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 宫万 俊 传:[近代风云]红流——红一军团战事(七)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04:17:55
 五十四、湘江战前――红军面临最好的机会
  
  蒋总裁没有被忽悠多久,从刘建绪的报告中,了解到了湘江不设防的真相,才如梦方醒,于28日电斥桂军,严令“剿匪”各部“击匪窜渡,务使后续股匪,不得渡河”。
  
  这次“小诸葛”听话了,原来,白崇禧得知国军周浑元部已经于26日进占道县,担心中央军尾追红军进入广西,马上命15军由恭城返回灌阳,在新圩以南展开。
  
  就此,湘、桂两军才开始遵命前进,对红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可是,好像已经迟了:林彪部一军团前锋第二师,已经于27日未经战斗便占领了界首以北60华里的湘江两岸。这时的军委纵队也到达了离渡口不到80公里的灌阳以北的桂岩地区。
  
  这时红军全军渡江,只不过需要一昼夜!当然,这要全部轻装,全速前进才行。
  
  还是国军前敌统帅何键看得清楚:“匪军人数甚多,行动甚缓。我们堵截的部队一定可以如期赶到。”
  
  此时的的红军简直好像在配合国军,每天的行军有时竟然只前进五公里!11月26日,走了8公里;27日,走了6公里;28日,走了28公里;29日,走了32公里,就这样足足4天,中革军委所率的“红星纵队”才算走到湘江岸边。
  
  此刻决定红军命运的是最高决策机构“三人团”,组成者三人:自以为是的书生博古;刚愎自用的洋人李德;性格温顺的周恩来。政治上有博古拍板,军事上由李德作主;周恩来则负责督促军事计划的具体执行。
  
  这么三个人对红军命运有最终决定权,红军在湘江栽个大跟斗的命运也就基本确定了!事实上若不是红军将士忠勇善战,国军各方勾心斗角,红军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根源在于“三人团”没有拿这次为生死攸关的突围当回事,而是当作异地重建的大“搬家”!竟然动用了五千多民夫,把兵工厂、印刷厂、造币厂等工厂的设备统统带走。
  
  本来就简陋不堪的兵工厂也拆迁一空,卸走机器,凡是能够搬动的东西都装在骡子和驴子的背上带走,需要七、八个人抬的石印机,需要十几个人抬的大炮底盘,也舍不得丢下。
  
  总共将近十万人,但需要保护的军委两个纵队就膨胀到了三万有余,护驾的几个军团竟然也被要求各自成立后方部,各挑一千多副担子,什么东西都挑上。
  
  当时任五军团十三师师长的陈伯钧(后为上将)这样回忆:“……军委纵队更吓人,约三万人的庞大机关,还要部队掩护。供给部、卫生部人很多,连一个石印机都要带上。野战医院还以为就在附近苏区打仗,所以连屎盆、尿盆都带上了。”
  
  后来批评者们也大都指责当时的“三人团” 玩了个政府大搬家,二线人员及装备和用具过多,于野战要求不合,妨碍红军作战。
  
  但老孙说句公道话:当时中央苏区领导层未必是逃生的心态,长征在开始时也未必就想到了两万五千里,中央领袖们想到的应该首先是一次革命转移。
  
  中央领袖们始终抱着全国胜利的信念,全国革命高潮即将来临的信念。此前的革命战略,从来就不是个长程的艰苦过程,而是一触即发,一发而就的暴动形式。
  
  领袖们一直认为有个紧张的革命张力宠罩在中国各地,通过某个区域的苏维埃运动和红军对苏维埃运动持续大幅扩张下去,一定会触发革命的张力,从而点燃全国革命而一举成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是这个意思。
  
  武装部队作战必须服从于苏维埃运动!那么携带政府各个部门就是合理的了,毛泽东得以随军,其实就是由于苏维埃主席这个身份,假如一开始就精简行政人员,兴许首先被扔掉的就是毛泽东!
  
  长征一开始叫西征,目的就是同二、六军团会师,再创新天地。那么,这么一个十万大军携带一个政府及设备的大转移,还有什么不可理解的?这对任何人都是第一次,肯定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遗憾在于,这个必然的“考虑不周”,会给红军带来灭顶之灾!
  
  自过了第三道封锁线之后,林彪的一军团先是被布置在左翼,二师占领临武,一师三团袭占蓝山,全歼桂军一个营。以后又变为右翼,向天堂圩、道县方向前进。
  
  大军过了道县之后,红军一军团正式成了右翼前锋,三军团为左翼前锋,八、九军团在两侧掩护,五军团及少共国际师殿后,军委两个纵队居中,数万大军雪球一般在山中羊肠小道笨拙行军,部队拥挤不堪,能走快才怪!
  
