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华府在哪里:40军在朝鲜11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10 14:47:59
40军在朝鲜
最近刚读完《40军在朝鲜》,这本书不太出名,40军的名气也远不如38军和39军,所以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我只是个初级军史爱好者,文笔也一般,大家多多谅解。
首先先讲讲40军的历史吧,资料是网上的:
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40集团军
军部驻地:辽宁锦州
原 代 号:81054部队
著名部队:
“铁拳团”----原步兵第118师第352团
“渡海先锋营”----原步兵第118师第352团第1营
第 40集团军是在解放战争中锻炼成长起来的一支劲旅。前身是鲁中军区和冀热辽军区部队。抗日战争胜利后,由鲁中军区部队组成的山东军区第3师和警备第3旅迅速挺进东北沈阳、鞍山地区,同时冀察热辽军区进入东北的部队也发展为第21、第23、第24旅。1946年1月,山东军区第3师、警3旅与第21旅、第 23旅合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3纵队,司令员程世才,政委罗舜初,下辖第7(原第3师)、第8(原第21旅)、第9旅(原警3旅和第23旅)。1948年 11月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0军,军长韩先楚,政委罗舜初,下辖第118、第119、第120师。
解放战争中,该部参加了三保本溪,四保临江作战,赢得"旋风部队"的美誉。1947年9月毛泽东主席亲自修改和批转了该纵队开展诉苦教育的经验报告,由此在全军掀起了以诉苦和“三查”(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为中心的“新式整军运动”,有力提高了我军的战斗力。在辽沈战役的锦州攻坚战中,第7师20团以顽强的精神拿下了城防要塞配水池,尔后第19团和第8师23团首先突破锦州城墙。在辽西会战中,第21团、第19团1营和7师炮兵营在胡家窝棚歼灭廖耀湘兵团前进指挥所,为全歼国民党军 “五大主力”之二的新1军、新6军做出了贡献。1950年4月第40军又参加了解放海南岛的战役,第118师是解放海口的主力部队,第352团1营被授予 “渡海先锋营”荣誉称号。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后,第40军随即挥师北上,编入第13兵团首批入朝参战,10月25日晨,第118师遭遇窜入温井向北镇进犯韩军第6师的一个加强步兵营,当该敌进至两水洞地区时,第118师突然发起攻击,经1小时激战,全歼敌人,并乘胜攻占温井,揭开了志愿军入朝参战的序幕。这一天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国作战纪念日。在第四次战役中,该军在春川以南、金化以北地区顽强抗击了敌军3个师又一个旅的进攻,其中第120师360团1连副班长曹庆功、358团3连班长王学凤和副班长刘维汉等在子弹打光后与敌同归于尽,均被追记一等功,授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
1953年7月40军从朝鲜回国后长期驻守辽宁锦州。1976年“唐山大地震”时,该军第120师紧急开赴抗震救灾第一线,第358团1连后被中央军委授予“抗震救灾模范连”荣誉称号。
1985 年陆军第40军改编为陆军第40集团军,并编入坦克第5师、炮兵旅(原炮兵第11师缩编)和高炮旅。1989年5月,该集团军一部进入北京执行戒严任务。 1990年代中期以后,全军编制体制进行了重大调整。步兵第120师于1996年改为直属武警总部的机动师。1998年后,第40集团军全军旅团化。步兵第118、第119师则改为摩步旅,坦克第5师改编为装甲旅。 2003年,省军区摩步191旅转隶该军。
接下来,就结合《40军在朝鲜》,讲讲40军的故事吧。
(1)海南岛死里逃生
书一开始就讲到朝鲜战争爆发时40军刚刚结束解放海南的战役,奉命北上河南洛阳,编入13兵团做全军的总预备队。“鞭敲金铠响,人唱凯歌还”,想必一路北上的40军官兵心情还是很不错,也许他们并没想到,他们这一次离开海南岛,绝对是死里逃生。
怎么讲呢?海南刚刚解放时岛上大体有三支部队:海南子弟兵,出过红色娘子军的琼崖纵队,“铁军”43军和“旋风纵队”40军,全国解放了,仗打完了,自然不用留下这么多部队,于是最终决定琼崖纵队不动,43军留下,40军撤走。这个决定是如何做出的我没看到过正式的解释,但网上有种说法,说当年是准备留40军的,不过40军这支解放海南的主力军和琼崖纵队关系处的不好,考虑到部队的团结,最终还是让43军留下来了。也许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个决定让这两个同是四野王牌军的部队走了截然相反的两条路。
43军留下后,远在天涯海角,又面临国军反攻大陆,错过了朝鲜战争。不久番号从43军改成43军兼海南军区,最后干脆撤消了43军的番号,彻底变成了海南军区。后来虽然重建43军,1979年对越反击战打的也很不错,但在1985年裁军时还是又一次被撤消了番号,127师给了54军,128师给了20军。43军第二次被撤消的原因曾在网上引起过很大的争论,也确实让人很困惑,论资历,127师是红军师,379团380团都是红军团,尤其是379团,前身是叶挺独立团,长征时番号是红四团,号称团史比解放军军史都长。论战斗力,43军在东北与38军39军并称林彪手下三只虎,据说101只表扬过两个师一级的部队,一个是1962年对印作战威名远扬的52师(藏字419部队,耳熟吧),另一个就是127了。而128师更了不得,稍微熟悉四野部队的人谁不知道这是当年被101亲口称赞为“攻坚老虎”的部队,101曾经三次单独调出128师打攻坚战:四平,锦州,天津。128师与116师被101称为东野战斗力最强的两个师。就是这么一个要历史有历史,要战绩有战绩的部队连番号都没保住,当时网上众说纷纭,网友“吴钩越剑”的解释是因为43军没参加过朝鲜战争,当然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能找出的唯一还说的过去的理由。谁也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是当时裁军的原则是留老不留新,建国后重建的军一律撤消,以前政治课本没少批评过一刀切,什么是一刀切我这回才算是真正见识了。43军的结局叫人遗憾,不过后来的事更叫人叹息,128师在20军也没呆住,现在成了武警机动师,连解放军都不是了。虽然40军现在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但总比43军强的太多了,这一正一反,似乎都可以归结到当年那个让谁走让谁留的决定,所以说40军当年离开海南绝对是死里逃生.
43军虽已离开,但似乎始终未曾走远,在网上为其打抱不平的粉丝们大有人在。这些人遗憾之余纷纷迁怒40军,似乎40军才是葬送了这支王牌军的罪魁祸首,连指挥海南战役的40军老军长韩先楚也不能幸免.比如网上说韩先楚有意偏向40军,让40军抢了“渡海先锋营”的功劳,按说老首长照顾老部队是人之常情,听起来这件事也很有可能,但其实只是误解,当年两个军各有一个营参加偷渡,只是43军当时没遇到好风向,最后放弃了。还有人说40军当年和琼崖纵队关系处不好是韩先楚故意指使的,所以43军才被迫留下来的,且不说韩先楚是否能掐会算早就料到几十年以后的事,就说照顾老部队用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法怎么看也不是解放军能出的事,唉,只能说43军人气太旺了吧,还有,就是人言可畏了。
前些天在《南方周末》上看到一篇关于南方雪灾的报道,提到广东某集团军参与救灾,不用说这肯定就是42军了。按说解放军救灾不是新闻,可《南方周末》对42军的称呼就值得琢磨了:岭南铁军。大家都知道,叶挺独立团北伐时为第4军赢得过铁军的称号,所以43军也叫“铁军”,现在43军没了,铁军的称号被127师继承了,比如前几年127在河南举行一次公开演习,代号就叫“铁拳-2004”。这个42军哪来的铁军的称号呢,解放军不比美军,不是每个部队都有别称的,而且别称也不是自己就可以命名的,要么是上级授予的,比如179旅的“临汾旅”,要么就是敌人送的,比如40军的“旋风纵队”,要么就是习惯叫法,比如128师的“攻坚老虎”,181师的“皮旅”,38军的“万岁军”,所以这个“岭南铁军”的别称,我是想破头也查不出来源的,依稀记得这个42军前些年自号“岭南雄师”来着,不知是自己与时俱进了,还是当地记者有意吹嘘一下自己家乡的部队。考虑到《南方周末》巨大的影响力,弄不好以后不少人还以为42军才是真正的铁军。不知道43军的粉丝们看到这个新铁军作何感想,是欢呼铁军后继有人,还是将其打倒在地再踏上一脚让其永世不得翻身,反正我只想说,这件事可就真的怪不了40军了。 二.政委与打仗
应该说作为一支军队,40军是幸运的,不仅完整的参加了朝鲜战争的五次运动战,而且更因为打响了朝鲜战争的第一枪而永载史册。118师在温井的那场伏击战规模虽不大,但意义重大,因此书中有比较详细的介绍,有些细节很值得谈谈。
慎重初战是解放军多年以来的传统,记得六十年代对印反击战打响前,为了确保首战必胜,对于究竟先歼灭阿三一个旅还是一个营争论了好久,官司最后打到毛主席那才了结。原以为朝鲜战争是解放军第一次出国作战,首战一定是慎之又慎的,看了这本书我才最终相信,因为当时情况混乱,情报不明,志愿军各级指挥官均未料到会很快与联合国军遭遇。1950年10月25日的清晨,当最前沿的40军118师354团发现南朝鲜军已经迫近时,他们已经无法向上级请示了,因为为了保密,各级电台均实施无线电静默。整个战斗都是354团自己指挥与实施的,不知道这些年轻的军官日后回忆起这次战斗,会不会和我的那些参与别克门事件的同学一样,产生创造历史的豪情。
这还不算完,俗话说: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大战在即,354团政委陈耶发现他们居然把团长丢了。书中说“陈政委本来是个慢性子,此刻却急得团团转”,是啊,谁能不急啊,三个步兵营的电话都打了,都说没看到团长,再向师里请示,电台呼叫不通。这是出国第一战啊,我要是陈政委,撞墙的心都有。好在人家不象小成这么没出息,马上组织参谋长政治处主任及几个股长开会研究战斗部署。大家一合计,都主张冒点风险把敌人放进来打歼灭战,于是就这么定了,具体战斗由参谋长指挥。不过谢天谢地,战斗打响前团长找到了,原来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遭遇敌人,还在四连检查工作呢,听政委讲完战斗部署,完全同意,战前部署就这么结束了。
看到这,我想起了西西河晨老大写过的一篇文章《政委不能不懂打仗》,对于政委要懂打仗,我是坚决赞成的,但是要懂到什么程度,就不太好说了。比如说354团的陈耶政委吧,我想他是懂打仗的,书中提到两个细节,一个是战前军事会议上他提出了两个作战方案,一个是堵住敌人一个是放进来打,二是团长不仅同意陈耶的战斗部署,还建议政委和参谋长去指挥2营截断敌人退路,“扎口袋嘴”。不知道要是《突出重围》里的那个A师打起仗来,师长范英明敢不敢让A师的那位号称军区第一笔的政委也去指挥一个团扎“口袋嘴”。不过陈政委似乎对打仗也不是特别懂,决策时他也是听从了大多数人的意见,战斗指挥,也是交给了团参谋长刘玉珠。他更多的起到了组织和协调的作用。
有没有更懂打仗的政委呢,有啊,40军就有,不过那是解放战争时期,40军当时的番号是东野3纵,司令员是战将韩先楚,政委是罗舜初。对于罗舜初大家可能不太了解,张正隆的《雪白血红》是这样介绍他的:“罗舜初曾任八路军总部作战科长,到东北后曾任辽东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戎马一生,主要是担任军事干部,打过许多好仗,深得部队信赖”。建国后罗政委的职务是海军副司令而不是海军副政委,看来大家对他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1947年10月,三纵受命歼灭国军53军116师,一个军打一个师并不难打,主要的困难是当时53军三个师相距不远,互为犄角,战前3纵出现两套方案,第一套方案是罗舜初提出的,主张集中兵力先歼敌一部,再向纵深发展,第二套方案是韩先楚提出的,主张长途奔袭,直接打掉驻扎在威远堡门的116师师部,趁敌混乱中将其各个击破。两套方案各有利弊,司令政委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其他干部倒是比较倾向政委的方案,最后都下半夜了,官司打到了101那去了,101很快回电,就6个字:按先楚意见办。这才结束了争论,战斗的结果呢,就11个字:“同韩先楚的预想一模一样”。不过事后双方的表现都堪称大将风度,罗舜初说:司令员指挥打仗,不拘一格,有正有奇,有独到之处,我们大家都要好好向他学习。罗舜初讲完后,韩先楚说:政委的打法也有道理。威远堡门要是打胶着了,那可就不好办了。别看我一口咬定就那么打,仗没打完,这颗心也是吊在嗓子眼上呀!
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
真的皆大欢喜吗?一个战斗方案司令政委争论这么久,好在时间不紧迫,要是温井伏击战前陈耶也和团长的意见相持不下呢?军事首长当然有最后决定权,但他的内心就不动摇吗?韩先楚是百战名将,面对当过八路军作战科长的罗舜初也能坚持己见,要是换个能力或资历不如罗舜初的军事干部又会如何?韩先楚说“仗没打完,这颗心也是吊在嗓子眼上”,他这么紧张,除了担心战斗发展,不知他有没有想过万一战斗失败后他自己的尴尬处境,军事首长居然没政治首长会打仗,他以后在3纵还怎么呆?把他换走了,又该调谁来,或者说谁还愿意来或敢来?让罗舜初当司令?可以啊,可是谁当政委啊?不懂打仗的政委一大把,懂打仗的政委又能有多少?55年授衔,元帅将军一千多,又有多少能军政一肩挑,恐怕更多的还只是单纯的军事干部或政工干部吧。这还是战争年代,和平年代呢?
我感觉,政委懂打仗,想法很好,但操作起来确实有困难。
第一,怎么才能培养出懂打仗的政委呢?战争年代好办,部队天天打仗,政委不用专门学习,看都能看个大概,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亮剑》里赵刚跟着李云龙混几年,打起仗来指挥的也象模象样了,和平年代怎么办,晨老大主张“从基层开始,军官就应该在政工链和指挥链中交替晋升,没有指挥经验就不能在政工链里继续晋升;同样,没有政工经验就不能在指挥链里继续晋升”。这么操作倒好办,问题是政工干部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军事技能啊,你就是让他当军事干部他也不懂啊,尤其是现代战争的科技含量越来越高,对专业能力的要求越来越强,让这帮秀才带兵,平时组织个日常训练啥的倒不困难,万一打起仗来怎么办?临阵换将?这不说明他们还是不懂打仗吗?赶鸭子上架?估计还不开打部队就造反了,看看《兄弟连》里面E连士兵是怎么看待索贝尔的,开战前杀了他的心都有,别忘索连长还是个军事干部。所以说啊,让军事干部当政委好象问题还不大,让政治干部当军事干部问题就大了。
第二,政委懂打仗了真的就没副作用吗?军队是要流血牺牲的,在战场上指挥官的权威是极其重要的,所以军队里核心只能有一个而不能有两个,我想这也是世界大多数军队只设一个军事首长的原因吧。苏联红军是世界第一个设军政双首长的军队,苏军内部对此争论也是很激烈的,苏军曾经三次废除政委又三次恢复。但苏军的政委地位并不高,往往比军事首长军衔要低很多,比如卫国战争期间赫鲁晓夫就当过方面军的政委,不过军衔只是中将,而司令员军衔是元帅,因此,并不会形成对军事首长权威的挑战。解放军则不同,我们的政委和军事首长是平级的,甚至红军时期很多部队政委有最后决策权的,因此红军时代政委误事的情况反复出现,最终才形成今天这种权力分配,即平时军政双方权力平等,战时军事干部在指挥上有最终决定权。这种权力均衡的形成是很不容易的,同时又是很容易打破的,如果一个部队有两个平级的军事权威该怎么办,我想可能会出现三种情况,一是政委克制,放手支持对方指挥,战争时期这种情况是很多的,《40军在朝鲜》对很多军政双优的干部的这种表现专门给予赞扬,二是双方互不相让,不团结,这种情况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能力强的人个性都强,而中国人之间的人事关系又特别复杂,军政不和,平时还好办,战时就严重了,三是政委事实上军政一肩挑,军事首长当小媳妇,要是到了这一步,我也就无语了。也许有人会说,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战争年代有那么多的军政双优的干部,不也很少出现咱们担心的情况吗?我的回答是,那个年代的确如此,但谁能保证那个年代的优良传统代代相传,把希望寄托在个人的高尚道德上是不行的,制度设计时应该多把人往坏了想不是?
第三,政委的使命究竟是什么?和晨老大一样,我也觉得现在解放军的政委制度是有问题的,但最大的问题不是政委不懂打仗,而是工作方法没能与时俱进,不少人还抱着以前的老一套。
晨老大认为政委的职责有三:
1、 保证部队的在政治上对党、对国家的忠诚,在战斗中贯彻统帅部的意志
2、 保证部队的士气
3、 协调部队的人际关系
这种观点我是赞成的,现在的政委最大的困难是如何保证部队的士气。以前的政委好办,平时讲讲阶级仇民族恨,战时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就行了,毕竟那个时候我们虽然客观条件很恶劣,但在意识形态上我们是有优势的,广大士兵是真心拥护党中央毛主席的,是真心相信我们的社会主义优越性的,是有理想主义信念支撑的。现在呢,单纯的意识形态说教已经很难打动人了,社会发展的种种不公平现象不可能不影响军人的心态。另一方面,时代发展了,新一代人的思维方式已经和传统的士兵完全不同了,以前听人说,连队里有个80后的新战士生病了,指导员还端着卧着荷包蛋的面条慰问人家呢,弄的战士哭笑不得的。政治工作应该适应时代变化。美国军队没有政委,但他们的政治教育一点也不差,有人说美军是美国政府花着大把美圆雇来的,我觉得也对也不对。看看《拯救大兵瑞恩》,挣了票房不说,对外宣传的美军,对内鼓舞了士气。咱们呢,拍了那么多的主旋律,钱花了不少,有几个收到效果了?还有,我觉得很多人存在着轻视政治工作的现象。现在打仗不如以前那么简单了,政治工作也一样,是有很多东西要学的,最起码不懂心理学是肯定不行的。前段时间伤残军人丁小兵的在电视上说,他当指导员时,有个战士心理有些问题,但他不懂心理学,还找了很多别的战士去和他谈,结果反而加重了那个战士的心理负担,最后那个战士自杀了,这让丁小兵痛悔不已。所以我觉得政委该不该懂军事呢,是应该懂的,但政委不是军事干部,与其把大量的精力花在军事上,不如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学习现代管理方法上,首先在新形势下把政委工作干好了再说。
小成嘴拙笔钝,写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自己把观点说明白没,小成新兵一个,河里高手多,欢迎多多批评指教。
三.狼狈的师长
上次刚讲完354团的战前部署就跑题了,咱现在再接着讲。温井伏击战打响前,南朝鲜六师二团团长咸炳善是想到过可能遭遇中国军队的,因为前一夜他手下的情报官通过窃听有线情报网发现有中共军队的迹象。他曾经上报过这个情况,但师长金钟五以“上级的定期通报没有这个说法”就把他打发了,而他的侦察队也没能发现伪装严密的354团。咸炳善不安归不安,还是作出了这样的战前部署是:二营为先头营,一营随后,三营在炮兵和坦克的配属下乘车最后出发。在这小成要批评一下这个缺心眼的韩军团长了,既然都觉出前面有点不对劲了,还不自己谨慎一点?师长不信你的情报,自己就能给部下多打个招呼让他们路上小心点?不过再想想,东京的麦老头打仗前敢把自己的军事部署登在报纸上,和他比比,这个团长没把自己的军事部署拿喇叭朗诵一遍就算得上蒋委员长教导的“料敌从宽”了。
此时的南朝鲜军队远不是前几个月被人民军一直赶到釜山的狼狈状态,仁川登陆后,跟着美国一路打过来战斗力没见提高,骄横的态度学的挺快。想着几个月前不可一世的对手现在被自己追的满山跑,那心情想必是非常愉快的。也是,扫荡一小股北朝鲜溃兵嘛,那么紧张干什么,走在前面的尖兵既不火力侦察也不下车搜索,在车上啃着苹果谈笑风生。步行的士兵走路晃晃悠悠,磨磨蹭蹭,结果后出发的炮兵开着车跑到了队伍的前面,行军路上炮兵走到步兵前面的阵势也着实让354团的士兵大开眼界,还是出国涨见识啊,要不海龟咋这么吃香呢。更有意思的是路上还有一些朝鲜老百姓挥舞着太级旗欢迎这些“国军”,把在山上看风景的志愿军气的够戗。再接下来就简单了,等放进来敌人一个完整的步兵营,参谋长刘玉珠下令开火。套路和平型关差不多,迫击炮机关枪一起开火,先炸汽车封锁公路,差不多了吹个号就端着刺刀抓俘虏了。一个团伏击一个营,打的又是南朝鲜的部队,20分钟就解决战斗了。
战局的发展完全在战前预料之中,不过战场总是充满各种意外。原来敌人步兵走的慢,坐着卡车的尖兵和炮兵走的快,队伍拖了十几里,加上山环路绕,林遮树挡,等战斗打响时,前面的敌人已经跑出伏击圈,直接闯到118师师部的驻地了 。师部的人根本就没想到敌人能跑到这来,一点防备都没有。还是啃着苹果的南朝鲜士兵先发现了他们。第一排枪就打在了指挥车上,车上只有一个司机在睡觉,吓的连滚带爬的往山上跑。师部的其他人也差不多,谁也闹不清来了多少敌人啊,赶紧先上山占领阵地再说吧。书中行文至此,不无调侃的加了一句:“据说邓岳师长连棉裤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上山去了”。
《40军在朝鲜》这本书我读过很多次,每次看到这都会会心一笑。邓岳不到30岁就当了118师师长,被称为东野最年轻最英俊的师长,被毛泽东赞赏为“勇敢而明智的英雄”。后来当40军军长,官至南京军区副司令员,据说文革时造反派也不敢造他的反。不知道这位时年32岁,打过无数胜仗的师长没穿棉裤往山上跑是怎样的狼狈,只知道本书的作者们都是40军的干部,这帮秀才竟敢对老军长如此不敬,这等猛料也敢公然暴光,良心真是大大的坏了。
咱们赶紧再往下讲,等邓岳跑上山弄明白情况后就不客气了。他下令附近的353团两个营跑步投入战斗,歼灭这股敌人。不知道邓岳下命令时会不会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只知道353团参谋长邢维邦此时阑尾炎手术的伤口没好,不能扎腰带,平时行军把裤子钉上背带挎在肩上,这回带队出击时跑步疼痛难忍,让警卫员推着他拉着他跑。赶到战场没费劲就收拾了这股敌人,给师长出了气。
这次战斗毙敌325人,俘虏161人,缴获汽车38辆,火炮12门,枪支163支。这次战斗规模不大,但打响了抗美援朝的第一枪。1950年10月25日被军委定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国作战的纪念日,四十军名载史册。
多说一句,王树增的《远东朝鲜战争》把上面的统计数字当成了后赶到的353团的战果,给人一种这一仗打掉韩国两个步兵营的印象。但无论是这本《40军在朝鲜》还是徐焰的《第一次较量》都指出进入伏击圈的南朝鲜部队是一个加强营,即6师2团三营和部分炮兵部队,353团两个营的战果是毙伤部分敌人,但数字不详,俘虏50个人,打死俘虏美军顾问各一个。《远东朝鲜战争》影响很大,所以在这澄清一下。
仗打完了,总结一下吧。应该说这次战斗双方仓促遭遇,互不了解对手。354团随机应变打掉敌人一个营仗打的还是很不错的,表现出了一支主力部队应有的素质。只是让师座大人虚惊一场,罪过也不小,不知道打完仗邓岳见了他们是表扬一番还是臭骂一通,或者两者兼有。不过这一仗毕竟让40军狠狠的出了一回名,而且朝鲜战争结束后,战争经验总结编写委员会、训练总监部,选出了从兵团到小组的一系列优秀战例。40军118师354团这次战斗成为步兵团8大经典战例之一,可见军委对这次战斗的军事指挥还是非常满意的。我想,也许师座大人看到这一切,就不会再计较了吧。
跟帖:40军也有过不光彩的事,40军参谋长宁贤文在1950年解放海南岛时,开枪自伤。他在1955年仅被授予大校军衔,1962年才晋级少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事,又被开除党籍。宁贤文后来参加了朝鲜战争。他作为40军参谋长参加了艰苦的朝鲜战争,在战争中40军的118师的师长罗春生和参谋长汤景仲都牺牲了。

