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主体责任包括哪些:为了孩子而学点中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3:13:43

         这一次我女儿发烧两三天,我想我可以用中药来试试。就先让她妈妈停吃西药。看她发热有汗,因为是夏天,没有特别感到怕冷,也没有怕热,舌相没有特别红,有薄白苔,也不渴不呕,小便也正常,摸两手的脉是轻取即得,鼓动有力,发烧的时候更快些,退烧了稍微和缓些,也没有肚子疼,大便正常,胃口也正常。只是退了烧有清鼻涕,有时候有点咳嗽。问她也不头疼、身体疼,女儿才两岁多,可能也分不清楚。首先可以判断是太阳病,大便也正常,没有阳明的烦躁,没有呕吐没有寒热往来,没有入少阳。也没有三阴证。脉浮,发热,有汗,没有特别身疼,就是一个桂枝汤证。

       那么怎么开药呢?仲景原方是三次的量,那么一次取三分之一,而且小孩子恐怕只能用大人的一半,那么就用1/6的量,桂枝7.5g, 白芍7.5g, 炙甘草5g,生姜7.5g,大枣2个。考虑到小孩子有时候有咳嗽,流鼻涕,我臆测是肺的宣发肃降失调(呵呵,我还不懂到底是宣发还是肃降哪里不对),那么那个桂枝加厚朴杏子汤的治喘家新感宿喘或者治新感新喘都是在桂枝汤里加厚朴杏子,我想咳嗽和鼻涕都是肺部不适的毛病,那么也加厚朴5g和光杏仁8枚(16片)。成了个桂枝加厚朴杏子汤。

       我去那个新一佳边上的同仁堂药铺抓了两付中药回来,把厚朴炒了一下,把生姜切片,大枣也切开,然后煎药。煮了大约180毫升的药汤,加了些单晶冰糖,好哄孩子喝(也不知道加冰糖可不可以)。 中药和那些甜的西药片可不同,加了糖也是苦的,孩子不爱喝,好说歹说加威逼利诱终于让她喝了大约140毫升,费了老半天。喝完了让她睡下,盖上毛巾毯。依然是我来看护。吃药是晚上十一点,半个小时后就有汗,也不太多,主要是头上和身上,摸摸小脚是热的,没有汗,并没有“遍身微似有汗者”,没有手脚都出汗。小家伙呼呼的睡着,鼻息很重,热也一直没退,也没有高上去。这一次我信心足很多,我觉得这是正气祛邪的表现,就等着看结果。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过去了,到了晚上一点钟,热还是没有退,小家伙有时候翻个身哼一声又睡着了。我换老婆来陪孩子睡,嘱咐她不要慌乱,不要给她吃退烧的西药。现在一直都在出小汗,只是没退烧,可能中药的药效没那么快,也可能我们给的剂量轻了;泰诺林可是吃了半个小时就退烧,但是只能管四个小时,仅仅退烧而不治病。我就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孩子的烧退了。精神依然不错。问她妈妈,说是大概烧到三四点钟,就不烧了,出了一身汗。后来给她换了一身干衣服,也没有再汗湿。

       吃完早餐我去上班,让老婆注意观察会不会再发烧,只要不烧就不要给她吃什么药。晚上回来知道一天都没有再发烧,似乎病好了。接下来的晚上和第二天都没有再发热,只是有一点鼻涕,没有咳嗽,没有其他的不适。看来病就这样一付药就好了,第二付药就没有用。

       这是我第一次用经方取效,虽然之前之后都考虑很多,也觉得自己辩证不差,但这可是自己的孩子,才两岁半,容不得半点差池。但是确定痊愈以后,依然不敢相信,以前西药肯定要反复几天的小儿发烧,这么一付中药就好了。老婆也慢慢改变了对我读中医书的怀疑。
       但是我还没有真正入门,还不知道剂量的轻重。也不知道厚朴杏子加得对不对,反正烧退了后还流了两天鼻涕。大约如郝老师说的“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剩下的骨肉果菜,食养尽之,勿使过之,以伤正也”,所以只要不发烧了,就不去管它,过两天就自然好了。也没有再吃其他药。

    再次取效
    这次用《伤寒论》上的方子,一剂药搞掂。真是觉得经方如果辩证准确,效如桴鼓,所言非虚。以前对这个“效如桴鼓”没什么感受,中医么,慢郎中;这次才体会到鼓槌敲到鼓上,鼓马上就响,就叫做“桴鼓相应““效如桴鼓”。这次的取效极大的鼓舞了我学习中医的信心。
    我女儿吃了桂枝厚朴杏子汤,烧退了后一直没有再发烧。只是过了两三天一直有鼻涕,开始两天流的是清鼻涕,后来变成稍浓了些的了。而且发烧时嘴上和鼻梁上 出现的一些红斑,过两天都开始化脓了。其他都正常,舌苔也退了,胃口、大小便都正常,烧退了后也一直没咳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女儿烧退的第二天晚上,楼下和她一起玩的那个小女孩萱萱的妈妈得知我女儿感冒好了找上门来,要我也给萱萱看看。原来萱萱也感冒了,也是几天都不好,去医院医生给她开了好几盒药,我看看也是那些药,小儿氨酚黄那敏颗粒、退烧的泰诺林,还有两盒先锋类抗生素。吃了也几天不见好,发烧反复发作。我没有把握,不敢给她看,萱萱才一岁多。但是她妈妈坚持让我给她看,我推辞不了,只好跟她说,我不是大夫,给点意见算是提供参考。

    看萱萱也是发热,有些清鼻涕,摸脉浮于表,有点快,比较有力。问她妈妈,说胃口、大小便都正常,也没有特别烦躁,不呕吐。看舌苔薄白。天气比较热,也没有特别怕热或怕冷的表现。吃过泰诺林退了烧,烧退了有汗。她妈妈说发烧的时候没有汗。小孩子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身疼的表现。他爸爸比较怕热,一家人挤在与人合租的三居室中的一间房里,现在三伏天,每晚都开空调,估计孩子是着凉了引起的。小女孩怕生的成年男人,所以摸脉也没法正常,只能大体判断脉浮数,我的脉学也还没有真正入门。可以判定为太阳受邪,但是有汗无汗还拿捏不定,主要是一直都在用西药控制。我只好跟她妈妈说,我女儿那个药是治伤风的感冒,开了两付才用了一付,还剩一付;我现在不能判定你小孩有没有汗,那么先停所有西药,发烧也不吃西药。把那剩下的那付药拿去煎了,加些白冰糖,用奶瓶给孩子喝下去。然后给孩子盖严实点睡,小孩子肯定还会烧,不要理会这个发烧,要过会儿摸摸孩子身上有没有汗,如果发出汗来,不要大汗淋漓就说明药对了,即使再发烧哪怕到39度也不要怕,过三四个小时乃至于四五个小时就会自己退。如果孩子没有汗,一直都没有汗,烧继续高上去,那么我这个桂枝汤就用得不对症,那么就要去医院看别耽误了。

    第二天上午我在上班老婆给我发来短信说萱萱的烧退了,没有再复发,只是流清鼻涕。晚上下班回家,萱萱妈妈抱着她在我们楼下玩,看见我回来,让萱萱跟我说“谢谢叔叔”。看来这个桂枝汤也取效了。

    体质问题所想到的
    我太太说她觉得我们孩子过一两个月就要发一次烧。我们开玩笑说,我每天坐办公室,成了作家(坐家);我们公司有些同事每天到处跑,他们是行家;女儿现在是学说话的时候,天天像只鹦鹉,而且喋喋不休,是个画家(话家);现在又经常容易伤风感冒,是个风家。

    玩笑归玩笑,但是太太的话引起我的思考。我女儿这两次的感冒都是用桂枝汤治好,回想以前的种种发烧,似乎都是桂枝汤证,只不过我那时候完全不懂该怎么办。那么她的这种体质似乎就是比较容易得桂枝汤证类的感冒。7224162老师的文章提到桂枝体质、柴胡体质,我原来不太懂什么意思。

   读《郝万山讲伤寒论》,郝老师反复强调一个弱者先伤的概念。如果一个人素体脾阳虚,平素就脾阳虚,那么得了外感,弱者先伤,就容易更伤脾阳,从而表现出脾阳虚衰的临床表现;如果这个人素体肾阳虚,那么得了外感,或者经过失治误治,肾阳虚就表现的更明显,就容易表现出肾阳虚的病症。

    如果某个人素体某方面偏虚衰,就常常易受邪而得病,而且常常表现为某个汤证或某类汤证,那么进一步归类,是否就可以归为桂枝体质、黄芪体质、柴胡体质等等。

    有帖子说7224162老师是黄煌的高足。我孤陋寡闻,不知黄煌何许人也。后来在网上搜索,才知道是当世有名的经方家,有《中医十大类方》《张仲景五十味药证》等书。而且我早就下载有这两本书的电子版,只是一直没看过。

