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区消防支队长:■喋血沙场:抗日将星张灵甫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04:59:48
“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军队,分别担负着抗日战争中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的作战任务,形成了共同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战略态势。”——胡锦涛
■喋血沙场:抗日将星张灵甫

抗日名将张灵甫
●之一:从《红日》谈起
抗战时期,有一军人对记者表示,对于中国最后的胜利是有确信的,记者问:“那抗战胜利后,你打算做什么?”该军人回答令男儿动容让巾帼落泪:“那时侯,我已经死了。在这场战争中,军人大概都是要死的。”这名军人正是著名抗日将领張灵甫。
国歌(《义勇军进行曲》)词作者田汉1938年在德安大捷后到前线采访,深受感动,挥笔作词,由著名作曲家任光谱曲,创作了一首军歌,就是《74 军军歌》;同时创作了话剧《德安大捷》,其中以真名真姓出现的主人公,就是抗日英雄张灵甫。
战后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编纂的正式官版战史《中国事变陆军作战》频频提及日军与74军的作战情况,并咬牙切齿地称之为“支那第一恐怖军”。 74军的赫赫战功使日军恨之入骨。而74军的军魂,就是浴血抗日名将張灵甫。
天逸静园•玫瑰园,已经成为上海浦东的新地标。这个坐落在上海浦东最东端的小镇,有中国大陆第一豪华中西式现代陵园,由黄埔将领后代投资兴建管理,许多当年叱咤风云的黄埔将领安葬其中,许多国民党将领魂归故里。玫瑰园第一个迎来的是抗日名将张灵甫的灵葬。
然而,大陆大部分老百姓知道张灵甫,却是由于当年的一部电影《红日》。
2008年5月,电视剧《红日》开播,由李幼斌出演张灵甫,引起了一些议论。1959年,曾亲历孟良崮战役的军旅作家吴强写成宏篇巨著《红日》,后来,由汤晓丹执导,根据《红日》改编的同名电影问世,杨在葆扮演的解放军营长石东根用战刀挑着敌人的钢盔,纵马扬鞭,引起争议。不过这部电影成就了那首《谁不说俺家乡好》的主题歌,令几代人传唱至今。
在《红日》中,曾出演宋景诗、李时珍、林冲的演员舒适扮演张灵甫将军形象,这是舒适先生精湛演技的代表作,标志着舒适的艺术水准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尽管由于政治因素必须将张将军的形象扭曲,但舒适还是一改过去反面人物程式化、脸谱化的形象,将这一反面角色“俊扮”,表现了相当帅气的张灵甫 “沉稳干练”、“指挥若定” ,影片中张灵甫进入涟水城的留影,印象尤为深刻,活生生地刻画出张灵甫作为国民党“少壮派”军官的性格和气质。为此,他扮演的这个角色被称为当代影坛上的“反派三杰”之一。 而正因为影片中的“反面角色”张灵甫形象大大压倒了正面角色,在当时也引起了更大的争议。为了贬低舒适扮演的这一角色,媒体舆论连篇累牍进行所谓批判,将张将军妖魔化。
但是也正因如此为了批判而去反反复复的观看,倒是在亿万民众心目中刻下了“张灵甫”和“整编74师”(尽管在政治上是负面的)。你如请50岁以上的人说出当年国民党将领的名字,“张灵甫”绝对是重复率最高的,这不得不感谢电影《红日》使用了张将军的真名真姓和74师的真实番号。但令人痛心的是,在我们的抗日功劳薄上,张灵甫和他的整编74师被大陆至少三代人彻底忘记了。
历史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打扮的小姑娘,电影不是历史,电影只不过是电影。问题是不少自以为是的人总喜欢把电影当成历史,比如把电影《列宁在十月》、《列宁在1918》作为十月革命的历史,使得那个自以为在实话实说的崔永元在俄国人面前大失脸面(虽然这不是使小崔忧郁的诱因)。
好在我们过去和现在的高级领导记忆非常清晰。比如,当年的陈毅对74师被俘军官的讲话,多次使用“74师是抗日先锋、抗日模范”这样的字句。当时怕影响不好,所以用省略号代替了,结果通篇都是省略号。