40军在朝鲜待了将近3年,要说宁贤文改正错误,也算改正过来了。
回国后,任高级防空学校校长、湖南省公安总队总队长兼政委、湖南省军区副司令员。在1955年他被授予大校,另外他只得到了二级解放勋章,对于一名50年的军参谋长来说军衔偏低。

和38、39军比较,40军是唯一参加了韩战全部战斗的中共部队,战绩骄人。但回国后好像不似38、39军那样受重视。39军的战绩的确没得说,38军则总让人觉得: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东北大决战它是预备队,打四平受挫,入朝第一仗挨骂,南线阻击战时牢骚满腹。好容易在打天津时表现一把又被刘司令和39军把功劳夺走一大半。真正出彩的就是彭老总表演的那一回了。可谁知道是不是彭老总想弥补一下骂梁大牙而引起的抵触情绪?
你是否知道38军军歌的歌词,“平江起义上井岗,铁流向北方”说出它与彭老总的渊源。梁大牙挨骂那是因为他让老彭创建的老部队出了洋相,表现好受特殊表扬也很正常(起家的部队给自己涨脸,老彭难免过于激动)。

不过38军不只是在2次战役出彩(能攻),4次战役时打的也不错(能守)。当时它和50军在汉江南岸把美军堵了数天后全身而退,对比同时期的砥坪里失利,还是很给彭老总涨脸。
“人海战术”,要么是他们惊慌中的错觉,要么就是逃回去的人为推卸责任而“夸大匪势”。
353团这场在鸭绿江边的战斗让韩军6师7团成为第一支也是最后一支看到过鸭绿江的韩国军队,中国军队用鲜血与生命捍卫了这条神圣的边境线,从那时起到今天,这条边境线始终处在和平与安宁之中。01年我去了一次鸭绿江,在江边看到很多来旅游的人,20元钱可以乘快艇在江中心线那边转转,站在这一边可以清楚的看到对岸的风景,大幅标语,领袖画像,在江边洗衣的妇女,和一个小小的军用码头,开快艇的人告诉我,以前甚至可以把快艇开到对岸那个军用码头。太平盛世,可能来往的游人没有谁还记得几十年前消失在江对岸的那些年轻的生命了。只是,有人还记得,至少我还记得。
我还想再说一说这个353团,这个团名气不算大,在40军内也不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不过硬仗打过不少。还记得电影《大决战-辽沈战役》吗,锦州外围战斗打的异常艰难,最难打的就是配水池,电影中攻占配水池的战斗画面的残酷而又血腥,战前发着高烧坚持上阵的营长,倒在冲锋路上的痛苦的伤员,写在据点上那斗大的“配水池是第二个凡尔登”的标语,炊事员挑着猪肉炖粉条上阵地时看到战友遍野的尸体时绝望的泪水,还有刘亚楼向林彪汇报时曾说,攻打配水池的加强营不断遭遇敌人的反击,800人已经伤亡6百多人了。。。。。。以前大陆拍摄的电影很少有如此真实的战斗场面,因此让人格外震撼。电影毕竟不是完全的真实,但实际的情况却是更加的血腥与残酷,当时敌人以配水池为核心,不到半平方公里的阵地,修建了20多个永久和半永久性明碉暗堡,堡与堡之间有交通壕。坡下有宽深各3米的环形外壕,有倒打火力点。壕外是雷场,还埋有电发火引爆的航空炸弹。 守军是暂22师1团2连。全连150人,是从全团抽调8年以上军龄老兵组成的。配属一个重机枪连,一个战防炮排。战斗打响後,兵力增加到一个加强营。参加攻坚的部队就是353团的1营和3营,战斗始于12日6时40分,结束于18时,其间守军增援反击不下30次。团长王振威亲自指挥出击,当场阵亡。战斗英雄、1营营长赵兴元组织发起最後一次攻击时,600多人的1营,只剩下26个人了。在解放军中,不是所有的部队都能象38军那样声名远扬,但他们一样的英勇,忠诚和无私,一样值得我们尊重。
现在,353团在裁军浪潮中已经消失了,留给我们难以诉说的遗憾与怀念,小成谨以这段文字,纪念这支英雄的团队,老兵不死,只是远去。
(五)战场内外
朝鲜战争第一战役是志愿军各个野战军的一次集体亮相,表现最好的当然是39军,首战云山旗开得胜,打垮了美军骑兵一师一个团,战果虽然不大,但毕竟这是中美陆军第一次交手,考虑双方装备上的巨大差距能取得这样的胜利实属不易,云山战斗也成为志愿军经典战例被广泛宣传。42军主要负责在东线阻击敌军掩护西线战斗,虽然伤亡很大但还是完成了任务。42军是东野最年轻的一个军,在解放战争仗打的很少,这回能顶住美军陆战一师的进攻,已然是超水平发挥了。表现最差的就是38军了,东野一纵的威名让大家对其寄予了太高的期望,导致38军上下压力太大,指挥上犹豫不决,想赢怕输,总给人一种放不开手脚的感觉。最终没能完成迂回敌后断敌退路的任务。整个第一战役成了赶羊似的击溃战,让彭德怀一战歼敌几个师的计划彻底泡汤。在第一战役总结会上彭德怀把38军军长梁兴初骂的狗血淋头,还扬言再打不好就要“斩马谡”。实话实说这种评价确实有点过分,不过好在38军受的这点委屈在第二战役得到了超额的补偿,日后想想,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40军的表现嘛,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有点平淡。这主要因为40军这一次仗没少打路没少跑,可打的基本都是韩国军队,都知道现在美军是老子天下第一,韩军算老几啊,打赢没什么了不起的,打输了那才叫新闻,就好象一个象棋高手出去比赛,一路遇的对手都是菜鸟,赢了比赛也没什么可夸耀的。其实不只是第一战役,在整个朝鲜战争40军和美军的交手也不多,我想,这也是40军现在远不如38军和39军出名的原因吧。
不过韩国军队也有让志愿军头疼的地方。虽说很多韩国军官是当年皇军一手训练出来的,但在战场上一点都没有一根筋的日本鬼子那种死扛到底的武士道精神,倒是其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超强的“转进”能力和同时代的国军颇有几分神似。因此韩军好打不好抓成了参战部队的共识, 在这我把不好抓的原因总结一下。
一是地形不利,北朝鲜山高林密,韩军一旦发现战局不妙就扔掉武器钻山逃跑,人家是本国人,熟门熟路,你跟进去抓就难抓了。二是语言不通,志愿军不会说朝鲜话,韩军只能听懂韩国话和日本话,你喊缴枪不杀优待俘虏那全是对牛弹琴,三是广大韩军官兵当起逃兵来个个都是孤胆英雄,一律四面八方分头转进,志愿军各个部队战斗任务都很重,抽不出那么多人去分头清剿。四是抓到了更难办,志愿军后勤保障很差,自己都缺吃少药,俘虏们被抓到后饿肚子是常有的事。这帮俘虏们充分响应毛主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伟大号召,把北朝鲜老百姓家里没收的白菜挂着的苞米一扫而光,吃的比严守群众纪律的志愿军还好。这哪成啊,朝鲜老百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志愿军让抢的,这黑锅可不能背,因此40军很多部队对这些人基本是缴了抢就放了,没有列入战绩,在日后各军的战果对比中吃了一些亏
《40军在朝鲜》这本书有不少关于韩国俘虏的故事。咱们挑一个讲讲。事情还是发生第一战役,主角是40军120师358团5连,打的还是那些可爱的韩军。战斗刚打响,志愿军就抢占了243高地,居高临下用机枪压制住了敌人,这伙韩军脚底抹油跑了,抓俘虏又成了头疼的事。都说韩国军队等级森严,不知这回怎么搞的,营座大人转进时居然没人掩护,一不小心当了第一个俘虏。这家伙来了新鲜的,居然在战场上哆哆嗦嗦掏出财物来行贿这些最可爱的人。这位营座大人有这种举动不单是因为不了解志愿军的俘虏政策,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太了解韩军的俘虏政策了。韩军一路北上抓了不少人民军的俘虏,通常做法是就地枪毙,至少对人民军军官是这样的。40军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有次打垮一支韩军顺便救出刚被俘虏的一百多人民军官兵,这些人见到志愿军放声大哭,原来他们的长官都被韩军就地枪决了,按照他们指引果然找到了7具尸体,还都是校官,最后40军给他们好好安葬了。读到这不禁叹息,都是一个民族的,前几年还一起被小日本欺负,有什么深仇大恨,对俘虏做的这么绝情。现在韩国的大学生说李承晚和金日成都该拉出去枪毙,话虽偏激,也不是没道理的。
想想那7个校官吧,这个营长当然不想和他们做伴。他给自己脑袋开出的价码是怀表两个,朝鲜币若干。应该说要送的东西还是能拿的出手的。怀表就不说了,就说朝鲜币吧,当时的购买力高的惊人,五毛钱能买一脸盆煮熟的栗子,一块钱能买三只母鸡。要问这些钱是哪来的,人家回答的挺痛快,前些天不是刚打下一个叫平壤的地方吗,那个地方不是有个叫朝鲜中央银行的大楼吗,都从那缴获的。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回可是不灵了。这些一穷二白的中国人告诉他这些东西你收着吧,你也别害怕,我们只要你武器,不要你命,更不要你的私人财物,你要是真有这心,帮忙把你转进到山里的士兵们喊出来就成了。
这位营座大人愣了好一会,最后被感动的不得了。满山跑喊手下的士兵出来投降吧,人家只要抢不要钱,我送的钱都还给我了,你们肯定也没事。都说狮子老了还是狮子,当了俘虏的营座还是营座不是,号召力还是挺强的,几嗓子喊下去喊出80多个士兵,这些士兵出来时还喊着口号,志愿军没听懂,一问翻译,原来人家喊的是“共产军万岁”。
看到这我也挺受感动,多好的部队呀,再看下一段就明白了:这支部队就是毛主席表扬过的,在盛产苹果的锦州郊区,不吃群众苹果的英雄部队。
敢情是他们啊,这就难怪了。
其实也不光是他们。在整个战役中40军各部都缴获了大量的北朝鲜币,但他们把这些钱集中起来都交还给了北朝鲜政府。想想《兄弟连》里温特斯的E连在德国的表现,再想想1945年苏联红军在中国东北的所作所为,我觉得中国军队在战场外的表现和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一样值得我们骄傲,甚至可以说比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更值得我们骄傲。很多国家的军队,上了战场是英雄好汉,打完仗就成了混帐王八蛋了。我想,解放军和这些军队相比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在战场以外的地方的表现吧。
(八)配属部队
1951年1月25日,志愿军发起第四战役。其实严格的说,这次战役是由联合国军发起的。战前志愿军三战三捷,打到三七线,认为敌人连续败退,无力反攻。因此计划休整一个月,等春天3兵团19兵团赶到后再一鼓作气将其赶下大海。因此战役开始前,志愿军主力远在朝鲜北部休整,而各军的师团长也被组织回东北参加军事培训班。而实际上,美军虽然连续败退,主力仍在,现代化的运输手段使他们可以迅速补充损失的武器装备,高度机械化的装备,又可以在退却中迅速转入反击。更为严重的是,美军通过三次战役的观察,发现志愿军每次都是在胜利的情况下主动收兵,攻势都没有超过八天,进而意识到我军薄弱的后勤补给能力严重制约了战斗力的发挥。随即对志愿军发起大规模反击。联合国军兵力部署是:西线,集中美一军美九军及韩一师韩六师,东线集中美十军韩一军韩三军,美陆战一师和韩十一师做总预备队。
敌人大规模的反击使战况空前严峻。此时19兵团仍没有入朝,9兵团也无法参战。真正能顶上去的,依然是最早入朝的那六个军,这些部队连续作战不仅十分疲劳,减员也十分严重。彭德怀甚至向毛泽东建议志愿军主动后撤,拥护短期停战,可见当时局面的严峻了。但远在北京的毛泽东的命令是:志愿军立即发起第四战役,歼灭敌人2-3万人,将战线推至三六线。
军令如山!彭德怀几经斟酌,拿出了一个他认为唯一有可能实现的反击计划。即在西线坚决阻击敌人,利用东线韩军多战斗力差的弱点集中主力发动反击。计划得到军委批准,彭德怀随即下令:西线集中38军50军人民军一军团,由韩先楚指挥,阻击敌军;东线集中39军40军42军66军,由邓华指挥实施反击。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互为依托的方案。东线部队的集结与反击都需要时间,而时间要靠兵力相对薄弱的西线争取;而西线部队在敌主力进攻之下必然无法长期坚守,想要打退敌人最终需要东线反击的胜利迫使西线之敌后撤。因此,战役要想取得胜利,西线长时间的坚守和东线高质量的反击缺一不可。可惜,志愿军做到了第一点,却没能做到第二点。
战前,东线适合反击的战场有两个:横城与砥平里。至于要先打哪一个,韩先楚与邓华意见相反。韩先楚主张先打砥平里,好处是使部队向横城运动时不至于过分疲劳,同时砥平里接近西线,便于两条战线互相依托。邓华主张先打横城,理由是砥平里美军较多,反击不一定能迅速得手,而横城韩军较多,便于歼灭,而后吸引砥平里的美军增援,在运动中打掉他。很难说两套方案谁更正确,因此彭德怀举棋不定,数次改变决心。最后,考虑到毕竟邓华是东线总指挥。于是下令由邓华自己选择,邓华决定,反击横城之敌。邓华的部署是:以40军为主,再加上42军66军对横城韩8师实施反击,以39军做预备队。
这一回40军抢到了主攻的任务,上上下下都很振奋。军长温玉成下令由118师120师并肩实施反击,以118师为主,120师掩护118师侧翼,119师做预备队。40军不仅将军炮团和炮兵29团加强给118师,119师战斗力最强的355团也配属给了他们。正如温玉成对邓岳说的那样,他可是把看家的老本都押到118师身上了。
在一旁的119师不乐意了,不过他们也没办法。因为118师的前身是山东三师,抗日战争时期就是主力,是40军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进攻嘛,当然要用最能打的部队。119师和118师相比,战斗力就差点了,因此老也抢不到最重的任务。120师是小老弟,组建最晚,只好帮着两位老大哥打打下手了。因此温玉成的部署完全在40军各部队的预料之中,因为自解放战争开始,40军的仗一直就是这么打的,士兵甚至编了一个顺口溜:118打,119看,120围着打转转。
119师坐冷板凳,355团也没捞着仗打。因为按照邓岳的部署,119师355团成了118师的预备队。355团团长李冠智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有苦说不出,谁让咱是配属呢?
我想,真打起仗来,一般部队都是不愿当配属部队的。
为什么?第一是捞不着仗打。打起仗来,指挥员都喜欢用自己熟悉的老部队,既舒心又放心,心里有底。而配属部队,战斗力再强,毕竟对其指挥员的能力和部队的作战特点都不了解。部队和人一样,也有自己的个性和特点。你让攻坚老虎去打阻击,让28军去打巷战,也不是完不成任务,没有人尽其才不是。汉江南岸阻击战,38军很多人对彭德怀不满,原因就一个,说他不了解38军的特点,拿主力去拼消耗。以至于后来江拥辉见了彭德怀提心吊胆,生怕这些话传到他那去。让万岁军去打阻击,那是形势所迫,彭老总也没办法,但38军的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所以,指挥员指挥自己不了解的配属部队自然就不那么顺手。再说,人都是有感情的,哪个指挥员心里不是更喜欢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老部队?打歼灭战,打主攻,那是名利双收的事,好事当然是可着自己的孩子先来,配属部队抢不到主攻就再正常不过了。记得第二战役开始的时候范天恩的335团和38军失去联系,可人家说啥也不跟着40军打仗,说肯定没仗打,非要赶回去找38军。开始我还以为范天恩是了解40军的作战任务觉得正面强攻没油水,后来才知道,人家是知道跟着40军就成配属部队了,想想355团吧,范天恩还真是英明,不然哪有后来的松骨峰啊。
二是主客关系让双方都有顾忌。对于指挥员来说,配属部队来自兄弟部队,打起仗来万一出了意外不好向人家交代,伤亡太大又有拿兄弟部队拼消耗的嫌疑,所以邓岳让355团做预备队也有打完仗还给119师一个完整的主力团以后大家见面好说话的意思。记得《亮剑》里面淮海战役李云龙的部队打阻击伤亡很大,粟裕开玩笑的说以后见了刘邓怕是不好交代了,我想,也不全是玩笑吧。配属部队也一样啊,辽沈战役开始的时候39军116师配属给40军打义县,当时116师接到的命令是在义县西面发起进攻。但师政委石瑛和参谋长汪洋看完地形后觉得从西南方向突破更为有利。本想把意见告诉韩先楚,但116师很多人都主张还是不要说了,毕竟是配属部队,命令已经下达,再提意见怕落个干扰指挥不好好配合的嫌疑。最后意见还是提上去了,韩先楚也接受了。义县攻坚战116师打的非常好,后来锦州攻坚战时东野还推广了116师的战斗经验,不过从这件事上也能看出配属部队接受兄弟部队指挥时那种小心翼翼的心态吧。
