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武汉人我妈妈姓周:别把占领华尔街当“美国之春”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8 23:25:41

别把占领华尔街当“美国之春”

2011-10-20 15:5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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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占领华尔街当“美国之春

○本报评论员 包丽敏        

    带有浓厚左翼色彩的占领华尔街运动,出乎许多人意料,并未止步于小打小闹,反而从纽约向全美其他城市蔓延,并溢出美国,波及英国、意大利等众多国家和地区,形成巨大声势。
    虽然批评者称,这些草根行动的参与者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却不知道想要什么,更提不出明确具体的措施,看起来像一场只破坏、不建设的盲目行动,但恰恰因为这种模糊性,这场“嘉年华”反倒吸引了多样人群的参与,有失业者、边缘底层人群、无政府主义人士、工会组织、自由派、环保分子,各表各的诉求。
    美国一些保守派人士将抗议者称作“好吃懒做的家伙”、“被宠坏的孩子”甚至“暴徒”。但随着抗议滚雪球般蔓延,人们逐渐承认,这场运动有广泛的社会基础。《时代》周刊一项民调显示,54%的美国人对此运动表示赞许,只有23%的人对此有负面印象;而全国广播公司和《华尔街日报》的一项联合调查也显示,37%的受访者倾向于支持抗议者,只有18%的受访者表示反对。
    一方面,行动者将怒火、不满和挫败感泼向华尔街这一资本主义的象征之地,导致观察人士担忧这是对自由市场的极端化误读和伤害,但另一方面,运动对于华尔街的贪婪,以及财富向少数人集中、金钱影响政治等现状的抨击,却也赢得了跨越党派的广泛同情。正如《时代》周刊的调查显示的,对此次抗议运动,66%的民主党支持者和55%的中间派表示赞同,就连三分之一的共和党支持者也表赞同。
    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引用的数据显示,美国20%的富有人群掌握着逾80%的财富。金融危机以来,失业率长期徘徊在9%以上,中产阶级受到挤压沦落到下层,而华尔街人士不仅无需为金融危机负责,反倒依旧领着令普通民众咋舌的高薪,这些都点燃了占领者的怒火。
    国内外许多论者由此将“占领”运动与“阿拉伯之春”相提并论,但其实两者并不相同。“占领”运动不以更替政权和变更制度为诉求,同时示威民众和公权力行事之时也都保有界线,更不以流血为代价。这种理念和利益的博弈过程,恰恰是在美国宪法确立的民主制度框架下展开。
    要了解这一点,看看另一场同样由草根自发形成、声势浩大的“茶党”运动,会有所助益。与左翼人士通常要求向富人增税、加大政府监管、增加民众福利等主张不同,金融危机爆发后发起的右翼“茶党”运动,对政府权力的扩张保持极度警惕,批判政府权力干预经济和个人自由,抵制增税,等等。这两场都带有民粹意味的草根运动的勃兴,基本是美国社会长期以来左右互搏、相互制衡和协商的脉络延续。
    民众用大规模街头运动的方式来表达政见和诉求,进而影响选举。“茶党”运动便在去年美国中期选举中成功助力共和党拿下众议院多数席位。而“占领”运动是否能助力奥巴马向金融界“开刀”,目前还未可知。
    占领华尔街,正是民主制度允许民众以这样的方式,让社会赢得自我修正的可能。正如纽约市议员斯蒂芬·莱文在评价“占领”运动时所说的:“这就是民主的本质。”
    正是有不甘接受现状、起而行动表达自身诉求的民众,有宪法条款对表达权利的保证,美国历史上才有了以大规模示威游行方式进行的劳工运动、妇女运动、民权运动、反越战运动等等,一步步拓展民众权益,推动社会良性发展。
    目前还无法预测,占领华尔街运动能否像过去那些民众运动一样产生深远影响。或许,示威者接下来能明确和细化目标,进而推动立法进程;又或者,这场运动可能不了了之。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场运动通过对财富鸿沟、金钱权力等“顽疾”的警示和批判,将在全球范围内对“平等”、“公正”等核心价值进行一次强有力的伸张和推广。

