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医生 结局:哀卡扎菲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5:44:14


半个多世纪前发生在意大利的历史一幕,又在隔地中海相望的利比亚上演了。

1945年4月27日,墨索里尼在逃亡途中被游击队发现并俘虏,翌日被枪决,尸体随后被运到米兰,并被倒吊在洛雷托广场的一个加油站顶上示众。

时隔66年,2011年10月20日,卡扎菲在逃亡途中双腿中弹,躲进一个下水管,最终被拖出来,中枪身亡。尸体被放在米苏拉塔城的一家冷藏库里示众,至今仍未下葬。

想一想那死在卡扎菲独裁统治下的万千利比亚公民,卡扎菲今天的下场固然并不值得同情。相反,人们更应该纪念卡扎菲暴政下的所有牺牲者。可是,这位六十九岁的老人临死前惶恐的眼神、浑身的血迹,不免令人顿生恻隐之心。

诚如美国总统奥巴马所说,卡扎菲之死标志着卡扎菲政权走到尽头,利比亚人民漫长痛苦的篇章划上句号。可是,卡扎菲的悲剧还没有完全结束。

他的妻子和三儿一女在国外流亡,命运未卜。他的五子穆塔西姆俘虏后被枪杀。他最器重的次子赛义夫也已被俘,而且失去了双臂。五个月前,最小儿子赛义夫?阿拉伯及三个孙子在西方联军对首都的黎波里的空袭中丧生。假如卡扎菲地下有知,面对儿孙,是否也会发出“奈何生于帝王家”的浩叹呢?

对于中国人来说,这丝毫不奇怪。纵观历史上的专制政权,开始多有“大丈夫当如是”的豪迈,可是结尾总是逃不脱“奈何生于帝王家”的沉痛。中国历史上的王朝循环几乎完全相同,开始时得意洋洋,死也不肯放松权力,最后非要被逼到煤山上吊不可。尽管各个王朝寿命长短不一,总是要经过流血改朝换代,再流血再改朝换代,永远在封闭的系统里循环,以万千生民的鲜血作为润滑剂,没有政治文明可言。

任何独裁专制政权都是相似的,它们都以暴力来维持运转。对于卡扎菲这样以暴力夺取政权者的独裁者来说,最自然的选择就是以暴力维持已经到手的权力,因为权力是他们的“通灵宝玉”,绝对不容他人染指。因此,囚禁、绑架、暗杀等为现代政治文明所唾弃的黑暗政治手段,反而成为这些独裁者们的惯用“杀手锏”。上世纪四十年代左派人士骂国民党不搞民主,有个对联写得很好:

“江山是老子打来,谁让你开口民主,闭口民主;

天下由本党坐定,且看我一枪杀人,两枪杀人。”

这副对联活画出卡扎菲式独裁者的骄横嘴脸。由于他们使用黑暗政治手段维护独夫统治,在位时间越长,积怨越多,“退出成本”越高,所以他们往往选择“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方式,将国家权力私相授受。虽然父子相残、斧声烛影的故事也不少见,但是比起外人来,至少自己的子弟不会挖祖坟吧。

在世界历史上,一家一姓可以统治数代,乃至数十代。然而20世纪以来,独裁者往往及身而亡,“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希特勒、墨索里尼如此,卡扎菲亦如此。

以此观之,卡扎菲今日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然而,人类的政治文明已经在一百多年前提供了新的可能。这就是民主体制。一个政治家可以通过竞选走上政治舞台的中央,实践自己的政治抱负。即使数年后被选下去,也是安然退场,不用担心“身死名裂”。假如自求进步,还可能重新上台,再展宏图。

诚然,由专制政权转向民主体制很难。对于握有权力的人来说,放松双手比握紧双手要困难得多。就像蒋经国所说,“使用权力容易,难就难在晓得什么时候不去用它。”可是,蒋经国做到了:这个威权时代的开明领袖在晚年突破家世、出身、教育、历练乃至意识形态的局限,亲手启动了终结威权时代的民主化大门,台湾最终完成了民主转型,成为世界华人社会的民主样板。

假如卡扎菲像蒋经国一样,放弃一己之私,早日开启利比亚民主化大门,必会成为人类政治史上的传奇人物,为后世颂扬。在世界政治文明浩浩荡荡的21世纪,卡扎菲昧于世界潮流,一意独行,终落得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难道不值得人们哀之,悯之?

卡扎菲死了,故事还没有结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寄语世界政治舞台上的衮衮诸公:民主潮流,势不可挡。顺势而为,名垂青史。逆势而取,身败名裂。何去何从,慎之慎之。

来源:FT中文网 马国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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