  与此同时,第二十八军刘建绪率章亮基、李觉、陶广、陈光中四个师,于二十八日占领了红军右前重镇广西全州,已经沿江南下,向勉强赶到觉山的红一军团开始攻击。
  
  同一天的左翼,桂军44师开始从灌阳向距新圩不远的三军团五师阵地发起进攻。
  
  红军的后面,湘军第27军李云杰率王东原师及其所兼之第23师,取道桂阳、嘉禾、宁远尾追而来,已经在文市东南的钩脑坳与担任红军全军后卫的五军团打响。
  
  五军团下辖十三、三十四师,总兵力为12000余人。在钩脑坳阻击的是十三师三十七团;三十四师此刻据守在新圩红树脚阵地,也同时遭到中央军周浑元部第36军的攻击。
  
  一时间,红军左右前后几乎同时打响,彭德怀、林彪两员虎将此时都将指挥部搬到了前方,一左一右据守着湘江对岸的通道两厢,就等“红星纵队”尽快过江了。
  
  此刻的湘江西岸,一军团长林彪已经站在了站在湘江西岸离脚山铺不远的临时指挥所里,用望远镜可以清楚的看到湘江,但是不用看,江面一片静悄悄!“红星纵队”还在山路上蜗牛一般蠕动呢!
  不过,路上的博古、李德都没闲着,万万火急的电报一封接一封,内容几乎一个样:“继续坚持”!这是要前方的战士浴血奋战,等待“红星纵队”慢慢走来。
  
  与此同时,蒋总裁踌躇满志,对部下表示:红军已经“流徙千里,四面受制,下山猛虎,不难就擒”。
  
  与此同时,靠边站的毛泽东忧心忡忡,之前曾极力建议中革军委:出其不意,回师湘赣边界,伺机打掉围剿军一路或一部,战局或许能绝处逢生,总好似眼睁睁钻进国军的埋伏圈!
  
  但没用,三人团对部队去向一直保密,不容任何人染指,还就是决心把蒋介石做得口袋阵捅上一个大洞!可是,人家的口袋自己没缝底,中革军委偏不愿意迅速钻过去。
  
  不是不愿意,是携家带口,有心却无力,想快不能,欲速而腿沉!
  就此,红军于27日便控制了的湘江,搭好的浮桥白白闲置了两天,静静的等着红军将士用生命保卫它。
  
  事实是,还要再闲上两天!四面打响了,军委两个纵队才进至文市、桂岩一带,距最近的渡河点还有55公里。
  
  危急关头,博古、李德仍四平八稳,没有下达轻装前进的命令,“红星纵队”仍然携带辎重蜗行。直到30日凌晨,军委第一纵队才开始从界首过江,第二纵队直到黄昏才走上浮桥,这55公里路程,“红星纵队”整整用了两天时间才漫步量完!
  
  所以,老孙这事后“诸葛亮”说:东西该带的还是要带,就是换了毛泽东掌权,也不一定舍得扔掉,关键在于:面对生死攸关的军事形势恶化时,要舍得扔,不能舍命不舍财!
  
  可惜,“三人团”太会过小日子了,连外国人李德都固执得不惜性命!
  
  据当时任红一军团四团团长的耿飚说:“从界首到屏山渡的六十华里的地段,已被我军控制。在这段距离上,甚至有几处浅水区,完全可以涉渡,如果中央纵队采用轻装行军,一天即可到达并比较平安地渡江。”
  
  当然,耿飚将军这是事后遗憾,实际上任何人都无法从“三人团”口中争取来两天时间,这两天中,红军全军几乎经历了血火地狱!
  
  (请看下篇:五十五、血战湘江――死守脚山铺)
五十五、血战湘江――死守脚山铺
  
  湘江战役爆发了!
  
  战场态势:居中慢腾腾赶路的军委纵队就不提了,左前是彭德怀的三军团一部,据守在湘江东岸的新圩和西岸兴安界首附近的光华铺,面对的是白崇禧指挥的从灌阳北部扑来界首的桂军。新圩阻击部队为红三军团李天佑任师长的第五师;光华铺阻击部队为红三军团第四师,军团长彭德怀的指挥部就设在了光华铺阻击阵地。
  
  后方,即东面两侧是五军团的十三、三十四两个师,据守在钩脑坳及新圩红树脚,另外还有长征开始时新成立的“少共国际师”――少年共产主义国际师拱卫军委两个纵队的后方。
  
  另有,红九军团(总指挥罗炳辉、政委蔡树藩)掩护左翼,红八军团(总指挥周昆、政委黄功、政治部主任罗荣桓)掩护右翼。
  
  林彪指挥的红一军团第二师则从全军右翼前出至湘江西岸的全州脚山铺。对付的是何健的湘军,由刘建绪指挥的第一路追剿军。
  
  主要的大战就爆发在新圩、光华铺、和全州脚山铺。
  
  战斗由一军团第二师在全州脚山铺首先打响。林彪的一军团面对的是足足五个整师!第1路追剿司令刘建绪指挥下的湘军部队:第16师、第62师、第63师、第19师一部、4个补充团、3个保安团。
  
