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勇律师:使命的召唤——郑成功及其事业 / 醉罢君山 /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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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命的召唤——郑成功及其事业共48页 
作者:醉罢君山 提交日期:2009-02-13 11:21  
  (使命的召唤-84)
  
  郑成功又分析了当前的形势:沿海的地方,是我固有的地盘,东西洋贸易所得的饷款,足以令我自生自殖,进可战退可守,绰绰有余,可坐享地利,何必反受制于人呢?闽粤沿海离京师数千里之遥,清军若远道而来,路途阻远,人马疲敝,水土不合,死亡殆尽,若兵少便难守,兵多则粮食不支,兵食不支则地必不可守,虚耗钱粮来争这块必不可守之地,那么只是有害而无利。要是当时清廷能让父亲坐镇闽粤,则四境安宁,朝廷不仅可不劳一兵一矢,一钱一粮,而且闽粤还有剩余的粮饷可押解入京呢,这样朝廷坐享其利,百姓受福,这是有利无害的选择。清政府不能效法明政府对我家的信任,反而劳师远图,年年耗费大量无益的兵饷,现在又以虚衔相引诱,以前骗了父亲,现在转而来骗儿子,不是儿不信父亲所言,实在是有难以信任清廷的理由。
  写到这里,郑成功还没露出半点与清廷妥协的语气,但最后,他突然提出一点要求:如果清廷以浙、闽、粤三省相送,那么三省沿海可保无虞,这样清朝没有南顾之忧,这对清朝来说,实在是太幸运了,且可坐享其利,这岂不是要远远强于劳师远征吗?时下我的军队有数十万(夸大其辞了),这些军队很难遣散,就算遣散了也会落草为寇,地方不得安宁,数十万的军队,每日的耗费动辄上万,如果清廷不能提供三省之地,那么和谈就是个骗局,父亲既误于前,儿岂会误于后呢?
  最后,郑成功写道:“儿在本明,亦既赐姓矣,称藩矣,人臣之位已极,岂复有加者乎?况儿功名之念素淡,若复作冯妇,更非本心,此可为智者道耳。不然,悬乌有之空名,蒙已然之实祸,而人心思奋,江南亦难久安也。”
  
  郑成功这封信,可看出他政治经验的老练之处,全信含糊其辞,既象是要与清廷谈判,却又没有明确说要谈判,同时又带着对清廷不信任兼威胁的口气,在外交策略上完全居于主动。他没有明确说要谈判,这是因为他如果说接受谈判,便居于被动,居于下风矣,但他却又巧妙地传达给清廷一个信息:如果清廷愿意将浙江、福建、广东三省拱手让出,他还是可以考虑谈判的。这真是狮子大开口,既给清廷施加压力,又不让谈判之门完全关闭,为什么呢?因为郑成功在经过漳州战役的失利与海澄血战后,兵力损失不少,漳州的四座县城也被清军重新夺走,他还是需要时间来恢复元气。
  其实郑成功也明白,要清廷让出三省之地,这个谈判就根本谈不了,如果这样,他的计划就会落空,所以他召来差使李德,口头嘱咐他三点,把条件降低了一些:第一,清廷所答应的一府之地太小,最少也要四府,而且还要管辖三省的沿海,这比起在父亲信中所说的三省之地的要求降低了不少,主要是考虑到清政府所以承受的底限;第二,根据朝廷的体例,“海澄公”的爵位所相对应的兵职只是总兵官,比提督官位还要低,要只授个总兵,不干。第三,清廷既要招抚,又派金砺统兵南下,没有诚意。
  
  李德带着郑成功的书信与口讯赴京去了。此时福建方面也搞不清朝廷的意思,又不敢擅自发动对郑军的进攻,郑成功乘机派出军队到漳州、泉州各地征收粮饷,这种大张声势的征饷并没有受到清军的阻挠,闰八月,郑军便在晋江南部征收二十万的饷银,九月,又在云霄县征五万石的大米。
  
 
作者:醉罢君山 提交日期:2009-02-14 11:29  
  (使命的召唤-85)
  
