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演练作文200字:丘成桐PK北大: 丘成桐与北大之间所谓“争论”始末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14:34:47

下面是我从网上搜集的丘成桐与北大之间所谓“争论”始末:

 

 

丘成桐对大陆学术的忧思──数学大师访谈录

记者:戴开元 (原载《世界周刊》第一一四三期,二○○六年二月十二至十八日)

 

  近两年来,世界著名数学大师、哈佛大学讲座教授丘成桐先生针对中国大陆

学术界出现的严重腐败现象,发出一系列尖锐的批评。二○○五年八月,丘先生

在《北京科技报》上大声疾呼:以目前的本科教育模式,国内不可能培养出一流

人才;中国大学生的基础水平,尤其是修养和学风在下降;哈佛毕业生的论文水

平比国内有些院士的文章都好;如果不重视学风建设,中国科技至少后退二十年。

他还点名批评了北京大学以及北大以百万年薪“引进回国”的海外全职学者田教

授。

 

  丘先生的批评引起国内很多学术、教育界人士和学生家长的共鸣。以后两个

多月内,不少人在互联网上发帖对丘先生表示支持,亦有人化名贴文章对丘先生

进行人身攻击。十月十四日,北大数学学院召开大会对丘教授进行人身攻击。一

位院士在会上透露,北大通过权力机构,在大陆报纸和互联网上封杀了丘先生的

批评文章。《北京科技报》因刊登对丘先生的访谈而被迫道歉,《南方周末》对

丘教授的采访稿被宣传部封杀,教育部下令各大学互联网站删除丘教授批评学术

腐败的文章。

 

  ·盛世喧嚣的清醒剂

 

  二○○五年十二月中旬的一个温暖冬日,我到哈佛大学科学中心与丘先生做

了四个多小时的访谈,他详细讲述了有关事件的来龙去脉。笔者认为,在大陆媒

体充斥盛世喧嚣之际,丘先生的声音犹如一帖清醒剂,使我们看到大陆学术的另

一面。现将访谈的主要内容整理如下,以飨读者。

 

  戴开元(以下简称“戴”):丘教授,现在大陆学术界的腐败非常普遍,不

仅是一所大学或一个研究院所。您为何单独批评北大数学学院?

 

  丘成桐(以下简称“丘”):从九十年代开始,尽管国家对科研、教育投入

了大量财力、人力,整个学术界的风气却逐渐变坏,学术水平急遽下降。北大数

学学院号称是中国第一。我认为这十年来的全国数学界学风不好,与北大数学学

院某些人的作风有密切关系,他们带了一个很坏的头。我公开批评他们,是希望

他们改正,希望引起大陆数学界的反思,希望引起中国有关领导的重视。

 

  戴:北大数学学院的学术腐败主要表现在哪些方面?

 

  丘:北大数学学院有些教授的精力不用在学术上或培养学生上,而是四处钻

营,搞关系,拉帮结派,排斥异己,谋求个人、小团体的私利。有的人三分之一

时间在国外“走穴”,捞取金钱和荣誉,三分之一时间用于国内拉关系,评政协

委员、院士、博导以及评奖、评基金,钻进自然科学基金会和其它学术权力机构,

最后三分之一时间用于本校的“政治”,哪还有时间去做学问、教学生?

 

  教授不务正业,学生学业水平跟着下降。哈佛数学系招了一名北大的“高材

生”,该生作为北大尖子生代表,曾被选派赴上海向诺贝尔奖得主汇报成绩,三

位北大教授填写在各栏的推荐意见亦是前5%的“最优秀”,来到哈佛后却跟不

上其它同学而被劝退学。还有个北大学生,来哈佛后才发现基础不够好,现经过

勤奋学习,已可望成才。这说明北大教育水平大幅度下降,北大教授的推荐无法

保证学生质量。数年前,一个北大数学学院毕业的一位博士写信给我,想来哈佛

教书。北大有些人把他吹捧得很厉害,说他二十一岁就拿博士,是个天才,后来

听说北大提升他当教授。但我发现他的博士论文是数学界早已熟知的结果,论文

水平只相当于香港中文大学毕业生的水平,没有推荐他。

 

  ·教授不务正业 不辨学生好坏

 

  对一些真正优秀的学生,北大数学学院的教授们却不知道用心培养。一九九

五年,北大数学院一位王姓同学申请来哈佛大学读博士,我在北京进行面试,印

象不错。但在一次会议上,北大的二十几位教授表示不知道这个学生,北大数学

学院的张恭庆院士认为王同学质量不理想,劝我不要录取。以后王同学被加州理

工学院录取,后到耶鲁大学做助理教授,说明他确实优秀,只不过得不到北大某

些教授的赏识。后来我遇到王同学,他告诉我,当初没能成为我的学生,是他一

生中最大的遗憾。

 

  这说明,北大数学学院许多教授不教课或很少教课,因此既不认识学生,更

不了解学生情况。我们知道,北大等中国名牌大学每年把全中国最优秀的中学生

搜罗到自己学校,但学生进校以后却没有认真培养,放任自流,任其自生自灭,

这对国家、家长或学生,都是极不负责的行为。

 

  戴:这仅仅是个别例子,还是普遍现象?

 

  丘:这是普遍趋势,不是个别特例。我有很多资料。另外,北大数学学院一

些人还利用他们在中国教育、学术界把持的权力,在评定院士、奖项、参加学术

会议、发放研究经费等方面,排挤、打击其它大学的优秀学者。二○○二年北京

举行国际数学家大会,被北大数学学院某些人把持的中国数学会推荐我的学生田

做一小时大会报告,推荐六个做四十五分钟报告,大部分是北京的。中山大学朱

熹平教授是海内外中国学者中流形几何做得最好的(哈佛数学系一致通过邀请朱

教授来校访问半年。事实上,从这五年的工作来看,朱熹平的工作比那位做一小

时报告的田重要),南京大学程崇庆的研究亦非常出色,皆未获得邀请。但就数

学方面,属于中科院系统的中国科技大学也一直没有得到教育部的重视。华罗庚

的弟子、中科大数学系教授某某(龚升)是一位优秀数学家,长期评不上院士,

就跟某些人从中作怪有关。

 

  戴:在北大数学学院今年(二○○五年)十月十四日召开的“批判”你的大

会上,一位教授说你批评北大,是因为“中央批准”北大成立“国际数学中心”,

却没有批准你支持的中科院成立类似数学中心的申请,是这样吗?

