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天骄40级去哪挂机:彭德怀——中华流传千古的伟大囚徒!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6:47:07
 



作者:沈国凡 出版社:当代中国出版社





  彭德怀——中华五千年的史册上,一个即将流传千古的伟大囚徒!

  他的这份交待材料(自传)整整写了十万言之巨,作为一个戎马一生而又并非擅长文字的职业军人,这需要多大的毅力与勇气!

  令人惊叹的是,到了此时此刻,这位彭大将军仍然像战场上一样横刀立马,铁骨铮铮,在这份交待材料(自传)的最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我仍然挺起胸脯,大喊百声问心无愧!”





  深夜,日理万机的周恩来回到位于中南海西花厅的家里,刚想躺下休息,突然家里的红色电话响了。

  他拿起电话,听了后生气地说:“你们卫戍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严加监护?”

  对方解释说:“总理……”

 周恩来不等对方说话,接着便命令道:“你们明天把胸片送来我看一看。一定要执行我的命令,注意保护彭德怀的安全,不准任意批斗,更不准他们(红卫兵)打人!”

  接着周恩来强调说:“你们卫戍区没有尽到责任,为什么让人随便打人?你们马上将彭德怀送到 医院去检查,治伤,今后没有中央的批准,任何人不得私自批斗彭德怀,你们卫戍区要绝对保证彭德怀的安全!”

  说完,周恩来挂上电话,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电话是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傅崇碧打来的,他在电话中向周恩来报告了彭德怀在接受批斗中被打伤的消息。听到周恩来的批评,傅崇碧觉得有些委屈,因为作为军人他对于彭德怀一向是敬重的,更何况有总理指示,他更应该保护他。

  在彭德怀被押往北航批斗时,傅崇碧就根据周恩来的要求,派专人向韩爱晶等人传达周恩来的五条指示,即五不准:不准搞喷气式,不准挂牌子,不准武斗,不准游街,不准开万人以上的批斗会。

  就在当天下午,当傅崇碧得知彭德怀被批斗打伤的情况后,感到十分气愤,他责备自己没有完成好周恩来的命令,没有保护好自己一向崇敬的彭德怀元帅,立刻打电话给韩爱晶,指责他为什么不执行周总理的指示。

  韩爱晶仗着有中央文革撑腰,根本就不听他的,并将情况报告了戚本禹。

  戚本禹接到报告,便告诉韩爱晶说:“不要武斗,但对彭德怀不要限制过多。”

  可是,由于中央文革在这场“大革命”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周恩来对于许多场合已失去了控制,尽管他想尽办法,但仍然没能保住彭德怀无辜的命运。

  几天之后——1967年7月20日,武汉的广大群众和部队官兵,出于对中央文革执行的极左路线不满,将中央文革派往武汉的“特使”王力住地包围,数十万军民走上街头,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

  这次事件在“文化大革命”中,被中央文革小组称为“反革命七·二○事件”。

  林彪为了讨好江青集团,更为了打倒在军内的反对派,第二天就针对此次事件提出了“揪军内一小撮”,彭德怀一下子又成了这“一小撮”的总代表。

  “四人帮”控制的全国大小报纸,除了批判这次事件的武汉军区司令员陈再道之外,重点目标就锁定在彭德怀身上,全国上下掀起了一股“批彭高潮”。

  在以江青为首的中央文革支持下,清华大学、北京航空学院、北京师范大学、空军直属机关及空军在京院校等数十个单位的造反派,冲破卫戍区的保卫,强行将重伤中的彭德怀拉去批斗。其中有七次被游街,有六次是万人以上的大会。

  令彭德怀感到不安的是,被送去跟自己“陪斗”的竟然还有一些战争年代与自己共过事的著名将领和同志,他们是:谭政、张爱萍、王尚荣、廖汉生、李志民等。

  紧接着,彭德怀的夫人浦安修也受到了批斗。

  1967年8月11日下午,浦安修被北京师范大学“井冈山兵团”的红卫兵押着,在校园里召开万人“批判斗争反党篡军的大野心家彭德怀的臭妖婆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浦安修”批斗大会。