    我翻看过徐灵胎的《伤寒类方》,他把伤寒论里面的方子分为12大类,然后把《伤寒论》中牵涉到某个方子的所有条文集中起来进行分析注解。很多行家都认为这样子非常有利于学习。我也觉得非常有帮助,尤其是对我这样的初学者。

    分类也就罢了,类病类证类方,但是进一步将分类和病人的体质联系起来,这不能不说是黄煌的独到之处,也给读者开了另外一扇窗,看到了另外一个视角的风景。

    因为中医治病不只是治病,而是治的整个人,大群的人。郝万山教授开讲《伤寒论》就提到一个个体化的治疗方案和群体化的治疗方案的问题。所谓群体化的治疗方案,就是同一个病用同一种治疗方法,不管是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不管是男女老幼,都用规范的统一的治疗方案,这就叫群体化的治疗方案。对某个病人,根据他的具体的反应状况,结合他的身体素质,制定一个非常符合这个病人的特殊情况的治疗方案,叫个体化的治疗方案。

    但是我学习下来,感觉一个中医大夫给一个病人辨证论治,用四诊八纲,联系到方证,开了方子治好病,似乎都是个体化的治疗方案。给我的印象是中医高手都像是艺术家一样,治一个病的过程像完成一件艺术品的过程,挥洒之间,左右逢源,左宜右有;但是艺术家是不能够批量生产的,那么中医的整体前途就是个问题。

    《郝万山讲伤寒论》还讲了这么两个问题,都给我很多启发和思考:
    一个是说大青龙汤证,郝老师似乎见得不多,说他有一年的夏天在北京以外的外地一个县医院里见到一个大青龙汤证的病人,说好不容易见到这么一个病例,用上大青龙汤,效如桴鼓。而且当时在医院,不怕发汗太多,因为可以很方便的输液。我读了感觉大青龙汤证很罕见似的,而且用法上要特别小心,“一服汗者,停后服“,要特别小心大汗亡阳。

    但是读了坛子里一个帖子7224162老师的大青龙汤运用经验,里面提到好多大青龙汤证案例,而且“多见于体质较壮实、肌肉较坚紧的年青人身上,一般为体力劳动者,形体可胖可瘦,脉腹皆用力,才经得起大青龙汤的峻汗之剂。不必拘泥于平素是柴胡或半夏或麻黄或当归体质类型,但黄芪体质、桂枝体质要慎用。”“一般说来,使用大青龙汤从体质入手,符合第一点中笔者所强调的体质特点,不会出现很严重的变证或逆证,但如是黄芪体质或桂枝体质则另当别论了。体质虽壮实,但方证辨证有误,或方证辨别无误,但患者为肌肉松软,形体虚胖的体质类型,用青龙汗法(包括药量过大或服药间隔时间过短等),患者有失眠、多梦、烦燥、大汗、心悸的副作用。所以笔者在使用大青龙汤时还是十分慎重,首初在确定应用大青龙汤前,详加辨体质和认证,方证确定后,先开一剂,向患者或其家属交待清楚煎药服药方法、可能出现的药效反应、采取的应对措施、笔者的联系电话等等,以防万一。随着应用麻黄类方,特别是大青龙汤经验的累积,我还发现临证时有一些患者体质壮实,肌肉坚紧,常人服用常量的大青龙汤一煎剂后就见明显汗出,而这类患者同样服用一煎剂的大青龙汤仅是身上微有汗意,待到服用二或三煎剂后才有比较明显的汗出。”可见从辨体质的角度来理解方证,大大有助于辨证论治的过程以及信心。而且也能够根据体质和方证分类联系,缩小辩证的比较范围,提高辨证论治的速度和准确性和疗效。
    郝老师还谈了一个问题,他讲麻黄汤证的时候,讲“这张方子,从今天的角度来看在临床上用得不多。北京地区典型的麻黄汤的病证,遇到的机会很少”,乃至于有的同学和老师认为既然都很少见,就可以废弃不讲。后来江西中医学院的万友生老师去北京中医学院讲学,和郝万山老师交流提到在江西用麻黄汤的例子。郝老师去东北讲课,和学员交流,东北的中医师说在东北用麻黄汤的情况很多。

    另外还记得好像小春还是什么人的一个帖子里说到,他在湖南治病疗效很好,跑到广州就仿佛水土不服。广东的凉茶铺是很多的,而且生意很好,故老相传,自有它的存在的道理。

    这就不只是个体体质的问题,而是个地域性的群体体质问题。《素问?异法方宜论》中有讲到东西南北中,一病而治各不同。“故圣人杂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故治所以异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体也”。

    我还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是刘力红在《思考中医》中反复强调过的,就是运气问题,“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按照每年的运气,五运六气,考虑个体在这个时间段的共同的问题,这是时间段的群体体质得病的问题。

    六十年一甲子,天干地支轮转,每年的运气不同;每年里面六个主气客气相配合,一之气、二之气到六之气,每一气这段时间的运气不同;每一气之内,又有节气的变迁,五天为一侯,一个节气十五天,为三候,候与候又不同,其所由来者渐矣。

    还有更大时间区段上的问题,陆九芝《文十六卷》中提到一个大司天的概念。既然六十年一个甲子,六十轮转,是不是一种封闭的循环?有人说不是,比如杨力《中医运气学》就不认为六十年一重复的封闭循环,但是又没有提出令人信服的理由。陆懋修的大司天理论是个很有启发性的见解,可以作为一篇博士论文的选题,来做专题研究。从一年分六气,气内含节,节内含候,这是人为的划分节点,其所由来者渐矣,实际上是平滑的转化过来的,象阴阳鱼的流转,这是往细分。大司天的概念是往宏观上去分。六十年一甲子当一大气,六个甲子也就是三百六十年作为一个大年,这样子按照五运六气的算法来推算每六十年,乃至于每三百六十年的大的运气,风热暑湿燥寒,每六十年整体的运气变迁,每三百六十年整体的运气变迁。就像天体,地球自转一周是一天,月亮绕地球公转一周是一月,地球绕太阳公转一周是一年,这是显著的影响,春夏秋冬,春生夏长,秋收冬藏。那么太阳系其他行星的运转对地球上的气候环境影响,每年不同的行星所处的轨道不同,综合引力作用,就会有它的一套周期,是不是一甲子呢?那么再往外,太阳系也绕着什么公转,也必然有一个周期,但是会更长,旁边的其他星系也会对太阳系里面的地球产生影响,所以大司天的概念在理论上是有它科学的合乎实际的可能性的。

    陆九芝的大司天的概念首先用来解释不同时代的著名医家用药风格的流转变迁,金元时期和明清时期医家风格的变迁,从明到清医家风格的变迁,从大司天的角度来解释,提供了一个思路。往往一个医家的著作,流传到后世,后世的从医者发现效果不一定很好;我觉得一个医家,之所以有名,常常是疗效卓著,光纸上谈兵是不行的,他疗效卓著,觉得自己的经验值得给别人给后世作参考,就写下来,倒不只是为了个人一己虚名。只是传到后世,大运气变化了,名医所处的时代环境已经变了,那你参考他的风格,疗效就会打折扣,如果大运气变得相反,乃至于疗效不好反而有流弊。

    陆九芝的大司天概念就解释了很多流派纷争的一个原因。反过来,我觉得可以用来指导大运气时段里的治疗风格。有意识的医家就可以吸收这一理论来影响自己的总体风格,象卢崇汉就很推崇陆九芝和他的《世补斋医书》,不能说没有帮助。

    这也是经云:“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的启发。那么综合上面想到的个体的体质,群体体质,地域性的群体体质,时段上的运气对人体体质的影响,一个成功的医生就应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但是此事难知,可不是我在这里轻描淡写谈谈感想就能够行的。

    上面谈到的感想太抽象,比较难以想清楚,我也还不到那个功力。我才读了几天,哪本书都没读完一遍。还是谈谈具体的。

    记得好像坛子里的某个帖子说,你们都拿自己的老婆孩子来当实验品哪!我觉得说得很沉重。都说“学医人费”,学医的过程中都是要有失治误治才能体会深刻,就好比交学费。而且在自己老婆孩子身上用药,一有个闪失,其惨痛更是刻骨铭心的。岂可不慎哉?所以蒲辅周先生在行医数载、小有医名之后,还是回去闭门读书三年,再出来行医而疗效大著;李可老中医一生读书不辍;李阳波博览群书;刘力红更是广为拜师;当年叶天士也是如此,只要有一技之长于己,哪怕对方名气不如自己,甚至对自己有嫉妒和敌视,叶氏乔装改扮的去虚心拜师。

    我女儿周一早上好了后,没有咳嗽、流鼻涕,没有再发烧,也没有再吃药。晚上下班后回家,看到女儿没有什么症状,只是胃口不好,晚饭怎么都不肯老实吃。我嘱咐过太太白天给她吃清淡些。中午吃的鱼片粥,下午吃的西红柿炒蛋拌饭,晚饭我们熬的玉米胡萝卜骨头汤也喝了一点。吃完晚饭玩了一会儿太太就给女儿去洗澡,准备睡觉。睡下后不久又开始发烧了。