 

  丘:当然不是。早在一九九五年,中科院院长路甬祥希望我帮助科学院筹建

一个数学研究所,我答应了。那时中科院的经费比较紧张,我在海外筹到一笔经

费,成立了中科院晨兴数学中心,没有想到北大数学学院的某些人却因此对我极

度不满。他们认为我筹到的经费不应全给中科院,北大方面亦要分一份。这怎么

行呢?这笔钱一分开,什么事也办不成了。后来在香港开会,北大校长陈佳洱又

向我抱怨此事。我说我是照美国人的作法办事,不能说哈佛筹来的钱,MIT亦要

分一杯羹。北大从头到尾都未跟我谈办所的事,捐到钱之后才说他们本来就想跟

科学院合作,这怎幺说得通?如果北大确实需要钱,我可以另想办法。从此北大

数学学院的一些人就对我极为不满。我认为,无论是帮科学院还是帮哪所大学,

都是在帮助中国发展学术,有什么区别?

 

  一九九八年,我筹办国际华人数学家大会,经费亦是我个人筹来的。北大数

学学院的一些人先是要求由他们以及被他们把持的中国数学会主持会议。我觉得,

举办这个大会是为了给华人数学家搭建一个交流平台,让国内数学家了解当今世

界最前沿的数学发展。而他们的学术水平以及对世界数学发展的了解,很难全面

照顾到数学的各个领域,因此我不同意他们单独主持这个大会,应当由海内外出

色的数学家和数学会合办。他们不同意。于是北大数学学院的几位教授三次向中

央上书,要求取消召开这个大会。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对他们的上书批示说,这

个国际学术大会还是要召开,各方面要“协商解决”。后来在北京召开的大会筹

备会上,北大一位院士居然指责我“像希特勒迫害犹太人那样”迫害“中国的数

学家”,真不知从何说起。

 

内斗不断 一心控制数学界

 

  我批评北大数学学院,并不是反对北大。一九九八年北大数学学院请我做他

们数学研究所的学术委员会主任及北大的名誉教授,我都答应了。但是,现在的

北大数学学院被个别几个人控制,造成上上下下不好的风气。他们从来就没有征

求过我任何意见,也不告诉我他们院里发生过任何事情。他们旨在利用我在国际

上的声誉。这几个人一心想要控制中国数学界。为此他们以北大为平台,甚至不

择手段,造成国内数学界混乱,内斗不断。我无意卷入,只想为中国数学的发展

尽些力而已。

 

  学术界应当是清白的。我批评这几个人,批评他们给中国学术界造成不良影

响。他们感到我的批评给他们的利益带来了威胁,于是说我仇视北大,将矛盾扩

大激化,并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其实,十多年前他们还在我的讨论班上学习,我

也很照顾他们。我还帮助过许多北大的学者,培养、提拔了北大的很多优秀毕业

生。说我歧视、仇视北大是没有道理的。

 

  戴:田某原是您的学生,在您的大力培养、提拔下成为麻省理工学院(MIT

和普林斯顿大学的正教授,后来还当上中科院院士。您为何要点名批评他呢?

 

  丘:田于一九八四年来美留学,当时我在圣地亚哥加大,那时他学习很勤奋。

我喜欢这种学生,就刻意培养他。每周有三个晚上,我在家里专门辅导他,甚至

把我一些尚未发表的想法告诉他。可以说,我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比对我的儿子

还要多。他毕业后,我为他写推荐信,帮助他获得美国WatermanVeblen两个奖,

成为MIT正教授,希望他日后能为中国数学发展出力。以后,他大概认为自己已

经名成利就,不再认真研究学术,精力用于四处钻营,学术水平自然急遽下降。

他与北大数学学院的个别人等互相利用,不随正途去取得名利,为国内外学者树

立了一个很坏的榜样。

 

  田的学术道德也很成问题。早在一九八六年年底,哈佛大学数学系一位教授

就给我写信,反映田的论文抄袭了他在学术会议上所做学术报告的内容。该教授

提及他四月在Columbia讲时田在座。而后田文章里并未有何新方法,结果也未有

所突破。并告诫我若田只将在Columbia听到他讲的方法改头换面据为己有,则事

关业务道德,不容坐视。田竭力否认此事。我当时不知事情真相,觉得他有才华,

应该给年轻人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没有细究此事。后来,纽约州大石溪分校数

学系教授A给我来信谈到他与田一次不愉快的合作。田与A合作一个问题,A把整

个问题解决的想法告诉田后,田只提了一个小问题后表示完全同意整个想法。田

其时与另一位教授V也在合作同一问题,然而田并未向A透露一丝口风。过些时候,

A惊讶地发现田与V的文章发布在预印本网站,想法几乎完全是A曾告诉田的,文

章里却完全没有提到这是A的想法。Santa Cruz加大数学系一位教授也来信说田

不恰当地利用了他的研究成果。这位教授从1986年开始研究卡拉比-丘流形模空

间无阻碍性的问题,同年他在MPI公布了预印本。一九八六年十二月,田的来信

说他也独立地发现了同样的结果。一九九二年该教授访问普林斯顿时遇到N博士。

N博士提到田在写那篇卡拉比-丘流形模空间之前,就知道了这位教授所发表的

预印本,N亲眼看到田在哈佛研读过这个预印本。

 

  我后来亦发现,田把我告诉他的一些没有发表的观念、想法和思想放在他自

己的论文里而不指出它们的来源。美国几所著名大学的知名教授都指控田,恐怕

不是空穴来风吧?