  彭德怀被送来陪斗,他衣衫褴褛,面色发黄,夫妻二人在会场上相互望了一眼——谁能想到这竟是他们的最后一别。

  8月31日凌晨7时,受尽凌辱的浦安修在北京西郊的颐和园服下大量安眠药自杀。

  当发现后,好心的人们才将她送到北京医学院第三附属医院抢救。

  面对这些情况,周恩来再次追问有关部队,可是卫戍区感到有困难,他们汇报说:“中央文革叫抓人去批斗,不执行就来人抢,又不准开枪,保护实在困难。”

  听到这里,周恩来感到已无能为力,痛苦地直摇头。

  中国,已被推进一场莫名的灾难之中。

  这位中国现代史上著名的革命英雄和民族英雄,只能是孤身奋战了。

  这是一个何等刚直,何等坚强,何等无畏的人啊!他站在台上,凛然挺立,没有一次低过头,他怒吼着:“我没有错,我不能低头!”

  1967年8月15日晚上,黑夜笼罩着大地,可是囚室里的电灯却明晃晃地亮着,彭德怀是个很节俭的人,睡觉关灯早已成了习惯,可是现在他却必须得在灯光下入睡,他为此很生气,不断地向监管的人员提意见:“我不会死的,你们总开着灯这不是浪费吗!那是人民的血汗,你们不心痛我心痛?”

  今天晚上,彭德怀突然听见院子里有集合的声音。

  多年的部队生活使他感觉到这里的部队即将有新的行动。

  一阵集合之后,突然外面的高音喇叭响了起来。

  彭德怀一听,不由一下子愣住了,他不停地用手摸着头顶,嘴里不停地说着:“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原来,喇叭里正在播送《中国共产党第八届八中全会关于彭德怀为首的反党集团的决议》。

  这份1959年8月庐山会议的决议,不仅从此改变了彭德怀个人的命运,同时也直接地影响到了整个中国的命运,随着“彭德怀反党集团”的被确定,在中国政坛上更少有敢于讲真话的人了,中国的政治与经济都在一种使人无法理解的“左”的思想指导下,远离了民主与法治的轨道,向着一种可怕而又令人担忧的方向惯性地滑行。

  中国向何处去?人民的政权向何处去?

  彭德怀将囚室里的椅子拉到窗前,坐在那里仔细地听着。

  他真不能理解,此时此刻向中国人民和全世界公布这个决议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不时自言自语地说着:“这可叫我怎么活咯。”

  1968年1月彭德怀患了感冒,每天咳嗽不止。专案组不但不给他看病,反而利用这个时间,于10日、11日、12日采用车轮战术,连续三天,前后六次对彭德怀进行审讯。

  最后一天,彭德怀实在受不了折磨,就与专案组争吵起来,他大声地吼着:“你们不了解情况,为什么还要反复审我,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专案组见他发火,就上前来训斥道:“彭德怀,你自己犯下的罪行难道还不知道?”

  彭德怀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擦着头上的汗水说:“不知道,就你们知道,那你们说说。”

  对方拿出一本早已编好的“彭德怀反党罪行”的打印材料,照着上面念给他听。

  彭德怀不由一阵大笑:“原来你们也不知道,是别人提供给你们来整我的!你们让提供情况的人来,我要当面跟他辩论。”

  彭德怀被审讯回来之后,心情很烦躁。他歪歪倒倒地走进囚室,打开了桌上的那台收音机,想听一听新闻。

  由于生病,由于对专案组提供的事实很反感,彭德怀下来之后余气未消,而收音机里这时却播送着有关“文化大革命”取得节节胜利的“捷报”,听着听着,彭德怀一下子怒火万丈,冲上前去抱起收音机,然后举起来,“啪”地一下扔到了墙角。

  年轻的哨兵听见屋子里的响声,慌忙从门缝朝里面看,并将手中的枪栓拉得哗哗直响。

  彭德怀听见后大声地朝门外说:“来吧,朝屋里来一枪,我已有好多年没有听见枪响了!”