第三嘛,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就说上甘岭战役吧,现在谁不知道15军出了黄继光,是上甘岭下来的部队啊。后来15军成了空降军,地位越来越高,全托这一仗的福。可实际呢,上甘岭战役后期的硬仗是12军打的,12军战果不小牺牲不少,战绩全算到15军头上了,更可气的是宣传的时候上级要求一律使用15军的名义,对12军只字不提。12军上下意见极大,战役期间志愿军司令部发出表扬15军的通报,12军副军长李德生让参谋崔明礼发给部队,崔明礼不发,他说这通报是给15军的,不是给12军的,最后李德生硬让他发下去了。有意思的是,这个崔明礼就是15军45师师长崔建功的侄子,打完仗叔侄见面,叔叔一战成名,侄子愤愤不平:12军是最关键的时候拉上上甘岭的,打的全是硬仗,连名都不提,不就是因为12军是配属15军的吗。。。。。。
配属部队不好当,谁也不愿当,可是就好象舞台上总得有配角一样,打起仗来总会有配属部队的。每一个牺牲都是不朽的,每一个在战场上奋勇作战的解放军部队都值得我们尊重。向那些在战场上同样英勇顽强却又默默无闻的配属部队致敬。向那些无名英雄致敬。
(七)老首长
1950年12月31日,志愿军发起第三战役.这是一场典型的军事服从政治的战役.当时美国政府在遭受第二战役的惨败后提出在三八线实行停战,然后进行和谈.但毛泽东认为此时的停火不过是美国的缓兵之计.至于那条美军上校划出的三八线,中国是根本不承认的,既然你美军可以打过来,为什么我们志愿军不可以打过去?要知道毛泽东一生都是不信邪的.他电令志愿军必须打过三八线,哪怕打过去后再退回来休整也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彭德怀放弃了休整过冬的计划,率军南下作战.但此时的志愿军减员高达十万之众,尤其是9兵团,仅冻伤人员就达4万人,短时间已无力作战. 战前我军的部署是:东线集中42军66军和人民军第2第5军团,由吴瑞林统一指挥,西线集中38军39军40军50军和人民军第一军团,由韩先楚统一指挥.对敌临津江防线发起全线攻击.
联合国军方面,李奇微已接替死去的沃克出任美第八集团军司令.他的部署是:在三八线以南纵深地区建立五道防线,同时将韩军8个师放在第一线,美英军放在第二线,摆出一副能打则打,打不过就跑的架势.
第三战役打响后,我军如愿以偿全线突破三八线,前进数百公里,占领汉城与仁川,进至三七线.但志愿军在李奇微面前是占不到大便宜的.摩托化行军的联合国军全线后撤,徒步追赶的志愿军仅仅歼敌1.9万,而且绝大多数是韩军,自身伤亡0.85万.至1月8日,志愿军停止追击,结束战役.
这一战40军打的很不顺.为了保证突破,40军将战斗力最强的118师和119师放在第一线并肩攻击.然而31日战斗打响前,配属给118师的炮兵29团在开进途中遭遇空袭,仅上来一个连.没有炮兵但进攻命令是必须执行的,118师被迫依靠手中的轻武器与敌人逐山逐堡反复争夺,由于没有炮火准备,阵地前的地雷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直到第二天凌晨,118师才突破敌人防线,而此时119师已突入敌纵深12公里,杀到韩6师的侧后,与118师形成对其南北夹击之势.遗憾的是119师只顾前冲,没有发现这一点,最终放跑了敌人.没有看到这次战役40军的战果,应该不会多,而邓岳的118师仅仅歼敌数百人.军主力停止追击后,120师360团作为先遣团一直打到三七线,敌人没抓住,倒是救出不少被敌人抓走的朝鲜老百姓.
这一次战役,40军老军长韩先楚又一次坐镇40军指挥战斗.
韩先楚并不是40军的首任军长,但他对40军的贡献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在解放战争中40军的番号是东野三纵,组建的比较早,但仗打的不太理想.四平保卫战,三纵没能顶住新六军一个团的冲击.在日后和东野四纵在南满的作战中,咱们只看到四纵大放光彩,鞍海战役,迫使国军184师起义,新开岭之战,全歼号称“千里驹”的52军主力25师。好象都没看到三纵有什么表现.这时,时任4纵副司令的韩先楚来了.第一仗就力排众议指挥3纵长途奔袭威远堡门,一举歼灭国军116师,打响上任的第一炮.冬季攻势文家台之战,负责打援的韩先楚发现新六军无意救援后,果断指挥3纵投入进攻,3纵血溅文家台,围歼新5军,活捉新5军军长陈林达.只是外战内行,内战外行,到手的陈林达被兄弟部队抢走了不说,看俘虏的人还被人家打了一顿.现在我还能看到有的文章把活捉陈林达的战功记在那支部队上,我想40军的人看到这样的文章也只能苦笑了吧.
辽沈大战,3纵在5师配合下,攻克义县,而后扫荡锦州外围,攻克坚固据点配水池和大疙瘩.这次作战中韩先楚指挥过于靠前的老毛病又犯了,大疙瘩久攻不克时冒着炮火直接跑到了营指挥所,半路胃病发作疼的走不动,炮弹不等人啊,吓的警卫员背起他就跑,等跑到指挥所警卫员已经累得口吐鲜血了.在前沿的韩先楚发现大疙瘩有暗沟直通锦州,命令将火炮强行推到前沿抵近射击,这才在总攻前一天拿下这个据点.锦州攻坚战前,2纵,3纵,攻坚老虎6纵17师,炮纵主力加坦克团组成北集团由韩先楚统一指挥,担任主要方向突击.攻坚老虎大驾光临,2纵和3纵对其大加拉拢,希望能配合自己作战.最终一个手臂残疾的17师师长龙书金选择了左手残疾的韩先楚.战斗打响后,3纵率先突破锦州城防,17师随即从3纵的突破口杀进锦州,直捣范汉杰的指挥部.据说开战前东野上下普遍认为2纵会首先突破城防,不知道龙书金为什么会选择跟随3纵作战,不过这一宝倒是押的倒是挺准.
  锦州攻坚战后,东野主力直扑辽西,围歼廖耀湘兵团.说来有趣,3纵在解放战争没少和廖耀湘交手,连3纵"旋风纵队"的外号也是廖耀湘送的,他意在提醒部下提高警惕,防备擅长长途奔袭的3纵.只是这一回远道而来的3纵确实没辜负他的评价,刚一交手,就捣毁了他的兵团部和新6军军部,友邻部队也捣毁了新一军和新三军的军部,要知道廖耀湘兵团一共才1个兵团部和5个军部啊.群龙无首,彻底乱套,可怜这支当年的中国远征军,打了两天就全军覆没了.我想,美军现在吹嘘的斩首战术,也不过如此吧.顺便说一句,3纵进攻位于胡家窝棚的廖耀湘兵团司令部时,韩先楚的军部就在1公里外.别人还劝他躲躲,他的回答则是:越近越安全.双石中校的<<开国第一战>>曾提到每次战斗结束后韩先楚都要在党小组会议上检讨,检讨内容恒定不变:指挥太靠前.看来确实不假啊.
辽沈战役后东野入关发起平津战役,3纵在北京城外磨刀霍霍,准备再来一次北京攻坚战.不料傅作义临阵起义,北京和平解放.都说有战争是国家的不幸,没有战争是军人的不幸.平津战役几乎一枪没放的3纵应该是对此有深刻体会的.
全军统一番号后,40军和43军在肖劲光指挥下作为4野的先遣兵团南下.一直打到广东.东北虎没长翅膀,40军43军十万之众面对南海巨浪只能望洋兴叹.对于如何解放海南指挥机关内部分歧很大.开始有人主张向西方购买登陆艇,在小部队多次成功偷渡后又有人主张依靠小部队偷渡的方式来打,最后有人干脆主张把战役推迟到1951年.在争论中韩先楚认为向西方买登陆艇是不现实的,而小部队偷渡的方式因为敌人已经有了准备也不可行,防止夜长梦多,应该在1950年谷雨之前采用木船运输大部队的方式发起登陆作战.争论十分激烈,据说兵团领导在争论中动了感情拍了桌子,我想韩先楚也动了感情,他甚至提出如果43军没有准备好,他愿意率40军单独进行登陆.很多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海南岛就那么好打?琼州海峡宽达上百公里,岛上守军有十万之众,而指挥官则是被日军称为"长沙老虎"的薛岳,登陆一旦失败就铁定全军覆没了,想想金门战役吧.但韩先楚并不是逞一时之勇,他已经筹集了足够的船只,通过和渔民的交谈也了解的潮汐的变化,他是在冒险,但并不是没有把握.最终,上级同意了他的方案.由他率领40军和43军发起海南战役.
海南战役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讲一个细节吧.渡海登陆时,解放军面临的形势是天上有敌机,海上有敌舰,身后却没有任何的炮火支援,而韩先楚是和第一梯队353团一起上的海岛,抢滩时炮火打断了指挥船的桅杆,部队还没占领滩头,他就跳下船冲了上去.滩头连个隐蔽物都没有,吓的353团紧急调来一个连来保护他的安全.很多次在记录片看到这样的画面,莱特湾大海战中威风凛凛的麦克阿瑟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涉水登上海滩,据说此举是为兑现自己当年败走菲律宾时留下的我会打回来的承诺.,后来才知道这些镜头都是事后摆拍的,而且拍了很多次,我们看到的是他最满意的画面.画面上的他那么从容果敢,只是,他是军人,还是演员?连回忆录都不愿写的韩先楚当然不会有这种举动,只是现在中国还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这次壮举.当年在电影院看<<拯救大兵瑞恩>>时,我总在想.拥有绝对制海权和制空权的盟军,是否也有一个副兵团级的指挥官跟随第一梯队冲上血与火的奥马哈海滩?现在中国有这么多的孩子崇拜巴顿,崇拜隆美尔,开国将帅,从韩先楚到刘亚楼,从陶勇到王近山,论个性,论勇气,论才华,哪个比他们差,捧着金碗要饭,是人家的荣耀,还是我们的悲哀?
海南战役结束后,40军编入13兵团.开往东北前,军委临阵换将,让15兵团部指挥13兵团的部队入朝作战.一不小心,40军又见到了时任15兵团副司令的老首长,又在他的指挥下作战.只是第三战役应该是韩先楚最后一次直接指挥40军作战了.朝鲜战争结束后,40军隶属沈阳军区,而韩先楚则先后出任福州军区和兰州军区司令员.1986年,韩先楚病重,当时40军的领导曾集体去看望这位老首长,不想竟成永别.
1986年10月3日,韩先楚将军病逝,安葬在家乡红安的烈士陵园.
不知道老将军逝世前可曾回想过自己辉煌的军事生涯,想起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那支旋风纵队和数万名对他无限信任跟随他转战南北的40军官兵.
直到今天40军依然没有忘记他,40军的老战士凑到一起,只要谈起40军,谈论最多,依然是他们的老军长韩先楚.
我想,也许可以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韩先楚将军和40军的关系:是韩先楚成全了40军,而40军也没有辜负韩先楚.
坚决,怪不得日后彭德怀感慨的说他戎马一生,最难对付的对手有两个,一个是冈村宁次,另一个就是李奇微了。
砥平里守军共有美2师23团,法国加强营,炮兵营和一个坦克中队,共计6000余人。在李奇微死守的严令下,23团团长费尔曼加强了环行防御阵地。沿周围高地构成野战防御阵地,主阵地设在229高地,凤尾山,247.8高地地区。阵地内有暗堡,掩体,掩蔽部和交通壕沟。前沿有多道铁丝网和雷区。在便于志愿军接近的的地方泼水结冰造成陡峭冰区。主要道路和阵地间隙均以严密的火力封锁,并以坦克和M61高射机枪封锁所有空隙。不给志愿军任何渗透穿插的漏洞。2月13日天黑前,他们完成了火炮的试射,并测试了步炮坦之间的通讯联络,准备了充足的弹药和十天的粮食。这样的防御,堪称铜墙铁壁了。
同时,李奇微下令美2师38团立即前往增援砥平里。
13日下午,对此一无所知的志愿军各支部队开始向前线运动。意外的情况接连发生,首先是加强的炮兵42团因战马受惊暴露目标遭到美空军猛烈空袭,无法投入战斗,这样参战部队只有靠轻武器战斗。其次是42军的375团向前沿运动时不久就与徐国夫失去联系,当晚没能投入战斗,后来才知道他们在前进的路上遭遇阻击耽误了时间。最后356团向砥平里运动因为动作迟缓直到天亮也未能遭遇敌人,天亮后356团停止前进,控制已占阵地。
而在13日晚攻击砥平里的只有357团和359团,而两个团均只投入两个营,兵力处绝对劣势。这一夜志愿军的炮火支援只有2门迫击炮共计84发炮弹,而且没能集中使用,零敲碎打的就打光了。美军的炮火是榴弹炮26门,迫击炮51门和坦克炮21门,每门火炮平均发射炮弹250发。357团和359团冒着敌人的炮火,踩着敌人泼水结成的冰坡,经过一夜的血战,仅仅占领几个外围的小山头,这还是在美军反复炮击和多次反击之下才勉强占领的。天亮后,按照惯例应撤出战斗,隐蔽防空。但邓华担心敌人趁机跑掉前功尽弃,严令部队坚守既有阵地,以便晚上继续进攻。
359团团长李林一接到坚守的命令后立即给前沿的三营打电话,刚传达完命令电话就断了,他还想再嘱咐一下利用地形地物注意防空放炮,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说在朝鲜战场月亮是中国人的,那么白天无疑是美军的。天刚亮,大批的敌机飞临阵地上空,向志愿军阵地扫射轰炸,投掷凝固汽油燃烧弹,其中还有4架是B-29;运输机空投武器弹药补充美军,而直升机来回穿梭运走伤员。此次美军出动飞机类型之多,前所未见,被志愿军战士称为“航空展览”;架次之多也是很罕见的,阵地上空的飞机终日保持在200架以上。美军炮群对志愿军阵地反复炮击,力图在天黑志愿军反击之前最大限度的杀伤其有生力量。同时,由于主要制高点仍控制在美军手上,敌人居高临下用坦克和M61高射机枪向志愿军阵地一切活动的人员猛烈开火,近在咫尺,又快又准。整个志愿军阵地完全笼罩在火光和硝烟之中,狭窄阵地上的志愿军部队进退不能,被动挨打,束手无策,伤亡惨重。
359团团长李林一看到三营阵地上的情况异常焦急,电话不通,他让作战股长张立敬带司号员与三营联系。两人隐蔽接近三营阵地,吹完号立即转移,美军炮火随即覆盖他们原来的位置,炮击过后,两人再吹号,再转移,随即又遭到猛烈炮击。如此再三,三营阵地没有丝毫反应。李林一急了,最后给通信连下死命令,必须保证有线电话的畅通,然而通信连接连派出7个电话员,全都有去无回,牺牲在了半路上。
在13日夜 ,39军的115师343团344团和42军126师的376团也参加了对砥平里的攻击。但他们在黑暗中均找错了目标,等到发现时已接近黎明,39军的343团勉强攻下砥平里外围的马山阵地,而42军376团三次强攻,没有任何战果。天亮后,343团同样遭到美军猛烈的轰炸和炮击,最前沿的2营首当其冲,猛烈的炮火炸得全营排班建制都乱了,2营营长王少伯哭着给团长王扶之打电话:“团长!快下令撤退!不然2营就打光了!” 团长王扶之也急了:要是把阵地丢了,我杀你的头。他从没这么和部下说过话,可他也没办法,不是还要打下去吗,前进阵地丢了晚上再夺回来代价更大,况且,美军地空火力这么猛烈,大白天撤退,又能撤出几个人。下午美军对马山阵地发起凶狠反击,王少伯指挥2营打了一天,伤亡惨重,还是守住了阵地。
由于通讯联络不畅,再加上邓华没有指定39军的部队由徐国夫指挥,徐国夫并不知道还有其他部队也投入了对砥平里的攻击。
1951年2月14日,这一天对于参加砥平里战斗的中国军人来说是那样的漫长,他们在血与火的战场上终于熬到了14日的夜晚,整整一天的炮火并没有催垮他们的战斗意志,他们还活着,还要打下去,砥平里最残酷最血腥的战斗即将到来。
跟帖:中期的失败根本原因还是在后勤上,和轻敌没有必然联系。美军退回38线以南后,志愿军的后勤线已经拉长到了极限,在美军昼夜轰炸下,后勤物资大量损失在运输途中,前线补给补充都比较缺乏。砥平里存在志愿军各级官兵普遍的轻敌心理,但是问题是,如果志愿军上下不轻敌,是否砥平里就一定能拿下来呢?即使以志愿军最善于攻坚的部队,最优秀的指挥官来打这一仗,在美军疯狂且绝对优势的火力面前,我也不觉得志愿军能做到多好。
当初九兵团打陆战一师的时候,情况和后来的砥平里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是以陆战一师之精锐,仍不得不放弃坚守的阵地夺路南逃,为什么?当时美军战线过长,无论是物资的补给还是部队的增援,在当时的战场态势下都很难给予陆战一师扭转战局的支援,只有向南突围才有一线生机。而砥平里则正好相反,志愿军战线过长补给困难,而美军无论是弹药物资还是增援部队都近在咫尺。退一万步讲,即使当时拿下了砥平里,周围的联合国军依仗机械化的机动优势迅速可以集结反击,这时砥平里若不是因为有陆路可以增援撤退,恐怕是真的要打成金门第二了。


