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孟海波判决书:古典诗词中的倒装现象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5 15:33:38

古典诗词中的倒装现象




一、要点解说:

1.主语后置。

崔颢《黄鹤楼》:“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意即“晴川(晴朗的原野上)汉阳树历历(可数),鹦鹉洲芳草萋萋”,“汉阳树”和“鹦鹉洲”置于“历历”、“萋萋”之后,看起来象是宾语,实际上却是被陈述的对象。

2.宾语前置:

杜甫《月夜》诗:“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实即“香雾湿云鬟,清辉寒玉臂”。诗人想象他远在鄜州的妻子也正好在闺中望月,那散发着幽香的蒙蒙雾气仿佛沾湿了她的头发,清朗的月光也使得她洁白的双臂感到寒意。这里的“湿”和“寒”都是所谓使动用法,“云鬟”“玉臂”本是它们所支配的对象,结果被放在前面,似乎成了主语。

辛弃疾《贺新郎》词:“把酒长亭说。看渊明、风流酷似,卧龙诸葛。”晋代的陶渊明怎么会酷似三国时的诸葛亮呢?原来作者是把他们二人都用来比喻友人陈亮的,分别说明陈亮的文才和武略,按句意实为“看风流酷似渊明、卧龙诸葛”。宾语“渊明”跑到了主语的位置上。另如钱起《谷口书斋寄杨补阙》诗:“竹怜新雨后,山爱夕阳时。”(怜新雨后之竹,爱夕阳时之山。)

3.主、宾换位。

叶梦得《贺新郎》词:“秋色渐将晚,霜信报黄花。”也显然是“黄花报霜信”的意思。这种主宾换位的词序表面上仍是“主—动—宾”的格式,但在意义上必须将它倒过来理解。

再如白居易《长恨歌》“姊妹兄弟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门户生光彩),卢纶《塞下曲》诗“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林暗风惊草)等。

4、定语的位置。在偏正词组中,定语在前,中心语在后,这是古今汉语的一般情况。诗词曲定语的位置却相当灵活,往往可以离开它所修饰的中心语而挪前挪后。

5.以宾语面貌出现的状语。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笑春风”表面上是动宾词组,实际上“秋风”、“春风”都不受“动”、“笑”的支配,而是分别表示“在秋风中动”、“在春风中笑”的意思。

这类情况在诗词中比较常见,例如:杜甫《秋兴》八首之二:“千家山郭静朝晖,日日江楼坐翠微。”(朝晖中千家山郭静,日日于江楼翠微中坐。)李商隐《安定城楼》诗:“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永忆江湖白发时归。)都是同类的例子。

其他如:苏轼《念奴娇》词:“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应笑我多情。)毛泽东词“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学生可以很快重排为“寒秋,(我)独立(于)橘子洲头,(看到)湘江北去”;更为典型的如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学生亦能很快重排为“欲目穷千里”。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二、语序颠倒的原因:

第一、是声律的要求。

初盛唐成熟的“近体诗”和后来的词曲,除押韵和字数限制外,还要讲究平仄的调配和对仗的工稳。为了符合声律的要求,诗人便不得不在词序安排上作些变通。

第二、出于修辞上的特殊需要。

王维《山居秋暝》诗“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一联是说:“按客观环境中的动作顺序,原是‘浣女’之归造成‘竹喧’;渔舟之下导致‘莲动’。但如果就这样呆板地铺叙直陈为‘浣女归喧竹,渔舟下动莲’,那么画面中心就归结于被动因素‘竹’和‘莲’——这是动作过程的终点。由于动作至此终结,画面也便归于静止。”现按诗中顺序的安排,“‘竹喧’‘莲动’便成为‘浣女’‘渔舟’入画的引子。于是画面中心移到了动作的主动因素‘浣女’‘渔舟’上。‘浣女’‘渔舟’之动,不仅远比‘竹’‘莲’之动鲜明可见,而且它们作为动作的起点和动力,使过程得以不断持续。这就大大增强了画面的动作性、鲜明性。”

其实,诗词曲中特殊词序的出现,声律的要求和修辞的需要往往是兼而有之的。如王昌龄《从军行》、杜甫《春夜喜雨》二例,定语“孤城”挪前而“锦官城”移后,除了为符合七绝和五律的平仄格式外,目的还在于突出和强调玉门关所处孤立突兀的地势以及春雨后诗人想象中繁花坠落的景象。

