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会经济法听哪个老师:鲁迅先生130周年诞辰之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00:36:17

当代中国作家难出大师

 

中国现在缺乏文学大师,已是不争的事实。巴金的去世,好像在宣布一个大师时代的结束。

关于文学大师,在刚刚开过的文联、作协盛会上,总书记胡锦涛在他的报告中还特别关注:“只有既具有高尚精神追求又具有高超艺术才华的文艺家,才能成为人民群众推崇的文艺大师。”想想看,够这个格的文学家今天能有几个?

关于文学大师缺乏的原因,中国作家圈里相当流行的意见认为,主要是社会生态环境的原因,最有力的证据是,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那些大师们,都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造就的,到后来活着的大师们也没什么像样的作品,更别说出什么新的大师了。这种说法似乎有板有眼,也大有市场。然而,现在却有老外出来挑战这种说法。

顾宾,波恩大学汉学教授,是德国最著名的汉学家之一,在中国现、当代文学介绍和研究方面堪称权威。最近他作了一个报告,关于21世纪中国文学存在的问题,其中特别指出当代中国作家,一不懂外语,二瞧不起自己,因此难出大师。

顾宾教授分析说,如果要分1949年以前和以后的中国作家,会发现,以前那些作家的外语都不错。张爱玲、林语堂、胡适,他们都能用外语写作。有的作家两种外语都没问题,比如鲁迅。而以后,基本上找不到一个说外语的中国作家。所以,他不能从另一个语言系统审视自己的作品。另外,他只能看翻译成中文以后的外国作品。结果中国作家对外国文学的理解和了解是非常差的。他举例说,他接触的中国作家到外国来,完全依赖他们这些汉学家,连一句外语都不会说。以前的中国作家认为,学外语会丰富自己的写作,而现在的却说,学外语会破坏他的母语创作。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年中国没有产生伟大作家、为什么现在这些作家比不上以前的作家的重要原因。

更让顾宾教授不可思议的是,最看不起中国文化、中国文学的不是我们外国人,而是中国人自己。中国人不给自己的文化和文学以地位。他举例说,他去年在德国发表了中国20世纪文学史。中国知识分子,他几乎所有的朋友包括作家在内,听到他写这么一个东西,他们说,你别写,没什么好的东西,都是垃圾!他们自己看不起自己,互相看不起。他怀疑中国经济快速发展,中国的文学是否也能相应发展。

如果顾宾是一个中国人,这样贬低俺们作家,我说不定想抽他,可他是一个老外,远了够不着不说,人家还是个汉学家,而且辛辛苦苦写了一部中国文学史,已经很仗义了。平心静气想一想,德国老外说的两条不难求证:有多少知名作家懂外语,会用外语写作?一调查就清楚了。至于“垃圾说”就根本不用查,这是相当一个时间以来的相当普遍的流行观点,只要在大大小小的作家圈子里都能听到这种宏论。“文革帮”否定了17年,说是黑线统治下“毒草”丛生;“现代生帮”则否定50年,说文学“垃圾”遍野。今天缺少文学大师也就罢了,却还拿过世的文学大师开涮。比如,说鲁迅有什么,没有写过长篇,几个短篇,一堆杂文,怎么能撑起来?自然郭沫若、茅盾也不行,郭沫若简直就不值一提,就该打入十八层地狱,茅盾早就排挤出“十大大师”排行榜了。今天的作家可了不得,全国一年出版五六百部长篇巨著,有的作家一年能炮制出几部长篇,年纪轻轻就著作等天(不止等身),之所以还不是大师,就因为有那些老家伙挡着,搬掉他们,大师交椅就该哥们几个坐坐了,皇帝轮流做。当然也有客气办法,讲民主,海选大师,一选就出来“十大”。山中无老虎,猴子也充数。

这选大师跟选“超女”是一个套路。“文学超女”,是靠造势造出来的,属于选秀活动,要写进文学史就有点难,德国顾宾教授肯定就不认这个账。当然,顾宾毕竟是个外国人,他知其一,不知其二,中国作家圈里,有瞧不起自个儿的,也有自命不凡的、互相吹捧的。一会排行南张三,北李四,一会又变成东赵四西王五,版本太多,变化也太快,“城头变幻大王旗”,根本就没个准儿。浮躁加浅薄,能出大师只有活见鬼!