  其实,红一军团错过了占领全州城的唯一良机。
  
  27日,一军团军团部派出的侦察分队曾到达全州城下,发觉了城中只有民团,刘建绪的正规军尚未到达。带队的侦察科科长刘忠建议二师五团立即渡江,占领全州。
  
  时二师师长为陈光,参谋长为李棠萼,认为要上报军团指挥部,接到命令再行动作。
  
  结果,林彪的命令到达时,湘军刘建绪部3个师已于27日当天进占全州,并在城外布置了警戒线。
  
  二师五团只好占领位于全州南16公里处的鲁班桥、脚山铺(又名觉山)一线,进行阵地防御。
  
  此时的二师四团奉命抢占界首,当部队进至界首东面的湘桂公路时,与扑向江边的桂军夏威部遭遇,两军相逢勇者胜!四团径直迎面冲锋,桂军大概还从未遭遇过这种打法,又不愿意以生力军血拼,遂溃散退去。
  
  四团随即将占领的阵地依令交接给三军团六师,紧急赶往北面六十里外的脚山铺增援本师五团。
  
  所以,到了29日打响时,二师已经全师进入脚山铺阻击阵地,就是这样,军团长林彪还是不能放心,提前把军团部设在了距脚山铺不远的山头,一个用木板临时搭建的指挥所,从这里能一览整个战场。
  
  一线山岭与公路相交,成十字形,脚山铺是一个只有20多户人家的小村,就位于十字中心。林彪决定扼守这个由全州通往界首渡口的咽喉要点,为防止湘军迂回,紧急电令一师增援一线山的美女梳头岭,准备待1师赶到,全部部署在公路西侧。
  
  29日凌晨,湘军刘建绪部准备完毕,开始由全州南下出击,进攻觉山。几乎没有什么试探进攻,首先便是出动了十几架飞机,以三架为一组,低飞对二师阵地进行扫射轰炸。
  
  仓促修筑的简易掩体根本经不住重磅炸弹,大量掩体被爆炸的气浪摧毁,巨大的爆炸声震得红军官兵耳鼓轰响,站都站不稳。这还不算,空袭刚结束,湘军便开始炮击,炸断的树木枝叶一层层落在毁塌的掩体上,几乎所有的官兵被埋在了废墟中。
  
  炮击过后,湘军便以密集队形冲了上来,大兵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山坡。
  
  而红军当时十分缺乏弹药,缴获的尖头子弹,全部供机枪使用,步枪则尽量使用原来苏区兵工厂自己制造的子弹,这些土造子弹威力有限,许多打不响,有的打出去不远便自动跌落在地上,仅能起到些吓唬作用!就是这样的子弹也数量有限。
  
  为节省弹药,林彪战前规定了各种枪的射击距离。所以,红军官兵在废墟工事内任凭湘军喊叫,一枪不发。
  
  这使湘军产生了误会,以为阵地上的红军都被炮火杀伤,于是胆子大了起来,先是匍匐,然后弯腰前进,最后索性直起腰来,径直扑向无人的阵地。
  
  直到接近数米之遥,废墟中才突然冒出来无数人头,子弹如瓢泼大雨般潵来,国军猝不及防,好似庄稼遇到了收割机,纷纷扑倒,余者溃退下去。
  
  于是,另一轮空袭和炮击又开始了,连新式武器燃烧弹都用在了硝烟弥漫的山头上,大火点燃了山林,红军坚守于火海!
  
  问题在于,这种进攻没头没尾,几乎没有间歇,而且湘军并不是一味死攻,依仗兵力雄厚,分出多路迂回,开战不到一天,脚山铺阵地已经三面受敌,红军伤亡就不用细述了!
  
  湘军的后续部队源源不断,二师前沿阵地尖峰岭三面受敌,守在这里的五团两个连已经伤亡殆尽,阵地上的团政委易荡平身负重伤,面对端着明晃晃的刺刀迫近敌军,毅然对着自己的头颅开枪。
  
  二师的主阵地尖峰岭陷落了,湘军随即从三面扑向扼守公路的四团,湘军大兵不顾部署在左右两侧的一营、二营,直接冲到到了位于阵地中间的团指挥所,连团长耿飚都被迫手提马刀杀入敌群。
  
  据耿飚自己回忆,在率警卫排肉搏消灭约一个排的敌兵后,全身溅满了鲜血,血腥味竟然使他不停地干呕。
  
  四团政委杨成武在驰援团部时,穿越公路,右腿膝下中弹,幸赖从尖峰岭上撤下来的五团五连指导员陈坊仁带着数名战士拼死相助,四团二营副营长兼六连连长的黄霖又指挥一个班用火力压制敌人,并派3名战士前去抢救。
  
  派出的三名战士瞬间全被打倒,黄霖亲自不顾弹雨,低姿匍匐爬来,总算将杨成武拖出公路,后来找到担架,将其送往卫生部医院。
  
  湘军凶猛进逼,二师主力被迫退守黄帝岭。此时,两军已经陷入混战状态,红军部队已失去建制,从主阵地上撤下来的五团与四团已经混在了一起,红军士兵基本上是凭借本能各自为战,誓死不退!
  