  和谈还没开始,郑军便嚣张地四出征粮饷,这令清浙闽总督刘清泰十分头疼,便给郑成功写了一封信:
  “今令尊公以身依日月之傍,令祖母年逼桑榆之景,更思海上有事以来,冒费者何地之金钱?涂炭者何方之膏血?足下英雄之姿,忠孝之性,岂甘一时之倔强,而冒青史之讥,咫尺之飘摇,而酿赤族之祸也哉?如惧投戈为孤注,何妨联其子弟以归?倘疑赴阙为畏途,何妨请命于桑土而守?不佞以平生忠朴,久见谅于圣明,皆能为足下一一剖心以呼吁者。倘有言之不应,不但非男子,且无以质鬼神。”
  大意是说,你父亲现身处皇帝之旁,祖母又年事已高,自海上用兵以来,生灵涂炭,你如要一味逞强,就不怕被青史所讥讽,就不怕遭灭族之祸吗?可以不缴械,不赴京,我在皇帝那儿为你说好话,如果言而无信,我就不算男子汉。
  刘清泰是辽阳人,很早就归附皇太极,隶属汉军正红旗,所以他说在皇帝那儿有说话权。
  
  此外,刘清泰还写了一封信给郑鸿逵,郑鸿逵是郑军的元老,如果他归顺朝廷,那么对郑成功肯定会有影响。
  在信中,刘清泰先猛夸了郑鸿逵几句:“足下以韬略起家,廉勇报国;素振海甸之威,久著楼船之誉。”“丈夫功名事业,如足下者,亦可为不负生平矣。”然后便以挽惜郑成功的口气说:“不意令侄即昧进止,又涉夸浮。”“足下身经军旅之艰,目极兴亡之变,如此大事,必仗老成。”所以他建议郑鸿逵:“不若于今中摇摇未定时,或力挽以同归,或独先以就议。”劝郑鸿逵先与清政府单方面议和。
  对于刘清泰的劝降,郑鸿逵同样采取模棱两可的态度,他虽然并不隶属于郑成功,但是他对自己这位侄儿的做法是认同的,而他也不会选择长兄郑芝龙降清的作法,他在回信中写道:“第不佞病积沉疴,经年床篑,久见谅于当道。渔竿樵斧,尚弗克负荷,况轩冕之荣耶?”以体弱多病为借口,渔竿斧头都扛不动了,要那空衔干嘛呢?然后又为郑成功辩说道:“至于舍侄,壮年锐志,颇足有为,君父命重,罔敢不遵。第以数十万之众,仰给于一府,安顿不易,畔散堪忧。”几十万的军队,朝廷只开出一府之地,这实在不足于安顿将士,郑鸿逵又不失时机地责怪清政府:“以为新朝实开诚布公,而于推心置腹,似有未然”,清朝一方表面上开诚布公,但却不能推心置腹,不能让人相信。
  
  从一开始,郑成功的目的便十分明确,所谓和谈,不过是将计就计的伎俩,目的在于“权借粮饷,以裕兵食”。正当刘清泰苦心婆心地劝说郑成功与郑鸿逵时,郑军越发气焰嚣张,郑成功公然派军队到漳州西部的龙岩征收粮饷,以前郑成功的势力还从未进入到这个地区,现在扛着和谈这个护心牌,于十月到龙岩征饷二十万。
  十一月,郑成功再派赫文兴、陈六御等人到惠安、仙游一带征饷三十万,有一部分山寨拒不交纳,郑成功亲自率人马讨平这些山寨。
  在这一段时间里,清廷便一直在研究招抚郑成功的事宜。从李德带来的书信与口讯分析,清政府认为,郑成功不过是想多要些地盘罢了,只要郑成功有提出要求,这说明郑成功并没有完全拒绝接受招抚。
  最后,清廷决定做出必要的让步,让郑成功的军队驻扎在漳州、潮州、惠州、泉州四府,并将四府的水陆寨游营兵饷拔给郑成功,海洋通商的船只,由郑成功负责稽察,收纳的税课,送布政司解部,同时授予郑成功“靖海将军印”。
  清政府估计,这个让步后的决定,与郑成功所提出来的条件相差不多了,应该郑成功可以接受抚招,因此在1654年初,派郑库纳、贾勒纳(又称扎齐讷)携带“海澄公”印前往福建。与此同时,郑芝龙也派李德带信返回厦门,将清朝方面的决定通知郑成功。
  