    我摸摸她额头和手脚,都有些热度,不是很烫手。身上有汗。又摸摸两手的脉,比较快而有力,轻轻一摸就摸到了;把脉,我觉得太难了,很难辨别,而且我可以实践的对象太少了,还没有老师指点比照,我只能通过其他症状来分析排查。

    我想当然的认为这是没有好利索,我不是很欣赏三七生的桂枝附子汤么?不是还剩有一付桂枝厚朴杏子汤吗?那么就在这个汤里面加上五克附子。反正家里有八付天魂汤,是上次老婆说吃了头十付后精力好多了腿也不酸了我再去同仁堂买的,每付里面有五克黄附片。于是就熬了个桂枝厚朴杏子汤加五克附子,当然附子先煎。

    熬好药加了糖给孩子喝,她死活都不肯喝。老婆信我的药,意志坚决的要女儿喝下去,威逼利诱,老办法终于喝完了200ml,就让女儿躺下睡觉。以为像昨晚一样睡一觉就好。我就去看书。

    但是过一会儿我太太大声喊我,我赶紧过去看。女儿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吐,把刚才喝的药全吐出来了,连下午吃的西红柿炒蛋和中午吃的鱼片粥都吐出来了,全吐在床上、被子上、衣服上,等她吐完,给她喝口水涮涮口。精神还好,吐了就舒服了。我们重新安顿好,指着不同部位问孩子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只有两边头疼,还有一点发烧,不很高。就让孩子睡下。

    我就和太太分析为什么会吐。感冒了正气抗邪于表,不能顾护于里,所以肠胃消化能力就弱,胃口不好很正常。所以不能强迫孩子吃东西,即便是吃,也要清淡,能吃就吃,不能吃别强迫。但是我太太只记得清淡,还是给孩子吃了很多,结果不消化,都积在肚子里。晚饭没怎么吃,但是刚才又灌了那么多的药汤,胃承受不了。又是喝完了马上躺下睡,只要有一点漾到喉咙,就会引起咳嗽,然后咳得厉害就引起呕吐,一吐到底,吐完了就舒服了。后来也没有再咳嗽。

    我太太说她也不小心,下午看孩子好了带她出去玩,也可能又吹了一下风。晚上也不应该给她洗澡,更容易再受凉,结果躺下就又发烧。

    我想,呕吐会不会是少阳病的喜呕呢?你看还有两侧的头疼?是不是小柴胡证呢?我还不会断柴胡证的脉。但是想想还没有到善呕多呕,只是刚才食谷不化,喝了一肚子就睡,不一定就是柴胡证;就是两侧的头疼,小孩子两岁多也不一定分得清。我太太不认为孩子分不清,她是指着一个部位一个部位的问的,额头、后项、肩背、胸腹、手脚、口舌都问到了,只有问到头部两边女儿才说疼,她认为可以相信女儿的话。

    但是我们也不敢再给孩子吃什么药了。虽然我觉得开个轻量的小柴胡汤可能会好些,但是太太反对,就让孩子睡一觉再说。

    那么吐出来的东西都是中午吃的下午吃的,没有消化,这是不是火不暖土,牵扯到肾阳不足,火不暖土,腐熟无权?我想没有畏寒,更没有但欲寐,还没有伤肾阳,只是一个正气抗邪于表,不能顾护于里的一个表现。也还谈不上“朝食暮吐,完谷不化”。只是一个胃纳满,回漾而吐。

    第二天早上,孩子不烧了。也没吃任何药。白天胃口也不怎么好,她妈妈给她穿的很严实,很容易出汗。一天都没有什么异常,晚上也好。没敢给她洗澡,只是换了干净的衣服睡了。

    周三早上,孩子早上醒来满口口臭。头上头发都汗湿了。我也不能断定是脉滑还是浮滑还是洪大,我现在对脉学有些迷糊了。赶着上班就没有吩咐什么,只是让太太不送幼儿园。

    上班忙的间隙我就来分析,这个口臭提示了肠胃里面有热。大汗出。很像是白虎加人参汤证,但是要有脉洪大(好像没有),大烦渴(也没见烦躁和大渴)。而且白虎加人参汤,我觉得是峻猛之剂。不大敢用。那么是不是大黄黄连泻心汤证呢?我没有腹诊,也不知道是不是按之软,也不知道她觉不觉得心下痞满,似乎三黄泻心汤泡水喝来清中焦的热是不错的,也没有白虎汤、白虎加人参汤那么厉害。又想,“干嗳食臭”会不会是生姜泻心汤?生姜泻心汤证有下利,女儿没有下利,不是生姜泻心汤证。那会不会是旋覆代赭石汤证?发过汗,也吐过,解后,似乎没有“心下痞硬”,而且这个口臭,也不是“嗳气不除”,只是早上起来有点口臭。

    晚上回家,太太说只是早上口臭,白天还好。晚上吃饭的时候,摸摸她的后背冰凉。是不是那个168、169条白虎加人参汤的“背微恶寒”“时时恶风”?没有口渴,没有烦躁,综合起来也不大像。我们仍然没做任何处理。

    周四早上,仍然口臭。白天还送去幼儿园了,胃口还很好。是不是“胃热消谷善饥”?依然有汗,但也没有那么大汗。我们没有管它。

    周五就好些了。三天没有大便。孩子一直都有些便秘,拉大便一直是个头疼的问题,上次做蜜煎没有成功,我们这次还是用开塞露。虽然这次有些阳明内热的症候,但是不严重,我们想人体有自我调节的功能,就让它自己调节好了。

    实际上这一次的感冒,本来可以预防,周日我准备熬天魂汤的,结果给我忘了,后来又吹了风,着了凉,就发烧了。用了桂枝汤,本来就差不多了,周一在饮食上给她又增加了负担(伤表停食又停食伤表),下午又可能再受了的凉,所以晚上复发烧。后来可能传少阳,乃至于进一步传阳明,但都不严重,自愈了,有很多的教训,也给了我对太阳传变,因失治误治而形成的变证的初步印象。

    我觉得我用桂枝加附子汤的时候没有仔细辨证,而是脑海中首先有着这个方子,然后想当然的用上,犯了“以病就药”的大忌。我想着三七生说感冒的第一方,而且之前还思考过他用这个方子的妙处,所以脑中就先存了这么个方子,这是非常错误的。应当首先辨证,有是证才用是方,有是证就用是方。不管是三七生开的方子,还是仲景的方子,都不可以病就药,有这个证才用这个方子;也不管是白虎汤还是承气汤,辨证清楚明确,有这个汤证就用这个方子,也不可胆怯避忌。谨守病机,无与众谋。

    咳嗽

    十一长假,我女儿犯了咳嗽。起因是我们全家打的士从花都到东圃,天气比较热,的士司机为省钱没开空调,小孩在车上睡着了热出一身汗,第二天就开始咳嗽。

    这一次女儿没有发烧,就是出汗以后陡起咳嗽,干咳无痰。开始空空的咳,咳得厉害了扯得脸红脖子粗的,看得我们真替她难受,但是却束手无策。

    也不是老咳,只是背上出了汗,如果没有及时地给她擦背,马上就会犯咳。我们就得非常小心,时不时地摸摸她背上有没有汗,用个小毛巾隔在她背上,一天换十多条干毛巾,还是不行。一不小心汗溻了背,就咳起来。

    我们都不敢相信医院了,一去准给当成肺炎治。我就琢磨怎么来给她治,可是一琢磨就发现治咳嗽对现在的我来说实在是非常难。

    《伤寒论》《金匮要略》中咳、嗽是不分的,而咳和喘有分,只是没有哮的提法。我还背不下来全文,我用Word的搜索功能把所有咳的条文和喘的条文搜集在一起,才发现我完全懵了。咳只是一个症状,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我只通读了一遍《郝万山讲伤寒论》,《金匮》我还没有读过,我感到我还没法辨清楚证,就犯踌躇了。

    我母亲也是常年久咳,我想学习中医的初衷之一就是想自己能治好母亲的病。我曾买来唐步祺唐火神的《咳嗽之辨证论治》还没有看。临时抱佛脚来翻看,他把咳嗽分外感和内伤两大类,大类下面又有很多小类。我觉得没理由内伤,只可能是外感咳嗽,于是连夜看了一遍外感的部分,感到不得要领。

    太太逼着我想办法。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想到“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开了两付轻剂麻杏石甘汤(麻黄3g  杏仁9g  炙甘草9g  生石膏15g),吃了一付,没有改善,出汗溻了背还是咳。第二付太太就不敢再给孩子吃。

    太太看孩子每天都咳个几回,我又没把握,她就自己去药店买来小儿止咳糖浆。我看看说明书,成份是桑叶、菊花、连翘、杏仁、薄荷、桔梗、甘草、陈皮、贝母等,原来是桑菊饮加减,主治风热咳嗽。我没了主意,太太试着给孩子喝,前后喝了一瓶,也没见效。