  此战负伤的四团政委杨成武后来回忆:“敌人像被风暴摧折的高粱秆似的纷纷倒地,但是打退了一批,一批又冲上来,再打退一批,又一批冲上来,从远距离射击,到近距离射击,从射击到拼刺,烟尘滚滚,刀光闪闪,一片喊杀之声撼山动地。我们的短兵火力虽然猛烈,可是不能完全压倒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敌人(事后知道,我们对付的敌人,是何键的16个团)。他们轮番冲锋,不给我们空隙,整整地激战一天,敌人死伤无数,我们也减员很大。”
  
  惊心动魄的厮杀一直延续了一个昼夜,直到30日凌晨,林彪的一师才由师长李聚奎、代政委赖传珠率领赶到。
  
  长途赶来增援的一师官兵十分疲惫,队伍刚停下,有些战士便站着就睡了过去!但是,战场态势不容他们休息片刻,湘军于拂晓又发起进攻,疲惫的一师马上投入了战斗,现在就看一师的了!
  
  (请看下篇:五十六、血战湘江――三个阻击战场)
五十六、血战湘江――三个阻击战场
  
  林彪的一师赶到一线山脚山铺一带已经是11月30日拂晓时分了,部队跑步抢占了美女梳头岭,还没站稳脚跟,湘军的迫击炮和德制新式卜福式山炮炮弹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例行的拂晓进攻又开始了!
  
  小小的阻击阵地,顿时浓烟滚滚,根本来不及挖工事的红军战士只得把弹坑当作掩体。这时国军的飞机又来到了头顶!
  
  飞机低空扫射,一架架飞机几乎钻进地面腾起的硝烟里,枪弹、炮声似刮风,又似雷鸣,整个大地在颤抖!
  
  此刻颤抖的不仅于山岭大地,还有人心!
  
  中革军委的两个纵队还在慢悠悠的行军,还在一封封拍来“十万火急”、“万万火急”等各种电报,内容?林彪甚至懒得看了,无非是“一切为了苏维埃新中国!继续坚持!”“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坚持三天至四天”之类。
  
  一军团指挥所靠近前沿,军团长林彪、政委聂荣臻、参谋长左权干脆把军委的命令派人直接转给附近的团、甚至营、连。
  
  从林彪的指挥所里,不用望远镜也能清楚的看到呼啸的炮弹雨点似的落在阵地上,那些来不及躲闪的战士,被炮弹炸得飞了起来,染血的草鞋,断裂的枪枝一次次腾空而起!炮声过后,就是黑压压涌上来的湘军大兵。
  
  不光能看见,就是临时指挥所也不能幸免,有两发炮弹就落在了一军团指挥所前,把指挥所震得不住摇晃。
  
  本来,一军团擅长的是打运动战,但还是被逼在了不能动一动的阻击阵地,但是,一军团的阻击战打得也很出色,红军官兵此时也杀红了眼,在根本睁不开眼的硝烟中盲目的射击着,湘军步步紧逼,冲上了山头!战士们便抽出身后的大刀,迎面冲下!以肉搏进行反冲锋!
  
  湘军就这么强悍?这是第一路追剿军总司令刘建绪的孤注一掷!4个师的兵力从全州倾巢而出,向红一军团的阵地脚山铺猛攻。
  
  全州本来是桂军负责驻守的地盘,但白崇禧为了不让红军进入广西,采取了收缩防守的办法,这收缩,就等于敞开了湖南的大门,逼红军转兵北上进入刘建绪的地盘!
  
  刘建绪明白,湘军此时只有殊死一战,才有可能阻止红军向湖南方向推进,所以,在战前便做了充分的政治动员:“我们湘军此时是在家门口作战,没有退路!共党的部队这次是来抢占我们地盘的。共产党共产共妻,见人就杀……”
  
  湘军士兵甚至下级军官也并不真正了解红军,在官长的教育下,一时都有了一种保家卫土的神圣!保卫妻女姐妹不受赤匪侮辱的悲壮!上了战场,在督战队的枪口下,前赴后继,“嗷嗷”叫着向阵地猛冲,恨不能一口气把红军赶回湘江东岸。
  
  其实,湘军战力本来就甚有名声,连国军内部也流传着这种歌谣:“滇军黔军两只羊,湘军就是一头狼,广西猴子是桂军,猛如老虎恶如狼。”
  
  每当战局关键时刻,湘军的营长、团长们便赤膊上阵,亲自带着敢死队督战、冲锋,这往往是湘军克敌制胜扭转战局的绝招。
  
  林彪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头狼!
  
  双方短兵相交之时,便没有了飞机的扫射、炮弹的震颤,只剩下了冲锋和反冲锋。白刃格斗成了主要战法,双方官兵在阵地前杀成了一团,阵地不断易手,不时失而复得,一会又得而复失。
  
  湘江之战,脚山铺阻击战规模最大,打得最为惨烈!是敌我双方投入兵力最多的一场血战。林彪的两个师不足万人,对决刘建绪的4个整编师、16个整团!再加上天上有飞机助阵,地上有重炮掩护,红军伤亡惨重,据不完全统计,这场阻击战,红一军团仅阵亡就达2000余人!
  
