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式创新的新经营之道

    密不示人的研发模式已经过时。如今，经营成功取决于汲取其他企业的"智力资本"，并让它们汲取你的视窗：开放式创新模式不做重复发明，而是利用已有发明，让自己进步得更快。

    文/Henry Chesbrough

    没有企业可以不靠新想法而获取增长与繁荣。顾客需求不断变化，竞争对手压力日益加大增大，供应商的能力逐渐增强，这都要求企业必须具备源源不断的创造性思想，才能保持领先地位。但从哪里找到这些思想呢？答案对每家企业如何思索增长与创新都具有重大意义。

    不久前，主要行业中最优秀的企业都依靠自身力量开展研发。杜邦、通用电气、通用汽车、IBM、施乐、默克、宝洁这样的企业争夺最优秀、最聪明的毕业生，向这些雇员提供最好的薪水和设备，并把自己的内部研发力量看作抵御较小竞争对手的屏障。

    这种作法诞生了纵向整合的经营理念，许多年来一直行之有效。像阿尔弗雷德。钱德勒那样的商业史学家在其著作中对此多有论述。他关于标准石油、杜邦和通用汽车的开创性著作，都强调了企业集权与整合的重要性。这种逻辑背后的信念是：有价值的知识本质上是稀缺的。

    于是，企业力求建立其他企业无法匹敌的知识优势。这还导致了"与我无关"综合症，患此症状的企业拒绝接受来自外界的任何技术。

    情况发生改变

    但在过去的20年中，这类关键知识的分布发生了转变，行业领先企业内部早先的知识垄断遭到瓦解。知识从中央研发机构流向供应商、顾客、初创企业和分拆企业。微软、思科、戴尔、辉瑞、嘉信理财等新一代企业兴起，它们利用从外部引进的思想开展创新。当然，这些公司扩大了这个知识库，并围绕这些知识创制出新颖的经营模式。但是，它们很少开展内部研发，依靠的是许可使用、购买、仿效外部技术。这些后起公司采纳了新的创新理念：开放式创新。

    这种新理念基于这样的认识：如今，有用的知识已广泛分布于全社会，它们存在于规模与目标各异的组织中，包括非盈利组织、大学和政府部门。开放式创新模式不做重复发明，而是利用已有发明，让自己进步得更快。

    新情况适用新规则

    开放式创新如何运行，体现在3家极不相同的企业，它们是：IBM、英特尔和宝洁。

    并非所有聪明人都为我们工作。宝洁公司拥有通过应用先进科技，创制优质消费品以满足人们日常生活需要的辉煌历史。宝洁公司雇有8600名科研及工程人员，而在宝洁公司之外工作的此类人员超过150万。当宝洁公司的领导人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们认定，忽视如此巨大的外部人才库，是缺乏商业头脑的做法。为了解并接触到这个人才库，宝洁公司创建了企业侦察小组，将其叫做"技术创业家".经过将近5年的发展，该小组已经拥有大约50名侦察员。

    外部研发有助于创造价值；而要占取一部分那种价值，则须进行内部研发。英特尔公司在技术先进的半导体行业开展竞争。而它所从事的许多内部研发工作，却是通过部件研究实验室将公司连接供应链中的外部研究机构，或通过英特尔体系结构实验室连接公司的客户和开发人员。英特尔公司每年还花费1亿多美元用于资助大学研究，寻求可以转用到公司业务中的新思想。

    英特尔并不拥有这些思想，但是，它及早接触这些思想，并通过内部实验室获取它们的价值。英特尔公司的大部分内部研究集中在其微处理器研究实验室，该实验室重点研究新一代奔腾技术与体系结构。

    英特尔公司的部件研究实验室主任周尚林说，"你必须问自己：下一个伟大创想，比如下一代晶体管，下一代IC集成电路，硅谷的下一代继承者将来自哪里？如果你认为它将来自于指导之下的发现，那么奉劝你投资于专题内部研究活动，以提高自己发现创想的机会。但是，如果你认为下一个伟大创想很可能来自于众多研究领域中的任何一个，那么我奉劝你最好调整自身，以便能够监控多个不同的研究资料来源，并在一旦出现研究发现时，迅速对其做出反应。"

    我们不一定要发起研究才能从中受益。IBM公司或许是支持Linux和Java这两种软件最大的企业，投入本公司成千上万的人力推进这两种语言。但是，IBM公司既未发明，也不"拥有"其中任何一种语言。它向Linux和Java提供如此广泛的支持，因为它们帮助IBM公司将其自身产品连接起来，并将这些产品与其他公司的硬件与软件整合。

