周显王、秦惠王和赵肃侯,但都未成功。接着又到燕国去见燕文侯,文侯接受了他的合纵主张,并资助他去游说。六国经过他的劝说而联合起来,苏秦成为纵约长。他因得罪燕易王而亡齐,齐大夫嫉恨苏秦而使人刺之。司马迁在写《苏秦传》时,发现不少有关苏秦的记载不可信,有张冠李戴之误。但他在处理苏秦的事迹时,特别在年代方面仍有不少错误。经过不少学者的考订,明确了苏秦应在燕昭王、齐湣王之世活跃于六国间,苏秦先仕于燕,其主要活动是,离间齐、赵关系,以减轻齐对燕的压力。又和赵李兑共同联合五国以攻秦,后来他又离燕至齐,受到湣王的重用,但苏秦仍忠于燕,暗中为燕效劳。他所采取的策略是劝齐攻宋,以转移齐对燕的注意力。于是燕昭王派乐毅攻齐,齐因措手不及而败于燕。苏秦阴与燕谋齐的活动至此而败露,齐处以车裂之刑,这在战国晚期是轰动一时的事件。《汉书·艺文志》纵横家类有《苏子》31篇,当是苏秦作品或后人所记有关他的事迹的汇集。汉以后该书已亡佚。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本《纵横家书》,其中有11篇苏秦上燕王或赵王书,不见于《战国策》、《史记》等传世的古籍,另有两篇其部分内容见于《战国策》,这13篇是现在了解苏秦事迹的重要新材料。
  张仪(?~前310)
  中国战国时期纵横家。魏人,魏惠王时入秦。秦惠文君以为客卿。惠文君十年(前328),秦使张仪、公子华伐魏,魏割上郡(今陕西东部)于秦。当年,张仪为秦相。惠文君更元二年,张仪与齐、楚、魏之执政大臣在桑相会,随即免相。次年,张仪相于魏,更元八年,又相于秦。十二年,张仪相于楚,后又归秦。惠文王卒武王立,武王素与张仪有隙,仪于武王元年(前310)离秦去魏。据《竹书纪年》,张仪于此年五月卒于魏。《战国策》记张仪与苏秦是相对立的一纵一横,互相著文攻讦对方。但据考证张仪在前,苏秦在后,苏秦是张仪死后才在政坛上初露头角的。张仪在当时名声颇大。是能左右天下局势的大人物。《荀子·臣道》则认为他和苏秦皆巧敏佞说,善取宠于上。司马迁一方面称张仪有“言纵衡强奉”之功,一方面也说他是通于权变的“倾危之士”。《汉书·艺文志》纵横家类有《张子》10篇,汇集了张仪的作品或和他有关的材料。此书汉以后已亡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