 

  另外,四、五年前,一个中国年轻学者告诉我,他访问田前有个很好的想法,

要写一篇论文,田硬要在文章里署名,他不愿意。田威胁说,如不这样,以后美

国大学考虑他的tenure(永久职位)时,田就要写一份不好的“推荐信”,那他

就得不到tenure

 

  戴:美国教授指控田抄袭,为何不诉诸法律或其它正式途径提出指控?

 

  丘:一般来说,学术界以和为贵。同时,打官司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

而法官或陪审团也不会懂得里面这么多名堂。田的这种做法,不是一字不变地照

抄他人公开发表的论文,而是将他人未正式发表的一些观念和方法放在自己的文

章里,据为己有。有学术道德的学者,应在论文中指出原创者的贡献。但田不这

样,好象他就是原创者。数学界对这种作法,对这种人,很少去打官司,只是私

下相互通报,让大家今后小心、警惕这种人就行了。

 

  田的主要精力没用在研究上,学术水平急遽下降,近十来年没有取得重要成

果,已有的成果中亦发现存在不少相当严重的错误。田离国际一流数学家还差得

很远。即使在微分几何分支领域——几何分析,在中青年学者队伍中他也只能排

在十几名以后。他在MIT和普林斯顿两所美国大学任全职教授,却被北大说成是

国内学者,推举为中科院院士和全国政协委员,后来他又变成北大以“百万年薪”

引进的“外国学者”。他每年必须在美国工作九个月,而照中国教育部规定,引

进的外国学者每年必须至少在国内工作六个月以上,这不是在有意误导中央领导

和公众吗?

 

  戴:北大最近说,田在北大的津贴是按实际工作时间按月发放,月津贴数额

只相当于田海外月收入的三分之一。

 

  丘:北大又在混淆事实。田在美国的年薪大约是二十万美元,这是九个月的

薪水,每月两万多美元。北大至少发放六个月津贴,就是四万多美元,再加上中

央发的十万美元,加起来不是超过一百多万元人民币了吗?这还不包括田得到的

房子等其它好处。田还在南京大学、南京农业大学等好几所中国大学兼职,拿几

个单位的大量科研经费。他在北大要了一套房子,可能象征性地付一点钱,又到

南京大学要了一套房子。南大一位院士教授报怨说,由于田占了南大的房子,他

没有得到应得的房子。

 

戴:这些问题,您过去与田交换过意见吗?

 

  丘:我多次告诫他,为人治学不能搞腐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该

要的钱不能要,我在浙大数学所、晨兴数学中心就不收分文报酬。我至少五次通

e-mail提醒他这个问题,但他根本不听,反说我荒唐可笑。他说这是对方给他

的合法报酬,又不是贪污受贿,中国的贪官一拿就是几亿,我拿这点钱算什么?

有的大陆留学生居然说,中国这么多钱,共产党的钱,不拿白不拿,田拿得太少,

还应该拿得更多。

 

  田夫妇在美国的年薪应当有数十万元以上,即使美国也是相当高的收入。他

为何还要去大陆不择手段地赚取这幺多的钱和利益?大陆研究生的月收入只不过

数百元人民币,田在中国拿的钱就可以养活北大数学院全部研究生。拿这种钱,

扪问过自己的良心吗?田的所作所为对国内科研风气造成很坏影响,给青年人树

立了很坏的榜样。田是我的学生,我培养、提拔了他,使他成名,对此我感到很

痛心,也应为他今日的做法负责任。不少中国学者、留学生跟着他学,也到中国

去获取不应当得到的薪水。田可以这样做,他们为何不可以?据我所知,至少有

数十名美国华人学者有类似田的作法,尽管他们拿钱的金额没有田那幺多。

 

  ·学术界的腐败 不易被揭露

 

  我完全支持中国引进国外的优秀人才。例如清华引起的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姚

期智,他确实是世界第一流学者。另外,姚期智是放弃了美国教职之后被引进国

内的。田的学问与姚教授相差甚远,却即要保留美国的正式教职,又要“当作”

被引进人才,跑回大陆获取金钱和荣誉。

 

  戴:您公开批评田以后,他如何响应?

 

  丘:他没有公开响应。但网络上出现了三百多篇对我进行人身攻击的匿名文

章,其中有些文章肯定与他有关,因为文章中涉及的一些私事,只有田一个人知

道。这又是一件使我非常痛心的事。这些文章完全是造谣污蔑,甚至涉及到我的

双亲。例如有篇文章说,我强迫田和我的其它学生照料我母亲,陪我母亲聊天。

哪有这种事?当时我哥哥在普林斯顿生病,我有时找一些朋友陪母亲聊天,但从

未找过我的学生。

 

  戴:我认为,学者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国家的津贴、经费、房子等,他们

攫取的是老百姓缴纳的税金。中国教育体制与美国不同,中国大学几乎全部归教

育部管辖,教育、科研经费主要依靠政府拨款。照理说,学校、科研机构花费的

是民众缴纳的税金,亦应接受民众监督。但中国却没有这类监督机构或机制,媒

体监督作用亦很小,而且受权力部门的约束。相对而言,政府官员贪污受贿倒比

较容易被发现,学术腐败打着研究科学、发展学术、引进人才之类冠冕堂皇招牌,

反而不易发现。即使被揭露,有关机构和人士亦很难受到惩处,因此对整个社会

的危害更烈。

 

  丘教授,我还有个问题。北大数学学院某些人与田在引进外国人才上作弊,

田个人当然得到许多好处,但北大自己又得到什幺好处?

 

  丘:北大当然得到很多好处。举个例子,北大凭借所谓的“引进田回国工

作”,跟中央要一亿六千万元在未名湖边盖一个两万平方公尺的数学中心,这是

不是好处?后来听说这笔钱减为不到一亿,亦是很大一笔数目。北大数学院号称

要引进两千名数学家。事实上,全世界没有哪个数学研究所能招来这幺多数学家,

哪怕加上短期的访问学者。他们这样做就是想夸大他们的能力来得到更多的好处。

 

  中国学术教育界被一小撮不学无术或二、三流水平的人把持大权,吹捧学术

不端的二流学者,排斥真正有学问的正直学者,其直接结果就是中国学术水平、

学风和国际声誉急遽下降。

 

  戴:中国数学期刊的水平如何?有没有达到国际公认一流水平的期刊?