2005年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在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大会上,承认蒋介石领导的国民党军队在正面战场上“组织了一系列大仗,特别是全国抗战初期的淞沪、忻口、徐州、武汉等战役,给日军以沉重打击”。
胡锦涛说:“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军队,分别担负着抗日战争中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的作战任务,形成了共同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战略态势。”他还把抗战中阵亡的国民党高级将领佟麟阁、赵登禹、张自忠、戴安澜,以及国民党军“八百壮士”,与共产党的英雄一起并列为“中国人民不畏强暴、英勇抗战的杰出代表”。 最近更是英明地提出:“大陆和台湾尽管尚未统一,但不是中国领土和主权的分裂,而是中国内战遗留并延续的政治对立”。
同样在2005年抗战胜利60周年之际,张灵甫的长子张居礼终于光荣地替父亲领到了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国务院颁发的一枚抗日纪念章,张灵甫将军的抗日功绩得以正名。(张居礼:抗日名将张灵甫与邢凤英之子,生于1936年,现居西安。张居礼成人后,从事教师职业,曾经长期担任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常务委员,陕西省政协常委,西安市政府参事,民革西安市的副主任委员等职,现退休。)
为了忘却的纪念,也是为了纠正无知的愚昧,于是,重新综合整理网上资料,了解一下这个身高一米八七的张灵甫两条长腿迈过的历史长路。
●之二:长安才子书法奇才  北大书生投笔从戎
张灵甫,名钟麟,又名宗灵,字灵甫, 1903年出生于陕西长安东乡大东村的一户农家。,张家几代务农,张灵甫很小的时候,也常帮着家里干农活。家境不错的张父将张灵甫送入私塾,10岁的灵甫进入小学。少年张灵甫痴迷书法,读长安中学时,就表现出对书法方面的天份,张灵甫为文庙的碑帖所吸引,每逢节假日或有空闲时间就带上纸笔步行十余里去西安文庙临摹研习碑帖,聚精会神经常忘记吃饭。那时的张灵甫最喜欢书写《正气歌》、《满江红》,常常贴得一屋子都是。有一次他在碑林习字,不想巧遇正在关中书院授课的陕西的国民党元老于右任,于右任的书法誉满天下,被称为中国近代五百年草书第一人。于右任看过张灵甫的字,深为喜爱,连称人才难得。张灵甫的字很快闻名全校,学校专门为他举办书法展,观者如云。此事被于右任得知,亲自赶来参加。张在于老面前一口气写下五个条幅,于右任惊讶之余大喜过望,赞不绝口,连连道:“奇才,奇才,后生可畏!”毛泽东的俄语翻译师哲曾在回忆录里写道,张灵甫“在西安与我同窗,他的好字令我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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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甫将军的墨迹,很浓的魏碑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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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甫将军为南岳衡山忠烈祠内74军抗日阵亡将士公墓纪念碑题
