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健明:人间四月天:林徽因

                                                            她是人间四月天
        林徽因曾为自己的孩子写诗，说他是人间的四月天。事实上，在当世男人的心中，她才是他们的四月天。她的美貌、她的才情以及她惹人怜惜的小性情，这一切都让人心动不已。林徽因是一个有着卓越才华却也普通性情着的女子，三个杰出而优秀的男子成全了她的美丽。
        现在，有关林徽因的一切都成为了一个不休的话题。人们艳慕她的美貌、智慧和才气，更慨叹她拥有了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可是，一个人的一生真的可以活得如此完美吗？
                                                       徐志摩，林徽因人生的匆匆过客
        旅居英国将近两年的日子里林徽因也有寂寞，尤其是父亲去欧洲大陆开会的时候。她才十六七岁，又是异乡天涯。
        后来林徽因这样回忆那时的情景：我独自一人坐在一间顶大的书屋里看雨，那是英国的不断的雨。我爸爸到瑞士国联开会，到晚上我又会坐在顶大的饭厅里吃饭，一面咬着手指头哭-----闷到实在不能不哭。
        1920年，林徽因认识了风趣的徐志摩，她的寂寞减却不少，但谈不上萌生恋情。
        当时徐志摩已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他刚由北美大陆越洋过海来到西欧岛国，原是为崇拜罗素，他宁愿放弃不难到手的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帽，情愿在英国皇家学院，以求作罗素的及门弟子。
        但老天总爱捉弄人，徐志摩踏进皇家学院校园之前，罗素已被学校除名启程来了中国。徐志摩失望之至，经英国著名作家狄更生的劝说和介绍，留下来进了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而后又转到康桥皇家学院，住在沙士顿小镇。
        徐志摩认识了林长民父女，是在国际联盟的一次演讲会上。随着与林长民交往的深入，徐志摩和林徽因也熟了起来。他发现，这个梳着两条垂到肩膀的细细辫子，像个不谙世事的中学生模样的小姑娘，不仅长得俊秀可爱，而且是个可以对话的朋友。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林长民，林长民不无骄傲的说：做一个有天才女儿的父亲，不是容易享 的福，你得放低你天伦的辈分，先求做到友谊的了解。
        徐志摩发现林徽因读书很多，他们常常谈及一些作家作品，这些谈话让他兴奋。他感到，林徽因的可爱不只在她的外貌，更在她活跃跳动的思维，明澈清晰的见识。林徽因的表达能力极强，她的北京话略带一点福建音，她的英语则是地道的牛津音，发音吐字有音乐感，听上去舒服极了，而她对文艺作品的理解和悟性也超出了她的年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徐志摩发现他来林寓已不仅仅是为了找林长民，而是想见到林徽因，想和林徽因说话。
        徐志摩是可爱的，可于林徽因来说，这不过是朋友式的可爱。她没有料到，他们的亲切交往在徐志摩那方急速超过了友谊的界限，于是她惶恐起来，不得不求助于父亲。所以就有了林长民给徐志摩的一封婉拒的信：
       “阁下用情之烈，令人感惊，徽亦惶惑不知何以为答。并无丝毫mockery（嘲笑）之意，想足下误解了。
        徽徽问候”
        虽然在林徽因这边已经“碰壁”，徐志摩却仍是决意跟张幼仪离婚，在徐志摩看来，解决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关系，就解除了痛苦。当时张幼仪有孕在身，而徐志摩却毫无怜惜的抽身离去。
        林徽因回国后不久，她和梁思成的婚事很快就确定下来。徐志摩仍不放弃，甚至在林徽因和梁思成的关系因车祸发展到密切阶段时还闯入两人的圈子。出于无奈，林徽因和梁思成只得用英语在门上贴了一张纸条：恋人想单独在一起。这时，徐志摩才知趣的离开。
       1924年4月，泰戈尔访华期间，徐志摩全程陪同，并请林徽因在泰戈尔访问北京时做副翻译。这段时间徐志摩不免飘飘然，但这时林徽因突然告诉他下个月她和梁思成下个月便要赴美留学了。
        这个消息对徐志摩简直是晴天霹雳，他大哭了一场，失望之余，便转而开始追求另一个女人陆小曼。他和陆小曼的恋爱很快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梁启超勉强同意做两人的证婚人，但他却在婚礼上严厉的批评了他们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要他：以后务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徐志摩曾爱过林徽因，这似乎是不可怀疑的了。但是林徽因是否也是爱他呢？梁从诫在回忆母亲的文章中明确做了否定的回答：那时，像母亲那么一个在旧伦理教育的熏陶下长大的姑娘，竟会像有人传说的那样去同一个比自己大的已婚男子谈恋爱，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母亲 知道徐在追求自己，而且也很喜欢和敬佩这位诗人，尊重他所表露的感情，但她却不是爱他的。
        在这种放弃之中，林徽因没有像同时代的那批新女性那样，从追求自由的爱开始，最终却被爱所困厄。她遵守了父母之命，步入了一个平凡而踏实的家庭主妇的生活，却和丈夫一同成就了不平凡的一生。