 

  丘:没有。中国的数学杂志,在海外几乎无人订阅,就是因为学术水平跟不

上。

 

  戴:从总体来看,中国的数学研究水平在世界各国中能排到第几名?

 

  丘:大概能排到第十四、十五名吧。不要说美国、俄罗斯、英国、法国、德

国,日本,甚至意大利、荷兰、加拿大,瑞典,以色列,瑞士的数学水平都超过

中国。在华罗庚、苏步青那个年代,中国数学研究与世界先进水平比较接近,有

的领域处于一流水平。

 

  戴:您根据什么做出这种判断呢?

 

  丘:根据论文的学术水平。

 

  戴:这确实出人意料之外。打倒四人帮以后,知识分子的地位、待遇空前提

高,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吸引了无数青少年对数学的向往,华罗庚、

陈景润成为青少年学生崇拜的偶像。政府提出科(学)教(育)兴国的战略方针,

投入了大量资金和人力。数学无需仪器设备,只要买些书籍刊物即可。经过近三

十年的发展,又产生了这么多博士、教授、博导、院士,哪知道中国的数学在世

界上的地位不进反退。丘教授,您认为造成大陆学术界学风浮躁、腐败的原因是

什么?

 

丘:我想首先与文革对中国人道德的破坏有很大关系。从一九七○年代末华

罗庚先生邀请我去大陆讲学开始,我与大陆数学界交往已有二十多年。七十年代

末、八十年代初,大学学术界的风气比较正常,华罗庚、苏步青、王元等数学家

不仅学术造诣深厚,学风也非常正派,对自身要求很严,道德水准勘称楷模。他

们身上还保留了许多优秀的中国传统美德。但文革中和文革后培养的一些青年人,

道德品质急遽下降,他们只相信个人利益至上。

 

  ·社会道德低落影响学风

 

  另外,中国主管教育的个别官员,不是以学术为重,而是以面子为重。喜欢

以表面化的数字作标准。比如说:大学生、研究生人数增加了多少,人才引进了

多少,发表多少篇论文,出版了多少本着作等等成为评审高校和教授的主要指标。

这些都助长了学术界的不正之风。剽窃、抄袭、拉关系走后门等现象屡禁不绝,

似乎还愈演愈烈。

 

  戴:您觉得海外学术界有哪些好的办法值得中国借鉴?

 

  丘:美国大学选拔人才的制度比较公正。哈佛大学从外面招教授,要发函征

求全世界该领域几乎所有一流学者的意见,同时学校组成由校长、院长、三名外

校教授、三名本校外系教授和本系教授组成遴选委员会,经过认真讨论之后才做

出决定,而不是像中国那样,仅由本校甚至本系少数几个人黑箱操作,秘密决定。

前不久中科院理论物理所进行整改,邀请世界一流科学家对该所的学术研究进行

客观的评鉴,我也参加了,效果很好。

 

  戴:中国那么多大学、研究机构,不可能都邀请外国一流专家进行评鉴吧?

 

  丘:只要中国的重点科研机构和重点大学,邀请外国一流科学家,特别是非

华裔科学家(华裔人士容易受人事关系影响)参加学术成果的评鉴,就可能推动

全国学术评鉴制度的改善。

 

  戴:杨振宁先生说,中国的大学办得非常成功,中国大学生的基础知识比美

国大学生更扎实,学习也更努力更用功。似乎和您的看法正好相反。

 

  丘:杨先生接触到的美国一流大学的大学生可能与我见到的不一样。

 

  戴:前不久,您对一家海外中文报纸记者表示,您现在回中国要用美国护照,

以防不测。以您在美国和中国的地位和声望,这样做是否有点过于担心?

 

  丘:中国政府一直都对我很好,教育部也很尊重我。但下面一些小人就很难

说,特别是我的批评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什

幺事情都干得出来,我不得不加倍提防。我这么说不是没有根据的。我有个朋友

在上海做生意,他公司里有个人工作做得不好,还贪污,我的朋友只好把他解雇。

哪知道那个人跑去公安局告黑状,造谣污蔑。我的朋友从香港坐飞机到上海,在

机场被公安抓起来,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被关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找人保释

出来。

 

  我批评北大某些人的学风不好,学术腐败,他们就召开大会“批判”我。一

些小人甚至在会上以肮脏的语言对我造谣污蔑。文革结束有三十年了,北大再次

举办这种批斗会,发生学生批斗老师事件,公开谩骂侮辱一位做学问的人,学校

也不干预,令人痛心。像这样公开召开大会来谩骂一个学者的大学在全世界也是

绝无仅有的。

 

  戴:丘教授,您觉得您的批评会产生多大效果?

 

  丘:我不知道会有多少效果。也许会使有些人、有些机构搞腐败时收敛一些。

前不久国内一位地位很高的官员对我说:丘教授,您提出这些批评意见,我们都

很赞成,而且我们掌握的腐败事例比您说的还要多得多,但我认为您的批评没有

用,因为您单枪匹马与一大批既得利益团体对抗,何异“以卵击石”?您对抗不

过他们。另一位中国学术界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也告诉我:丘教授,您说得很对,

我们也想帮忙,但现在很难,您还是忍一忍吧。我问要忍多久,他说二、三十年。

我现在五十多岁,二、三十年以后,我早就不会参与任何这类活动了。学术界的

重要领导都认为这种状况还要继续二、三十年,中国的学术还有何希望?