1923年中学毕业后,张灵甫回家乡担任了一段时间的小学教师。后由于关心国事,又酷爱历史,并接受新思潮的影响,20岁的张灵甫不甘身处穷乡僻壤,千里迢迢来到北京,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西安的家人并不清楚张灵甫在北大除了读书到底还做了些什么。在他后来的同事、部下的印象中,他平时沉静内向,很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只是偶尔发起脾气来雷霆万钧。这么说来,那些慷慨激昂的街头学生演说家里大概找不到他的身影,舞文弄墨倒是很可能有的,因为他后来不仅写过诸如《遭遇战之研究》、《山地战研究》、《日军作战心理的分析》、《在劣势装备下如何实施河川战》、《我带兵的经验》等军事专论,而且在硝烟弥漫的抗战间隙,还写过若干与打仗风马牛不相干的评论文章,有一篇的题目竟然是《评文妖郭沫若》。如此看来,北大的校园壁报上还是有可能贴过他的墨迹的。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中国人造反历来多由秀才们挑动起来,可秀才们自己造反却多半造不出什么结果来。文人学生好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但是江山被他们指点之后,破碎依旧,笔杆子不能解决病入膏肓的社会之根本症结。学生运动看得多了,张灵甫发现空喊口号也闹不出多大名堂来,就对学运逐渐萌生了倦意。然而时局的纷乱,已经使得这位嗜书的读书郎难以静心坐下来做学问,他曾丢开书本长叹道:“大丈夫当拨乱反正,旋乾转坤,措国家于磐石之安,登斯民于衽席之上,而盱衡大局,非武力不足以除强暴,非破坏不足以言建设,吾宁长事铅椠乎?”(《张灵甫烈士传》台湾国防部史政编译局编 1959年)
张灵甫在北大读书的时间并不长,从头到尾大约只有一年左右。离开北大的原因,固然有出于对秀才造反失望的因素,用国民党方面的说法:“时以国是日非,民事日困,慨然有匡济时艰之志……”(《张灵甫烈士传》台湾国防部史政编译局编 1959年),于是投笔从戎。不过,如果张灵甫能够顺利读完大学的话,他的“匡济时艰之志”或许还没发得那么早,也不一定马上就辍学告别北大。直接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是他自己的生活出了点状况,这是一件他事先没多顾虑,却又影响到他继续完成学业的烦心事:他缺钱花了。
当然,另一方面,中国军阀政治的严酷现实,给这个学历史的年轻书生又上了活生生的一课:今日之中国,非武力不足以成大事,在风云变幻的大时代里,起而行事的军人比坐而论道的文人,在推动国家历史前进上应有更大的作为。
“堪羡昔时军伍,谩夸儒士德能多。四塞忽闻狼烟起,问儒士,谁人敢去定风波?”古人一曲敦煌词,恰好道出他此时的心境,张灵甫坐不住了。
大约在1925年的春夏之交,张灵甫到达了河南开封。
一开始,他的投军过程并不太顺利。都说关中出大汉,张家的男子正应了这句话,他们清一色的高头大马,相貌堂堂,属于典型的关中大汉。张灵甫显然也遗传了家族的基因,他身高一米八七,魁伟英挺,仪表也非常出众,英俊的面庞,浓眉俊目,高鼻阔口,有一股咄咄逼人的霸气,不怒自威。这样的一表人才,而且是饱读诗书的名牌大学生,在今天站出来也是鹤立鸡群了,遑论是二十年代,他要想当兵吃军粮,本应不愁找不着去处,张灵甫也很自负。可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起先找了几个招兵的地方,居然都不收他,这使他的自信心大受刺激。不过他这人既然下定了决心,绝没有畏缩不前的道理,打听了一下不被录取的原因,人家的理由却滑稽得让他啼笑皆非,说是嫌他长得太高大了,不知是怕他随时会扛了枪跑掉,还是目标太醒目。最后好歹找到了乡党胡景翼统帅的西北国民二军的驻豫军官训练团,总算让他如愿以偿,张灵甫终于开始了摸枪杆子的生活。张灵甫在河南国民二军的军官训练团时,有一次遇到了当年曾经夸赞过他的于右任,当时于右任是同盟会成员,国民党元老,在国民政府内部有很高的威望。于右任看到张灵甫在这里当兵有点可惜,就推荐张灵甫赴广州黄埔军校投军。
于是,1926年23岁的张灵甫参加了广州黄埔军校在郑州的秘密招生,并被录取。同年秋,张灵甫进入黄埔军校第四期入伍生总队,修步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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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岁的张灵甫