  由于彭德怀在生病的情况下也拒不认罪,专案组便于15、16、17日三天,再次对他进行了六次审讯。

  面对着专案组的威逼,彭德怀仍然不肯后退,不愿说违心的话,他大声回答:“我不能满足你们的主观需要!”

  专案人员大声训斥:“你反攻倒算!你抗拒交待!你对审查怀恨在心!你必须交待你的主子赫鲁晓夫是怎样指使你攻击毛主席的,不交待就没有好下场。”

  彭德怀一生最大的特点就是听不得那些不实事求是的话,看不惯那些违背客观事实的做法,听到这时,他实在忍无可忍,如发怒的猛虎,腾地一下跳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专案人员大声地说:“你们的目的达不到!”

  彭德怀的老战友杨尚昆对他曾有过这样的评价:“他临阵对敌的雷霆之威,对党对人民的赤子之忱,政治上的松柏之节,生活上的冰雪之操和作风上的朴实无华,使他不愧为我们共产党人和革命干部的表率,中国人民的忠实儿子。”

  就这样,彭德怀被轮番折磨了九个小时,审讯人员吃饭、休息,而他却不能吃东西,不让休息。

  据看守彭德怀的《看守日记》记载,当他回囚室时,“东倒西歪,前仆后仰,精神处于昏迷状”。

  此时的周恩来虽然千方百计地想保护彭德怀,但形势的发展已使他自顾不暇,对于苦难中的这位老战友更是鞭长莫及,在林彪、“四人帮”的干扰下,无法掌握到具体的情况了。

  5月7日,专案组五个人轮番上阵,从下午2时开始一直审到第二天凌晨1时,彭德怀怒吼,痛骂,誓死不屈。回到囚室,他从写检查的纸中抽出一张,在上面写道:“为了革命利益,必要时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是我入党誓词的最后一句,现在是时候了。”

  在炮火连天的战争岁月里,彭德怀所率领的红军、八路军、解放军、志愿军中,曾出现过多少坚守阵地的孤胆英雄啊!他们在敌人的炮火下从不低头,从不认输,以顽强的意志,坚定的信念,以及不屈不挠的牺牲精神,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有的为此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每当想起他们,彭德怀的心里就会升起一种崇高的敬意,他曾在自己的部队里号召战士们向他们学习,现在在一种特殊的战场上,他与这些可爱的战士们的灵魂相遇了,他决心向自己这些可爱的战士学习,哪怕孤身一人,也要以鲜血和生命坚守真理的阵地。

  在这块阵地上,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没有一兵一卒的“增援部队”,这位共和国元帅,真正地成了这阵地上的孤胆英雄。

  根据江青的指示,专案组写了个提纲,要彭德怀写个人的自传,便于更进一步掌握彭德怀的情况。

  彭德怀说:“已经写了两次简历材料了,这是第三次了,我诚不愿意再写了,因为写它毫无用处,也毫无意义。”

  专案组人员一听,以命令的口气说:“不写不行,得从八岁写起。”

  彭德怀说:“八岁,我在给地主家放牛,这你们也爱听?”

  专案组人员喝道:“不准放毒攻击无产阶级司令部,不准对抗党的政策吹嘘自己。”

  彭德怀说:“那我怎么写,参加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是我自己去的, 八路军抗日,我一直在前线指挥,要是我都是错的,日本鬼子是怎么被消灭的?还有抗美援朝,元帅中就我一个人在前线,毛主席在国内,那么复杂的情况,我要是错了,几十万志愿军怎么办,还能打败美帝迫使他们在停战书上签字吗?”