 

  中共中央提出科教兴国的战略方针,中央很重视对科研、教育的投资,这当

然很要紧。但还必须大力纠正学术界存在的严重腐败,否则投入再多的钱也出不

了多少成果。如果学术界的恶劣风气得不到根本扭转,不能形成一个比较公正的

竞争环境,就留不住人才。真正有才华的学者跑到国外,留学生学成以后不愿回

国,这样下去,中国能成为一个科学强国吗?我很怀疑。

 

  ·丘成桐小档案

 

  一九四九年出生于广东汕头,就读香港沙田小学、培正中学和香港中文大学。

在大学主修数学,三年修完全部课程,进入美国柏克莱加州大学,师从微分几何

大师陈省身。一九七八年攻破几何学上的难题──"卡比拉猜想";一九八二年,

美国国家科学奖;一九九四年,获瑞士皇家科学院为弥补诺贝尔奖空白而设立的

七年评一次的克雷福特奖。

 

  现为哈佛大学数学讲座教授、香港中文大学数学讲座教授兼数学研究所所长、

浙江大学数学中心主任、中科院晨兴数学中心主任,是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中

国科学院首批外籍院士、俄罗斯科学院外籍院士、意大利林琴科学院外籍院士、

台湾中研院院士、浙江大学名誉博士、香港中文大学名誉博士、台湾大学名誉博

士。连续三届被推选为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主席。

 

  丘成桐教授是当今世界公认的最著名的国际数学大师之一,被国际数学界公

认为四分之一世纪里最有影响的数学家。

 

 

北大数院所作"丘成桐炮轰"一文真相调查

文章来源:中国教育在线校园通讯社

 

【科研中国SciEi.com整理】丘成桐教授在最近的谈话中三次举北大为例,批评国内大学教育,为此我们走访了北京大学数学科学学院的一些老师和同学,希望了解实际情况是否真如丘教授所说。以下是师生们的回应。

 

 

丘成桐教授在最近的谈话中三次举北大为例,批评国内大学教育,为此我们走访了北京大学数学科学学院的一些老师和同学,希望了解实际情况是否真如丘教授所说。以下是师生们的回应。

 

  1.“3年前,丘成桐招收了两个来自北大的留学生。可是这两个学生来到哈佛以后,一个学生连续三次没有通过考试,学校建议这名学生重新再念本科,还是不行,最后只好离开。”

 

  据一位在北大数学系获得硕士学位,现在在美国某著名大学攻读博士的同学讲:“那位离开哈佛的女同学是在2002年被哈佛数学系录取的,当时我们大家都很奇怪,那么多的好学生未被录取,为什么会录取她?明明她的成绩单上好几门数学成绩只有60多分,没有人认为她会被录取。”“既然丘成桐是亲自录取她的,他本人应当最清楚是什么原因。”一位副院长向我们介绍,数学学院每年有毕业生180余名,其中出国深造并被国际著名大学录取的毕业生数十名。 在丘成桐教授名下就有一些优秀的北大毕业生攻读博士,他们不仅取得了博士学位,而且现在很有成绩。例如刘克峰(北大85年毕业)目前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任教授,李天军(北大90年毕业)在明尼苏达大学任副教授,阮卫东(北大88年毕业)在伊利诺伊芝加哥分校任助教授。自80年代以来,北大数学学院有许多优秀的本科毕业生和研究生出国深造。他们中的多数已经学有所成,据不完全统计,其中已有30多人在美国的研究型大学担任正教授,20余人任副教授,包括哈佛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第一流大学的正教授。这位副院长说:“我们在培养人才方面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同国家对我们的要求和期望还有差距,我们欢迎包括丘成桐教授在内的海内外数学家的真诚批评和帮助。”

 

  2.“丘成桐介绍:大概在1998年,国内有一个学生申请到哈佛大学念书,申请表上写明自己学问很高,推荐信说他是北京大学最好的学生,丘先生当时看到申请表,想既然学生这么好,来北京时就亲自和他面对面谈。结果在和北京大学20多个资深的教授座谈时,这 20多个教数学的教授没有一个知道这名学生。”

 

  我们询问了数学学院在98年前后担任学院领导的老师们,他们全都表示不记得丘教授曾经来北大同20多位教授座谈的事,更不记得他想要了解一位学生的事。一位教授对我们说: “这件事情丘教授可能是记错了,或许是他委托别人来了解的。不过当时学院的条件确实很差,一个教研室十几名老师只有一间10多平米的办公室,因此老师们在教课之外只能在家办公。这很不利于老师和同学们的交流。不过老师们把研究生叫到家里来进行指导和讨论是常有的事。”负责教学工作的副院长说:“2000年学院搬进了新的理科大楼,办公条件有了极大改善。现在教授们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与学生们的交流也成了老师们的日常工作。全院都非常重视本科生的教学,我们现在每年招收新生的录取分数在全校是最高的。有这么多优秀的学子愿意学习数学我们感到非常高兴,同时也倍感责任重大。我们采取了一系列教学改革措施,鼓励老师为本科生多开选修课,指导参加选修课的同学做一些小的研究课题。 这大大提高了同学们对数学的兴趣,许多同学因此留下来继续攻读数学学院的研究生。对于特别优秀的高年级本科生,我们还鼓励他们学习一些研究生课程,同研究生一起开办自己管理的读书班。这样的读书班已经搞了两年,同学们的积极性超过了我们的预想。这使我们更加有信心在今后为国家培养出更多的一流人才。”

 

  3.“大概4年前,有一个北大博士毕业写信给我,认为自己博士论文很好,希望到哈佛做教授,前后来了3次信,后来知道这人是国内某院士的学生,但我发现他的博士论文是至少70年前大家就熟悉的结果。他的论文水平也就相当于香港中文大学毕业生的水平。连香港中文大学学士的水平都不够,更不要讲哈佛了。但是对这个学生北大吹得很厉害,说他21岁就拿了博士,是个天才。但是我发现他的论文水平很低,所以坚持没有收他。”让丘成桐意想不到的是,“现在听说北大已经提升这个学生做了教授。这种事让真正做学问的人真的很失望。”

 

