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谢  花  开

　   &­?:    晚秋         花开的时候，你在我的身旁，轻轻的歌唱里有淡淡的忧伤。花谢的时候，你在何处流浪，疲惫的梦中有没有将我遗忘？-         ——题记-
　　微风轻吹，空气中飘来一阵芬芳。月色下，花儿正在静静地绽放。那时的天空是晴晴的朗，我守在蓝蓝的窗台上，看着青春走过山冈，偶尔掠过的风会吹散了你坐在草坪上弹着吉它时的歌唱。我叫舞馨儿，那年的春天，我刚好15岁。他叫程程，那年的夏天，他年满16。他读初三，我读初二。-
　　初三那场硝烟弥漫的战争，并没有让他如坐针毡。当别人都在为升学上高中、上重点高中而昼夜奋战时，他一脸的惬意轻松。程程的学习成绩很好，经常排在全年级的前五名。也许是为了能在学校留下些青春的痕迹吧！
　　早熟的他和情窦初开的我，在他读初三那年，我们品尝了青苹果之恋。暖暖的春天，他骑着自行车载着我，我紧紧搂着他的腰。我们呼啦呼啦地穿梭在校园小道上，很兴奋，也很罗曼蒂克。我们在操场上、草坪上，手牵着手，或者一起追跑……
　　风会吹起我紫色的裙和程程飘逸乌黑的头发，曾经有好几天晚上，我激动地睡不着觉。那段时间我偶尔也会做梦，嘴角会挂上甜蜜的微笑。那时的快乐，简单！那时的幸福，单纯！-
　　初中那会，我的学习并不突出，成绩老在中等偏上线上，徘徊游荡。-
　　初中毕业会考后，他如愿以偿地走进了省重点高中的大门，并且还是以全年纪第三名的成绩进入的。而我却仍然留在学校里，备战明年的中考。-
　　又是风起的日子，那天程程在收拾着行囊，我跑过去送他。一切入学手续办好后，他清爽干净的脸上露出露出笑容。白白的牙齿，他笑了：“馨儿，谢谢你。记得经常写信给我…”
　　我狠狠地含泪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我们简单的通信并相互鼓励着。程程他说，他在他那个学校里等我，希望我不离不弃！后来陆陆续续从他的朋友和我的好姐妹那里得到些消息。据说，程程经常在校园里，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走得很近。那女孩子也是一脸的清秀，长发飘飘，喜欢穿连衣裙，还有点像我……
　　渐渐地，程程和我的联系慢慢淡下来了……-
　　终于，我度过了人生中那段最难熬的伤心日子。炎热的六月过去了，中考也远去了，接着学校放榜了，我考上了一所普通的高中。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本来老爸老妈还想着，把我送进私立学校或者贵族学校什么的，因为我平时的学习表现就摆在那里的。家里老早就在张罗着入学的事情，老爸老妈喜形于色，可我却开心不起来，心里老想着其他的事情，感情上的事情……-
　　高中三年，我和他从来没有过联系。我想，舞馨儿和程程他们感情之间，将不会再相逢，如两条平行的直线，永远不可能相交……-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省城的一所师范大学，学校还挺不错。大一寒假开学，提前两天返校的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那号码是程程的。久违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我的心一紧，生疼生疼。本以为这辈子会和他不会再有任何挂隔，但是该来的始终来了，是躲不过的！平静的生活还是打破了。-
　　也许在命运的年轮中，最奇妙的东西便是缘分。有缘的人纵使隔绝千里，了断音讯，依然为爱相逢相识。缘份尽了，即使是最近的距离，即使以前再亲密的关系，也不可逾越。
　　缘分是我的心里一直没有打开的结，也想给自己留下一个不曾后悔的决定。有缘而来，知道什么是自己值得去珍惜的，什么又是自己理应放弃的？我内心里很纠结。与其稀里糊涂地错过，不如明明白白地放弃，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打气。原本听到他的声音后，下意识地想把电话给挂了，但是那个挂电话键一直没能按下去。-
　　他说他过两天就去北京上学去了，路过省城，想来看看我。我在电话这边沉默了很久。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走了，后来我沉不气，还是答应了。-
　　程程显得有点颓废，胡子拉渣的，也没有过多的修饰。他现在在北京一所名气不大的学校念书，不过专业还行，学的是通信工程。我们在学校的操场上，坐着说了很多话，但是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份初中时单纯美好的柠檬之恋。
　　随后我们去师大附近那条出名的小炒美食一条街，点上几个菜，吃了顿饭，但没敢喝点小酒。也许在别人看来，我们是恩爱的小情侣，有说有笑的。其实只有他和我最清楚，我们俩现在的处境和位置。人人都说女孩子的初恋是记忆最深刻的。不错，程程就是我的初恋，所以想躲避来不及。这么多年，大家是怎么过来的？我们聊到高中包括那个黑色的高考七月是怎么过来的？也是在聊天的过程中，我知道程程后面参加了高考补习班，因为第一次没考上。算起来我和他是同一届了。