  血战湘江,主要的阻击战有三个战场,除了林彪右翼的脚山铺,还有就是彭德怀负责的左翼两个:湘江东岸的灌阳新圩阻击战与西岸的光华铺阻击战。
  
  彭德怀需要对付的是“小诸葛”白崇禧指挥的桂军,前面刚说过:“广西猴子是桂军,猛如老虎恶如狼。”
  
  新圩,位于灌阳县西北部,距湘江渡口七八十里,但新圩以北5公里的古岭头是红军去渡口的必经之地,而新圩以北又无险可守,红五师必须死守新圩才能保证军委纵队的安全。这是桂军到湘江的必经之地。奉命死守新圩的是彭德怀的三军团五师,也是最先打响的渡江护驾之战。
  
  红五师应对的是桂军44师,在新圩,桂军显示了“猛如老虎恶如狼”的强悍战风!凭借兵力装备的绝对优势,一开始便展开猛烈进攻:天上飞机低空扫射,地面重炮连珠轰击,营级规模的步兵作集团轮番冲锋,但红五师毫不畏惧,在没有任何工事的阵地上顽强阻击,28日头一天,桂军只占领几个小山头。
  
  “小诸葛”大骂部属指挥无能。部属以实相告:红军部队是彭德怀的三军团第五师,从师长李天佑到团、营、连长,官兵大多都是咱们广西人啊,对这一带很熟悉,有的原来还是我们部下。他们很能打,极难攻克!
  
  “红桂”?原来是冤家路窄呀!于是,桂军又投入新的兵力,以一部兵力从侧翼迂回,第五师被迫退至第二道防线。
  
  29日,桂军第24师及第7军独立团投入战斗,总兵力已达7个团!在6架飞机支援的支援下,战斗更加激烈。“红桂”与“白桂”展开了白刃战,红、白桂双方的广西大兵反复争夺山头,但终因力量悬殊,第二道防线被突破。
  
  战至30日下午,红五师才奉命撤离,新圩由红六师第十八团接防――该团最后战至弹尽粮绝,从团长、政委到战士几乎全体阵亡,团长的姓名至今没能查明。
  
  红五师浴血奋战三昼夜,不仅师参谋长牺牲,两个团的团营连干部几乎全部非伤即亡,全师3000多人,损失多达2000!。
  
  在湘江西岸的光华铺,防守部队是红三军团四师十团,扑向光华铺的是桂军第7、第15军各一部;总兵力4个整团;关键的是:光华铺这里是一片宽广的丘陵地,坡度不大,视野开阔,不宜选作防守阵地。
  
  但是,红三军团四师不能作别的选择,这里距湘江主要渡口之一界首,只有六里路,为了阻击由灌阳追过来的桂军,只有在这里背水一战。
  
  因此,彭德怀将自己的军团指挥部设在了湘江西岸离界首渡口仅200多米、且靠近江边的一座叫三官堂的祠堂里(后来改名红军堂作为纪念)。
  
  光华铺之战,显示了桂军猴子性的一面:29日晚,桂军4个团全部出动,凭借熟悉地形的有利条件,对红军进行夜袭。擅长夜战的桂军顺利突破红军在光华铺的阵地,直插界首渡口。
  
  等红军发现已经迟了,桂军已经迂回到了光华铺红军阵地之后,已经扑向了界首渡口!
  
  彭德怀大惊!紧急电令十团三营追赶,虽然趁夜追上了敌军,展开了混战,但到了30日拂晓,界首渡口西岸还是失守了!此时,中革军委的第一纵队即将抵达东岸准备渡江,情况万分危急!
  
  再固守光华铺已经毫无意义,团长沈述清率领一、二营直奔渡口,经过多次冲杀争夺,才算击溃桂军,夺回了界首渡口。
  
  但在继续争夺界首渡口的战斗中,沈述清和代理他的师参谋长杜中美都中弹身亡,一个天便损失了两任团长。
  
  30日中午,光华铺已经失守;桂军另一个团也沿江东岸向界首渡口进逼。彭老总紧急调四师两个团赶来救援,又令五师一个团迅速打击东岸立足未稳之敌。
  
  黄昏后,中央第二纵队才开始过江,彭德怀指挥三军团所有兵力向光华铺之敌发动反攻,经过又一夜苦战,终于在光华铺与界首之间建立了第二道阻击线。
  
  12月1日天亮,从新圩阻击战撤下来的红五师主力赶来,参加了阻击,此刻对中央红军生死攸关!中央红军全军十二个师,此时还八个师的部队没有过江,而三路国军已近乎疯狂,正在不惜一切代价与红军抢夺渡口!
  
  直到中午时分,中央纵队才算安全过江,穿越了桂黄公路,但此时,国军已经占领了全部渡口,严密封锁了湘江两岸。一、三、五三个军团的后卫部队被截留在了湘江东岸!
  
  其中有红三军团第六师第十八团,激战两昼夜奋力掩护红八军团过江后,全团战死!六师的另两个团也伤亡惨重,全师基本上不成建制。
  
  更惨痛的是五军团,三十四师一个整师被抛弃在了湘江东岸,竟至全师覆没!
  