                                                                       此情可待成追忆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逝世。噩耗传来，林徽因当场晕倒在地。梁思成前往坠机的济南附近收尸，带去了林徽因亲手制作的希腊式铁树叶小花圈。
                                                                    梁上君子，林下美人
        追求林徽因的男子颇多，其中不乏才华横溢、锋芒毕露者。但最后与林徽因终成眷属，却是低调内敛的梁思成。
        众多兄弟姐妹中，梁启超最寄望于梁思成。从学业、婚姻到谋职，无不一一给予无微的关怀。梁思成结婚前夕，梁启超  致信说：你们若在教堂行礼，思成便用我的全命，用外国习惯叫做“思成梁启超”，表示你以长子资格继承我全部的人格和名誉。
       林徽因和梁思成一开始也只仅限于好朋友关系，他们真正恋爱开始于林徽因回国之后。但一开始他们的交往只是一起看书，看音乐会和逛太庙。恋情进展十分缓慢。没想到，一场意外的车祸却加速了他们的恋爱进程。
       1924年6月，在梁启超的精心安排下，林徽因和梁思成同去美国宾西加尼亚大学建筑系学习。到了大洋彼岸，异国他乡，双方家人都遥隔万里，一对朝夕相伴的年轻人，彼此日益依恋。
        不久，梁启超因病去世，这对于林徽因和梁思成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在这段多难的日子里，两个年轻人艰难的相互扶持着。
       1927年，林徽因于宾西法尼亚大学美术学院毕业后，又进耶鲁大学戏剧专业学习了半年舞台美术设计，成为中国第一位向西方学习舞台美术的留学生。同年2月，梁思成获宾夕法尼亚大学学士学位，又获得哈佛大学建筑系硕士学位。1928年3月21日，梁思成、林徽因在加拿大温哥华梁思成的姐姐家举行了婚礼。
        梁思成在林徽因心中究竟是位温和的君子，他对林徽因关爱无比。两人精神上亦息息相通，就算是日常生活也充满了情趣。甜美的家庭氛围常让人产生李清照、赵明诚在世的感受。
        民国时期文人中流行着一句俏皮话：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梁思成将它改成：文章是老婆的好，老婆是自己的好，也在朋友中流传。诚然，两人结伴一生难免有波折，可是哪怕在最艰难的岁月里，他们始终相扶相携，相濡以沫。
                                                                   沉默而深情的金岳霖
        在世人的眼里，林徽因已经是个传奇，是只能仰望的女子。她早已隔着如许烟波岁月，隔着那些男人的深情，美成书页中的一个剪影。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大批的爱慕者，大家都津津乐道于她和徐志摩的绯闻轶事，但事实上，相比徐志摩对林徽因“轰轰烈烈”的爱，金岳霖的沉默和深情更让人动情和感怀。
        金岳霖是中国一流的哲学家，和徐志摩梁思成一样，在各自领域中都是一代宗师。他1914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后留学英美，又游学欧洲诸国，回国后主要执教于清华和北大。他在青年时代就饱受欧风美雨的沐浴，生活相当西化。西装革履、仪表堂堂，极富绅士气质。
        金岳霖与梁、林二人志趣相投，背景相同，交情也深。长期以来，一直是毗邻而居。金岳霖对林徽因人品才华赞羡之极，十分呵护，林徽因也对他十分钦佩敬爱，他们之间的 心灵沟通可谓一般。
       1932年夏天，梁思成从河北考察古建筑回来，林徽因哭丧着脸说：思成，我痛苦极了，我现在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林徽因对梁思成毫不隐晦，坦诚的如同小妹求大哥指点迷津一样。梁思成自然矛盾痛苦至极，苦思一夜，比较了金岳霖优于自己的地方，他终于告诉妻子，她是自由的，如果她选择金岳霖，祝他们永远幸福。
       林徽因又原原本本的把一切告诉了金岳霖，金岳霖的回答更是坦诚率直的令凡人惊异：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去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该退出。
        从那以后，金岳霖仍旧跟他们毗邻而居，他们三人相互间更加信任。金岳霖自始至终都以最高的理智驾驭自己的感情，显出一种超凡脱俗的胸襟和品格。
       1955年林徽因在同仁医院去世，时年51岁。亲朋送的挽联中，金岳霖的别有一种炽热颂赞与激情飞泻的不凡气势。上联是：“一身诗意千寻瀑”，下联是：“万古人间四月天”。
        他为了她，终身未娶，因在他心中，世界上已无人可取代她。多年以后，当金岳霖已是八十高龄，年少时的岁月已经过去近半个世纪。可当有人拿着一张他从未见过的林徽因的照片请他辨别的时候，他仍会凝视良久，嘴角渐渐往下弯，像有千言万语梗在那里。最后还是一语不发，紧紧握着照片，生怕影中人飞走似的。许久，像小孩求情似的说：给我吧！
                                                                 林徽因和林洙
        林洙曾这样评价林徽因：“即使到现在我仍旧认为，她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美、最有风度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充满了美感，充满了生命力，充满了热情。”
         林洙和林徽因不仅是远房亲戚，还是本家。林洙的第一场婚姻是林徽因帮她操办的。
         1955年林徽因逝世，林洙于1962年嫁给了梁思成。此后和梁思成共同度过了苦难的岁月，给梁思成以极大地精神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