  专案人员被问得恼羞成怒,强行责令他写“交待材料”(自传)。

  这位曾使敌人闻风丧胆的开国元帅,建国之后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用他握惯了枪杆子的手,捏起了他所不习惯的笔,在庐山会议上竟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万言之著,蒙冤之后仍不“吸取教训”,于1962年又写下了一份更长的《八万言书》,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他内心所涌起的波浪,绝对不亚于指挥一场 抗日战争。

  现在,被囚禁的彭德怀手中的武器只有一支笔。

  他决定以这支笔为武器,继续坚守自己的阵地。

  于是,他开始第三次写自己的自传。

  他铺开稿子,往事都如同放电影一样地浮现在眼前。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他跟着满头白发的祖母外出讨饭,老人被地主家的狗咬伤了腿,鲜红的血滴在雪地上。从此他不再讨饭,靠打柴为生,后来又进了煤矿,做了一名每天像是从狗洞子里爬出的煤黑子童工……

  写着写着,一滴泪水竟情不自禁地滴落在稿子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正是伤心时。

  自从参加平江起义后,他就跟随毛泽东上井冈山,开辟革命根据地,那黄洋界上隆隆的炮声,仿佛还在耳边鸣响。令他难忘的是长征出发时的湘江血战,多少优秀的战友倒在了血泊之中,战士们牺牲的尸体真是堆积如山,整条湘江都被染得血红……他独自站在湘江畔,看着如血的残阳,掏出手枪来,面对长空“叭叭”地放了两枪,这是男儿的呐喊,这是壮士的誓言,他发誓到了胜利的那一天,一定来此祭奠英烈!

  为此,保卫延安他身先士卒,太行山上他威震敌胆,解放大西北他指挥千军万马横扫敌军,朝鲜战场他气吞万里,向全世界展现了中国军人的气概……

  写到这些,他感到痛快,感到自豪,感到作为一名中国人民儿子的骄傲。他有时会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在囚室里轻轻地哼起湖南家乡的小调:

  浏阳河,

  转过了几道湾,

  几十里水路到湘江,

  江边上有个么子县……

  哼着哼着,彭德怀会禁不住俯在桌上痛哭起来。

  《看守日记》中是这样记载彭德怀当时的情况的:“案犯情绪反常”。

  彭德怀感到内疚,感到对不起那些从浏阳河畔跟着自己出来的战友,对不起无数用鲜血和生命换来新中国的烈士,更对不起那些将自己的儿女送上前线的父老乡亲。革命胜利了,我们给予他们的是什么呢?

  农民,那些将自己最优秀的儿女交给革命的农民,他们的生活现在又怎样呢?分得的土地又被无条件地征用,全民炼钢连他们房门上的锁环都被强行送去化成了“铁水”,党内刮起的浮夸风,更是害得许多农民……

  血红的湘江在心中翻腾着,他认为不说出来就是违背了自己革命的初衷。他为此呐喊过,呼号过,我们革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自己只为老百姓说了几句真话,为什么就会受到如此的迫害?为什么现在又会借一个古人海瑞来批判自己,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仿佛回到了昔日驰骋的战场,看到了猎猎的战旗,听到了战马的嘶鸣,在这间只有十二平方米的囚室里,他写着写着不时起来跳跃,然后又挥拳练腿,在悲壮跌宕的情绪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他要用这支笔作一次最后的斗争。

  彭德怀——中华五千的史册上,一个即将流传千古的伟大囚徒!

  他的这份交待材料(自传)整整写了十万言之巨,作为一个戎马一生而又并非擅长文字的职业军人,这需要多大的毅力与勇气!

  令人惊叹的是,到了此时此刻,这位彭大将军仍然像战场上一样横刀立马,铁骨铮铮,在这份交待材料(自传)的最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我仍然挺起胸脯,大喊百声问心无愧!”

  这声音穿透幽远的时空隧道,永远响彻在历史的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