  (请看下篇:五十七、血战湘江――小诸葛割尾巴)
  
五十七、血战湘江――小诸葛割尾巴
  
  白崇禧本来确定好的“送客”方针,怎么突然变卦了?这与蒋介石的催促有关,11月29日,蒋介石就桂军让开湘江渡口,给何键、白崇禧同时发报:“ 据恢先(刘建绪)感戌参机电,匪先头已于宥、感两日,在勾牌山及山头与上米头一带渡河。
  
  迭电固守河流,阻匪窜渡,何以全州沿至咸水之线并无守兵,任匪从容渡河,殊为失策。
  
  窜渡以后,又不闻我追堵各队有何处置,仍谓集结部队,待机截剿。匪已渡河,尚不当机立断痛予夹击,不知所待何机?可为浩叹!
  
  ……总之,窜匪一部漏网,已为失策,亡羊补牢,仍期各军之努力,歼匪主力于漓水以东,四关以西地区也。前颁湘水以西地区剿匪计划,已有一部之匪西窜,并望即按计划次第实行,勿任长驱西或北窜为要。
  
    中正。俭亥行战一印。 1934年11月29日。
  
  这表面看是对湘、桂两方的训斥电,但“小诸葛”心里明镜似的:这口头嘲讽、训斥背后是威胁:因为27日蒋总裁曾发来电文,布属围剿计划依旧,丝毫没有不满桂军的意思,倒是在电文中冒出了这么一句:“尤须注意勿使迂回粤、桂,剿办更难。”
  
  这是威胁!各军进逼,桂军如不积极进剿,那就会出现上面的后果:赤匪“迂回粤、桂”!那时湘军、中央军自然会理直气壮的“追剿”进广西纵深了!
  
  别人全力驱赶,红军被逼急了当然会有窜入广西的可能,还不如及时出手呢,胜败都强于坐等!所以才拉出了桂军全部主力的三分之二,参加了湘江大战。
  
  不过,“小诸葛”还是留了一手:用于湘江西岸堵截的兵力是少数――4个团;用在东岸追打的兵力为7个团。这样一来,在红军主力渡江之后,桂军便得以及时的转入了“割尾巴”行动。
  
  这个尾巴便是作为红军全军总后卫的五军团三十四师,以及没能跟随主力渡过湘江的红三军团六师十八团,甚至连八军团也被割掉一个整师。
  
  一、三军团血战湘江之时,红八、五军团还在赶往湘江的路上。
  
  八军团下辖二十一、二十三师,共7000余人,担任中央红军的右侧卫。由于部队是长征开始时仓促组建,新兵居多,因而每天都有掉队和开小差的。
  
  八军团本来是位于九军团后方位置, 28日,军委突然命令八军团从道县附近插入广西灌阳县水车地区,与三军团六师取得联系,这样一来,就要多绕百余里的山道了。
  
  当天夜里部队八到达水车宿营时,三军团六师已奉命赶往湘江,八军团这时接到全军的后卫——五军团三十四师转来的军委电令:“火速前进,不惜代价,必争二十四小时通过湘江,否则有被敌人截断的危险。”――此时,距离渡口还有240华里!
  
  这样一来,本来位于右翼的八军团不得不连夜再赶往左翼,还是尾随九军团向湘江进发。三十四师则留守水车,执行掩护任务。
  
  行进中,沿途全是桂军突入进来的零星部队,在分散渗透向湘江渡口,八军团边战边走,12月1日午后所属各部才算陆续到达湘江边。
  此时的湘江已经被国军的飞机轮番轰炸、扫射封锁!
  
  慌乱的部队一齐冒着弹雨、轰炸开始涉渡,官兵们跋涉在寒冷刺骨的江水中,头顶就是几乎扫到头皮的飞机不断扫射、投弹,队伍中不断有人倒下,被激流卷走。
  
  等到达对岸,八军团二十一师已经完全垮掉,二十三师严重减员,全军团仅剩不到两千人。
  
  这两千人中就有日后成了林彪搭档的罗荣桓,此时担任八军团政治部主任。这两千人全部可称为幸运儿:仅仅一会功夫,江岸便被全部封锁了,对岸,五军团的三十四师还在等着八军团二十一师六十三团的接应,但从全州扑过来的湘军已经临近,六十三团被迫过江西去。
  
  三十四师的命运悲剧是由权力随意造成的!
  
  29日下午15时,军委电令三十四师:“三十日晨应接替六师在红树脚、泡江以北的部队,主力应控制于红树脚,顽强保持上述地域以抗击灌阳之敌”。
  
  但实际上,此时新圩红树脚阵地已经失守,三军团六师已经退到了6里外的板桥铺以北,军委没有命令三十四师到板桥以北接防,致使三十四师孤军深入,被桂军切断了通往江边的一切道路。
  
  十八团团长曾春鉴、政委吴子雄率部退往湘江岸边,途中被数十倍于己的桂军分割包围,大部牺牲。六师另外两个团也遭受重创,全师基本上不成建制,后缩编为一个独立团。
  
  直到1日下午14时,三十四师才又接到军委电令:“由板桥铺向白露源前进,或由杨柳井经大源转向白露源前进,然后由白露源再经全州向大塘圩前进,以后则由界首之南的适当地域渡过湘水”。
  
  这是一道李德从军用地图标出的直线,可惜,是致命的!
  