    我觉得这次没有其他症状,不发热、不恶寒也不恶热,不口渴,大小便正常,舌苔也和平时没有大差别,脉也没有特别(我不懂),胃口、情绪也正常,正常情况也不咳,就是不能汗溻背,汗溻了背马上就咳。

    那么是不是营卫不和而致咳呢?要不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汤看看?我就又去抓了付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半剂),给孩子煎了三回喝,也不见效。

   后来我自己煎天魂汤喝,也给孩子喝一点,也没有帮助。看见孩子的眼眶下有点黑,记得《蒲辅周医疗经验》望诊提到眼眶黑为有痰饮,我还没有治痰饮的经验。小青龙治水饮挟寒,水寒射肺,但是女儿咳而无痰,更别说是泡沫痰了。更别说“喉中水鸡声”的射干麻黄汤证了。我备有温化水饮的苓桂术甘汤的药,但是因辨证不明不敢给孩子喝。又想起我妈以前咳喘急性发作吃蛇胆川贝散加复方愈创木酚磺酸钾口服溶液有效,但是也没敢给孩子用。

    我彻底的放弃了。孩子只要不咳,没有其他不适。我们就特别小心她出汗,出汗就给她擦干背。想等它自愈。过了两个礼拜,不见好也不见坏,每天照常上幼儿园。

    有一天孩子在幼儿园里玩得特别开心。她羞她最要好的一个同学,结果胸口给那个孩子结结实实打了一拳,放学后又去那个孩子家去玩,喝了一大杯牛奶,吃了一些东西,回家又喝了一杯果汁。孩子们又到我家来玩,我女儿又喝了一大杯水,结果就吐了,正好我下班回家看见。晚上孩子就没吃什么东西,说肚子疼,问她哪儿疼又没法指出来,白天也没睡觉,玩得也许开心过头了,晚饭时间就哭闹。我们知道这是吵瞌睡,就安排她睡下了。晚上一两点钟太太叫醒我说孩子发烧了,我现在对孩子发烧有信心,就让太太不要理,也不吃药,等天亮了再说。第二天早上孩子不烧了,整天也没什么问题。可见发烧不可随便吃药,有时候不吃药自己就能好。

    但是第二天下班后我回到家,孩子整天没有胃口,晚饭也不大肯吃。摸摸肚子鼓鼓的,象有点胀气。孩子的咳嗽没有好,我们没理会,现在胃口又不好,想一想最近这几个星期小孩吃饭都不是很爱吃的,好像经常肚子胀胀的,今天表现得特别一些。头天晚上吐了后一整天都没吃下去多少东西。太太要我想办法,要不就去医院了。我没治好孩子的咳嗽,她对我信心大减。我说咳嗽我是不会辨证,这个肚子胀、胃口不好我会治。

    《郝万山讲伤寒论》厚姜半甘参汤一节我印象深刻。“厚朴半斤姜半斤,一参二草也须分,半夏半升善除满,脾虚腹胀此方真”,刘渡舟新编伤寒论类方歌诀“厚朴夏姜参草寻,善治腹胀妙通神。脾气不运痰气结,三补七消法超群。”于是去抓了两付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厚朴24g  法半夏12g  炙甘草6g  人参3g  生姜24g)(见到张长恩医案有加苍术9g 陈皮6g, 我为了单独看看厚姜半甘参汤的效果,去掉了这两味平胃散加味)。结果吃了一剂,腹胀已去,胃口恢复,大便也好了很多。本拟续服第二剂,但是这个药中厚朴量大,气味极难闻,加了很多糖孩子都不愿喝。我已经熬好药了,孩子不肯喝,太太问我肚子不胀了可不可以不喝,我也没有坚持,就没喝。

    不仅肚子不胀,胃口恢复,而且咳嗽好像也随着好了。咳了差不多二十天了,我们也没在意,以为是刘力红说的“肺主治节”,二十四节气,每个节气十五天,现在十五天过去了,二十天都差不多了,这个咳嗽也就是自己好了。

    这期间念兹在兹,满脑子都是咳嗽的问题。我翻看了下载的《赵少琴内科学(杂病证治)》咳嗽一节,内容和《咳嗽之辨证论治》差不多,感觉说得比唐步祺先生更精练。我还是没有什么心得。赵老师和唐老师都不拘经方时方,似乎赵老师更偏于轻灵,而唐老师则显然是火神派的,比较重视抚阳,这个感觉也不知道对不对。

    又翻看胡希恕一派的几本书。结果在《胡希恕》(又名《经方传灯》)一书的“治疗咳嗽的经验”一节中开宗明义就说“咳嗽主因痰饮,至当温化降逆”,又说“治疗咳嗽的方药很多,可以说成千上万,但胡老最常用的方药是半夏厚朴汤,问其由,主要是:咳嗽在《金匮要略》中与痰饮列为一专篇论述,是说痰饮与咳嗽有密切关系,许多咳嗽是因痰饮上犯、气逆不降而致。对痰饮的治疗,《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篇提出‘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是治疗痰饮的重要原则,也是治疗咳嗽的重要原则。在这一原则指导下,如再选用适当的方药,临证多有捷效”。

    厚姜半甘参汤,厚朴半夏,除满消积,化痰去湿,不仅把肚子胀的毛病给治好了,还连带咳嗽也治好了,原来这个咳嗽是痰饮所致。期间我也曾想到过痰饮,看孩子眼眶下有黑影,我曾想到痰饮,但我不会治。我只想到郝万山教授讲小青龙汤治水寒射肺,咳止了而水饮并不是那么容易去的,得用温药的苓桂剂善后,我以没见到苓桂术甘汤证而不敢用,也没想到半夏厚朴的除痰饮。于是我的疑问豁然而解。

    可惜没有《郝万山讲金匮》,可能我要去找找何任先生关于金匮的书来读。

    咽干和小柴胡

    女儿初起咳嗽的时候,我太太每晚照顾她,时常要给孩子擦背,晚上睡不好觉。秋高气燥,自己也总觉得咽干,嗓子痒,象要咳而咳不出。也没在意,以为不过是秋燥,过两天就好。注意力都放在孩子的咳嗽上去了。
    过了两天太太更加咽干得厉害,而且额头疼,额头至鼻梁发紧,鼻子缩缩象要感冒。我想起《郝万山讲伤寒论》上反复强调的阳明表证而引用的《医宗金鉴.伤寒心法要诀》之阳明表病脉证口诀“葛根浮长表阳明,缘缘面赤额头疼,发热恶寒而无汗,目痛鼻干卧不宁”,觉得像葛根汤证,又见口渴唇干,舌苔见黄,觉得有里热,于是抓了付葛根汤加石膏(葛根9g  桂枝9g  麻黄9g  白芍9g 炙甘草6g 生姜9g 大枣4枚  生石膏30g,这次没有用《伤寒论》中的剂量,而是参考了《胡希恕》一书中一个案例的剂量P7)头煎睡前服,嘱咐晚上温覆取汗。第二天早上觉得头也不疼了,鼻梁也不紧了,只是还是咽干痛,就没有服二煎。这是我头一次用葛根,看来这个葛根疏通经络、升津液、起阴气,滋润经脉的作用名不虚传。
    这个咽干咽痛又持续了两天一直不好,我想起郝教授讲少阴病时治咽痛的几个方子猪肤汤、甘草汤、桔梗汤、苦酒汤和半夏散。我又去抓了两付桔梗汤(桔梗10g 甘草20g),吃了一付也没什么效果。这个时候月经来了,嗓子依然疼。我很相信那篇谈论女性的保养的帖子,准备给太太吃丹参四物汤调经,已经吃了两个周期了,效果似乎挺好,以前每次来都疼,吃过一次第二次来就不疼了。家里也备得有几付丹参四物汤,这一次来我依然准备让她炖来吃,要连吃四个周期120天后看效果。
    但是嗓子还疼,桔梗汤还喝不喝呢?我觉得不相冲,可以喝。炖好了丹参四物汤喝了一回,也煎好了桔梗汤还没喝,吃完晚饭太太跟我说这些天好累哦,整天为了孩子晚上睡也睡不好,今天觉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我想不对头,这是往来寒热,小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又是经期来的,用小柴胡错不了。于是赶紧去同仁堂抓药。记得两个月前用过一次,我想这个方子用的机会很多,就抓了四付(柴胡20g 黄芩7.5g 党参7.5g 炙甘草7.5g 法半夏10g 生姜7.5g 大枣4枚,另加桔梗6g 单包),又看到有小柴胡冲剂,一盒十小包12元, 自己配的四付饮片倒要20多元,比一盒成药贵,但是冲剂不用煎药,方便,也买了一盒。买回去太太果然图方便吃冲剂而不愿煎药,头两次吃两包,后来吃一包,吃到七八小包,往来寒热也没有了,而且咽干咽疼也好了。也没有真正发作感冒。对比上次用一付汤药(实际上我都是开的半剂)的效果,冲剂要七八小包,看来还是汤药好些。
    又过了几天有个比较要好的女同事也是嗓子疼 ,而且右颈下肿起一个大包,牙龈也肿了疼得厉害,咽喉肿得吞咽困难,声音都发不出来,声带哑了。看了西医,开了很多消炎药不顶用,看中医也是清热利咽的药开了一大摞。她是湖南人,父母在深圳给她带孩子,每天都吃辣。医生说她不能再吃辣椒,这一点很难办到。而且她的胃不好,一吃寒凉的药就胃疼,简直不知道怎么办了。后来去第一人民医院中医科针灸,马上就有改善,但是没好,还肿着,就泡胖大海喝。我介绍她用苦酒汤,可能比较麻烦没用。第二天聊起来说我太太咽痛,也是好久不好,后来来例假了,要感冒吃小柴胡冲剂,连咽痛一起治好了。她说正好她那个也来了,我就告诉她经期感冒一定要用小柴胡,用其他的药都不好。她就去买小柴胡冲剂吃。过了两三天全好了,嗓子也不疼了,淋巴结也不肿了,牙龈也不疼了,声音自然也恢复了。
    这一阵子觉得我读书没有进境,对很多书都感兴趣,目迷五色,却不知从何入手。昨晚我又重新翻看引我入门的《思考中医》,看到谈医者的两个层次一节,我就思维我这几次用药,看见咳就试试这个止咳的方子,不效又试试那个止咳的方子,再不行心里面就茫然了。看见咽痛就是桔根汤、甘草汤,看见额头疼就想试试葛根。这正好是犯了“对病欲愈,执方欲加”的毛病,就是刘力红所要强调医诫中下工庸工的毛病。当时感到冷汗直冒。
    再思维我太太的整个病程,似乎咽疼开始就应当考虑少阳。“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我从没认真思考过这个提纲条文。问我太太有没有口苦,她说没有,目眩呢,可能也不明显,或许额头疼、鼻梁紧的时候也有些目眩也可能,咽干是很明显的。 后来用葛根汤加生石膏缓解了头面部的不适,但是并没有根本解决问题,咽干疼依旧。后来经水适来,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出现往来寒热,现柴胡证,只不过是更加明显而已。我那个女同事也是如此,开始的咽肿就要考虑也可能是少阳病,她的淋巴结肿大是颈的右前侧,也是少阳经经过的地方。郝教授提到过,太阳病项强,是后颈;《伤寒论》的颈是指颈两侧,要考虑少阳。不必一定要胸胁苦满,胁下不适才是少阳,所以后来也是用小柴胡而解。咽痛也好,淋巴结肿大也好都是初期表象,根本还是经水要来未来,血渐弱,气渐虚,少阳先受邪的表象。