1927年3月8日,军校第四期学生开学典礼上,张灵甫、胡琏、林彪、刘志丹、袁国平、李弥、文强、唐生明等日后中国大地上风云一时的人物们站在一起,聆听校长蒋介石的训话。以这一刻为起点,张灵甫开始了他二十年的戎马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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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古城杀妻南京投案  命运转机重上战场
在胡宗南的国民革命军第一师里,张灵甫由于作战勇敢善于谋略,短短数年之间,而立之年的张灵甫已是一名团长。
1932 年张灵甫率部于六安、苏家埠突破红军防线。随后又在麻城、黄陂战斗中,充当先锋进攻红 7 师、红 20 师,张灵甫成为蒋介石军事集团里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
1933 年,经部队朋友介绍,张灵甫与四川广元女子吴海兰相识成亲。一年后,女儿出世。海兰的父亲在广元县城里是一个颇有名气的铜匠,家道小康。吴海兰在当地的女子学堂上过学,当年小县城里女孩子受过正规教育的很少见,吴海兰有文化又是个漂亮的川妹子,在广元这个小地方就比较引人注目,眼界也就高起来。
其实早在张灵甫中学还没毕业的时候,父亲张鸿恩就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对象是邻村的姑娘邢凤英。邢凤英与张灵甫同年,是个勤劳朴实的乡村姑娘,只是她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目不识丁。张灵甫平素对父亲颇为孝顺,当时年少的他没有要公然违逆父亲的意思,不过他在外求学,对父亲自作主张为他说亲似乎并不心甘情愿。张灵甫后来离家,长年以来对邢凤英不相闻问。张灵甫那时才年届而立,看书写字玩马,不见得就是愿意清心寡欲,只是军中本是男人的世界,战争岁月又行踪不定,加上他性格内向不苟言笑,总是令人望而生畏,即使有女人,人家也不敢对他抛媚眼。朋友看在眼里,知道他老家的一段婚姻名存实亡,就有好事者为他撮合新人。
1936 年身为国民党 74 师 113 团团长的张灵甫(时名张宗灵),率团随胡宗南进攻陜北苏区,家眷留在西安。一天,张灵甫向胡宗南请假回家,却突酿轰动一时的“团长古城杀妻”的惨剧。至于杀妻的原因,坊间流传着很多版本,有说因张灵甫怀疑吴海兰有外遇愤而杀妻,有说是因为吴海兰盗取了张灵甫的重要文件而招致杀身之祸。不管哪种是真,张灵甫坐牢已成必然。
团长杀妻轰动古城,尤其令西安各界妇女感到义愤,许多人联名上书国民政府妇女部长宋美龄,要求严惩凶手。
蒋介石一听有人告状,说自己的黄埔门生无理杀妻,非常生气,立刻吩咐下面将人送南京军事法庭查办。
胡宗南在西安接到了命令十分为难。胡宗南本人是复兴社的骨干分子,曾经庄重起誓要对蒋介石在新生活运动所提出的那些清教徒般的戒律身体力行,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打牌,不能讨小老婆,如今自己手下的团长惹出这种人命案子来,令他觉得有失第1师的颜面。胡宗南虽然赏识张灵甫的军事才干,对他年轻气盛的鲁莽行为并不以为然。然而张灵甫打仗确实是很有一手,在第1师里是屈指可数的一员得力干将,胡宗南不忍心看着他年轻轻的就此毁了前程,张灵甫也可能以丢失文件为由为自己做过辩解,总之胡宗南当时就是护着张灵甫,拖着此事没办,还曾许诺来告状的吴正有,以收他入伍做副官为条件让他封口,但被吴拒绝了。现在蒋介石来了命令,胡宗南不敢再虚与委蛇了,他叫来了张灵甫,告诉他这下子娄子捅大了,现在案子已经闹到了南京,校长下了命令要把他押送南京法办。
张灵甫自知,自己仅凭一时的疑心就大发雷霆枪杀了吴海兰,追究起来没有真凭实据,总是罪责难逃,既然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不如索性把事情做得漂亮些,说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于是他向胡宗南表示,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让师长为难,自己遵命去南京投案服罪就是了。