　　聊着聊着，就忘记了时间了。聊着聊着，这么多年的心结也打开了。原来他心里一直还存在个位置，是属于我的。这算不算再续前缘呢？也许是吧，但我们不再年少、不再那么单纯简单了，我们都长大了，我们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去了，因为时光不会倒流。世界在变，环境在变，人的思想观念也在发生着改变。所以我不敢再轻易地去尝试。被情伤过的人和心，还能再爱上几人呢？何况我现在已经心有归属了。心安了家，还能去何方？我不想破坏眼前拥有的平静。-
　　风起的日子，笑看落花。云涌的时候，举杯相月。我很清楚地记得程程对我说的话，他说梦想它等我在远方，还说花开的时候，我回头望，他会在校园向我招手……-
　　确实那年栀子花开的时候，程程在舞馨儿的身旁，轻轻的歌唱里有淡淡的不舍和淡淡的忧伤。然而那时花谢在天涯，我在何处流浪？程程肯定不知道。也许在他疲惫的梦中有没有把我遗忘呢？未解……-
　　当我想起该回宿舍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宿舍阿姨已经关门了，进不去了。我很窘迫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明天我们一起去外面好好走走看看吧！你当我的免费导游，怎么样？好不好？馨儿”程程问我。-
　　“那好吧，没问题”我不自然地笑了笑，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尽尽地主之宜吧！我嘴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思考着这晚上怎么安排住宿的问题。-
　　“那…那我们今晚住一起吧…在外面过夜吧…”他的话里带着一点怪怪的激动。-
　　“啊？！”怎么会这样呢？最害怕想到的解决办法，还是被对方主动提出来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不，你误会了，我是说开两个房间！”程程看出了我的窘态。-
　　“……”我有些无语。-
　　看来只能这样了，总不可能我和他留宿街头嘛！我心中祈祷上苍，今晚平安无事，千万不要出什么小插曲啊，不然我无法和我现在的男朋友涛交待呢！
　　涛是个挺不错很阳光的男孩。他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一直很喜欢我，大学后我们又考进了同一个学校。时间长了，便有了感情。后来我就接受了涛，让他成为我的男朋友。对于这份感情，我很珍惜。所以大学里的这段恋情是纯结的，我和涛也只停留在牵个手拥抱一下或者轻轻一下吻这个阶段，这也是我的极限了，所以我和他从来没有再越雷池一步。但今天晚上，我敢向上天发誓，这绝对是个意外！-
　　就这样，我和他一起朝学校外边走去。今天运气不佳，学校周围的旅馆都住满了。我猛地回想起来。这不马上要开学了吗，住宿的人自然很多。好容易找到家宾馆，还是离学校挺远的。-
　　“小姐，麻烦开两个单人房，好吗？”程程冲着宾馆前台的服务员喊。-
　　“不好意思，先生，单人房今天已经住满了。不过，还剩下最后一个双人间，看你们要不要住？要住的话，请出示一下你们的身份证，好吗？谢谢！”服务员很有礼貌地回答。-
　　“要不，我住卫生间，你住房间里，行吗？”程程看见我紧皱着眉头，对我说。-
　　于是，我犹豫地和他一起进了剩下的那个双人间。我们坐在床上看电视，有事没事、有话没话地闲扯着，用来消磨时间。后来，我困了，聊着聊着便哈欠连连。程程关了电视机，对我说，晚上盖好被子，后半夜凉，别感冒了。然后程程就去卫生间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刚才的睡意一瞬间没有了……-
　　单人房，双人床。我很快想起了莫文蔚唱的那首歌：“也许你的爱是双人床，说不定谁都可以陪你流浪。你的目光，锁在某一个地方。你的倔强是一一道墙，内心不开放。也许你的心是单人房，多了一个人就会显得紧张。想看看，你最初的模样。你脱下来的伪装，你会怎么放。别说还有感觉，你我都知道我们只能忠于直觉……”-
　　歌里说的好像就是程程我们自己…终于就这样胡思乱想过了一个多小时，我终于敲了敲卫卫生间的门。门开了，里面烟雾缭绕！程程躺窝在浴池缸里。塑料篮桶里横七竖八地放着很多烟头。我突然觉的程程已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他了。那时初中校园的他，会静静地弹着吉他给我听，也会给我讲讲笑话，然后静静地看着我笑。那时的他，头发是乌黑飘逸的，有点点的长，还带着淡淡洗发水的清香。而我现在看到的他，头发短短的，竖立起来的，喷了发胶，他的手指也不再白皙修长，指甲染成黄黄。-
　　“你…你…你还是回房间睡觉吧。”我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对他说。-