(十一)又一个金门(下)
1951年2月14日黄昏,邓华命令各部队继续攻击。这一夜,参战的各部队从四面八方猛烈攻击砥平里,是砥平里战斗最激烈的一晚。但奇怪的是,对于这一夜的战斗《40军在朝鲜》记述的很简单,只是大概的讲讲战斗的情况,对于40军具体的战斗细节的描写却完全没有。通过查找其他资料,尤其是对砥平里战斗有详细描写的《39军在朝鲜》,小成做了如下推测:此战40军参战的3个团,由于357团与359团在13日夜间的战斗伤亡很大,14日又遭到美军地空火力的严重杀伤,在14日夜可能已无力进攻,或虽勉强发起进攻,但没能取得大的战果。而错过13日战斗的356团则坚决发起了进攻,一度攻占美军主阵地凤尾山,可惜的是在美军猛烈反扑下又丢掉了。这一夜唱主角的是39军115师,他们经过英勇作战,攻进砥平里美军的主阵地,击伤美23团团长费尔曼,但由于缺乏炮火支援,无力扩大战果,而美军以坦克作为机动火力点,依靠强大火力顽强抵抗,战斗呈现胶着的局面。
39军军长吴信泉日后对119师这一夜的战斗表现给予了严厉的批评。“打砥平里的40军119师战斗力较弱,这个师主力团打横城时配属118师,一时抽不回来,打凤尾山和228高地都是三等团,或是攻不下来,或是攻下来又守不住”。
唉,三等团,同样前赴后继打了几昼夜,就落个这样的评价。
这一夜,40军军长温玉成接到命令指挥砥平里战斗。他在徐国夫的陪同下亲自来到砥平里北山观察战况。温玉成虽是一军之长现在却成了光杆司令,118师临时配属给66军,120师(欠359团)和355团又配属给42军南下打原州,军炮兵团远在洪川以北,调过来至少需要两天时间,他要兵没兵,要炮没炮,邓华这个时候让他来收拾残局,他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对于邓华让温玉成统一指挥战斗这件事吴信泉也无法理解,“邓指发电报可以直接发三个师,完全可以统一攻击行动,为什么中途又授权40军”“40军军长没有邓华对情况了解的清楚,更不比邓华高明。。。。。。”。
15日清晨,激战一夜的115师派参谋长来了,温玉成组织119师和115师的人研究了战况,双方一致认为:向“邓指”建议,撤出战斗,不能再打了。砥平里守军兵力众多,火力强大,阵地坚固,且各路援军不断逼近;我军建制混乱,火力薄弱,弹药将尽,后勤补给不畅,各部队因缺粮多靠喝粥度日,以野战方式反复冲击,费时费力,伤亡很大。
这时,温玉成接到邓华的命令,命令各部队15日和16日加紧准备,争取16日晚拿下砥平里。温玉成回军部后立即给邓华打电话,建议撤出战斗。邓华向彭德怀报告了温玉成的建议。
有一点说明一下,现在很多书都提到当时温玉成与吴信泉均向邓华提出撤出砥平里,但小成把吴信泉将军的电报读了几遍后发现他虽然对砥平里战斗的过程非常不满,但在电报中只是提到再攻砥平里时应做的战斗部署,并没明确提到撤出砥平里,这也符合他的身份,毕竟温玉成才是名义上的前线总指挥,吴信泉提出撤出战斗有越权的嫌疑。所以真正提出撤出砥平里的是温玉成一个人。
15日17时,美9军骑一师5团二十多辆坦克冲破了39军116师和42军126师的重重阻击,杀进了砥平里。同时,韩6师,英27旅,美2师38团也在步步逼近。战局已无可挽回。
15日17时半,彭德怀来电,同意停止攻击砥平里。
撤退行动十分匆忙,所有人被动员起来抬伤员,美军的火炮和坦克跟踪射击,打的草木熊熊燃烧。40军刚在横城打了个大胜仗,紧接着就在砥平里受到挫折,美军夜航飞机的探照灯不时扫过地面,后撤的官兵们士气低落,内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与空虚。
这一仗联合国军伤亡约800余人,没有看到39军和42军的伤亡数字。40军参战的三个团伤亡1830人,最前沿的359团3营几乎全营打光,撤退时营长牛振厚死活不离开战场,战士们只好硬把他拖下阵地。357团团长孟灼华向军师首长汇报伤亡数字时因痛苦万分而失声痛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整个朝鲜战争,因为部队伤亡惨重而让营团指挥员失声痛哭的情况我只听说到两次,一次是砥平里,一次是上甘岭,只是,上甘岭战役我们毕竟胜利了,这一次却是无功而返。
部队开始回撤,356团奉命在砥平里北面阻击敌人,因为大批伤员需要后送,横城反击战后缴获的物资也还没有运走。后来以353团接替356团为全军断后。美军发现志愿军撤走后立即采取磁性战术跟踪追击。所谓“磁性战术”即利用志愿军反坦克能力弱,机动运输能力差,士兵携带粮弹少的弱点,以配属坦克装甲车辆的小股部队坚决近距离与志愿军接触,不间断的发起进攻,意图最大限度的消耗疲惫志愿军,这也是李奇微的发明。353团仗打的险象环生,连续三次被美军坦克包围。好在他们很快发现美军白天虽然攻的很凶,但晚上就缩在坦克里不敢出击,353团抓住敌人的这个弱点白天坚守山头,晚上突围后撤,很好的完成了掩护全军转移的任务。
砥平里战斗结束后,邓华向彭德怀做了检讨。
砥平里这一仗代价惨重,教训深刻。之所以将其和金门战役相比,因为两者实在是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同样是战前敌情不明。金门战役前10兵团以为敌军只有李良荣兵团,结果打起来才发现胡琏兵团也来了。砥平里战斗也是一样,把6000多人的敌军侦察成一两个营,开始投入的兵力火力严重不足。
同样是骄傲轻敌。金门战役前10兵团刚取得厦门战役的胜利,攻击金门前不怕敌军抵抗就怕敌军跑掉,以为登上岛就是胜利。砥平里战斗前志愿军刚取得横城反击战的胜利,因此指挥员同样因为轻敌而产生了急躁情绪。
同样是对敌军战斗意志估计错误。两次战斗我军指挥员均认为敌人已成惊弓之鸟,无心恋战,因此不顾我军准备不足的事实,强令前线部队发起进攻。
同样是战斗打响后没有统一的指挥。登上金门岛的部队没有一个师级指挥员,三个团各打各的,砥平里战斗虽然指定徐国夫统一指挥,但实际上由于部队建制混乱和通讯能力薄弱,战场始终没能实现统一指挥。
同样是对战局产生巨大影响。金门战役的惨败让我军各级指挥员对渡海作战心生疑虑,解放台湾战役被推迟到1951年,解放海南战役由于前线指挥员的坚持总算在1950年完成。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美第七舰队进入台湾海峡,使我军完全失去了解放台湾的机会。砥平里战斗规模也不大,但对于朝鲜战局影响同样巨大。这一战完全暴露了我军后勤补给差攻坚火力弱的特点,因此我军即使达成穿插,也会因为供应困难而难以深远前进。这一后果在日后的第五战役体现的非常明显,美军在遭遇志愿军迂回穿插后不再慌忙后撤,而是敢于就地坚守。美军第8集团军声称:第2师在砥平里的英勇坚守后来证明是挡住共产党进攻的转折点。南朝鲜编写《朝鲜战争史》这样评价:砥平里战斗,是美军同中共军作战在战术上取得第一个成功战例,鼓舞了全军的信心和希望,解除了美军决策当局对战局发展所抱的顾虑。这次胜利的意义可与英国第8军在阿拉曼取得的胜利相比拟,也可以说是第二仁川。”确实,这一战之后,美国政府首脑也更坚定了在朝鲜打下去的决心。
1951年2月16日清晨,39军趁着漫天大雪撤出了砥平里,让军长吴信泉痛心的是,尽管他们尽最大努力撤走了全部伤员,却还有一部分烈士的遗体没能抢下来,后来这些遗体由当地的老百姓掩埋了。1989年美国的一个历史学家为了收集朝鲜战争史料去了砥平里,在当地老百姓的指点下挖出了19具志愿军烈士的遗骨,还有军装服饰,子弹,牙刷,胶鞋等上百件遗物,1989年5月12日,志愿军烈士的遗骨及遗物移交给中朝方面,经鉴定,战死者属于志愿军39军115师和另一支部队。早已离休的吴信泉将军听到消息后激动不已,他写下这样的诗句:
刀马风云挥甲兵,战罢白发解盔缨,计取沙场百战事,多少忠魂眠野峰。 四十军359团第四次战役砥平里战斗连以上干部烈士英名录
王福吉,359团1营教导员;