   
作者:醉罢君山 提交日期:2009-02-15 11:15  
  (使命的召唤-86)
  
  既然是演戏,就继续假戏假唱了。
  郑成功随即派副中军常寿宁为正使,郑奇逢为副使,前往省府福州迎接清方特使。在临行前,郑成功嘱咐常寿宁,这次出使,不要言及议和的事情,在接待应对上,“只是礼节要做好看,不可失我朝体统,应抗应顺,因时酌行,不辱命可耳。”
  二月一日,清廷特使到达福州,二月三日,郑成功的特使也抵达。清朝方面由按察司道黄澎负责接待,他与郑成功特使常寿宁商量会见时的礼节,黄澎说:“今日内院大人钦命天使,尔应行脚门参谒。”就是说郑方特使应该屈膝参拜清朝特使,常寿宁回答说:“今日俱两国命使,况挂印赐玉,我朝无屈膝之理,宾主抗礼足矣。”
  常寿宁的意思,现在还没归降哩,必须要采用对等的礼节。结果黄澎将郑方的意思传达给特使郑库纳与贾勒纳,二位特使一听大怒,不肯依常寿宁的意见。黄澎只好又来找常寿宁商量说:“大人由京至本省,为尔藩主抚事而来,尔奉藩令,有主道焉,暂宜少屈。”
  常寿宁听了怒道:“本省属之明朝,则我为主,若寄清朝,今日我等至此,耻为宾矣。且和事出自清朝,非我藩主求之也。二使欲先屈我,是无意于和,我等回归复命矣。”立场非常鲜明,要我屈膝行礼,门都没有,这不是个人的荣辱的问题,而是事关郑方的荣誉。
  黄澎实在没法,只好再回去禀告两位清特使,称郑方使者既不肯屈膝,又不能强迫他们,他其实是无能为力,只好遣回两位郑方特使了。郑库纳与扎齐讷听了之后,觉得很没面子,气得直吹胡子。
  常寿宁与郑奇逢没有见到清特使,回到厦门,向郑成功说了整件事的过程,郑成功听罢连说“好”,并称赞常寿宁、郑奇逢有理有节,不辱使命。
  
  虽然郑使撤回了,但清方特使仍然要完成朝廷的使命,要将“海澄公”与“靖海将军”印授予郑成功,所以过了数日后,清特使前往安平,准备在这里举行授印宣诏的仪式。
  郑成功率奇兵镇、后冲镇、亲随营等兵马前往安平,驻扎于东山书院,与清方特使会晤。郑成功接受了清方的敕印,但是在宣诏事情上,双方陷入僵局之中。郑库纳要求郑成功剃发,以示归降,然后再宣读诏书,郑成功坚决不肯,结果两方相持不下,清廷的第一次招抚就这样不了了之。
  郑库纳心里很是郁闷,这郑成功既收了大印,又不肯剃发,又宣读不了诏书,这件事到底是算完了呢,还是没完呢?郑成功在谈和过程中种种诡异之表现,着实令人琢磨不透,第二天,郑库纳准备离开安平,又向郑成功打探了一番,郑成功又说:“兵马繁多,非数省不足安插,和则高丽朝鲜有例在焉。”
  清廷答应让出四府之地,郑成功故意又提高价码,且以朝鲜为例,要求有辖内的自主权,并且与朝鲜国民待遇一样,不必剃头。这件事,福建方面也不敢擅自作主,巡抚佟国器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他在写给朝廷的奏稿中抱怨道:“有司莫知攸措,剿抚两无适从,将来事不可知。”
  郑成功充分利用清使抵达的这段时间,派人前往福州、兴化、漳州、泉州一带征饷,郑军的原则是不进城,就驻扎于各府城、县城之外,向富户摊派银两,佟国器在奏稿中也说:“诏到之后,群贼索饷愈炽,兴、泉一带在在告急。”从去年八月清军试图与郑成功谈判,到此年二月清特使前来,半年的时间,郑军向各府征收的饷银共计达到四百余万。
  四百万是什么概念呢?当时清廷答应让出四府之地安插郑军官兵,并将四府的水陆寨游营兵饷拔给郑军,这些兵饷也不过只有二十万。所以郑成功利用与清军谈判之机,所征收的饷银是清廷准备拔给郑军的二十倍。
  