　　“哦，那…那还是算了吧。我回房间你怎么睡觉啊？”程程有些沮丧。-
　　“……，但是你这样我也睡不着啊。再说了，晚上我上厕所的话…那也不方便……房间里不是还有一张床吗？”我低着头，咬了咬嘴唇。-
　　程程很感激地看了看我，然后很疲惫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他也很困。-
　　我们躺在各自的床上，房间里很安静，也很暧昧。试想孤男寡女两人同处一室，若稍不留神，一方越轨，发生点什么故意，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幸好我衣服穿得严严实实的……-
　　好几次我都想去把电视机打开，消除这尴尬的局面，可是我怕吵醒他。听到程程他均匀的呼吸声，我才发现刚才对他的怀疑显得那样的猥亵，看样子我又想多了……-
　　忘记那晚我是怎么睡着的了，可能是数绵羊数累了便睡着了吧！以前在家睡不着的时候，老妈就支了我一招：你只要把眼睛闭起来，一个一个地数绵羊，等你数到一千只的时候，自然就睡着了。那晚我也不知道数了多少只绵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程程他还没有起床，睡得正香。-听到程程他均匀的呼吸声，我才发现刚才对他的怀疑显得那样的猥亵，看样子我又想多了……-
　　太阳柔和地从窗外爬了进来。我又小睡了一会。看看时间，快十点钟了。我走过去轻轻地叫醒了他。接下来，我们一起洗脸、刷牙，我们相识一笑，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为了不白白浪费了住宾馆掏的钱，我们相继都冲了个凉，换上了干爽的衣服。程程还特地把胡子刮了刮，人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白天，我们一起逛阿波罗、沃尔玛。过繁忙的交通口的时候，程程不经意地拽着我的胳膊，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生怕我出了什么意外。我有点恍惚了，这让我想起四年前，他牵着我的手在宝庆府西湖桥，横过街道，穿越车群和人流的情景。-
　　然而，四年了，一切都变了。我不再穿紫色的群子了，尤其是带花边的连衣裙了，现在喜欢穿瘦长瘦长的牛仔裤，或者简单的运动裤以及其他休闲裤，将自己的身材长腿秀出来，该凸该凹的地方尽显出来，既高挑美感又自然大方。同样我也不会把希望和爱全部寄托于一个人或一处上，因为我懂得了拥有平等、自信、独立，现实和希望，活着才会好，才会幸福！-
　　变了就变了，至少我现在还能发现存在的美丽。-
　　有一种美丽叫做曾经拥有，有一种美丽在爱过以后…有一种美丽，孤单的守着回忆，心痛的选择放弃，这也是一种残缺的美丽。就像如今的我和程程，我们不奢望有什么好的将来，只能固守曾经的美好回忆。-
　　回忆里，誓言里，爱到底-
　　拥有过，失去过，都值得-
　　伤过的，恨过的，都变了-
　　接受吧，这结果，流着泪笑着…-
　　在科博专柜，我看中了一款眼镜，程程他给我买下来了，说是送给我的20岁生日礼物。眼镜配好后，他帮我把眼镜带上，看了看说：“和四年前我送你的那副有点像。”-
　　我清楚地记得他送我的那副眼镜，只是后来断了联系以后，我生气地含着泪，奋力地扔进了校园里的池塘里。我没有说话，恍惚中听到了一丝浓浓的叹息。哦，那原来是他无奈的失望……-
　　后来，我把他送上了北上的火车。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收到了他的短信：-
　　“馨儿，好几次，我都想牵你的手。如果一切崭新开始，能不能接受一次我温柔的牵手和拥抱？”-
　　沉思了很久，我给程程回了条短信：-
　　“那年花开，你在我身旁轻轻歌唱；那年花谢，你转身各各天涯……-断了音讯，你疲惫的梦里可曾把我遗忘？”
　　“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程程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单人房，双人床。床的距离决定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偶然的事物，必然的联系。”我迅速地回答。
　　多年后，我手搂着儿子，在网上看见了一个名叫“那是花谢花开”的人，发了这样一张帖子，其中有这样一段话：
　　“如果缘分尽了，即使我和她有着青春的美好之恋，再也回不到原地方去了。即使睡在同各个房间，也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并且一起起床洗脸刷牙，甚至她还轻轻地把我唤醒，但是两张床的距离把我们分开了。我们之间变得很远很远……”
　　原来，那一晚，程程他一直没有睡……-
（完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