周志臣,359团1营副教导员;

张俊江,359团2连连长;

朗奎珊,359团2连指导员;

王本德,359团3连副连长;

田玺瑷,359团5连副指导员;

邵兴财,359团6连连长;

张泉生,359团6连副指导员;

张凤玉,359团3营营长(师史中称该营营长为牛振厚,疑有误);

魏子山,359团3营教导员;

张玉廷,359团3营副营长;

许传智,359团3营副教导员;

关德贵,359团7连指导员;

张炳荣,359团8连连长;

张永山,359团8连副指导员;

纪绍武,359团9连指导员。  (十二)黎明前的黑暗
砥平里战斗我军对敌反击受挫,随后敌军大举反扑,我军全线转入防御。朝鲜战争第四战役进入第二阶段,即运动防御阶段.2月17日,志愿军司令部决定,争取两个月的时间,以集结兵力,改善交通运输,囤积作战物资,待引敌深入,置汉江于敌背后,再行反击.具体部署是:第一梯队集中志愿军四个军(38军50军42军66军)和人民军四个军团(1军团2军团3军团5军团),第二梯队集中志愿军三个军(26军39军40军)和人民军一个师(19师团)。
2月20日,李奇微发起“屠夫作战”,目的是将横城反击战被志愿军突破所造成的凹形战线拉平,联合国军集中美陆战1师,骑兵1师,英27旅和韩3师韩6师向东线的邓华集团发起猛烈反击。达到目的后,3月7日,李奇微在西线发起“撕裂者行动”,意图不给疲惫的志愿军任何喘息之机,最大限度的杀伤志愿军的有生力量。
此时的志愿军处于朝鲜战争的最困难的局面。第二批入朝部队仍没有赶到,第2战役冻伤严重的9兵团的20军27军仍然无法参战,只有情况较好的26军勉强开赴前线,但由于体力没有完全恢复前进速度十分迟缓。能够马上参加作战的仍是最早入朝的6个军,这些部队经过连续作战减员严重,每个军至少减员过半。更严重的是后勤补给严重匮乏,不仅弹药短缺,连各种装具也破烂不堪,赤脚露体成普遍现象。由于朝鲜地形的限制和第2批入朝部队开进迟缓,我军必须采取节节抗击的方式以空间换时间。更严重的是,由于考虑到前一段时间我军连续取得胜利,如今快速后撤会造成不利的政治影响,彭德怀甚至给各军制定了“撤退指标”,明确规定一天最多能撤多少公里。而且指出:只要敌人不进,我们就不退,敌人退了,我们还要进一点。这种做法恰恰是李奇微欢迎的,他制定的“磁性战术”就是为了始终保持和志愿军的接触,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问题反而是与志愿军脱离接触找不到战机。第三战役与第四战役我军多次出现片面为了政治影响而干扰正常军事部署的现象。到了朝鲜战争后期,对于朝鲜战争出现的边打边谈的情况,毛泽东明确提出“打的只管打,谈的只管谈”的原则,较好的处理的军事与政治的关系。
3月12日,40军接替42军的防务,在东起洪川北,西至座防山,南起洪川江北岸,北至金化以南的广大地区组织防御。吸取第一梯队部队的经验,部署上采用“兵力前轻后重,火力前重后轻”的原则。所谓“兵力前轻后重”,就是前沿派遣一个班或一个小组前出几十或几百米扼守要点,控制通道,独立作战,以点制面。在其后方排连阵地梯次配置,节节抗击,互相支援。因为美军在进攻中奉行李奇微的“火海战术”,地空火力非常猛烈,正面兵力密集,容易遭到其火力杀伤。所谓“火力前重后轻”,则是将迫击炮和重机枪等重型火器尽量靠前配置,以便最有效地发挥火力,压制敌人。需要说明的是,由于弹药不足和战损严重,在运动防御作战阶段,我军的炮兵大多已撤回后方,前方部队能集中的重火力基本上只有迫击炮和重机枪了。
因为战线宽兵力少,40军党委号召部队敢于独立作战,以少胜多,创造独胆英雄,投弹能手和神枪手,并要求部队构筑“四防两便”的防御工事,“四防”防炮防空防火防毒,“两便”即便于发扬火力,便于机动。可以说,运动防御战阶段考验的是我军基层官兵的战斗意志和单兵与小组的战斗技能。
此时正是1951年的春天,春寒料峭,冰雪未融。部队处于最艰苦最困难最疲惫的严峻时刻。40军官兵入朝时只穿一套棉服,连续作战一冬天也没有换过。此时棉裤的臀部早已磨露,战士们只好用粗针大线缝上一块门帘式的遮羞布。棉袄袖口早已磨飞,半截胳膊露在外面,冻的通红。两只手粗糙的像鸡爪,裂开的一道道口子有小孩的小嘴一样大。缺医少药的战士们被迫自己用针线将其勉强缝合来止住流血。尽管如此,战士们在修筑工事时依然一丝不苟。饥寒交迫的士兵用镐锹在坚硬的山石上挖出一尺多深的散兵坑交通壕和机枪阵地,同时构筑了掘开式的隐蔽部,上面铺三五层的圆木,再培上一两米厚的土。有的班组还在交通壕的侧壁上掏出了防炮的猫耳洞。为了防御美军投掷的凝固汽油燃烧弹,在阵地周围清除枯草,扫清射界,打出防火带。
这一阶段发生的战斗规模都很小,小成选取几个有代表性的战例向大家介绍。
3月21日,118师354团7连派4班对有可能驻扎美军的南叶莲山进行搜索侦察。黄昏后,4班出发,他们将全班分成两个战斗小组,分别由班长倪忠诚和副班长赵保全指挥。一组探路,一组掩护,全班保持肃静,隐蔽前进。接近敌人阵地时,为了不惊动敌人,副班长赵保全一个人摸了上去,发现一伙美军正在烤火,他端枪冲了上去,用枪一指,高喊:“汗之阿扑”。五个美国大兵的枪都挂在树枝上,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只好乖乖的举起手来。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有三个美国兵在站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班长倪忠诚带领的战斗小组缴了枪。这样4班一枪未发,活捉美军一个班,缴获各种枪支7枝。第二天天刚亮,美军又上来一个班来换防,这些人对阵地上的事一无所知,背着枪一点防备都没有,4班以伏击的方式突然开火将其全部消灭。此后,4班坚守美军构筑好的工事,连续打退敌人三次进攻,杀伤美军三十多人,自身仅一人负伤,创造了以少胜多孤胆作战的模范战例。他们受到了志愿军司令部的通令嘉奖,副班长赵保全荣立一等功,4班荣立集体二等功。
还有一个战例,发生在座防山前沿的725高地,坚守阵地的是119师355团8连8班的杨树华战斗小组,他们一共才三个人,其他两个还是新兵。3月10日天一亮,一个排的美军趁着雾气摸了上来。杨树华沉着冷静,等到敌人进入30米的距离才开火射击,被打中的美军纷纷倒下,活着的连忙卧倒。杨树华见此情景向敌群投掷手榴弹,炸的卧倒的敌人纷纷爬起向后逃跑,杨树华又接着瞄准射击,接连打倒了好几个。打退敌人,杨树华命令其他两个新战士进隐蔽部,自己留在阵地观察,不久,对面山头上美军的轻重机枪一起开火,打的阵地石土飞扬,打完枪,美军又上来一个连,此时阵地上只有几十发子弹和五枚手榴弹。美军吸取上次进攻的教训,走走停停,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山上爬,杨树华找好角度,一枪将他们两个打倒在地,后面的人还在前进,杨树华找好角度又一枪打倒两个人,在旁边两个新战士看的目瞪口呆,直到敌军后逃杨树华开始投出手榴弹他们才反应过来。弹药打光,他们奉命撤出阵地。美军伤亡数十人,总算占领了阵地,他们在山上摆上对空联络板,开始修筑工事。黄昏,8班进行反击,杨树华小组冲在最前面,他们隐蔽肃静的冲上阵地,突然向正在修筑工事的美军猛烈射击,美军猝不及防,逃下山去,丢下机枪1挺,自动步枪8枝,卡宾枪1枝,子弹1000多发。在接下的日子里,他们凭借着美军留下的阵地和弹药又和美军打了四天四夜,圆满完成了阻击任务。杨树华荣立一等功,被命名为二级战斗英雄。
仗打到最后越来越残酷。4月4日,联合国军攻击我1200公尺高的华岳山阵地,守卫部队是120师358团1营3连1排3班副班长王学凤率领的一个战斗小组。开始敌军投入两个排,激战中,王学凤两腮被子弹贯穿,牙碎舌烂,他顾不得包扎,吐掉碎牙坚持战斗。打退敌人后,敌人又出动一个连,在五挺重机枪的掩护下发起攻击。不久,战士邓兴祥负伤,王学凤不能说话,打手势示意战友把他抬下去,他一人留在阵地上,不久,双腿被重机枪打断,英勇不屈的他爬着坚持战斗,不幸头部又负伤,当敌人冲上阵地时,他艰难的投出最后一颗手榴弹,然后摔断自动步枪,滚下山崖,壮烈牺牲。
4月5日,敌人大举攻击我军鹰峰阵地。在阵地最前沿的是3连5班副班长刘维汉率领的战斗小组。他们连续打退敌人两个班到一个连的四次进攻。敌人久攻不下又使用火海战术,向阵地发射炮弹上千发。工事几乎全部打平。几分钟后,200多名敌军发起新一轮进攻,此时阵地上只剩下刘维汉和雷树清,他们将枪膛压满子弹,手榴弹拧开盖子,沉着应战,不久,雷树清中弹牺牲。刘维汉打光子弹后,握着最后一颗手榴弹,准备去拉响埋在阵地前沿的爆破筒,此时敌人已经冲了上来,十几支抢抵住了他的前胸,刘维汉从容不迫的拉响了自己的手榴弹,壮烈牺牲。
王学凤和刘维汉后来荣记特等功,追认为一级战斗英雄。
千千万万英勇的志愿军官兵,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战斗意志和出色的战术技能,在兵力与火力均弱于联合国军的情况下,顶住了敌人的进攻,为第二批入朝部队的开进与集结争取了时间,熬过了这段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
(十三)硬拼仗
1951年4月22日黄昏,志愿军发起第五战役。此次战役我军兵力空前雄厚,前线共集中11个军54.8万人,再加上人民军的三个军团,总兵力高达70万,此时联合国军兵力只有34万,同时,我军首批从苏联订购的37个师的装备开始到达,步兵火力明显加强,各师组建了师炮团和高炮营,中央军委还调动了刚组建的4个炮兵师和4个高炮师,各种火炮增至6000门,其中大口径火炮约1000门,火力较前一阶段大为提高。因而各级首长对这次战役寄予了很高的希望,仅第一阶段就计划歼敌5个师,其中美军3个师,并将战线推进至三七线,同时,我军准备付出五六万人的伤亡。
我军具体部署是:集中三个兵团(3兵团9兵团19兵团)主攻西线,3兵团为中央突击集团,指挥12军15军60军配属3个炮兵团,攻击美3师和土耳其旅,9兵团和19兵团为左右突击集团,从两翼进行战役迂回,其中右翼突击的19兵团指挥63军64军65军配属1个炮兵团,攻击英29旅,左翼突击的9兵团指挥20军26军27军40军配属6个炮兵营和一个反坦克炮兵团,攻击美24师和韩6师各一部,各部得手后共同围歼美24师美25师,朝鲜人民军积极钳制敌人,相机歼敌。
此次战役规模宏大,投入兵力之多,攻击正面之宽,预定突击距离之远,都是空前的。但是最终结果却是战役结束时的战线较之战役开始时的战线普遍后退,预定的歼敌主力和推进到三七线的战役企图都没有达到,我军伤亡高达8.5万人,歼敌8.2万人,没能成建制的消灭美军部队。这主要是因为我军火力和敌人相比仍处于绝对劣势,后勤上的困难依然没有克服。而美军通过四次战役的较量已经完全掌握志愿军的弱点并有针对性的制定了一套相应的对策。同时敌人对我军有可能进行的反击始终保有警惕,进攻时齐头并进,互相靠拢,不留间隙,步步为营。使我军完全丧失了战役的突然性和战术的新奇性。加之我军担心敌人有可能对我后方发起登陆作战,导致战役发起时间过早。因此第五战役被我军称为“不成功的大规模反击战役”,彭德怀也认为这次战役是他一生中四次军事上的错误之一(1932年打赣州,1940年百团大战,1948年西府战役,1951年第五战役)。
此战中40军配属9兵团,恰在战线的中央,他们的任务是由上甘岭出发,向南直插加平,在战线的中央打进一个楔子,阻断和割裂东西线敌军的横向联系和相互支援,保障西线部队分割围歼敌人,在整个战役部署上要求40军前进最快,前出最远,是整个战役的尖刀,是保证全局胜利的关键。同时,40军另一路也要协同39军阻止美陆战一师和美2师向西增援。40军的战役部署依然是老章法,118是作为尖刀完成中间突破的任务,120师协同39军,119师做预备队。40军是志愿军中参战时间最长的部队,但彭德怀考虑到3兵团和19兵团缺少与美军的作战经验,而40军刚刚补充了部分新兵,尚能一战,因此要求40军继续参加第五战役。全体志愿军中,也只有39军和40军连续参加了朝鲜战争的五次运动战,我想,这份殊荣,也是历史并不悠久的40军能保留至今的一个原因吧。
1951年4月22日16时,战斗打响,118师以铁拳头352团和打响抗美援朝第一枪的354团并肩突破,师长邓岳预料到此次突破不会再有空隙可乘,部队进攻必然困难极大,因此严令各级干部积极靠前指挥部队。战斗中,354团3营在团参谋长刘玉珠的指挥下迅速突破老对手韩6师的防线,冲在了最前面。他们冒着敌人猛烈的地空火力,大胆穿插,翻越了1040米的高山,连续打跨敌人五次阻击,以每小时15华里的速度向前推进,于23日24时到目的地加平以北的沐洞里,又与敌遭遇,一夜激战,天亮时才发现对手已不是韩6师了。而是准备西去增援的英27旅和加拿大25旅。此时3营处境十分危险,已经闯入敌人腹地,后续部队被敌人阻断,兵力悬殊,弹药殆尽。
身经百战的刘玉珠沉着冷静,他认为40军的任务本来就是要割断敌人的横向支援,保证西线部队的胜利,现在既然已经遭遇敌人了,就是把部队打光了,也不能放英军西去。营长李德章和教导员马仲吉完全同意他的主张,他们完全清楚接下来的战斗意味着什么,他们打开自己的文件包,烧掉了自己的文件与笔记。烧完文件,他们拿起了平时由警卫员和通讯员背着的卡宾枪,加入了战士的行列。
敌人开始进攻了,冲在前面的是“百人队长”式重型坦克,3营的反坦克武器只有一个火箭筒和两枚火箭弹。射手于怀珍首先打掉了一个威胁极大的英军重机枪阵地。然后跑到7连的阵地,他冒着敌人的炮火一直爬到离坦克只有15米的地方,开火摧毁了它,当坦克兵爬出坦克时他投出身上唯一的一颗手榴弹送这些人见上帝了。