 
作者:醉罢君山 提交日期:2009-02-16 11:16  
  (使命的召唤-87)
  
  二、第二次议和
  
  由于郑成功拒绝剃发,清政府对之诡异莫测的态度十分困惑不解。在郑成功与清廷特使往来的这段时间,郑军除了大肆四处征粮饷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举动,就是兵入长江。虽然郑氏势力只偏居东南一隅,与满清所控制的辽阔土地相比,确实是少得可怜,但郑成功从来就是以一个强人的面目展现在世人面前,他决不承认自己是个弱者,不仅在与清廷的谈判中,他牢牢掌握主动权,而且他还要以军事行动对清廷施压,同时显示自己的实力。关于兵入长江的情况,后文再说。
  在清、郑议和谈判陷入僵局时,清方浙闽官员都搞不清郑成功究竟心里在想什么,此人神秘莫测,令人感到恐怖不安,既然接受了“海澄公”与“靖海将军”之印,但却不剃发不接诏,现在倒底是算招安了呢?还是没招安呢?只好等待清廷的消息。
  这下子郑成功更加有恃无恐,三月,他再分遣各提督、总镇,前往福州、兴化、泉州、漳州各县摊派助饷,并且给浙闽总督刘清泰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以数十万之众,按甲待和,虽议可俟,而腹决不可枵。稍就各郡权宜措饷,以济兵粮,可也。”
  议和之事可以等,可是这肚子要没饭吃可等不了,对不起,得先到各郡邑筹粮筹饷。对于郑成功的军队四处征收粮饷,刘清泰是暗暗叫苦,却也没法阻止。
  
  不光如此,对于拒绝交纳饷粮的,郑成功还准备率兵进剿,郑军迅速在从泉州南安与福清一带的沿海地区驻屯军队。福建由于其复杂的地形,俗称“八山一水一分田”,山地面积广阔,且沿海多港湾岛屿,所以并不容易治理,在海坛(现平潭岛)、松下、大小址(以上均在长乐县东南部),这里民风甚悍,强人聚集,曾经多次截掠郑氏的海上商船,郑成功派人对这三处发出严厉的警告,但被置之不理。
  郑成功这下火了,他派遣中提督甘辉、前锋镇赫文兴,左冲镇杨琦等从陆路进攻松下,他本人则亲率戎旗镇由水路抄进,松下那伙强人焉是郑军主力兵团的对手,很快被杀得丢盔卸甲,郑成功一把火把其老巢给烧了。
  紧接着郑军移师攻打海坛,海坛的头目陈西宾率众顽抗,结果郑军只擂一通鼓,便击败这些负隅顽抗之徒,陈西宾自缚来降,郑成功宽恕了他,然后以周鹤芝的部队驻守在海坛岛。
  在这段时间里,郑成功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援剿前镇的指挥官黄大振被中提督甘辉逮捕,他被捕的原因有种种说法,有的说他是想献海坛岛向清军投降,有的则说他是因为在征饷过程中手段太残酷。黄大振被押解回到厦门岛,最后郑成功以赐死这种体面的方试处决了这位高级将领。
  
  郑成功的手伸得很远,他甚至派前提督黄廷、前冲镇万礼率军进入到汀州府管辖下的永定征收粮饷,永定既不隶属于清廷答应划拔郑成功的泉漳潮惠四府,也非沿海地区,可是郑成功根本就不理会清政府,强行进入汀州地界。这下子可把汀州府的清军将领王进功气坏了,他提兵数千,准备以武力阻止郑军在永定的征饷。
  自从和谈以来,郑军四处催饷,清军都躲在城中,郑军也不入城,倒也没发生什么冲突,但这次汀州的清军摆开打仗的架式,这战打不打呢?前提督黄廷不敢擅自做主,向郑成功请示该怎么办,郑成功告谕他,只有清军阻挠,立刻还击。郑军便不理会王进功的武力威胁,继续征收粮饷,结果在一个名为胡雷的地方,王进功的清军与黄廷的郑军终于大打出手,经过一番血战,郑军击溃了清军,斩获颇多。
  清军溃败的消息一传出,各山寨哪敢不交饷银呀,只有一个白土寨拒绝缴纳,万礼率前冲镇击破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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