胡宗南与张灵甫毕竟一个部队相处了六七年,对自己这个下属憨直的脾气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他十分在乎自己的名声,既然表示愿意遵命服从,相信他一定言出必行。于是,胡宗南也不担心他会半路逃之夭夭,对张灵甫既不绑也不押,放心地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南京投案自首。张灵甫十分感激胡宗南的信任,也信誓旦旦,表示先回家处理一点家事,不日即一定起程去南京负荆请罪。胡宗南二话没说,竟同意放他先回家去了。
虽然嘴上豪气万丈,一想到自己因获罪而前功尽弃,原本大好的前程化为乌有,前途又是凶多吉少,张灵甫回家途中难免一路闷闷不乐。人在落魄的时候,身边家人的慰藉就显得弥足珍贵。
张灵甫一进家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温馨的家庭画面。邢凤英正一手抱着已经从奶妈家送到乡下的女儿云芳,一手持勺耐心和蔼地喂小女孩吃饭。
此情此景,令相当大男人主义的张灵甫心里有一种刹那间的触动。眼前的这位村姑,自己从来对她不闻不问,她一直默默承受着他的冷落,替他在家照顾老父,甚至还为他悉心照顾他与别人结婚所生的孩子。面对如此温良宽厚的女子,张灵甫饶是铁石心肠,也不免生出几许感动和歉疚。
张灵甫把自己要到南京去投案的事告诉了家人,将历年来的私蓄全都留给了家里,在家盘桓数日之后,便只带着几套换洗衣服上路了,连盘缠也没多拿,说是一路上自己可以卖字为生。
从陕西到南京路途遥远,中间还要倒几次车。张灵甫独自一人离家,也没人管他的去向,他一路走走停停,半路上见所带盘缠用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卖起字来。他的字写得越大越见功力,字体工整苍劲,写的对联条幅还真有人来买,就这样信笔游蛇,竟让他一路赚到了盘缠到达南京。他也果然没有食言,径自去军法处自投罗网,被拘押于老虎桥模范监狱。
案子审完了,起先初审内定是要判处张灵甫死刑的,连名字也被打上了红勾,择期待决。
偏偏祸不单行,在被判处死刑之际,他又在狱中染上了疟疾,几乎奄奄一息。张灵甫在多重打击之下,心灰意冷,反正枪毙也是死,病重也是在等死,他绝望地破罐子破摔,连申诉也放弃了,但求一死了之。
在张灵甫刚收押的时候,模范监狱的典狱长就和他的关系不错,有时两人天南地北的还聊得颇为投缘。典狱长当然知道一些张灵甫的案情,当张灵甫被初定极刑之后,他对张的处境表示惋惜和同情,并竭力为张灵甫打气道:“这件案子的情况应该还有斡旋的余地,蝼蚁尚且惜命,你就此放弃未免可惜。”典狱长还悉心安排狱医为张灵甫治病。也许是命不该绝,张灵甫凭着年轻力壮的原始本钱,不久之后居然起死回生,战胜了病魔,于是他又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听从典狱长的劝说,向军事法庭递交了申诉书。现在自然无法知道他找了什么借口为自己辩解,但是法庭显然接受了他的申辩,因为对他的原判并没有被执行。
在等待案件复审期间,张灵甫闲来无事,在狱内也就是看看书练练字,而且在这段时间里润笔颇多,有人要是喜欢,他就随手送人,坊间甚至有传言,说当年南京夫子庙一带有不少店铺的招牌,就出自他的手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张灵甫在狱中反倒有得是时间面壁思过,修身养性,一场牢狱之灾,使得他以往心浮气躁的性子得以修炼得沉稳了许多,以后很少再乱发脾气。友人来信慰问,张灵甫回函自嘲曰:“为杀妻室做楚囚。”
写字看书不过是打发时间,坐牢的心情总是落寞的。不过这期间家里传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好消息,张灵甫走后不久,邢凤英发现自己怀孕了,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男婴,这是张灵甫的第一个儿子。
随着儿子的出世,张灵甫似乎时来运转,没过多久,他竟然被赦罪释放了。据他家人的回忆,之前南京曾派人去西安调查过张灵甫的情况,来人一走就爆发了西安事变,之后张灵甫便获释回到了西安。也就是说,张灵甫的获释,并不是一般认为由于抗战爆发而与其他戴罪军人一起获得政府大赦,而是在1937年初就被释放了。