英军凭借着火力和兵力的双重优势凶狠进攻,3营处境日益艰难,伤亡越来越大,混战中赤手空拳的救护组在抢救伤员时遭遇了一伙英军,他们奋勇扑上去抢夺枪支,英军掉头就跑,卫生员郁长安拿着夹板追他们,一个敌人不知道他拿的是什么武器,不敢开枪还击,最后被他把枪给抢走了。文书姜臣和另一个身高马大的敌人展开肉搏,杀红眼的他竟然一把抠出了敌人的眼睛。敌人越打越多,火力越来越猛,营长李德章主张由一个小分队向东突围吸引敌人,同时营主力向西突围,抢占有利地形,继续阻击敌人,刘玉珠同意了,但双方争着掩护对方转移,最后达成妥协,分兵突围,互相掩护,相机行事,谁能得手谁就突围。
李德章首先带着一个20人的小分队向东突围,他们大张旗鼓,有意暴露,一边前进一边猛烈射击吸引敌人,果然引起敌人的注意,小分队前赴后继,没走多远就全部伤亡。见到这种情景的刘玉珠持枪猛烈射击,试图掩护他们,不幸中弹牺牲。还记得这个刘玉珠吗?志愿军出国第一战在团长不在的情况下就是由他协助团政委指挥的,他1940年入伍,入朝以来五次战役始终战斗在最前沿,他是40军牺牲的第三名团级指挥员。
剩下的部队在教导员马仲吉的指挥下坚持战斗,不久马仲吉也牺牲了,连排干部也大多伤亡,失去指挥的部队没有溃散,他们排自为战,班自为战甚至各自为战,死打硬拼与敌人血战到底。英军被这支杀红眼的小部队吓住了,步兵远远躲在外围不敢靠近,失去步兵掩护的坦克也不敢靠上去,没有反坦克武器的3营士兵用步枪射击坦克的驾驶窗和了望孔来压制坦克,偶尔从烈士身上收集几枚手榴弹来炸散试图靠近的敌人,英军居然一时间奈何不了他们。天黑了,不擅夜战的英军害怕我军的夜袭撤走了。
这时,幸存的战士们互相包扎伤口,救起了重伤的营长,李德章醒来后得知刘玉珠与马仲吉牺牲后悲痛不已,但严峻的形势不容他继续伤感,他首先指挥部队掩埋了烈士的遗体,身负重伤的他头脑依然清醒,他想到后续部队至今没有到达必然是遭遇敌人重兵阻击,向北突围很难成功,因此他指挥部队向南行进,一边收容部队,一边寻隙绕路突围。让他高兴的是,到了下半夜,他居然集合起了将近一个连的人。虽然大多数人都负了伤,但是他们没有丢下一个重伤员,轻伤员轮流背着昏迷不醒的重伤员艰难前行。李德章依然按照7连8连9连机炮连的序列编了班组,他用这种方式告诉他的士兵们3营还在,他们仍然是一个战斗集体。
侦察地形后,李德章亲自挑选了突围路线,在经过一片开阔地时他们被敌人发现了,8连6班奉命断后,他们只有3个人,却是此时3营战斗力最强的一个班了。他们在掩护全营撤退后,自己分成两个小组,交替掩护撤退,战斗中两个人负了重伤。负轻伤的副班长周传家找到了一个防空洞,把两个重伤员搀了进去。此时,他们只剩下一颗手榴弹,周围到处都是英军,两个重伤员不愿连累战友,让周传家趁黑夜突围,周传家不干,他说我们是一个战斗集体,生死与共,同时他也安慰他们,外面炮声很急,说明我军正在进攻,坚持下去,营长一定会派人找我们的.他们相互鼓励,等了三个昼夜,干粮吃完,周传家黑天跑出去挖野菜给战友们充饥,到了第四天,他们听到了外面有人在呼喊他们的名字,果然连里派卫生员过来寻找他们,他们被重新包扎伤口,回到了部队。
354团3营英勇血战,割裂了联合国军东西两线的联系,拖住了敌军两个旅的兵力,为西线部队创造了有利的战场条件。战后,354团3营荣立一等功,该营7连8连和机炮连也荣立一等功。李德章1994年不幸病逝,朝鲜战争时任40军政治部主任的李伯秋特赠挽联一副:
难得志宏胆大,身先士卒,万事汤火不避;
向来心直口快,坚守信义,一生肝胆照人!
不知道1998年40军师改旅时354团保留下来的是哪一个营,我很希望是3营。因为打过这种硬拼仗的部队再遇到任何强敌时都会有一种压倒任何困难的气概,这种精神越是在困难的时候就会表现的越明显,而且这种精神也不是在新组建的部队想建立就能建立得起来的。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各国在裁军时都会尽量保留战史悠久的老部队的原因吧。
(十四)步炮大战
1951年4月22日晚18时,在118师发起进攻的同时,120师也向韩6师发起了攻击.120师攻击正面较宽,因此展开了三个团并肩突击.其中战果最大的是在右翼的360团。他们在团长徐锐是带领下迅速突破敌人的阻击阵地,占领了松亭里及773.7高地。居高临下,发现敌人的一个炮兵部队正沿着山下的公路向南撤退,整个车队由12辆自行火炮开路,后面跟着100多辆坦克炮车和汽车,车队有几里长。后来才知道这是韩6师的炮兵营和美24师的自行火炮营,两支炮兵部队堵在路上了,奉命北进支援的美国大兵挺牛的,让韩6师的人回去战斗,保命心切的韩军也很牛,让美军赶紧把路让开,双方互不相让,居然就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吵起来了。
360团没有火炮跟进支援,但此刻地形对他们极其有利,公路左面是陡崖,右面是河流,只要卡住路口就能封闭公路,我想公路上联合国军的炮兵们显然没想到志愿军会这么快就穿插到这里,不然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选这么一个地方来吵架的。360团毫不犹豫发起了进攻,集中重机枪和迫击炮向敌人猛烈攻击。最前面的自行火炮由于突遭打击惊慌失措之下陷进公路的弹坑里,将后面的车辆都堵在了路上,团长徐锐看准时机吹号下令部队出击,近距离搏杀使敌人完全丧失了装备的优势,美军集中坦克和步兵反复冲杀也没能打开一条通道,混乱的敌军弃车逃跑,在志愿军士兵的追击射杀下伤亡惨重,密集的火力引爆了公路上的车辆,整个战场一片火海。
天亮后我军打扫战场,看到的情景是大量的坦克汽车和自行火炮挤在一起正在燃烧,不少汽车被坦克撞的四轮朝天,一辆自行火炮压在一个吉普车上,车里的美国军官们已经被压扁了,到处是烧焦的美军士兵和韩军士兵的尸体。此战缴获自行火炮12辆,105榴弹炮10门,75战防炮3门,高射机枪25挺及数辆坦克,没有看到歼敌数字。在前四次战役中,美军掌握制空权,而志愿军官兵中会开车的人又很少,因此缴获的坦克汽车等重型装备要么因为来不及转移被美空军炸毁,要么由志愿军拆掉电台后加以简单破坏。第五战役我军有坦克兵参战,他们听到360团的战果后迅速派人将这些车辆开走了。自己缴获的战利品能够真正的发挥作用,这件事让360团的官兵高兴了很久。
360团的团长徐锐是很值得一讲的,其实小成没有查到徐锐团长完整的履历,但是他的两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一是解放战争时徐锐担任40军118师354团的副团长,辽沈战役的辽西会战中他率领3营突袭胡家窝棚,一举打掉了廖耀湘兵团的兵团部,为全歼廖耀湘兵团做出了重大贡献。从这件事上看的出他是一个勇敢而又冷静的指挥员。按说一个步兵团长能有这样的战绩就够荣耀的了,而《40军在朝鲜》对他另一件事情的记载更是让我大吃一惊。事情发生在第四战役,当时徐锐率领360团攻击联合国军800高地,由于800高地地势险要,道路狭窄,360团数次攻击未果。恰好,山下有一支配属给39军的炮兵团正在休息,徐锐找到他们要求支援,一见面,巧了,原来这个炮兵团曾是40军的炮兵团,更有意思的是徐锐就是这个团的前任团长。对于徐锐的要求该团欣然从命,并请老团长徐锐亲自指挥。徐锐让步兵后退1000公尺,亲自下达口令,指挥两个炮兵营集中火力对800高地来了一轮齐射。战争之神果然威力了得,炸的敌人血肉横飞乱了阵脚,360团趁机发起进攻,顺利的拿下阵地。
战争年代我军军政双全的指挥员可是不少,估计步炮全能的指挥员应该不是很多,能象他这样两个兵种的指挥员都干的很出色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现在军队合成化程度越来越高,对指挥员的素质要求的越来越全面,我想,多培养一些像徐锐这样的合成指挥员对于解放军战斗力的提高一定是大有好处的。
与360团大战美韩军炮兵团取得重大战果相比,359团的运气就显然没有这么好了。他们在进攻中也遭遇了敌人的炮兵。他们遭遇的是美军92装甲炮兵营,拥有155毫米装甲自行火炮两个连和200毫米牵引式榴弹炮一个连(200?小成猜应该是203吧)。他们的任务是进行战场火力支援。他们已经修好了坚固的环行工事,同时配备由坦克和高射机枪组成的火力网。由于有砥平里战斗的经验,他们根本不把志愿军放在眼里,还组织人在公路上拦截溃逃下来的韩国士兵,骂他们统统是混蛋。对他们发起攻击的是359团2营的两个连。由于我军火力上的劣势,因此战斗打响后以步兵出击打掉美军炮兵阵地是我军的老章法了,40军从第一战役起就一直这么做。但这一回情况不同,敌人已经修建了坚固的阵地。按说359团是参加过砥平里战斗的,不知道为什么还会以缺乏炮火支援的步兵强攻敌人的坚固阵地,我猜可能由于这个装备大口径火炮的炮兵营对我进攻部队威胁实在太大,359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场战斗最终成了砥平里战斗的翻版,英勇的志愿军官兵前仆后继的打了三昼夜,两个连最终只剩下不到百人,依然没能拿下美军阵地,而敌人的炮兵营一边阻击359团的进攻,一边完成向各个方向的炮火支援任务,三天三夜后,他们在空中支援下依靠装甲车辆杀出了包围圈,全营仅仅伤亡15人。
第五战役第一阶段我军的进攻相对顺利,但从这次战斗就可以看出,通过多次交手敌人已经完全熟悉了我军的战术和弱点,并有针对性的制定了一整套相应的对策。针对我军中央尖刀突破两翼迂回穿插的战术,敌人在部署上各部队互相靠拢,齐头并进,不给我军留下任何空隙;针对我军夜战战术,敌人采取了每夜后撤15公里的战术,15公里恰恰是我军步兵一夜前进的距离,让我军抓不到打不着;一旦夜间被我军包围,敌人则立即选择有利地形依靠坚固的阵地和猛烈的火力坚守,天亮后在空军支援下撤退;针对我军火力薄弱的弱点,敌军无论进攻还是防御均采取火海战术,最大限度的依靠火力优势杀伤我军;针对我军反坦克能力差的弱点,敌人广泛集中的使用坦克,进攻时以坦克作尖刀割裂我军的防御战线,坚守时将坦克作为临时工事和机动火力点压制我军的进攻,撤退时又以坦克作先导撕开我军的包围;针对我军后勤能力差的弱点,敌人战役上采取稳步后撤以避其锋芒,在志愿军所带粮弹基本耗尽,士兵连续步行进攻十分疲惫的情况下在利用机械化的优势猛烈反扑,在战术上则采取磁性战术,以小部队乘坐装甲车辆不断与我军接触,以疲惫和消耗我军。。。。。。
应该说整个第五战役是双方均互相了解对方的情况下进行的一次大规模突击战役,只是我军在清楚的知道自身弱点的情况下依然拿不出有效的方法进行改进。战前各级指挥员的乐观情绪恐怕更多的是来源于我军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但在朝鲜战争中,战场狭窄,火力薄弱,兵力优势是很难施展的,所以,第五战役我军遭遇严重的损失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有必然性的。
40军没有完整的参加整个第五战役,战至4月28日,40军攻占加平及其西南地区,按时穿插到了指定地点,连续粉碎美陆战1师7团,英27旅和加拿大25旅的反扑,圆满完成了割裂穿插的任务。40军是第五战役第一阶段少有的按时完成任务的部队。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战果,一是40军决心坚定,攻击迅猛;二是作为当时志愿军参战时间最长的部队,40军战斗经验丰富;三是此战40军的主要对手是韩军及英军,他们和美军相比战斗力要弱一些。遗憾的是40军虽然完成了任务,但由于两翼迂回的部队没能穿插到位,造成战线平推,前出60公里的40军反而形成了孤军深入的危险境地。彭德怀电令40军立即撤出战斗,返回上甘岭出发阵地。40军22日进攻,28日回撤,注意到了吗,这又是一次李奇微所说的“礼拜攻势”。
40军接到命令后立即组织撤退,由于有第四战役运动防御战的经验,整个撤退井然有序,没有受到损失。此战40军攻击前进60公里,完成战役分割任务,歼敌2200人,缴获坦克18辆,汽车223辆,火炮60余门,枪支660枝以及其它军用物资。40军就此奉命撤到后方休整,没有参加后来的让我军刻骨铭心伤亡惨重的第五战役第三阶段。
从1950年10月25日打响志愿军出国第一战起,40军已连续作战6个月,终于获得了休整的机会。但是朝鲜战争毕竟是一场现代化的战争,后方也并不平静,还有新的困难和挑战等着他们。
 跟帖:美军的总结实效性快些!共军的总结慢了一点! 1 与风共飘 2008-03-26 20:21:36
美军评价中国军队 美公开史料及其他刊物不约而同地作了这样的评价:
 1.火力极弱,步兵是攻击力的骨干。其步兵训练有素,惯于作战,特别擅长于夜战。伪装技术卓越,侦察员的侦察能力出类拔萃。
 2.其战法,通常是认识到自己火力的劣势,下工夫弥补这一不足,进攻一般是在切断我退路之后,同时以侧后或正面进攻相配合。
 另外,还擅长于“倒八字战术”(俗称“口袋战术”——译注。)这种战术,就是预先采取措施阻止敌人的增援,然后诱敌进入“V字形”之中,从两侧实施围攻。用此种方法在温井、云山、楚山的战斗中取得了很大成功。 防御极为顽强,其天赋的土工作业能力和伪装技术提供了帮助。
  3.山地行动能力特强,迫击炮使用得熟练,有克服困难的精神,富于欺诈手段。
  4.然而,还远不能称为现代化的军队,可利用的弱点很多。