三、启发学生思考,分别举例说明。

a.定语挪前。

王昌龄《从军行》诗:“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下句的“孤城”即指玉门关,为“玉门关”的同位性定语,现却被挪在动词“遥望”之前,很容易使人误解为站在另一座孤城上遥望玉门。刘叉《从军行》诗:“横笛闻声不见人,红旗直上天山雪。”(闻横笛声)都是同类的例子。陆游《昼卧》诗:“香生帐里雾,书积枕边山。”(帐里生香雾,枕边积书山。)

b.定语挪后。

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诗:“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意即“一月夜飞渡镜湖”。“月夜”这个偏正词组本为句首的时间状语,现被分拆为二,定语“月”远离中心语而居于句末,仿佛成了宾语的中心部分,但作者“飞渡”的显然只能是“镜湖”,而不可能是“月”。又《春夜喜雨》诗:“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锦官城花重)

四、讲解第三方面:注意诗词中的省略,用想象和联想去填补诗人留下的空白。

在诗词鉴赏中,根据诗词所规定的“再造条件”进行再造想象,可以补充诗人有意留下的空白,还原诗歌的场景,获得更高的审美享受。这是诗词欣赏的必要环节。诗词的省略跟意象的组合有关。故要求利用想象填充省略的部分,也是可能考到的一种题目。

贾岛的《访隐者不遇》:“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明明是三番问答,至少要六句才能完成对话,作者采用答话包孕问话的方法,精简为二十个字。这就有如电影里蒙太奇手法,一个意象接一个意象,一个画面接一个画面,镜头之间留下大量的空白,让读者根据生活的逻辑、经验的积累、自身的修养去补充去完善。

其实,中国古典诗词意象的组合,借助了汉语语法意合的特点,词语与词语之间、意象与意象之间可以直接拼合,甚至可以省略起连接作用的词语。

例如辛弃疾“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用的是“明月”、“清风”这样惯熟的词语,但当它们与“别枝惊鹊”和“半夜鸣蝉”结合在一起之后,便构成了一个声色兼备、动静咸宜的深幽意境,人们甚至忽略了这两句的平仄和对仗的工稳了。“月”和“惊鹊”,“风”和“鸣蝉”并非事物的简单罗列,而是有着内在的联系和因果关系的。)

“秦时明月汉时关”、“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上句追忆京城相聚之乐,下句抒写别后相思之深。诗人摆脱常境,不用“我们两人当年相会”之类的一般说法,却拈出“一杯酒”三字。“一杯酒”,这太常见了!但惟其常见,正可给人以丰富的暗示。沈约《别范安成》云:“勿言一樽酒,明日难重持。”王维《送元二使安西》云:“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杜甫《春日忆李白》云:“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故人相见,或谈心,或论文,总是要吃酒的。仅用“一杯酒”,就写出了两人相会的情景。

再试想,要用七个字写出两人离别和别后思念之殷,也不那么容易。诗人却选了“江湖”、“夜雨”、“十年灯”,作了动人的抒写。“江湖”一词,能使人想到流转和飘泊,杜甫《梦李白》云:“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夜雨”,能引起怀人之情,李商隐《夜雨寄北》云:“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在“江湖”而听“夜雨”,就更增加萧索之感。“夜雨”之时,需要点灯,所以接着选了“灯”字。“灯”,这是一个常用词,而“十年灯”,则是作者的首创,用以和“江湖夜雨”相联缀,就能激发读者的一连串想象:两个朋友,各自飘泊江湖,每逢夜雨,独对孤灯,互相思念,深宵不寐。而这般情景,已延续了十年之久!、陆游的《书愤》“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又如温庭筠“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全部是名词的连缀,“象”的方面看好像是孤立的,“意”的方面却有一种内在的深沉的联系,似离实合,似断实连,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的余地和再创造的可能。

杜牧《过华清宫》后两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一骑红尘”和“妃子笑”之间没有任何关联词,直接拼合在一起。可以说是“一骑红尘”逗得“妃子笑”了;也可以说是妃子在“一骑红尘”之中露出了笑脸,好像两个镜头的叠印。两种理解似乎都可以,但又都不太确切。诗人只是把两个具有对比性的意象摆在读者面前,意象之间的联系既要你去想象、补充,又不许将它凝固起来。一旦凝固下来,就失去了诗味;而诗歌的魅力,正在诗的多义。

再如欧阳修的《蝶恋花》:“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门掩”和“黄昏”之间省去了联系词,可以理解为黄昏时分将门掩上,也可以理解为将黄昏掩于门外,又可以理解为,在此黄昏时分,将春光掩于门外,或许三方面的意思都有。反正少妇有一个关门的动作,时间又是黄昏,这个动作就表现了他的寂寞、失望和惆怅。