关于中国文学大师的缺乏,中国相当多的作家与顾宾教授的区别在于:前者强调社会客观,后者看重作家主观。客观不是作家就能改变的,托尔斯泰、泰戈尔、鲁迅所处的社会环境未必就是和谐社会,鲁迅到死还背着“通缉令”。主观却是可以把握的,但那就要勇于担当,要解剖自己,比较痛苦。这就是文学大师鲁迅永远值得有良知的中国人和外国人敬重的原因。



批判精神的缺失 

鲁迅先生是一名以笔做武器的战士,他的精神核心就是批判精神,而这正是今天我们的社会所需要的精神。社会还远没有完善到不需批判的地步,可是我们的批判精神在哪里呢?

时下在单位里,和稀泥、随大溜者越来越多,坚持原则者越来越少。社会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持正义者往往成为受害者。学术界,充斥着专家学者社会精英,他们理应带头为社会和民众的利益鼓与呼,可不知什么时候马屁虫越来越多,口水仗越打越烈,让一个文化不高的摩的师傅自己写字诉苦不说,有学者甚至还亲自和他干了一架!媒体上,大量关注的是些无聊的争论和明星的花边新闻,媚俗往往成为舆论主流,有些媒体甚至极尽煽风点火和引导之能事,目的只为了能吸引眼球。

我想,一种可能是“躲”起来了。就是说社会并不缺乏有此精神的人,可1949年后历次的政治运动,使得他们不敢再露庐山真容,即便现在改革开放了,也还惊魂未定,故而只能如此。也有些人觉得说了没用,还不如不说,于是选择了麻木度日。

另一种可能则是“消失”了。这方面我们的教育制度起了关键作用,孩子们从小就受到了整齐划一的教育,不能有独特的言论和行动,不然就会被视为野草,马上就会被那些辛勤的园丁们拔掉!这样的教育只能训练出绵羊和机器,现在再来要求他们有创新精神已有点强人所难,想有批判精神岂不更难?图书市场到处是心理调节书籍,核心内容其实都一样——现实是改变不了的,只有学会改变自己,去适应现实。这对于个人的心理平衡应该是好事,但对于社会进步却不见得有什么益处。

 


为何当代出不了鲁迅  

现在有种说法,大家对当前文学创作状况不太满意,说是特别感动人的作品少。我开玩笑说,中国当前的作家有两项原罪,第一项原罪就是没有当今的鲁迅,第二项原罪是中国的国籍,而且户口在大陆的作家里头没有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在有些人看来,这两条说明中国作家太差劲了。首先是鲁迅,鲁迅的产生是有条件的。有个很好的作家,就是我的好朋友,他说中国的幸运在于有一个鲁迅,中国的不幸在于只有一个鲁迅。我说这是嘛话儿?所有的作家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同样可以说,英国的幸运在于有一个莎士比亚,但是英国没什么不幸,相反他有三个莎士比亚倒是有点不幸,从一个作家同一种类型、同样的地位出来仨,这还了得。

巴金先生喜欢举丹柯的例子。丹柯是高尔基作品中的一个人物,是一个俄罗斯的英雄。在一个深夜,他和他部族的人在森林里迷路了,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丹柯把自己的心从胸膛里拿出来,举着这颗可以发亮的心,照着大家找到了路,走出了森林。这个故事很感人。但是因为我胆子比较小,所以听这个故事的时候,一方面很感动,一方面多少有点害怕。但是不管怎么样,在那个时代,人们对作家有这么一个期待。

所以,我觉得从接受美学角度讲,一个作家成为读者的导师,成为读者的精神领袖,成为读者的精神的救世主,是需要双方面的条件的,一个是这个作家本身非常伟大,第二是群众有这么一种期待。你只有在有所期待的时候,才能达到那样的一个境地,造成那样的影响。

现在的文学阅读需求越来越多元化,有的人阅读文学是为了寻找精神的力量和精神的旗帜,但更多的人是带着一种消费休闲或者消遣的需求。比如,飞机误点了,我随便翻看一下。

过去,中国把文学看得非常高。在国内,我们称作者为“作家”,这一“家”就非同小可了。其实在英语里,“Writer”就是写字的。1993年我曾应哈佛大学邀请在美国访问几个月,当时有朋友建议:你自我介绍时,不要说自己是“Writer”,如果说自己是“Writer”,对方会认为你没有固定职业,也没有固定的收入,不如说自己是大学里的“Professor”,如果实在没的说了,就说自己是“原部长”,起码还有社会保险……当然,这个都是玩笑话了。不过,中国把作家看得很高,外国没有这种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