中国第66军军部早在11月20日编写了题为《云山战斗经验的基本总结》的战训速报,就美军的特点及与美军战斗的主要着眼点作了如下论述:
   1.美军的长处  
   坦克和炮兵的协同战斗形成了它冲击力的主体,……其火炮类威力极强而且是活动的。空军对地面攻击的能力很强,……其拦阻作战是使我们最感头疼的,……其运输能力很强……。步兵的火力装备特别是远程火力很突出。    
   2.美军的短处
   步兵弱。过于怕死,缺乏勇敢进攻与死守到底的精神。完全依赖空军、炮兵和坦克,相反,害怕我军火力。因此,在前进中一听到枪炮声就停止不前,只是喜欢昼间行动,甚至不习惯于夜战和近战。打了败仗不能保持秩序,……如果断绝了补给立即就会丧失战斗意志。    
  3.与美军战斗的主要着眼点    
  各部队迅速迂回切断其补给线。……为了避免与敌人的坦克和炮兵战斗,不要选择主要道路和平地为进攻轴线。    
   山地的夜战,必须在周密计划的基础上各部队互相配合实施。为此,要首先派出小分队边吹号边进攻。部队主力以纵队在其后面跟进,敌人的配备暴露之后从侧后突入。  
   纵观整个抗美援朝战争,可谓是先胜再负又胜,我军由二次战役开始夺取了主动权,从四次战役起,由于美军开始摸到了我军的作战规律,利用我军后勤供给的不足,作战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的弱点,针对性的提出了“磁性攻势”等战术,使我军开始失去了主动权,到了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甚至出现了近乎崩溃的危险情况。但经过1951年的夏秋防御战,逐渐稳住了阵脚,特别是在秋季防御战中19兵团开始挖掘简陋的坑道,形成了坑道战的雏形,后来经过不断的完善和改进,形成了横贯朝鲜半岛的坑道群,大大抵消了美军的火力优势,这一点,在上甘岭战役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坑道战术的出现可以说就是当年抗日战争时期地道战的朝鲜版,有了坑道,美军唯一可以依仗的火力优势荡然无存,我军的伤亡大大减少,这时胜利的天平开始倒向我军。另外,由于充分考虑到美军空军的优势和火力的强大,我军修改了战术指标,不再攻击敌人团以上的强固阵地,而是针对性的提出了“零敲牛皮糖”的战术,重点对连排级的阵地进行攻击,攻击得手后,如果可以坚守就坚守,如地形不利,工事不好就撤退,积小胜为大胜,敌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到了1952年秋,志愿军开始进行战术性的反击,取得了成功,从此时起,主动权开始一点点的向我军偏移!
我军完善的坑道防御体系之前,美军擅长的火力优势已经被有效的克制了.而美军面对此种情形,完全没有好的应对方法.这一点,也可从后来的越南战争中看出来.
战争的本质就是发挥自己的优势,削弱对手的长处,以有对无,拳打不知!过分以来自己的固有优势,有时会成为失败的根源!