    热利

    我们准备在元旦前回湖北老家去,我可以休两个礼拜多的假。老家修了新房子,爷爷奶奶也想见见孙女。我们就订了12月23号的火车票,而我从21号礼拜四开始休假。
    20号周三下班回家,太太说女儿可能受了点风寒,有点发烧,流鼻涕。我据证煎了付桂枝汤给孩子喝。我觉得ZL141418网友给我提的意见有道理,这回直接用桂枝汤原方,没有像以前那样加厚朴杏子。晚上女儿喝了药盖好被子睡觉,出了一身汗,第二天早上烧退了,精神也好。
    我们觉得孩子烧退了还需要观察,就没有让孩子去上幼儿园。上午太太在家收拾,我就带孩子出去玩,还去菜场买了孩子最爱吃的基围虾和黄花鱼,中午太太就给孩子做白焯虾和红烧黄花鱼,孩子吃的很香,虾差不多都是她一个人吃的,我和太太都只吃了一两个。
    下午三四点钟,孩子自己拉了大便。而且是稀溏便,量也不多。这是我女儿长这么大头一次拉这么稀溏的大便。孩子没吃过一口母乳,全是奶粉喂大的,大便总是秘结。所以能自己轻松的不用开塞露就拉出稀便,我们都觉得很异常。能自己拉出来当然是好事,但是很奇怪哦。还不能说明什么,要看看后面怎么样。
    接下来就一会儿拉一次,一会儿拉一次,每次都是稀薄溏便。这就不对了,这是拉肚子。而且到晚饭时间又烧起来了,也没胃口。
    我就赶紧想招。发烧,那么有表证;又下利。那么就是协热利。《郝万山讲伤寒论》上提到葛根芩连汤证和桂枝人参汤证的比较,前者是热性下利,后者是寒性下利。都伴随着表热,都叫协热利。我一直对热利和寒利的鉴别心里没谱,郝老师也没详细讲。曾看到一个帖子也关心这个辨别问题,记得在回帖中有网友说,热利急迫而寒利缓。我思考下来不得要领。
    我曾用附子理中丸治过邻居女儿萱萱的寒利,一天拉十几道稀水,都是哗啦一下泄出的,你能说寒利就不急迫么?
    太太催我赶紧想法子,我没把握分清下利的寒热,踌躇不决。赶紧翻书。这一段时间我配合胡希恕讲伤寒金匮的录音来读冯世纶、张长恩教授的几本书,感觉非常得力。结果发现冯张二教授提到葛根芩连汤证常常有肛门灼痛感。
    我告诉太太我的担心,寒热要是辨错,用错了方子只会更糟。太太说女儿的肛门红红的,应该是有烧灼感的热利。女儿拉了几次,自己哭着喊“吧屁疼”。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小孩子不知道说肛门灼痛,只知道尿屁吧屁,说吧屁疼那么就是肛门灼痛。这也就是急性痢疾,热利,葛根芩连汤证。
    那么赶紧去同仁堂抓了付葛根芩连汤(小孩用半剂,葛根12g 炙甘草3g 黄芩4.5g 黄连4.5g) 我有一次给太太用过三黄泻心汤治食道肠胃的烧灼感,尝过黄芩黄连的苦味,那是真苦!虽然这次只用了4.5g,还有三克甘草,煮出来的药还是非常苦。担心孩子不肯喝。太太有办法,孩子也乖,竟然喝了差不多150毫升。
    但是喝了不到十几分钟,孩子就吐了,喝的药全吐出来了。
    太太说是怕孩子饿着,先给她喝了180ml牛奶,过了二十分钟才喝的药,准备喝了药就让孩子睡的,孩子一直哭闹,也有吵瞌睡的成份。这下我也没办法了。我说那就先让孩子睡下再说,发烧也不用太担心。老实说,太太现在和我一样,对孩子发烧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了,我们对孩子发烧有办法。
    我们希望拉肚子自己拉空了肚子里的东西能够自己好。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22号,孩子还是有点发烧,早上起来后精神还行。依然频繁的要拉,但是又没有东西拉,拉出一点点黄水,弄脏了好几条裤子。更糟的是还呕吐,吃什么吐什么,喝水也要引起呕吐。
    难道是噤口利? 我记得胡希恕老先生曾用小柴胡加石膏治过噤口利。我想我昨晚给的葛根芩连汤,应该方药对证,葛根治下利兼解表热,芩连除里热。只是孩子喝了牛奶,胃没法受药而吐。虽然方药对证,但是药全吐出来没有发生作用。应该还不是喜呕的少阳证。
    这个呕吐可以用半夏来治,那么葛根芩连汤加半夏行么?芩连太苦,孩子不喝是个麻烦。
    葛根汤也治下利,治有下利的太阳阳明合病。《伤寒论》32条“太阳阳明合病,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 。
    《伤寒论》33条“太阳与阳明合病,不下利,但呕者,葛根加半夏汤主之”。 那么外有表证,热性下利,还有呕吐。葛根加半夏汤证。
    我于是去同仁堂抓药,看到那个二军大毕业的退休老中医正好坐堂,我就回去让老婆带孩子来请他看看。可能是上次治咳嗽没有用他的方子,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一听说孩子发烧拉肚子,就说赶紧去医院找西医,小孩发烧拉肚子西医来得快,看都不肯给我们看。我女儿两岁半前的毛病全是去医院看西医,没有哪次不是三四天到五六天才好,而且去了就是输液。而之后的毛病吃我的中药,常常是一剂就好。我想起他的名片上介绍“善治各种慢性疑难杂病”,想想李可老中医以中医治急诊,我心里对这个老大夫很失望。就不再犹豫,直接抓了付葛根汤加半夏(这次用的是成人的量,抄的冯世纶书上的剂量:葛根12g 麻黄9g 桂枝6g 生姜9g 白芍6g 炙甘草6g 大枣4枚 半夏12g).头煎给孩子吃了180ml,这个药没那么苦,还加了黄糖块,也没有吐。这个呕吐就不再发生了。还拉肚子,尽管也没多少东西拉,但还是频繁要拉,还叫“吧屁痛”。二煎吃了200ml,慢慢就不怎么拉了,问女儿还有没有“吧屁痛”,女儿说不疼了。烧也退了。
    我们给孩子的姑姑打电话说孩子拉肚子,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回去。如果明天不能好,我们就退票。孩子的姑姑说她最怕孩子拉肚子,常常要一两个礼拜都不能好,而且湖北正冷,最好退票等孩子好了再回去。我们说明天再说。
    第二天(23号)早上孩子胃口很正常。还拉了一两次,就把三煎给她吃了。我对太太说,看来我们的方子是对证的,票不用退了,今晚回去。
    今天24号,我们回到了湖北。这里的早晚都很冷,有霜,比深圳冷多了。回到乡下的新房子,孩子玩得很开心。下午在新房的地上拉了成形的正常的不干不稀的大便。我们很开心。孩子的这次急性拉肚子就用一剂葛根加半夏汤治好了。其欣喜为何如!
    我还是头一次用葛根芩连汤和葛根加半夏汤。我想仲景的方子,是可以信赖的。医圣的称呼,不是那么随便的。