  据一位当年参与培养该博士生的教授介绍,这位博士毕业生现在是北大数学学院的副教授,当时的毕业论文后来写成两篇文章,经代数学大师,耶鲁大学Feit教授推荐,发表在国际知名的代数学杂志Journal of Algebra上(2000年和2001年)。这位教授说:“这是很不错的博士论文,解决了一些国外数学家关心的问题。康乃尔大学教授Vogtmann2002年发表的一篇关于这个研究方向的总结性文章中还引述了论文的结果。”也是在2002年,这篇论文被评选为全国优秀博士论文。一位资深教授说:“现代数学涉及的方面极为广泛,即使是最好的数学家也不能成为所有数学领域的专家。 丘教授是国际著名的微分几何学家,但他不是代数专家,怎么能一眼看出论文的结果在70年前就有了呢?至于论文的水平要由同行专家做客观的评价才是公正的。没有根据地否定一个年轻人的成绩,斥之为比中文大学学士还不如,似乎有些过分,缺乏作为一个大学问家应有的雅量。”学院党委书记对我们说:“我们当年并没有对这个年轻人做宣传,因为我们认为这不是对青年人才的爱护。但是毕竟21岁就取得博士学位是很罕见的,所以记者听到后追踪报道也是有的。现在数学学院像他这样的年轻人还有一些,我们看重的是他们的发展潜力,尽量为他们的健康成长提供良好的环境,使他们能专心教学科研,早日成才。”我们接触到的老师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年轻人给邱教授写信的事,但他们认为:年轻学子给丘成桐这样有名的华人学者写信,请求帮助他们出国学习访问或做博士后,也是常有的事。通常他们收到的回信即便是婉言谢绝,也能感受到长者的关怀之意,绝无这样被公开斥责的。

 

  在我们与北大数学学院的老师们交谈的过程中,他们对于丘成桐教授在谈话中刻意攻击他以前的一个学生表示了极大的不满。虽然没有点出姓名,大家都知道丘教授指的是谁,因为他以前只要一有机会就对之进行各种攻击。一位教授向我们明确指出:“丘教授的攻击不仅歪曲事实,而且无中生有,污辱对方人格。丘教授不顾自己作为国际著名数学家的形象,作出这种事情,我们无法理解。”另一位教授说:“他的这位以前的学生现在已经是国际上有影响的第一流数学家,他应当以此为自豪才对。现在这种攻击其实丝毫不能损伤对方在国际和国内数学界的重要地位,为何要出此下策呢?”

 

 

 

丘成桐院士澄清有关北大的某些事实真相

来源:浙江大学数学科学研究中心

 

  丘成桐教授在最近接受媒体采访的三次谈话中举北大为例,批评国内大学教

育,得到了许多国内教育界人士的响应,大多是赞同丘先生的看法。此举引起了

一些北大人士的强烈反响,他们在所谓的调查实际情况后,对丘成桐的谈话做了

一番辩白。最近记者有幸采访到丘成桐教授,请他就北大的“真相辩白”作一番

评论,并介绍有关问题的详细背景。

 

  记者:您最近多次对国内基础教育以及北大提出批评意见。在国内引起很多

教育界人士和学生家长的共鸣,很多人在网上发帖或投票支持,也有人表示了不

同看法。前些时候北大通过对部分师生的采访,对您的讲话做了一番辩白。您能

否就北大发布的“真相调查”一文作一些评论。

 

  丘成桐:我注意到《北京科技报》文章出来后,北大组织人马写了一篇“答

辩状”,在媒体传播。我想有人出来回答、解释问题未必是坏事。我同时也注意

到,这篇答辩状仅仅就《北京科技报》文章揭露的部分学术不正之风作了回应,

而未对《北京科技报》文章中揭露的主要学术腐败现象作出辩解。对北大关于学

术不正之风部分所做的辩解,我知道的事实与北大答辩状中的陈述有很大的出入。

 

  记者:您最近在接受《北京科技报》采访时,提到您招收的一位北大学生由

于本科基础太弱,最后在哈佛被退学。有人认为既然您当初选择录取她,就自然

有您的道理。并对您当初挑选学生的评判标准起了质疑。

 

  丘成桐:哈佛大学理学院每年招收的都是中国最好的学生,多数是来自北大

等名校。这些学生都是经过我们千挑万选来的,当然其中与他们推荐信的“分量”

大有关联。我们至今还保留着北大这位同学的成绩单。主课成绩为:

 

数学分析I 93 数学分析II 99 数学分析III 91

高等代数I 93 高等代数 II 99 大学物理I 94

大学物理II 98 微分几何 99 复变函数 94

概率论 91 常微分方程 89 讨论班 95

 

  这当然是很高的成绩。当时数学学院主管教学的教授,以及柳、王等三位北

大教授分别写了很好的推荐信,他们在他的哈佛推荐表上的每一栏都在 best

上打了勾。王教授说,在他的动力系统课的成绩是最好的。柳教授说,在大二就

修完了为大三学生开设的实变函数论。20005月,他还获得了由诺贝尔奖获得

者李政道夫妇设立的君正奖学金,全北大只有30个学生获奖。200010月,他被

一致提名推选为北大3000位大三学生的代表,到上海向李政道博士报告成果。所

以,在录取新生时,他理所当然地被我们认为是最好的学生。他到哈佛后跟不上

其他同学而被劝退说明了什么?从某一侧面反映了近年来北大教育水平大幅度下

降,北大教授推荐信的信誉无法得到保证。总之,这是北大教育的不幸。

 

  记者:您在谈话中表示,北大教授对学生漠不关心,许多有真才实学的学生

却没有受到教授们应有的重视?