欧债危机的一个重要原因
是借外国人的钱更好赖账


○作者 哈罗德·詹姆斯
○翻译 马俊                                

    当前,世界正面临重演2008金融崩溃的危险——甚至更厉害。这回震中是在欧洲,而不是美国。而这次出事的金融工具,不是高度复杂的结构性产品,而是一种最古老的金融工具——政府债券。
    尽管有关政府和央行急着想对策,但有一种深刻的心理机制阻碍着债务问题的有序解决:我们不太把欠陌生人的债当回事儿。
    如果债权人远在他乡又素不相识,就会有比较强的冲动,想要索性违约,一了百了。2007年至2008年,还不起钱的是购房者,如今换成了政府。但不论是当时还是今日,债主都是遥远的陌生人。美国人的按揭(抵押贷款)并未留在本地银行账上,而是被打包成玄奥的金融工具卖到全世界。同样,希腊国债也有很大一部分攥在外国债主手里。
    鉴于西班牙和法国在近代早期曾多次违约,而希腊自从1830年独立以来更是习惯性违约者,有人便揣测,是不是民族性格令有些国家染上了违约的瘾?但追溯这么漫长的历史有些想当然,因为这忽略了决定某国是否能保持债务稳健的一个关键因素:谁是债主。
  在是否按时还债的问题上,这个变量影响巨大。近代早期,法国和西班牙经常上演的壮观的破产闹剧,大多数跟欠外债有关。16世纪的哈布斯堡王朝以极高利息向佛罗伦萨、日内瓦和奥格斯堡的商人借债。“旧制度”统治下的法国也发展出相似的行为模式,总是向阿姆斯特丹和日内瓦借钱,用来打仗,16、17世纪跟西班牙人打,到了18世纪跟英国人打。
    但荷兰和英国走的就是另外一条路。它们的外债远远不如内债多。1688年英国光荣革命废黜了信仰天主教的国王詹姆斯二世,不仅把来自荷兰的新教徒威廉·奥伦治扶上英国王座,也把偏好内债的荷兰模式带到了英国。
    事实上,光荣革命也促成了一场财政革命。尤其是议会权力的确立,使预算从制定到执行的全过程都逃不开债权人阶级的代理人监督。他们督促国家保持财政稳健并偿还债务,也连带着保护了外国债权人的利益。立宪君主制限制了宫廷的奢侈浪费和军事冒险,这两样可以说是近代早期专制君主制(如法国和西班牙)的招牌。
    简言之,近代世界的财政革命依托于一种政治秩序——债权人构成政治阶级,这种秩序是后来普遍民主制的先声。那种模式传播到许多国家,成为近代财政稳健的基石。
    二战以后,发达国家的财政原本也是内债优先的,仍然保守着1688年的传统。后来,事情起了一些变化。随着20世纪70年代开始的全球金融市场自由化,外国信贷资源变成可及之物。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期,美国成为净债务国,对外债的依赖程度与日俱增。
    欧洲也步其后尘。20世纪80年代兜售欧洲一体化的广告词,有一条就是,一体化以后借债变得更容易。20世纪90年代,统一货币构想对意大利和西班牙政客的主要吸引力就在于,引入新货币既能压低利率,又能打开外国人的钱袋子,使政府可以实现廉价融资。
    一直到20世纪90年代末,欧元启动前夕,欧盟国家的国债还大都是内债:1998年,主权债务中外债比重只有五分之一。欧元引入后,外债比重迅速上升。到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前夜,葡萄牙国债的四分之三、西班牙和希腊国债的一半,以及意大利国债的四成多都成了外债。
    随着外债比重上升,向外国人转嫁债务成本的政治诱惑也越来越大。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期间及其后一段时间,世人曾有一种强烈的情绪,认为债权人就是一帮非法、败德的吸血鬼,于是当时违约成风。当德意志帝国银行行长沙赫特对富兰克林·罗斯福说,纳粹德国将要对外债违约,不偿还包括欠美国一些银行在内的债权人债务时,这位美国总统竟然一拍大腿,笑着说:“华尔街银行家罪有应得!”请看今日欧洲,德国总理默克尔、法国总统萨科齐屡屡苛责银行家们“愚蠢”,岂不也在纵容希腊人赖账的决心?
    “统一货币需要统一财政”,这句经济学家的老生常谈,其实揭示了一条更深刻的关于债务的真理:若没有责任共担之心,便难有可靠之债。只有遵循这个道理,才能打消赖账之心,让债务变得安全而便宜。
    最终,欧洲只有团结起来,分担重担,才能平安走出当前危机。但那需将政治责任和权力大大集中起来,远远超越欧洲人今日所能做到之程度。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欧洲国家还是只顾今天能挥霍,不管明天要还钱。
 
    □文章来源:辛迪加项目网站。作者系是普林斯顿大学历史和国际事务教授、欧洲大学研究院(佛罗伦萨)历史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