五、特殊词:

1、叠词:叠词作用不外两种:增强语言的韵律感或是起强调作用。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竹枝词>其一》刘禹锡)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元日》王安石)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声声慢》李清照)

2、拟声词:有些拟声词就属于叠词,因为其出现频率很高,特单列一条。作用有一:使诗文更生动形象,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浪淘沙》李煜)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登高》杜甫)

3、表颜色的词:这些词有时作谓语用,有时作定语用,有时作主语或宾语用。但是作用只有一个,颜色一般表现心情,增强描写的色彩感和画面感,渲染气氛。

欣赏时,或抓住能表现色彩组合的字眼,体会诗歌的浓郁的画意与鲜明的节奏:“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黄、翠、白、青四种颜色,点缀得错落有致,而且由点到线,向着无限的空间延伸,画面静中有动,富有鲜明的立体节奏感。

或抓住能表现鲜明对比色彩的字眼,体会诗歌感情色彩的浓度:“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红与绿道出了蒋捷感叹时序匆匆,春光易逝的这份儿“着色的思绪”。

就是抓住单一色彩表现的词也能体会到诗人的浓情:“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怜惜与伤别离的情愫尽在“绿”与“醉红”中。

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扬州慢》姜夔)

红藕香残玉簟秋。(《一剪梅》李清照)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蜀相》杜甫)

闻雁 韦应物 故园渺何处?归思方悠哉。淮南秋夜雨,高斋闻雁来。

寒塘 赵 嘏晓发梳临水,寒塘坐见秋。乡心正无限,一雁过南楼。

 六、倒词(倒装)现象综述:    所谓“倒词”,是故意颠倒词句的顺序,以达到加强语势,协调音节或使句法错综等效果的一种修辞方法。有些普通句子,诗人只要适当颠倒语序,便会避呆板而成佳句,化平淡为神奇,如“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王维《山居秋暝》)正常的顺序应该是:莲动渔舟下,竹喧浣女归。但作者因为平仄的关系而使用了倒词,从而使诗句的平仄合乎律诗的要求。刘禹锡《石头城》一诗里有:“淮水东边为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的诗句,其前句“淮水东边旧时月”正常的顺序应为“旧时淮水东边月”,诗句颠倒后,平仄正好与下句相对,既合乎格律诗对于平仄的要求,又使句子音律和谐,声调优美。
唐代大诗人杜甫是善用倒词的行家里手。前人曾评论说:“子美善于用事及常语,多颠倒用之,语峻而体健,意迹深稳,如‘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是也。”“露从”两句出自杜甫《月夜忆舍弟》一诗,原句意思是“今夜露白,故乡月明”,而一经颠倒,则造语新颖得体,寓意深远,蕴含着浓烈的怀乡思亲之情,富有深刻的哲理意义,因而成为千古传诵的名句,真可谓点石成金!杜甫《秋兴八首》之八里“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的诗句,更是妙用倒词的典范。正常顺序应为:“鹦鹉啄余香稻粒,凤凰栖老碧梧枝”。诗人巧用心思将宾语前置,从而强调了香稻粒的宝贵,碧梧枝的优美,引起了读者美妙的想像,开拓了诗句深邃的意境,并使句法新奇,构思新颖,整首诗富有情致。
倒词
现象在古典诗词中比较常见:“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韩愈《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中的“路八千”正常顺序应为“八千路”,颠倒为“路八千”是为了与“九重天”协韵。押韵是格律诗的要求,因此,韩愈必须运用倒词,否则诗就不合乎格律的要求。而白居易《长恨歌》中“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断肠声”的诗句,正常顺序是“行宫见月色伤心,夜雨闻铃声断肠”则不像诗而像散文了,因而作者运用倒词,改变了诗句的节奏,从而使诗句富有节奏感,音律美,给人以深刻的艺术感染力。“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李商隐《安定城楼》)句中的“归”因和下句的“入”构成对仗而倒装,否则正常顺序“永忆江湖白发归”和下句既不对仗也不合乎格律的要求。
古典诗词中的倒词,是一种普遍现象,其原因或是因为平仄,或是因为押韵,或是因为节奏,或是因为对仗,或是为了表达,需要我们认真品味,“洞其窍奥才能得其意境,知其规律方可明其气格,解其妙处才能晓其神韵”,因而在鉴赏古诗时应注意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