 

  丘成桐:这也许和有些教授在给学生推荐信上签名过于草率,以至推荐信名

不副实有关。北大学生们自己写推荐信,教授们签名是很多人告诉我的。而对于

一些真正出类拔萃的学生,却不懂得悉心栽培,任其埋没。我记得在1995年,北

大数学系的王同学申请到哈佛大学读博士,申请表和推荐信都说他是北大最好的

学生,于是我在北京时就面试了王。可是令我惊讶的是,在当时张恭庆院士主持

的座谈会上,北大的二十几位教授竟然都没听说过这个学生。刚巧有一位认识这

位学生的青年教师,走过会议场所,他认识这个同学,找到了这个同学后,教授

们还是对他没有印象,我当场问了他几个问题,而后,张院士的评价是北大这些

年来的学业不行,所以不敢向我推荐,王同学也不算好,所以张院士劝我不要录

取他。以后他被加州理工大学录取了,并到耶鲁大学做助理教授,这也说明他确

实是一位很优秀的学生。只不过北大的院士们不认识优秀的本科生罢了。两年前,

我在加州理工遇到这位王同学。他对我说,当初没能成为我的学生,是他一直感

到最遗憾的事情。

 

  记者:您对国内的大学教育,尤其是北大数学系,提出过很多批评。您曾经

说过,北京作为国内最好的大学,教育效果并不理想,就好比做生意投了一大笔

钱,产出却不怎么样。

 

  丘成桐:中国这十年来在教育和科研上投了不少钱,但投进去以后,却不问

成果如何。比如长江学者计划,李嘉诚和教育部花了不少钱。还有一些特聘教授

通过几种不同途径拿了很多钱。如北大聘的某著名教授在国内要到的工资待遇已

达到100万年薪以上,却没有履行工作合同,大部分时间根本不在国内。此人的

学问远不如北大说的这么好,却同时在国内两三个学校任全职,拿好几个地方的

大量科研经费。这种情况数学有,其它学科也有。在国外任全职,北大却说此人

是国内学者,因此可以做中国院士,但选上中国院士后,又声称从国外引进。此

人每年在国内时间很短,一般由一个到三个月不等,北大却声称此人是全职引进

教授,他的年薪差不多是一般教授的二十倍,做成很坏的风气,北大企图与清华

大学全职引进的世界著名科学家姚期智相提并论,并委以重任,摇身一变成了政

协委员。这是对国家不负责任的行为,海内外许多学者对此极为反感,但多数人

不敢公开表述自己的看法。国家投资大量经费后,也不见有任何的学术回报。由

于这种做法,北大可以向国家报告他们已经引进了大批人才,而所谓被引进的人

才则名利双收,却辜负了纳税人的期望。北大数学系每年要把全国最好的学生招

走一半,但教授们没有花心思去培养学生,不知道学生的好坏。

 

  记者:那是不是与高校扩招,学生太多,教授们忙不过来有关系呢?

 

  丘成桐:北大数学系教授的数量是哈佛的5倍,他们有100多位教授,哈佛数

学系的教授不到20个。北大的本科生有哈佛的5倍吗?( 哈佛文理学院本科生

6400,北大不超过12000。)没有啊!哈佛数学系每年大概有23位学生的学士

论文可以登在一流的学术杂志,往往比北大最好的数学教授的文章还要好。哈佛

数学系每年至少开一次到两次会议,讨论本科生的进展,所有教授都参加这些讨

论。同时所有资深教授都教本科生,更有三个到五个以上资深教授花长时间和一、

二年级学生交流。

 

  记者:您曾对国内院校的学风表示堪忧,这些“不正之风”表现在那些方面?

 

  丘成桐:例如北大数学院每年都招全国最好的学生,可是这些学生中出国的

占了大多数,北大自己培养出来的杰出人才寥寥可数。北大数学院的领导应该扪

心自问一下,是否真的对得起国家投入的巨额资金。我的学生中有一些北大来的

学生,他们也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可是如果他们不是到国外来,而是继续留在

北大,那么可能就会一事无成了。虽然经费大量增加,这十年来北大培养的学生

素质比十年前相差很远。北大数学院不久前刚有一位博士生自杀,而以前北大数

学院在美国的留学生自杀的事情我也听过一些。另外,北大的院士几乎从来不给

本科生上课,成立的所谓数学研究所,就是给不愿意教课的教授找到了一个好的

借口。某院士到香港一呆就是两年,给Smale做助教, 赚点钱。北大个别人动辄

用头等或商务飞机票请来一些外国数学家,为自己的目的服务,以中国老百姓的

钱来讨好外国人可以说极为不道德的事,即使许多外国数学家也鄙视这样的行径。

 

  记者:您在采访时还曾提到,有位北大的博士想到哈佛做教授,被您以论文

水平低为由拒之门外。可现在有人认为您作为国际著名的微分几何学家,但不是

代数专家,不该随意评价他的论文水平。

 

  丘成桐:这位北大博士曾三次写信给我,想要来哈佛教书,他给我看了他的

博士论文,是一篇只是把20世纪30年代德国数学家Kneser的关于黎曼面覆叠映射

的构造推广到了带边的情形,基本上是非常平凡的推广。此后他的导师大概知道

这篇论文不行,改用以后的论文作为博士论文。两篇关于自由群自同构的文章,

也了无新意,都是很平凡的结论,发表的杂志Journal of Algebra也往往发表第

三流的文章。他说Vogtmann的综述文章中引用了他的结果,但是Vogtmann并非是

这方面的大家。而且据我所知,他的这个被引用的结果早他几年Levitt

Nicolas就已经得到了。可是这样的文章居然都可以评为全国优秀博士论文,使

人惊讶。

 

  ( 记者注:丘成桐对代数与几何拓扑的交叉问题有很深研究。他的博士论文

就是关于流形基本群与曲率的关系,后来发表在著名杂志Annals of

Mathematics上。丘成桐一向来非常关心国内的年轻学者,他自己培养的50多名

学生中大部分是中国人。80年代,当时在国内不太出名的丁伟岳、张恭庆就被丘

成桐邀请到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参加讨论班,并为丘成桐教授整理讲课笔记,

他们后来在几何分析领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都评上了院士。)

 

  记者:您最近在接受《亚洲时报》采访时,提到北京大学对中国其它大学的

打压令人很灰心,并且特别提到中山大学一位学者对数学的认识已经达到世界一

流的标准,却受到了北京大学的打压。这位中山大学的学者是指朱熹平教授吗?