    照《郝万山讲伤寒论》的说法,葛根芩连汤的协热利和桂枝人参汤的协热利,都有协表热,而一个是热利,一个是寒利。前者用芩连清里热,后者用理中汤(又叫人参汤)温中。
    读冯世纶《中国汤液经方》,配合听胡希恕讲伤寒金匮的录音,胡老讲《伤寒论》第32条太阳与阳明合病非常的精彩。怎么个太阳与阳明合病呢?太阳是由于有表证,那么阳明呢?胡老说古人认为下利属里,阳性证则归之阳明病,阴性证则归之太阴病。这一条要和276条“太阴病,脉浮者,可发汗,宜桂枝汤”互参。
   
    腹痛

    我是一个业余对中医产生了浓厚兴趣的IT,我的同学很多从事证券金融保险业和IT行业,我跟他们说起我的“第二次开方”,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怕怕!我在愕然之后,反躬自省,也觉得和他们一样,感觉怕怕!我怎么可以开方子呢?我怎么敢开方子呢?谁敢用我的方子呢?没有治坏谁吧?
    还是不要学我,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感觉,看看我下面这次经历就知道我的困境了。我买了很多书,但是都没有看完,学问也还没有个休歇处,且自勉励。
    我们住在深圳,却怀念广州的日子,我在那个城市住了8年,太太也在那里待了四五年。深圳是个移民城市,除了气候,其他都不似在广东。一个周末,我和太太闲聊,都不禁想念起广州的价廉物美的沙田柚。傍晚太太去买菜,就买回了几个柚子,似乎没有广州的甜。
    接下来的周一(Jan 15, 07),太太送完孩子去幼儿园,中午在家一个人吃了一整个柚子,就不想吃午饭。当晚就睡不好,目赤,舌光红无苔,肠胃感觉不舒服。
    周二晚,想大便而拉不出,心烦,脉数。我给她开了付三黄汤加栀子(大黄、黄芩、黄连、栀子,各3g)用滚开水泡水喝,晚上7点钟喝了一次,喝下去马上就觉得胃里面清凉了,就不那么烦了;晚上11点喝了第二道,当晚就能安眠。
    周三白天没有吃药,早上晚上各拉了一次大便,溏浊,便时感觉肛门灼热,小便赤。并且整天持续地感觉胃到脐之间腹痛,胃也痛,腹胀,拒按,碰都不敢让人碰。口干,舌上有些薄黄苔,无潮热,也不发热,也没有汗,饿了就会痛得厉害些,下午五六点痛得最厉害。胃口还好。我有点犯难。腹满痛且拒按,是实证。但是没有蒸蒸发热,更没有日晡所发潮热,也没有汗,所以不是调胃承气汤证,更不是大承气汤证。是疼,而不是痞,所以也不是泻心汤证;不呕,不是大柴胡汤证。我一直有一种望文生义的错觉认为结胸证的部位是心上的胸部,所以没有考虑陷胸汤证。肛门灼热,是热而不是寒,也没有频繁下利,所以不是太阴病。踌躇到最后我开了半剂小承气汤(大黄6g 厚朴5g 枳实5g),周三晚上睡前喝了,晚上也没什么动静,既没有缓解腹痛,也没有拉肚子。周四早上太太起来上厕所,还是拉的稀溏便,而且屁很多(转矢气?)。而且腹痛依然,只是没有那么胀满了,但是依然拒按。看来这个小承气没有解决问题。
    周四我没辙了。就没有吃任何药,而疼痛依旧。
    周五晚上下班回家,太太还是腹痛,疼不稍减,减不足言。太太问我怎么办?我说要不去西医院看看消化内科。太太不置可否。晚饭后我们去同仁堂看看成药,我想不妨试试成药,我以前肚子痛吃胃乃安挺管用,但是看看配伍,偏于治胃寒,我觉得太太胃里有热,实而不干,里面肯定有湿,就选了广州白云山和记黄埔中药有限公司的加味藿香正气丸。睡前服了一包。第二天早上太太说昨晚吃了药半夜里腹痛得厉害,以为吃坏药了,差点要叫醒我陪她去医院看急诊,但是又想到我们去了医院,女儿一个人在家要是醒了看不到爸爸妈妈会大哭,就忍着想等到天亮了再说。早饭前还隐隐有点疼, 早饭后就彻底不疼了,按也不疼,也不拉肚子。
    周六周日都不疼,胃口,大小便也正常。这个腹痛就好了。
    这次的辨证用药,我始终觉得不到位,但是没办法,对我依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的腹痛,而太太现在对我是充满期待。我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以下是我这次的思考:
    太太说病从口入,是吃柚子吃出毛病了。舌红无苔,脉数,目赤,提示里有热,而且晚上睡不好,心烦。用栀子清上焦之热,黄芩黄连清里热,大黄对治大便不出,看起来是没错。但是四味药都是苦寒之品,清热除烦的同时也伤胃气。因为大黄,所以周三早晚各拉了一次稀溏便,但是里热也并未尽去,所以大便时肛门灼热。里头还有湿。我曾考虑用小建中汤。“伤寒,阳脉涩,阴脉弦,法当腹中急痛者,先与小建中汤;不差者,与小柴胡汤主之。”但是我还辨不出涩脉,而且小建中汤现在也买不到饴糖。而且《郝万山讲伤寒论》上说“像小建中汤,具有温中补虚、和里缓急的作用,可以治疗心中悸而烦,又可以治疗气血两虚,腹部筋脉失养的腹中拘急疼痛,这可以算补法。”但是综合种种,我觉得是肠胃有热,而且实则拒按,这是实而不是虚,不可用温中补虚的小建中汤。
    用了轻剂的三黄加栀子汤后,上焦的症状没有了,只有腹证。也没有外证,只是有腹证。而且这个腹证不是虚,而是实,但是还没有到日晡所发潮热的大实的程度,里头还有湿。三承气汤我都没用过,而且还有些怕用。我的印象中调胃承气偏于泻热,而小承气偏于通便,大承气则既除热又通便。而且“阳明病法多汗”,但是根本没见汗,也没有“蒸蒸发热”“俨语”“潮热”或“日晡所发潮热”,虽腹痛拒按,但只是一个腹满痛证。
    《郝万山讲伤寒论》讲伤寒六经病总结时讲到“只有腹部的实证表现,没有全身的热盛的症状,那它不是外感病,不是阳明病,只是杂病,是杂病中的腹满的实证,当然杂病中腹满的实证可以用大承气汤、小承气汤来治疗,但不能把它叫做阳明病,只能把它叫做承气汤的适应证之一。既然阳明腑实证是由全身毒热内盛的证候和腹部的实证表现,两组证候叠加而成的,这就便于我们选择在什么情况下用调胃承气汤,在什么情况下用小承气汤,在什么情况下用大承气汤。如果以毒热内盛为主的,我们用调胃承气汤,调胃承气重在泻热;如果以腹部的实证表现为主的,我们用小承气汤,小承气汤重在通腑,重在导滞;如果毒热内盛的证候和腹部的实证表现两者都重的,那自然是用大承气汤,既泻热,又通腑。”根据这一段的意思,我觉得热相不多,所以少用小承气微和胃气,我想可能有湿浊秽物留扰腹中,泻之可能就好了。但是用后依然未解。我就没招了。
    最后用藿香正气丸也是因为看到它的说明中有“解表化湿,理气和中。用于外感风寒,内伤湿滞,头痛昏重,胸膈痞闷,脘腹胀痛,呕吐泄泻”.
    事后思考这次可能根本就是结胸。《郝万山讲伤寒论》上讲得很多,但是我第一遍狗追兔子似地读完没怎么上心,所以这次就没有想到结胸。于是重新细读。
    《郝万山讲伤寒论》对结胸证的总结:“所有的结胸证,都是以胸膈脘腹的疼痛为主证,所有的结胸证都有疼痛。大结胸,其病位较高者,证见胸痛、短气,汗出,烦躁,项亦强,如柔痉状,治用大陷胸丸,泄热逐水破结,峻药缓攻。其病位居中者,证见心下痛,按之石硬,脉沉紧,或者伴有膈内拒痛,短气烦躁,心中懊恼,但头微汗出。病位偏下者,证见从心下至少腹硬满而痛不可近,并且可以伴见不大便,舌上燥而渴,日晡所小有潮热等阳明腑实证,应当说不大便,舌上燥而渴,日晡所小有潮热这本身不是结胸证的临床表现,它是伴有阳明腑实证,可是这个证候因为结胸证重而且急,所以治疗选用大陷胸汤泄热逐水破结,病位无论是偏中的还是偏下的,即使是它伴有阳明腑实证,也仍然是用大陷胸汤泄热逐水破结。热实结胸证的大结胸证,我们就把它归纳了这么三类……小结胸病,为痰热结于心下的证候,病位局限,正在心下,病势和缓,按之则痛,脉浮滑,当然这个浮滑也是和大结胸证的那种脉沉紧相对而言的,大结胸证的脉沉主病在里主邪结比较深,那个紧呢,紧就是弦,紧呢是主水饮。小结胸病脉浮滑是邪结的比较浅,当然这个浮又主热,滑主痰,是痰热结滞,病邪相对来说比较浅,浮主热,滑主痰,所以治用小陷胸汤清热除痰开结。上述的大结胸和小结胸,合起来叫热实结胸,如果寒邪和痰水结于胸膈脘腹就是寒实结胸,它有胸脘疼痛的结胸证的特征,但是没有热象,治疗用三物白散温下寒实。”
    《郝万山讲伤寒论》对结胸证和阳明腑实证的鉴别:“怎样分清楚这两个方子(大陷胸汤&大承气汤)的适应证,很关键的就是有腹膜刺激征的人压痛、反跳痛、腹肌紧张的,这是大陷胸汤证,这是结胸证。没有腹膜刺激征,只有腹满腹痛,有压痛的,当然加上日晡所发潮热、谵语、不大便这些症状,这是阳明腑实证。”
    其实结胸这个病名取得容易让人误解。病位可能不只出现在胸部,整个胸膈脘腹,以横膈膜为界,病位可以偏上,可以居中,可以偏下,都可能结胸。
    这次开始的夜不安眠,目赤,舌红无苔,脉数,心下痞。我只是考虑栀子豉汤证的虚烦不得眠、心中懊侬。其实结胸证也可见烦躁,心中懊侬。后来的腹痛确乎是主证了,而且“从心下至少腹硬满痛不可近”。我也不懂仔细分辨什么是“腹满痛、压痛、反跳痛、腹肌紧张”,太太肚子不按都痛,按就更疼了,按小腹牵扯胃脘部疼,按胃脘又牵扯小腹疼,有腹满痛、压痛是肯定的。平时我女儿最粘妈妈,老喜欢往妈妈怀里钻,这回太太深怕孩子过来,不敢让孩子碰自己的肚子,“痛不可近”是显而易见的。
    书读得不透,见闻经历也不多,还不会号脉,缺少一个很重要的诊断工具。这就难免会出问题。
    是吃了药好的,还是自己好的,我也分不清楚。只是觉得侥幸的成分居多,想来后怕。