    同样地，宝洁公司在品牌建设方面具备绝佳专业技能，并拥有对消费品零售商的巨大影响力。这些优势意味着宝洁能够利用公司以外的想法创造出真正的价值。例如，宝洁公司最近从某个四人创业团队那里收购了SpinBrush电动牙刷业务。该产品于2001年上市，收购后第一年，宝洁公司的SpinBrush业务就产生了超过2亿美元的销售额。

    建立更佳经营模式，好过首先进入市场。1987年，IBM公司尚未采纳开放式创新，该公司在那年推出了微通道总线，以提高个人电脑附加线路板的速度。由于它是IBM拥有专属权的装置，大多数个人电脑厂家拒绝采用。1990年，英特尔公司联合戴尔计算机公司及其他企业创制替代产品——周边元件扩展接口（PCI）总线，它是非专属产品。短短几年间，IBM公司的微通道总线就退出历史舞台。如今，每台个人电脑都转而采用英特尔的PCI总线设计。PCI项目经理戴夫。卡尔森说，"PCI为英特尔公司的其他创举设定了基调。我们这样做，就能以对自己有利的方式推动产业发展。"

    如今，英特尔公司正试图对其Centrino芯片也如法炮制，该芯片内置了为无线通信技术（例如WiFi）提供的支持。Centrino是这个市场的迟来者，要跟英特梅尔、博通、德州仪器及其他众多企业的设计相竞争。英特尔公司正努力创建来自公共场所的"拉动力"，让产业转而采用自己的Centrino设计方式。英特尔公司已经让喜达屋等领先的酒店经营商采纳其Centrino WiFi标准，即自动将装有WiFi的手提电脑接入自家酒店的网络。如果Centrino克服了自己起步晚的问题，这将归功于英特尔公司围绕该产品建立的经营模式。

    如果你充分利用外部与内部技术，你就会取胜。英特尔公司很少拥有速度最快的处理器、技术最先进的处理器或价格最便宜的处理器。但是，它的处理器销售额超过其最大竞争对手四倍，多年来一直如此。原因在于，跟任何其他处理器相比，英特尔的技术得到更多企业中更多人员的支持。其中有些"同行者"致力于英特尔芯片的制造流程，而另一些则在开发耗费大量处理能力的新硬件和软件。他们的共同努力，大大增加了对英特尔体系结构的需求。

    我们应当通过让他人使用我们的想法而从中获利，我们应当购买他人的知识产权，只要它适合我们的经营模式。IBM公司已经采纳这方面的开放式创新。2001年，该公司报告的权利金收入高达17亿美元，约占该年度公司运营收入的15%.它收取的这些权利金，是许可其他企业在经营中使用IBM技术而得到的报酬。

    宝洁公司也积极行动，争相获取产生于外部的想法。2001年，公司的新产品构想约有10%源自外部；为达到其增长目标，公司决心在今后的5年内将该比例提高至50%％。宝洁公司确立了一项政策：如果某项专利技术在3年之内没有被宝洁的至少1家业务部门采用，该技术就将出售给外人，甚至竞争对手。

    宝洁公司认识到，自己的技术不会长盛不衰，将其束之高阁只能浪费该技术的潜在价值。如果宝洁不准备应用，最好让其他企业去使用并因此盈利。

    在知识丰富的世界中，将技术束之高阁是种自我束缚的策略。任何组织（即便是最大的组织）都不能忽视现存的巨大外部知识宝库。英特尔、IBM和宝洁的事例说明，身处两个截然不同行业的企业，都发现外部技术可以成为自身业务的关键增长源泉，而其自身技术可以成为额外利润的源泉。

附表：封闭式创新原则与开放式创新原则

封闭式创新的原则

开放式创新的原则

本领域中的聪明人为我们工作。

“并非所有聪明人都为我们工作。”我们必须跟自己公司内外的聪明人合作。

要从研发中受益，我们必须自己发现、自己开发、自己交付。

外部研发可以创造重大价值，而要占取该价值的一部分，则须进行内部研发。

如果我们自己将其发现，就能首先让其上市。

我们不一定要发起研究才能从中受益。

首先让创新走向市场的企业将是胜者。

建立更佳经营模式，好过首先进入市场。

如果你在本行业中创想最多最好，你将获胜。

如果你最充分地利用内部及外部思想，你将获胜。

我们应该控制自己的知识产权，这样竞争对手就不会从我们的思想中获利。

我们应当通过让他人使用我们的知识产权而从中获利，我们应当购买他人的知识产权，只要它推动我们的经营模式。

    注：Henry Chesbrough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海斯商学院教授技术与创新管理。

    翻译／连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