 

  丘成桐:朱熹平的工作是海内外中国学者中做流形几何做得最好的。2002

在北京举行的国际数学家大会,国内的演讲人大部分是东道主中国数学会自己推

荐的。当时让中国数学会推荐做一小时大会报告的学者,推荐的是田刚。还有45

分钟报告的演讲人推荐了7个,大部分是北京的。朱熹平做了极为出色的工作

( 哈佛数学系今年就一致通过以最为礼遇的方式邀请朱教授来访问半年),却没

有接到邀请。还有南京大学的程崇庆,他研究动力系统的Arnold diffusion的问

题,做的工作非常重要,很多人做不出来,他做成功了。他也没有被邀请。

 

  ( 记者注:在国际数学家大会得菲尔兹奖、做一小时大会报告和45分钟分会

报告,是数学家学术地位的一个重要标志。2002年国际数学家大会之前,中国内

地仅有华罗庚、吴文俊、陈景润、冯康等6位著名数学家被邀请做45分钟报告,

而被邀请做1小时大会报告的华人科学家仅有数学大师陈省身和丘成桐等4 人,

1983年丘成桐获得素有数学“诺贝尔奖”之称的菲尔兹奖,至今仍是华人中的唯

一获奖者。丘成桐一直比较欣赏朱熹平和程崇庆。200412月,浙江大学刘克峰、

中山大学朱熹平分别获得了华人数学界最高荣誉“晨兴数学奖”中的金、银奖。

而在他们之前,内地获奖者仅有程崇庆、席南华两人:分别获得 1998年第一届

“晨兴数学奖”银奖和2001年第二届“晨兴数学奖”银奖。据介绍,“晨兴数学

奖”每三年评选一次,主要表彰45岁以下在理论及应用数学方面取得杰出成就的

华人数学家,由全国高校数学系及杰出数学家提名,对候选人反复筛选,再提交

由非华裔知名数学家组成的评选委员会进行评鉴,产生最后的获奖者。)

 

  记者:您的意思是田刚不应该在国际数学家大会上做1小时大会报告?

 

  丘成桐:我批评田刚和北大数学系是因为我认为这十年来的全国数学学风浮

夸,与他们作风有密切关系。田刚的学问距世界第一流数学家相差很远,即使在

所谓几何分析这个微分几何的分支领域里,他在中青年学者队伍中也只能排在十

几名开外。他在国际数学家大会上做1小时演讲,是中国数学会推荐的,当时北

大和他们的同路人操纵了整个中国数学会。然后又通过媒体讲,田刚应该拿菲尔

兹奖。当时我在杭州,有中学生问我,田刚为什么没有拿到菲尔兹奖?我很惊讶,

连中学生都有能力批评菲尔兹奖了。田刚的学问根本达不到菲尔兹奖的水平,差

得远呢。1998年菲尔兹奖的评选委员会成员为:Yuri Manin, John Ball, John

Coates, J.J.Duistermaat, Michael Freedman, Jurg Frohlich, Robert

Macpherson, Kyoji Saito, Steve Smale,这些都是有名望的数学家,主席

Manin是几何学专家,尤其是Gromov-Witten不变量的专家,对田刚的工作最为清

楚,评价不好。我的中国学生工作比田刚杰出的有李骏和刘克峰,他们都很踏实,

不喜欢作自我宣传,一般媒体不了解他们。

 

  记者:传闻北大对您在各种场合多次批评您的学生田刚有所不满,认为您是

无中生有,事实是怎样呢?

 

  丘成桐:我说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我更清楚田刚的数学工作,他的想法大部

分都由我教导而成。北大的几位数学院士对田刚的工作并没有多少了解。他们中

间的两位虽属几何分析领域,只是在二十年前赴美在我的讨论班上听讲,帮忙整

理我的讲课笔记,跟着做些研究。他们对近十年的发展不甚了然。另一位则是依

靠近亲的极力支持等因素才当上数学院士的。田刚在国外所获得的奖都由我帮忙

得到的,比如Waterman奖,就好比国内的杰出青年基金。当时评奖委员会中唯一

的数学家是美国数学会主席,我的好朋友Graham教授。最近我和他聊起,他说此

前从来没听说过田刚,可是就在提名截此前最后一刻,收到了我写的一封非常强

力的推荐信,正是依靠我的推荐信,Graham才决定把Waterman奖授予田刚。

Veblen奖的水平比较高,评选委员会主席认为田刚关于量子上同调的工作太简单,

还不够格,我力排众议地替田刚争取到了这个奖。但是主席说他本人不觉得田刚

的工作重要,要我负责写田刚的工作,但是只能提他在凯勒-爱因斯坦度量方面

的工作,现在想来我过分的提拔他是一个错误的做法,当时田告诉我许多结果,

说他很轻松就能得到,但后来我才发现,这些工作要么根本就是错了,要么根本

从来没写下来,我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我本希望他日后能为发展中国数学出力,

但他日后的蜕变更令人痛心。他不仅胁迫不少年轻人在论文上署上他的名字,窃

取他人学术成果,还多次利用自己的名声替自己谋求私利。如今他觉得自己成了

天才,可以公然凌驾于学术和道德规范之上。写文章错误连连,却从不修改。他

以前曾经每周三次到我家中,我把一些重要的思想教给他,他只字不提的用在了

自己的文章里,完全当作自己的成果。更令人气愤的是,最近甚至抄袭我和德国

一个数学家的著名论文,略加一点点推广就说全部结果都是他做的。而他对这个

领域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当年肖荫堂教授也多次指责田抄袭他的工作,还给我写

信揭露田 (注:丘教授当场向记者出示了当年肖教授写给他的两封信),我为了

保护他,不惜违背老朋友的意思。我把田刚极力推荐给我的朋友Singer,帮助田

MIT当上了教授,使他一步登天。没想到他从此开始沾沾自喜,自以为是了。

我劝过他很多次,为人治学切不可腐败,可是他根本不听。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对

国内的科研风气造成了很坏的影响,给年轻人树立了很坏的榜样。作为老师,我

既然一手提拔他,使他成名,也该为他今日的作风负责任,所以指出他的错误。

 

  ( 记者注:丘成桐教授是国际数学最高奖“菲尔兹奖”得主、美国科学院院

士、中科院首批外籍院士、国际数学家大会一小时大会报告人;肖荫堂是美国科

学院院士、中科院外籍院士、国际数学家大会一小时大会报告人。他们都指控同

一个人剽窃他人学术论文,这不能不令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