    呕吐

    话音未落我就又来了。正如Zl141418网友说的,如果我继续这个帖子,意味着我女儿又生病了。虫虫妈说我很久没来了,那么也就是我女儿很久没有生病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生病,其间有一次受了风寒,咳嗽、流鼻涕、发热,我据证用桂枝汤原方(这次没有加厚朴杏子)仍然是一剂就治好了,而且过后两天咳嗽也没有了。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就没有写东西。
    而且这段时间我太太有两次不舒服,都是自己服用小柴胡冲剂预防或截断了病程,我体会太太似乎是柴胡体质,而“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感觉女性的很多经前毛病和少阳相关,有很多用小柴胡的机会。这一点体会以后有时间详细写下我的思考。我太太自己说服用丹参四物汤的体会、以及找卢崇汉治疗皮肤病的一些经历、我自己服用麻黄汤的体会也都没有发表,容后续布。
    下面谈谈我女儿这两天呕吐发热的治疗。
    这两天,我女儿又病了,而且直到今早上才好一些。这一次情形非常的吓人,虽然用药之后脉静身凉,但是其中的思考却感觉非常曲折。
    这几天天气变化很快,上个星期深圳气温很高,湿度也很大。这两天寒潮来了,气温骤降。周五晚上,女儿睡觉踢被子,太太晚上发现孩子两次身体整个露在被子外边,周六早上起来跟我说感觉不妙,孩子恐怕又受了凉。
    我们吃过早餐没多大会儿女儿就吐了。我们想女儿凉了胃。我们要出门买些东西,我看外面有风,就说孩子还是别出去了。太太没想那么多,觉得孩子出去走走也好,就给她穿严实点,出门把孩子外套上的风帽拉起来给孩子戴上,就出去了。没过一刻钟,孩子就又吐了,前一次没吐完的面包稀饭和牛奶全吐出来了。太太就赶紧带孩子回家,我买好东西回去,太太说女儿在家里又吐了。我让太太给孩子冲包小柴胡冲剂,吃了没多久又吐了,吐的全是药水。女儿看来真的是凉了胃。我们中午就吃稀饭,女儿吃了一小碗,没过多久还是吐了。
    周六下午孩子开始有些发低烧,而且吃什么吐什么,喝水都吐。
    我给她把把脉,浮数。太太也摸了摸,说这个脉洪大。她是外行,我也不内行。反正搏动很快而有力,一摸就摸到了,脉很急。读《扶阳讲记》,卢崇汉说他小时候跟他祖父和大伯父学号脉,病人来了卢崇汉把左手,祖父把右手,然后祖父把左手,卢崇汉就把右手,然后卢崇汉把自己号得的脉象和祖父印证。这样学了三年,要完全一致了才算过关。师带徒,手把手的教,才能传承下这些实际功夫。黄煌教授有个学生赵立波说自己号脉是在火车上练出来的。我对脉,总感觉难把握,只是根据描述来体会某脉大约是如何如何,自己并不曾在手指上有分辨,“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还差得太远,但是也似乎无从下手提高。所以我现在只能在证上分析鉴别,而不能多参照脉来判断。
    在我的理解,喜呕多是少阳。少阳脉弦。胡希恕讲《伤寒》中说这个弦脉和紧脉很难区分,琴弦绷得紧,感觉差不多。现在孩子脉管充实,浮是容易辨的,数也是容易辨的,是弦还是紧我就分不清了,也可能是弦。
    喜呕,不是喜欢呕,而是多呕,老是想呕。这一点可以肯定,看也看得出,孩子自己也老说我想呕吐。寒热往来、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是柴胡四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那么问孩子怕不怕冷,热不热,孩子说不清,一会儿说怕冷,一会儿说热,有可能寒热往来,也有可能不是。问她胸胁疼不疼,也不得要领,她才三岁,她所答是不能完全确信的。没有“默默不欲饮食“,呕了后肚子饿了,她自己也想吃东西,也渴。只是吃了喝了胃受不了,过不了几分钟原封不动的都会吐出来。
    看看舌吧,舌质稍暗有些白苔,和以往正常时也没多大差别。大便两三天一次,还没拉,也不知软硬;小便也没觉得什么异常。问她口干不干,老要喝水,口干。问她要喝热的还是冷的,好像无所谓。问她喉咙疼不疼,呕多几次后,说喉咙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确实如此。
    受了凉,发热,脉浮,有表证。现在又喜呕,极可能有半表半里的少阳证。似乎喉咙疼,口渴,“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更加像少阳了。太阳少阳合病,不可汗吐下,只能从少阳和解,用小柴胡应该没错呀?小柴胡中,柴胡佐以黄芩解热除烦,半夏生姜祛水止呕,人参、大枣、甘草健胃安中,应该能止呕、退烧,怎么呕不止,反而发起低烧呢?
    记得胡希恕讲《伤寒》录音中,胡老谈到用小柴胡加石膏治过无名低烧,也治过噤口痢(小量频服),小柴胡证见口舌干燥,可以加石膏。我用小柴胡冲剂,没加石膏也不算错呀?我怀疑是药质量不好。我曾给太太试验用过汤剂和冲剂,发现一剂汤剂抵得上七八包冲剂。
    晚上八九点我煲了小柴胡汤剂给她喝了一点,喝了就吐了。后来又给她喝了一点,没吐,过了一儿吃了一些粥,晚上12点多的时候又给她喝一点,结果就把先前吃下去的粥和药都吐了。吐出来的东西明显没有消化。我问太太孩子好像一直没有尿尿,确实从中午到晚上一直没有尿过。于是强行给孩子把尿,结果尿了很大一泡,而且很黄。太晚了就让孩子睡了。
    周日凌晨三点多孩子醒了说饿,要吃东西。太太起来给她煮了稀粥,煮好了孩子又困了不吃,就睡了。早上七点多孩子醒了,起床后,给她把尿,尿就没那么黄了,量也不太多。问她想不想吃东西。她说想。不想吃粥,就给她削了个苹果,用热水浸热,吃了半个。孩子仍有些低烧,口渴就给她喝口温水,不敢给她多喝,仍然温温欲吐;我抱着她陪她看了半集她最喜欢的动画片,看她精神一直有点萎靡,就又让她去睡。睡不到半个小时,又吐了,开始吃的苹果也原封不动的全吐出来了。而且仍然是喝水都想吐。
    太太觉得很严重,吃什么吐什么,药也吐,肠胃里面空的,一天半没吃什么东西。药也不发挥作用,肯定是药不对症。这次和以往任何一次感冒不同,以前感冒孩子精神都还好,这次明显不佳。我说也难怪,吐了这么多次,胃里面什么也没消化,根本没下到小肠,全给吐出来,肠胃没吸收什么营养,人当然就虚弱了。太太说午饭后就去医院。
    我就想,为什么小柴胡不生效呢?难道是不受药?可是小柴胡本身是止呕的。小柴胡中有半夏生姜,实际上是小半夏汤,就是止呕的。吐出来的东西完全没消化,“完谷不化”,“朝食暮吐”,难道是胃极虚寒,火不暖土,容不得一点寒凉药物?那其中黄芩可是苦寒药,人参也微寒。那么单用小半夏汤能不能止呕呢?但是整个是阳证,完全不像阴证,也没有手足逆冷、下利清谷、脉微细或脉沉,不是四逆汤证。也不是干呕吐涎沫头疼的吴茱萸汤证。倒真象呕而发热的小柴胡汤证,但是又不效,为什么呢?而且喝水都吐,是不是五苓散的水逆证呢?