  陈云对此有形容:“我们仿佛总是沿着一条用铅笔在纸上画好的路线,朝着一个方向直线前进。这个错误很大。结果,我们无论走到哪里,到处都遇着敌人迎击,因为他们早已从地图上料到我们将出现在哪里,将往哪里前进。于是我们变成了毫无主动权、不能进攻敌人,反而被敌人袭击的对象。”李德“只不过是地图上和纸上谈兵的战术专家”!
  
  三十四师只得遵令再次进入崇山峻岭中,去翻越1900余米的宝界山,出灌阳,入全州,结果在文塘附近被桂军44师横插过来截住,恶战中政委程翠林、师政治部主任蔡中均阵亡。
  
  三十四师的师长是陈树湘,在面临全军覆没的紧急关头没有慌乱,而是遵照军委事先的部署:“万一被敌截断,返回湘南开展游击战争”,率部东返,准备沿原道转至湘南。
  
  结果在返回途中,又受到桂军24师、7军独立团的袭击,被分割为几股。
  
  最后陈树湘率领不到千人的残部,终于重入灌阳。大山人烟稀少,部队疲顿不堪,官兵三四天吃不上一顿热饭,饥困交加,掉队人员愈多。
  
  这时,被白崇禧强化军训过的民团扑了上来!
  
  灌阳虽只是一个四等小县,却有民团四五千人。人地两熟的民团对人地生疏的红军展开游击战,以游击见长的红军此时弹尽粮绝,竟然无法抵抗平日被视作乌合之众的民团!处处被动挨打,屡遭民团包围、袭击,整排、整连被缴械。
  
  “虎落平阳被犬欺”!人困马乏的三十四师被民团武装给零星敲打掉了一半兵力,一路苦战到9日才算向东突围进入湘南。12月11日,陈树湘和师参谋长王光道率全师余部在抢渡牯子江时,又遭江华保安团伏击!
  
  陈树湘腹部负伤,落入保安团魔掌,兴奋的保安团士兵抬着他赶往道县县城邀功请赏。刚烈的陈树湘宁死不当俘虏:乘敌不备,伸手从自己腹部伤口处绞断肠子!
  
  保安团砍下陈树湘的头颅,悬挂在长沙县小吴门的城头,这里是陈树湘的家乡。
  
  白崇禧“割尾巴”的战术大获成功,付出最少,战果最大,缴获也最为丰厚,就连战前狠不得亲手扇他一顿耳光的蒋总裁,也不得不颁令嘉奖这位故意放赤匪走路的“小诸葛”。
  
  湘军刘建绪便没这么走运:拼上了血本,虽然突破了林彪一军团在脚山铺的阻击阵地,但还是被阻止在了林彪匆匆建立起来的二道防线前面,就连差点掏了林彪的指挥所、俘虏林彪的幸运战绩也瞬间即逝。
  
  12月1日这天,林彪竟然差点被湘军捉去当了俘虏!
  
  (请看下篇:五十八、血战湘江――十年不食湘江鱼)
五十八、血战湘江――十年不食湘江鱼
  
  在湘军近乎疯狂突击加迂的攻击下,红一军团的脚山铺、米花山、尖峰岭的防线被突破,林彪与政委聂荣臻被迫退至珠兰铺、白沙、水头、夏壁田一线,紧急组成了第二道阻击线。
  
  这天是11月30日。
  
  此时,中央纵队还没来到江边。据聂荣臻回忆:林彪一下阵地,就急着询问问:“中央纵队和后续部队渡江了没有?”
  
  “没有。后续部队每天只能走四五十里路,还没到江边哩。”聂荣臻告诉他。
  
  参谋长左权没好气地说:“怎么这么慢?”说罢,他叹了一口气,又说:“抬着那么多破家当,怎么快得了?唉!”
  
  30日深夜,湘军的攻击稍缓,林彪与聂荣臻、左权联名给中央军委拍去一封火急电报:
  
  “……由觉山到白沙铺只二十里,沿途为宽广起伏之树林,敌能展开大的兵力,颇易接近我们,我火力难以发挥,正面又太宽。如敌人明日以优势兵力猛进,我军在目前训练装备下,难有占领固守的绝对把握。军委须将湘水以东各军,星夜兼程过河。”
  
  这封电报比较著名,因为电报的口气是近乎对中革军委下命令了!
  12月1日凌晨一时左右,朱德向一军团下达紧急作战令:“无论如何,要将汽车路以西之前进诸道路,保持在我们手中”。
  
  两小时后的凌晨3时半,中央局、中央军委、总政治部干脆联名打电报给红一、三军团:“1日战斗,关系我野战军全部。西进胜利,可开辟今后的发展前途,迟则我野战军将被层层切断。……我们不为胜利者,即为战败者,胜负关系全局。……保证我野战军全部突过封锁线,应是今日作战的基本口号。望高举着胜利的旗帜向着火线上冲去!”
  
