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杰301:三测智商的闹剧

    按理说，测智商是跟很多家庭不沾边的事。可近几年，一些医院智商门诊的预约挂号都排到一个月后了。本文主人公小波，是北京市朝阳区一所中学的学生，竞在不到半年内做了三次智商测试，成为“问题少年”。如此下来，搞得小波身心俱疲，其父母也跟着受尽折磨…… 

成绩倒数第三，少年被要求测智商

    2010年1月中旬，许老师在期末家长会结束后，留下三位学生家长个别谈话，其中就有小波的母亲张瑶芳。许老师谈话开门见山：“你必须带你儿子去测智商，因为他倒数第三的成绩给班级拖了后腿，极大损害了班级形象……”

       当晚，一家三口坐下来“开会”，张瑶芳和丈夫耿沐成逼问儿子，小波却一脸委屈：“我不想让你们挨老师训，可是……他们的成绩都是补出来的……”小波的说法，令张瑶芳和丈夫有些意外。原来，儿子同学的父母晚上和周末都送孩子去补课班，有钱的家长还花每小时300～500元的高价请名师一对一辅导。

    张瑶芳无奈地看着儿子：“那你也不能考倒数第三啊，怎么也得是中等成绩吧？”小波顿时满脸痛苦：“妈，我的分数都是80分以上，就是中等成绩啊！他们成绩高，是因为他们除了吃饭、睡觉外，都用来学习和补课了。我要是那样的话，早歇菜了……”这次家庭会议，无果而终。

        寒假里，张瑶芳一家三口回杭州爷爷奶奶家过春节。张瑶芳就领着小波去了浙江省人民医院测智商，结果为116分。小波拿着报告高兴极了：“我的智商接近高智商，看这次许老师还有什么话可说！”

        开学第一天，许老师向小波要智商测试报告。小波就等这个机会给她一个下马威：“许老师，让您失望了，我不是弱智，而是接近高智商！”许老师看过测试后，说：“我要求的智商测试报告，必须是北京医院的，你回家告诉你父母，40天内拿来北京医院的报告。”许老师的话，气得小波用钢笔直抠桌角，他想不到老师竟这样当众侮辱人。

“弱智”也兴奋，却愁煞了无助双亲

        当晚得知这个情况，张瑶芳夫妇对许老师很不满。可思来想去，她和丈夫最后还是决定委屈儿子，并对儿子说：“小波，你那样对老师讲话不礼貌。明天妈妈去医院预约，你得重新做测试……”

    一周后的一天放学时，上学期班级成绩倒数第一的赵天明愁眉苦脸地向外走。原来，赵天明父母奉许老师之命领他去测智商，结果他的智商中等偏上。于是许老师就向他父母施压，逼他父母让他补课。赵天明打着哈欠说：“哥们，我惨了！天天晚上补到9点，回家还得写作业到半夜，连觉都不够睡。真羡慕秦刚，他的智商测试是72分，他的成绩可以不算班级平均分，老师也不管他了，幸福啊！听说他是有意答错测试题的，这小子太鬼了……”秦刚是上学期班级倒数第二名。

       原来如果再测个高智商，那老师就得逼父母送他进补课班，就得逼他考前几名，那可就一点自由都没有了。可如果像秦刚那样有意答错测试题呢？

       3月26日，张瑶芳带着小波来到北医三院智商门诊。很快，结果出来，79分，介乎智力障碍与智力正常之间。这结果让小波心花怒放，却不敢露出来。而拿着报告，张瑶芳却呆若木鸡，喃喃地说：“怎么可能啊？”她拿着报告找到医生：“肯定是你们搞错了。两个月前，我儿子在杭州测试，还是接近高智商昵！怎么现在是这样？”医生让她看了有小波签名的测试试卷，非常严肃地说：“我们绝不可能搞错！如果真有问题，那就是你儿子有意答错。”

三测欲还真相，转学成了“智取”之道

   3月29日，张瑶芳和小波一起来到学校见许老师。小波把测试报告交给许老师时，一旁的张瑶芳低声说：“肯定是他在测试时有意答低分，他绝不会是智力低下，请老师——”一听这话，许老师忙挥手打住张瑶芳：“家长的心情，我能理解。没有一个家长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智商有问题。”小波配合着老师：“这次是真实的，上次在杭州那次是我蒙的！”

      父亲暴打，母亲哭逼，都动摇不了小波的决心。终于解脱的小波，上课不再被提问，就是在课堂上看电脑杂志也没人管，因为他的成绩不再计入班级平均分。可这种“幸福”只持续了一个多月，痛苦就来了。一天晚上，小波给同班的大鹏打电话，刚和大鹏说两句话，大鹏母亲就抢过电话冷冷地说：“小波，以后别给大鹏打电话，也别再找他玩，他不想像你一样成为白痴！”说完，大鹏母亲就挂了电话，就这样，白痴就成为小波的代名词。

       而让小波开始对“白痴”这两个字反感的，是听说了父母的遭遇后。5月中旬的一天傍晚，张瑶芳哭着来到儿子房间：“小波，你的低智商害惨了你爸……”

       原来，耿沫成单位有重大人事变动，多名被裁员工和被降职的干部下班后一起堵住了他这个人力资源部部长，领头的恶狠狠地说：“耿部长，怪不得你儿子是白痴，是你心狠手辣做了缺德事，才会有这样的报应啊！”此后，耿沐成的电子邮箱里天天有咒骂他的邮件……

        那几天，小波看到爸爸痛苦的神情，再看看妈妈满眼的泪水和期望，他抹了一把泪，承认了自己造假。

       6月初，小波在北医三院重做了智商测试，为112分。这次，张瑶芳夫妇和小波一起来见许老师。小波向许老师承认了上次是

有意答错测试题的错误。

许老师颇感意外，一脸惊讶地说：“原来小波真是接近于高智商。那就是说，他是有意造假、有意不好好学习！这问题，比他真有智力障碍还严重。敢如此造假的人，谁还敢相信他啊……”

    被老师定性为“造假高手”后，小波更痛苦。下课，他走在操场上，就听到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满耳都是：“就是他，连智商测试报告都敢造假……”同学也比过去更疏远他了。

        由于—直没静下心来学习，小波已明显跟不上学习进度了。许老师又一次找张瑶芳谈话，好心地劝告，希望小波能降一年级。7月初，小波得知许老师让他留级的消息，马上就认定又在整他，他简直气炸了肺，跑到楼下找了根木棍，将许老师的轿车玻璃打碎了……

        回到家，耿沐成有气无力地问妻子：“难道我们想让儿子自由成长的教育想法错了吗？”张瑶芳哭着说：“我们错了！像别的家长那样让小波拼命补课、拼命学习才行，虽然会影响他的个人兴趣，却不会遭此大难啊！”此后，张瑶芳和丈夫每天都在奔忙，为儿子办理转学事宜。他们要让儿子在新学期离开那个伤心之地，离开那所让他智商出了问题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