(十五)不平静的后方
1951年5月5日,40军奉命北上,进驻平壤附近的中和,沙里院和祥原地区,守备朝鲜西海岸,防备美军登陆。虽然名义上还是执行战斗任务,实际上也是整顿休整。连续奋战半年多的40军官兵一路北上的感受是炮声越来越远了,天上的美机越来越高了,后方久违的平静生活让他们觉得是这样的亲切。
回到后方,40军接连遇到几件高兴的事。一是物质生活大大改善。尽管这个时候志愿军的后勤工作还没有在整体上得到改善,但身处后方由于后勤补给线较短因此物资供给比前线官兵还是要好的多,主食是东北人喜欢的高粱米,其他的有大米,白面,肉罐头,鸡蛋粉,花生米,木耳,花生米,蘑菇,黄花菜,还有烟丝和糖果,对比一下“打过三八线,凉水拌炒面”,现在的生活简直可以说的上是奢侈了。二是补充了新兵。连续五次战役让40军减员过半,这一次补入来自河南吉林黑龙江的新兵19300人,不久又补入来自西南地区的新兵1649人,这些人都充实到了连队,使步兵连人员增加到181人。三是换装苏式武器。每个师都有两个团改装苏式武器,并且组建了师炮团,步兵团也增加了一个57无后坐力炮连和高射机枪连,火力水平大大提高。
朝鲜战争是一场现代化的战争,现代战争的特点就是没有严格的前方与后方。40军虽然在后方休整,却依然要与联合国军进行斗争,既有面对面的斗争,更有不见面的战斗。
第一就是打破美军的心理战。美军是非常重视心理战的,在朝鲜战场更是如此。在技术手段上,每个月都利用飞机和火炮向志愿军后方投放了大量的传单,在前线还将扩音器装在飞机和坦克上进行广播,在汉江阻击战期间,他们甚至将坦克开到前沿播放电影。在内容上,经常根据志愿军不同部队和不同省份的官兵的情况有针对性的制定策略,其中很注意利用我国国内政策和部队的现实困难进行挑拨利诱。例如,对于在汉江南岸阻击战中英勇作战伤亡很大的50军,针对50军是起义部队的情况,在广播中大肆挑拨,说志愿军有意让50军在前线拼消耗,是白白让他们送死,是在借刀杀人;针对我军在国外作战的情况,声称志愿军是侵略朝鲜,为苏联卖命,士兵在前线卖命但后方的家人境遇悲惨。尤其是第五战役后期志愿军伤亡惨重全线后撤,美军更是大吹大擂,把李奇微捧上了天,把美军的装备优势和“光辉战绩”夸耀的神乎其神,试图从根本上动摇我军的战斗意志,达到不战而屈敌之兵的目的。
针对这些情况, 40军根据上级统一部署,进行了针锋相对的反击。对于敌人的宣传,没有只是单纯的要求战士不听不看不议论,而是将其公开化,发动官兵进行讨论,再由政工干部进行解释。首先是发动官兵,尤其是老兵,揭露联合国军在朝鲜的种种暴行,带领战士实地参观被炸毁的朝鲜城市和乡村,用铁的事实打破所谓的美军“保卫朝鲜人民”的谎言,证明我军入朝作战的正义性和必要性。其次,针对美军的宣传引起部分新战士的恐美情绪,大力宣传我军的英模事迹,总结战斗经验,证明美军完全是可以战胜的,同时也实事求是的讲明双方的优势和劣势,坚决消灭“轻敌速胜”的思想,利用换装新装备的有利时机有针对性的组织各项战术训练,真正做到了“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同时针对敌人对我国国内情况的种种污蔑,组织新战士讲述家乡的变化,讲我军军属烈属的各项待遇和全国上下对志愿军的大力支援,让官兵们感到在朝鲜作战就是在保家卫国,他们的后方无比稳固。同时,40军按照志愿军的要求在全军开展评比运动,先干部后战士,先机关后连队,团以上干部首先进行了“三交一评”。所谓“三交一评”,就是交历史,交社会关系,交思想和评定级别。通过这种方式来分辨表现不好,来历不明的分子,纯洁我军的内部。
通过不断的努力,志愿军事实上打破了美军的心理战攻势,据统计1952年志愿军数十万部队只有几十人投敌,美军耗资巨大的心理战并没有取得多少效果。应该说我军这一次能够顺利的击败美军的心理战,根本的原因就是我军战争的正义性,以及当时新中国的内外政策能够得到广大军民的拥护。如果我方内外政策出现失误,就会给对方心理战造成可利用的空隙。双方心理战的较量,不仅是对双方军队各自教育成果的考验,也是对双方内外政策正确性的考验。解放军现在正在进行对台军事斗争的准备,我们不仅要在装备上物质上作好准备,更要在心理战方面做好准备。我国现在正处在社会转型期矛盾多发期,如何在这样的社会条件下打赢心理战,是对我军一个严峻的考验,我们的政工部门任重道远。
第二是打破美军的细菌战。1952年初,美空军在朝鲜北部投下大量的昆虫,经我军化验这些昆虫含有鼠疫,霍乱和其它的病菌。不久,朝鲜北方居民中开始有人感染鼠疫脑膜炎等恶性传染病。情况严峻!志愿军党委下达了紧急防疫指示,全军开展卫生防疫运动。40军营以上成立防疫委员会,在军师两级成立了专职防疫队,团设专职防疫员,连队增设防疫小组。按各自防区建立疫情侦察勤务。一旦发现被污染的地区,立即组织力量消毒灭菌,焚烧污染杂物,敷盖消毒的生石灰,喷洒消毒水。同时我国紧急生产和进口了大量的疫苗。40军不仅全军进行了注射,还给驻地的朝鲜群众也进行了注射,做到军民联防。
同时40军还发动广大军民消灭鼠蚊蝇等细菌媒介物,40军官兵的口号特别有意思:打死一只老鼠等于打死一个美国侵略军,消灭一个苍蝇等于消灭一个李伪军(韩军)。不知道朝鲜北部那些人人喊打的老鼠们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价居然涨到和美国大兵一个水平,只是在志愿军眼里韩军的身价始终是不大高。经过以上这些措施,彻底粉碎了美军的细菌战,1952年同1951年相比,朝鲜北部传染病的发病率不升反降。面对全世界正义人民的谴责,美国政府先是故作沉默,后来艾奇逊发表声明对次坚决进行否认。唉,也难怪这些政客进不了美国的说谎俱乐部,因为人家是职业的说谎家嘛。
第三就是守备朝鲜海岸。在整个朝鲜战争,联合国军始终掌握着制海权与制空权。朝鲜东西海岸线长,平川开阔地较多,易于被美海军舰炮控制,敌人可以在任意选择登陆地点,同时朝鲜半岛东西狭窄,北部最窄的蜂腰部只有170公里宽,而朝鲜北部的主要铁路线又靠近海岸,美军一旦登陆后向纵深发展,很容易切断我军前后方的联系。仁川登陆战的惨重教训就在眼前,因此,在正面战线稳固后,后方海岸的守备与反登陆工作就显得极其重要了。在第五战役结束后,就是担心敌人的登陆,才取消38军39军40军回国的计划,将这些久经阵战的部队调到西海岸进行守备。我军在四个月的时间里修筑了纵深十几公里的以坑道和钢筋水泥工事为骨干的防御阵地,其中坑道长达720公里。为了防备美军可能的登陆战,我军在东西海岸部署了11个军,空军集中了14个航空兵师500多架飞机,甚至还很弱小的海军也在鸭绿江口的大东沟部署了一个鱼雷快艇大队,共计18艘快艇。这一次双方都堪称不战而胜,美军凭借强大的海空军就拖住了我军大量的兵力,而我军凭借充分的反登陆准备也使美军最终未敢轻举妄动。
40军在上级的统一部署下在防区突击构筑了野战和坑道工事,1951年11月初,119师奉命接替朝鲜人民军23旅的防务。119师在8天的时间里构筑掩体3767个,交通沟17100米,指挥所和掩蔽部688个,为反登陆作战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当然,也有看的见的斗争,那就是肃清后方的匪特。联合国军南撤时,很多没逃走的人躲入山林落草为寇,同时,敌人也将很多北朝鲜南逃人员和志愿军被俘人员的变节者简单训练通过空降海运和阵地前渗透的方式派到志愿军后方搞破坏。美军对这些人完全采取利用的原则,声称这些人“只要有百分之一能够完成任务也算成功”。这些人确实嚣张一时,到处投毒放火,偷袭车辆,夜间则在交通线上给夜航的美军飞机打信号弹指示目标,据说当时每当美军飞机凌空,地面信号弹四起,在加上探照灯曳光弹和照明弹,整个夜空和节日焰火表演一般热闹。
面对如此猖獗的匪特活动,志愿军后方单位加强了警戒措施,同时后方驻军和朝鲜政府的公安部门积极配合,大力清剿。40军也应邀在防区主要路口设卡协助当地政府盘查可疑人员,同时与地方部队一道进山清剿。这种战斗对于40军来说简直有点小儿科,和国内的坐山雕们相比,这些人的水平也确实一般般,估计没什么激烈的战斗,所以没有战斗场面的描写,只记载剿匪十几次,毙伤俘敌特117人。到了1952年初,志愿军整个后方很快稳定了下来。
现代化战争不分前方与后方,当然也不分天上和地面,因此40军除了忙着在地面进行各种看的见与看不见的斗争,也要和空中的敌人较量一下,这对40军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课题,而且,其难度和残酷程度,丝毫不亚于地面的战斗。
(十六)反击空中绞杀战
在四野13兵团入朝作战之前,曾经专门分析过中美双方军队各自的优势和劣势。谈到我军的优势时,曾经提到我军距离自己的后方比较近,消耗也少,而美军离自己的后方极远,机械化部队消耗极大,因此我军具有后勤的优势。这些刚从国内战争走出来的将军们根本没有意识到由于美军拥有现代化的运输工具和绝对的战场制空权,从太平洋那一边远道而来的美军物资补给一直很充足,而我军的后勤补给反而成了在整个朝鲜战争中最头疼的问题。天空中成群结队的敌机对我军后勤运输部队威胁极大,在入朝作战的前八个月,我军汽车司机牺牲了五分之一,阵亡比例甚至高于一线部队。前五次战役,由于物资补给不足,我军部队只能依靠自身携带的粮弹作战,导致持续的进攻只能维持七天左右,每每在十分有利的战场情况下因为粮弹殆尽而被迫停止进攻,被李奇微讥笑为“礼拜攻势”。这个弱点在第五战役被美军充分利用导致志愿军吃了大亏。
到了1951年夏天情况更加严重,这一年朝鲜北部爆发了40年未遇的特大洪水,战时抢修的桥梁及铁路公路被大量冲毁。而美空军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发动了“空中绞杀战”。所谓“空中绞杀战”,起源于1944年盟军对意大利境内德军的铁路线所发动的空中进攻战役,这次战役导致德军后方铁路线瘫痪,极似一个人的咽喉被绳索绞断,因而又被称为“空中绞杀战”。由于朝鲜半岛与亚平宁半岛同样地形狭长,交通线集中,因而美空军故技重使,希望彻底阻断志愿军后勤补给,迫使我军不战而退。在这次作战中,美空军1100架作战飞机平均日出动900架次,其中800架次以上是用来轰炸我后勤补给线,开始阶段美军猛烈轰炸我军铁路桥梁,而后逐站逐段的轰炸朝鲜中部铁路公路集中的三角地区。至8月底我军后方铁路通车线路只有150公里。同时,美军也没有放过对公路的破坏,白天战斗轰炸机扫射轰炸我军的隐蔽的汽车与囤积的物资。在重要的桥梁和公路上大量投掷定时炸弹与一触即发的蝴蝶弹。夜间出动轻型轰炸机利用照明弹和特务打出的信号弹分区搜索我军的汽车,进行跟踪追击。扬言要摧毁我军“所有的公路交通”和“每一条公路上的每辆卡车和每一座桥梁”。按照彭德怀的话,“敌人要把战争转移到我们的后方了,这是一场破坏与反破坏,绞杀与反绞杀的残酷斗争”,正在后方休整的40军也责无旁贷的投入到了这场在后方打响的至关生死的战斗。
40军参战部队中面临最大考验的,是汽车运输部队。他们在抢运物资时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就是无法掌握敌情。汽车开动时噪音很大,驾驶员和押车战士都听不到敌机的声音。导致有时没有敌机也不敢开灯行驶,严重影响车速,还有时冒险开灯行驶,敌机来了还不知道,导致车毁人亡。后来后勤部门发明了防空哨制度,即在公路线每隔1.5-2.5公里设置一个固定的防空哨位,听到敌机临空开抢报警,熟练的司机关灯慢速行驶,不熟练的司机干脆关灯停在路边隐蔽。敌机很难发现目标只能盲目扫射轰炸,敌机飞走后,防空哨吹哨敲钟举绿旗,汽车再继续开灯行驶。后来防空哨的职责还扩大到防范匪特,清除敌机在公路投下的铁钉。这是一种原始而有效的方法,到了1951年下半年,我军汽车夜行速度提高到每夜120公里,到了1952年则提高到每夜200公里,汽车损失率最后下降到0.5%,获得毛泽东的高度评价。
第二个困难是如何突破敌机的照明弹封锁区。这个问题困绕了40军汽车兵很久。当时汽车一连有个北京的老司机叫崔景廷,此人艺高胆大,夜间开车从不关灯,当然,为了不连累他人,他从来都是跑单车独来独往,每次都圆满完成任务,上级让他介绍经验,他说的挺简单,一是不用怕,美国飞机不能下来抓俘虏,怕他干什么;二是敌机来来了不能匀速走直线,飞机追我,我就猛跑,飞机俯冲,我就减速,飞机扫射完要转一个大圈才能回来,我就再猛跑,等他转回来我早就跑远了。1连大力推广他的经验,结果先后涌现了10多个敢于也善于和美国飞机周旋的英雄汽车兵。后来洪学智听说他的事迹,也是大加赞赏。
夜间行驶困难很大,但最困难的还是白天的隐蔽防空。白天是美国飞机的天下,损失的汽车大多是在白天被敌人打掉了。40军的汽车兵们想了很多办法,利用地形,严密伪装,扫除车辙,甚至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汽车放在公路上,放掉汽油,拆下大箱板,打开机器盖,把汽车伪装成坏车,和美国飞行员大唱空城计。但这些都没有太好的效果。最后我军痛下决心,抽调大量的人力物力,沿山每隔一段距离就修建一个汽车隐蔽部,白天汽车正常行驶,听到报警立即把车开进最近的隐蔽部中,敌机飞走后继续行驶,这样不仅白天也能行驶,而且大大减少了汽车的损失。但我们也完全可以想象为了修建这些汽车隐蔽部后方的官兵们付出了怎样的艰辛与努力。
面对猖狂的美国空军,仅仅被动躲避是不行的,对这些空中强盗进行有效杀伤才是最好的办法。当时我们的空军刚刚组建,规模小,技术也差,而苏军空军不肯飞到敌占区作战,因此我方空军的作战范围基本在清川江以北。同时米格机作战半径短,想要扩大作战范围必须在朝鲜境内修建机场。我军曾投入10个师的兵力和大量的民工在朝鲜境内抢修17个机场,但由于遭到美军反复轰炸始终无法投入使用。这样,掩护后勤运输部队的任务就落在了刚刚成立不久的高射炮兵身上了。
在反击空中绞杀战期间,我军在敌人重点轰炸的三角地区就集中3个高炮师,4个高炮团,23个高炮营,一个高机团和一个探照灯团,方针是“集中兵力,重点保卫”。后来美军为了躲避高炮打击实施多点轰炸,我军针锋相对,提出“重点保卫,机动作战”,在整个朝鲜战争期间,我高炮部队作战10000多次,击落敌机413架,击伤1559架。40军在换装苏式装备后,三个师均组建了高炮营,这些部队由志愿军后勤司令部统一指挥,他们转战南北,先后作战3636次,击落敌机28架,击伤158架,是高炮部队中表现很好的一支部队。其中有两次战斗值得一讲。
一是物开里之战。物开里是我军重要的物资集散地物开里,也是敌人重点轰炸的目标。在长时间观察掌握敌机飞行规律后,40军独立高炮营秘密进入物开里附近的伏击阵地。不久,4架美机照常飞来,高炮营集中12门高炮和4挺高射机枪突然开火,一举将其全部击落。美军不服气,没多久又来4架,刚露头,又被打掉一架,其余的再也不敢往火网里闯了。这次战斗一战打掉5架敌机,受到志愿军后勤司令部的嘉奖。
还有一次战斗发生在1952年4月4日,119师炮团九连高炮3班负责保卫沙里院火车站。3时,西北方向飞来敌机1架。排长王兴民立刻命令准备战斗,并亲自坐在瞄准手的位置上,月光下,他们判断这是一架夜航的B26轰炸机,敌机呼啸而来,判断高度为800公尺,进入有效射程后高炮猛烈开火,仅8发炮弹就将其击落。
没多久,上级命令详细报告战斗经过及飞行员情况。原来,美第8集团军司令范佛里特的儿子空军中校范佛里特在当天夜晚驾驶B26出击后失踪,我方判断他应该是119师高炮部队击落的。老范佛里特通过板门店谈判代表请求我方帮助寻找。范佛里特指挥过第五战役及上甘岭战役,算是我军的死对头了。但谈判的解方将军还是大度的说:“老范佛里特是我们在战场上的死对头,不过他不让他的儿子在美国国内过太平日子,却跟他一同到朝鲜来打仗,不管怎么说,从他们父子的立场观点出发,倒是一种愿为自己国家尽忠献身的表现。作为军人,我崇敬这种精神。只要小范佛里特还活着,我们找到后,会按照政策宽待的,也决不会把他扣作人质,可以让老范佛里特尽管放心。”
话说到这个地步,那咱们就找吧。当时发动官兵找了很久,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问了当时的目击者,目击者说确实打下一架B26,但没抓到飞行员,打下来之后部队也没注意飞行员的事。后来综合各方情况,我方判断,由于B26被击落时带有大量燃油,同时炸弹也没有投下,很可能小范佛里特和座机在爆炸中一同化为灰烬了。情况通报给了老范佛里特,他虽然很伤感,但对这个结论表示接受。
除了高炮部队狠揍这些空中强盗,40军还发动广大官兵用手中的轻武器对空射击。有一次358团的副政委韩瑞金在连队检查工作,发现有20多架P51在低空盘旋掩护两架直升机营救被击落的美国飞行员,后来才知道他是美军飞行中队长,韩瑞金立即命令机炮连对空射击,自己也抱着一挺轻机枪打上了,很快,击落敌机1架,飞行员跳了伞,其它飞机被迫飞走。358团运气不错,一天抓了两个飞行员,一个中校,一个上尉。部队使用轻武器对空射击能取得的战果并不大,但这样可以对美军飞行员形成很强的心理威慑,迫使其不敢低飞,大大降低了命中概率,从而有效的掩护了自己。
仅1952年上半年,美空军损失飞机1743架,其中被击落飞机575架,到1952年4月,美军战斗轰炸机实力降到最低点,有两个大队降到编制数的一半,,到了1952年6月,被迫放弃绞杀战,将轰炸重点转向了电站工厂矿山及我军防御正面80公里的纵深,经过我后方广大官兵英勇奋战,彻底粉碎了敌人的空中绞杀战。1952年5月31日,范佛里特承认:“虽然联军的空军和海军尽了一切力量,企图切断共产党的供应,然而共产党仍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顽强毅力,把物资运到了前线,创造了惊人的奇迹。”
同时,我军后勤部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仅仅40军的汽车1连,伤亡了三分之一官兵,入朝时装备的50辆美国卡车最后就剩英雄司机崔景廷驾驶的那一辆,彭德怀曾说,朝鲜战争的胜利,后勤有百分之五十一的功劳。我想这句赞扬应该是对他们最高的评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