  此时的红军全军,还有三分之二隔在湘江东岸。
  
  林彪给部队下了死令:“誓死不让敌人突破白沙河!”。
  
  湘军的刘建绪也明白战局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天上地下全军出动,
  
  湘军大兵在督战队光洋加枪口的鼓励下,由营团级长官带头向红军的二线阵地死扑!
  
  战场沿顺着湘江的公路铺开,防线正面宽达二十余里,双方都开始拼命了!起伏的山石林间,尸身狼藉,刮风般枪炮声中,杀声阵阵。
  
  红军的武器毕竟不如国军,只得不时有意放湘军靠近,然后拔出大刀,以肉搏死拼,这样一来,阵地间隙便不时有小股湘军渗入红军阵地纵深。
  
  红一军团新的临时指挥所就设在距前沿不远的一个山坡上,林彪、聂荣臻等关注着前沿的战况,也有人回忆是林彪正趁战斗的间隙吃饭,竟没有察觉一大股湘军已经端着刺刀冲到了指挥所不远!
  
  幸亏警卫员邱文熙看到势头不对,大喊“敌人摸上来了!”
  
  据说林彪头也未抬,只有聂荣臻怀疑:“恐怕是我们的部队上来了吧……?”
  
  聂荣臻顺着邱文熙的手势向远处一望,才意识到危机来临,与林彪、左权等赶紧组织部队撤收电台,向一个隘口转移,同时命令警卫排就地抗击,由于及时采取了应急措施,才侥幸摆脱了突进来的湘军。
  
  估计也是这股湘军长官没有想到面前的是何方神圣,才错过了这么一次立下大功发大财的机遇。
  
  据说转移至安全地带之后,轻易不发火的林彪雷霆大发:“妈的!这是拿军团首长的性命开玩笑,要追究责任,查一查,看这股敌人是哪个缺口进来的?”
  
  当知道是耿飙的四团方向突进来的这股湘军,林彪命令一军团政治保卫局局长罗瑞卿:“你亲自去到四团查明原因,要是他们临阵退缩或有意纵敌,就军法处置。”
  
  战场上的军法处置,那自然是就地枪决了!罗瑞卿带着执行小组来到四团阵地,只是因为查明了是防守地段的红军战士全部阵亡、团长耿飚打着摆子(疟疾)还拼上了刺刀,才枪下留情,耿飚没有被就地执行军法。
  
  耿飙得知由于自己防区疏漏,林彪军团长和聂政委险些当了俘虏,惊得伸了舌头:“哎呀,差点闯大祸。我们将功补过。”
  
  立即亲自组织突击队,堵住了被打开的缺口,又用一个营的兵力兜击突进来的那股湘军,防线才得以恢复稳定。
  
  殊死搏杀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时分,林彪得知中央纵队已渡过湘江并已越过桂黄公路,才命令一、二师交替掩护,便打便撤,与湘军脱离了接触。
  
  一路之上,林彪也不禁后怕:“今天真是好险啊,再晚几分钟,我们可真要成为湘军的‘座上客’了!”
  
  红军将士以血肉之躯,给中央纵队垒砌了两道血火走廊,中央终于渡过了湘江,但从苏区带来的那些舍不得留下的破家什还是丢了个净光!
  
  但红一军团此战伤亡过半,据第一师三团政委肖锋在日记中记录:“晚上一查点,全团折损一半,不少同志都痛哭流涕。炊事员挑着饭担子,看到香喷喷的米饭没人吃,边走边哭。……这是我到三团后第一次大损失。从中央苏区出征时,我团是两千七百多人,现在仅剩下八、九百人了。”
  
  一位88岁名叫刘华连的老红军,回忆起湘江之战,神色悲痛,语音苍凉:“湘江战役惨啊!战士的遗体浮在江面上,江水都成了红色。……我是扒着战友们的遗体过的江。”
  
  一位曾在湘江战斗中为红军搭建浮桥的界首镇村民,94岁的刘发祥,目睹了战斗的惨烈过程:“那次仗打完后,江水都成红色的了,江底到处是战士的尸体。我们老百姓都说:三年不饮湘江水,十年不食湘江鱼。”
  
  湘江一战,红军由从瑞金出发时的8.6万人,一下缩减到了三万多,能作战的部队仅剩下了2.6万人。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突出重围的这三万多幸存者前景还是渺茫,中央红军全军还是没有脱离险境,国军重兵尾追于后,前面?哪个方向是前面?
  
  后来,伍修权回顾这段长征,曾赋诗感怀:
  
    铁壁合围难突破,
    暮色苍茫别红都。
    强渡湘江血如注,
    三军今日奔何处?
   ……
  
  是啊,惨败之后的中央红军,“三军今日奔何处?”
  
  (请看下篇:五十九、国民党的税,共产党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