    《伤寒论》上五苓散条文:中风发热,六七日不解而烦,有表里证,渴欲饮水,水入则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烦躁不得眠,欲得饮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与五苓散主之。发汗已,脉浮数,烦渴者,五苓散主之。伤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汤主之。太阳病,小便利者,以饮水多,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里急也。发汗后,水药不得入口为逆,若更发汗,必吐下不止。
    五苓散证除了喝水都吐,有小便不利、脉浮数、微热消渴或烦渴。女儿脉浮数,低烧为微热,口渴,渴欲饮水,水入则吐,水药不得入口。小便次数也算少,量不算多,但好像还没到“苦里急”的程度。似乎更像是五苓散证。但是我总觉得五苓散证最主要是里有停水小便不利。我觉得女儿的小便少是少,似乎不到“不利”的程度。我没有经验,也说不上来,总感觉又不像是五苓散证。
    太太看我拿不准,认为老吃不进去东西不是办法,哪怕去医院给孩子吊一点葡萄糖和盐水什么的也比这样干等着强。我不情愿,也只好随太太了。走到楼下,我说我有办法止呕,现在最担心的是孩子没吸收东西会虚脱,如果不吐了就可以吃进药,再想办法治病就可行了。太太坚持去医院,说那么多孩子都去医院医好了,为什么我们不去呢?
    于是去妇儿医院,看儿科,礼拜天只有急诊,还是主任亲自看。体温37.7, 三项检查:血常规正常,透视也正常,大便也正常(用开塞露,初硬后软),医生开了一针维生素B6(肌注)和三盒药:小儿至宝丸、猴头菌提取物颗粒、头孢丙烯干混悬剂,说吃了观察,如果还是吐,可能要吊水,给孩子补充点营养。打了针,领了药回家,头孢没吃(不想给孩子吃抗生素),小儿至宝丸一颗分两次吃了,猴头菌提取物颗粒一包分两次吃了,大概时间是中午2点半和晚上7点半。没有明显的改善,也没吃什么东西,下午2点回家前实在饿了,就在路上给孩子买了面包,吃了小半个,也没吐。
    回来后孩子就昏昏然睡下了。我去同仁堂买了 15g姜半夏和一付五苓散(桂枝6g 泽泻15g 茯苓9g 猪苓9g 白术9g)。晚上9点多我将15g 姜半夏和12g 生姜煎汤给孩子喝,太辣,孩子不肯喝,好不容易才喝了20ml左右。也不知道是不是止呕了,反正也不想吃东西了。另外也将五苓散打成粉,熬了点米汤,用小勺挑一点给她喂,很苦,马上吐出来,也就没继续喂。睡得迷迷糊糊的,给她把尿,挺大泡尿,也不怎么黄,倒是飚下一泡稀汤便。这稀溏便引起我的注意。下午在医院用开塞露,先是几粒硬屎,这在我们孩子是正常的,她一直是这样的;后来拉的是稀软便,当时我就有点注意,只是没往细想。
    我想起“太阳与阳明合病,不下利但呕者,葛根汤加半夏主之。”这个方子我上次给我孩子元旦回老家前热利而呕用过。当时主要考虑热利,呕就加味半夏,并且考虑太阳与阳明合病,下利,用葛根汤;不下利,但呕者,或者下利且呕,都可以用葛根汤加半夏。对这一条的主要着眼点都在那个下利上,根本就忽略了不下利的呕吐,只是见呕加半夏。
    于是重新全面的来辩证。总体上可以判断病属三阳,而非三阴。首先发热、脉浮数,有太阳表证无疑。这次的受凉,首先伤及脾胃,出现呕吐,然后才发热。这个呕,是里证。胃里面停水,所以受邪而上逆,而导致呕吐。同时还有表证,发热、脉浮数,微恶寒。是仲景所谓的太阳阳明合病,这个阳明是指呕而言的,因为呕吐这个病位为里。这个呕,不要一见呕就想到少阳。胃肠之里位的病邪不解,不仅上逆作吐,后来还导致下面大便稀溏,有成热利的趋势。不论下利与否,呕是肯定的,那么太阳与阳明合病,不下利但呕者,或下利且呕者,都可以葛根汤加半夏主之。
    这个脉浮,是里病有欲从表解的机会。如果是少阳,抵抗不足,正气撤入半表半里重新组织抵抗,那么脉不应洪大浮数;少阳是“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正邪分争,结于胁下“,那么少阳脉不会是太过强大的浮数之脉。 少阳默默不欲饮食,而这次老是觉得饿。我是先入为主的以喜呕来定少阳。而根本是太阳受风寒,波及里位的肠胃,是太阳与阳明合病的呕,病仍有以汗解的机会,所以用和解半表半里的小柴胡剂不效。就象对敌于边境,而敌同时从内河上溯,边境正气不衰,这个时候宜继续御敌于边境且同时攻击内河的敌人使从内河顺流退却,而不宜撤退边境的防线。葛根汤加半夏,以葛根汤解表兼止利,加半夏去水止呕。正是表里双解。
    这里的三阴三阳取胡希恕先生的解释,这一段时间我越来越服膺于胡老的理论和辩证方法。
    小便不利,后面综合的来看,不确。并没有小便不利,所以也就不是五苓散证。
    于是赶紧去同仁堂抓了付葛根汤加半夏(葛根12g 麻黄9g 炙甘草6g 白芍9g 桂枝9g 大枣4枚 半夏12g 生姜9g),葛根、麻黄分别单包。我当时犹豫要不要麻黄,前面似乎出过汗,只是当下发热无汗,还是照原方用。抓药的姑娘说麻黄9g是不是多了?我想还是要照原方比例,煎好后量可以少喝,比例要对。我说照抓吧。抓回来煎好已经是晚上11:30,煎成200ml, 给孩子喝了差不多80ml,我想量不够多,太太怕喝多了又吐出来,就喝80ml算了,睡下后一直没吐。仍然过会儿就醒来,叫不舒服。晚上我来陪她睡,从12点到4点,都是浑身发热,手足都热,我已经不怕孩子发烧了,发烧是正气抗邪于表。孩子要开着灯睡,就给她开着台灯。时不时要喝水,就给她喝口水。大约到四点,出了一身汗,烧就没有那么亢了,到了5点钟,摸摸她额头、手足、腹背,就都不烧了,摸摸两手的脉,也平缓下来。这大约就是所谓的“脉静身凉”吧。
    我也没多少困倦,等待她出汗退烧的几个小时也不紧张,不过整晚脑海里都是这诸多证相的鉴别。
    这次辩证,首先在呕上面纠缠。小柴胡不能生效后,凶险的感觉来自于水药入口都吐。这样就要担心水逆证(以及三阴证的吐逆下利不止)。后来想起葛根汤加半夏,觉得胡老的三阴三阳的病位定义,是和诸家都不同的,这是个很大的问题,我渐渐感受到他的不凡。
    我吃了早餐来上班,嘱咐孩子妈妈观察,孩子胃气还没那么快恢复,能吃就吃点粥,不能吃也不强要她吃。下午太太在msn上说今天一天都没再发烧,也不吐,但也不怎么吃东西。大便没拉,小便挺正常,只是说肚子有点疼。晚上回去还得想辙。

    又过了三天,我的孩子的病才差不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