几十年后,我们看到了对此事的一些评述,有人很肯定地判断说,是蒋介石徇私枉法,偷偷放跑了心腹爱将;也有人言之灼灼,说是胡宗南或是王耀武在蒋介石面前替张灵甫说情:“张钟麟这个人,打仗很有本事,不如把他放出来,让他戴罪立功吧。”于是蒋介石顺水推舟,嘱咐张灵甫出去之后好好做人,把他秘密释放了。由于张灵甫后来的确受到蒋介石的宠爱,这些说法似乎有后事得以佐证,不少人深信不疑。
事实上,这时的张灵甫资历尚浅,在蒋介石的心目中根本还排不上号,他真正出道获得蒋介石的青睐,还是在八年抗战的岁月。更何况,当时蒋介石攘外安内正忙得焦头烂额,还因为亲临西安督促张学良、杨虎城加紧剿灭陕北的红军,而被张、杨扣留逼其抗日,发生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说蒋介石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工夫亲自为一个小团长特别费周折去法外施恩,在道德评判上固然可以给他加一点负分,却并无依据。至于说胡宗南、王耀武等黄埔学长联名担保说情,则还在情理之中。
可是,杀人偿命总是国法,即使张灵甫属自首有从宽情节,凭什么从宽到只关了不到一年就释放了呢?当事人没有留下任何解释,按照常理,作为情杀案的凶手,服刑不满一年就获特赦关照的机会不会太高,如果从另一个角度去推敲内情,也许可以得到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张灵甫很可能在狱中写的申诉书中,辩称怀疑妻子窃取他的军事文件有通共之嫌,故怒而杀之。如此,他被上峰认为是冲动之下大义灭亲之举,属情有可原,因而对他网开一面也就顺理成章了。
当然,比较流行的简单的说法是:张灵甫的转机在于七七事变的爆发。国民政府下命令所有服刑官兵除政治犯外一律调服军役,戴罪立功,并保留原先军衔。再度出山的张灵甫受到从前上司,此时五十一师师长的王耀武的知遇之恩。为了表示自己改过自新的决心,他正式更名“张宗灵”为“张灵甫”。
在此之后的整个抗战期间,张灵甫在王耀武的麾下对日寇南征北战,经历硬仗、恶仗无数,书下自己最为风光的一页。而第74军的确是国军中的一支传奇部队,从上海、南京、兰封、瑞昌、德安、高安、南昌、长沙、上高、浙赣、鄂西、常德到雪峰山,抗战时期华中战场的每一场硬仗,几乎都活跃着74军勇猛的身影。作为这支传奇部队的一员战功突出的骁将,张灵甫在八年抗战期间,除了身负重伤不得已离队休养及后期赴重庆陆军大学进修外,一直马不停蹄随74军南征北战,几乎无役不从。
74军的赫赫战功使日军恨之入骨。战后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编纂的正式官版战史《中国事变陆军作战》频频提及日军与74军的作战情况,并咬牙切齿地称之为“支那第一恐怖军”。
74军后来以国军“五大主力”之首和守卫首都南京的“御林军”著称,成为蒋介石的嫡系宠儿,但是作为一个新军,它在成军之初并未被上峰另眼相看,它的桂冠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凭着在抗日战场上真正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战功脱颖而出,才在国军中享有了突出的地位和声誉。(1946年5月第74军整编番号更为陆军整编74师)
之四:淞沪南京血战倭寇  浴血德安居功至伟
1937年,张灵甫任第51师师部上校高参。1937年51师、58师编成第74军,次年57师拨入第74军序列。1937年8月,日寇征战我淞沪,张灵甫随王耀武的 51 师开赴上海,参加著名的“八一三”凇沪保卫战。张灵甫调任74军51师305团任团长,参加淞沪保卫战出发前,张灵甫给兄长张秀甫写了一封绝笔家书。家书曰:“此次对日之战,为国家民族争生存,兵凶战危,生死难卜。家人当认我已死,绝勿似我尚生。予果死,堂上双亲,请兄奉养;膝下诸子,望兄抚教;余妻守嫁,听其自然。”从上战场的那一刻起就将自己的一切置之度外了。
罗店之役与日军久留米师团鏖战经月。嘉定作战的时候,面对武器装备远远优于国军的日寇蜂拥冲锋,杀红眼的将军甩掉上身军服,抱着机枪跳出战壕,身先士卒带领100多名敢死队员迎头痛击,杀得日寇丢盔卸甲,抱头鼠窜。他率团又连续打退敌人七次冲锋,打死打伤日寇800多人。这次上海保卫战中,张灵甫以勇猛果断,指挥有方赢得全团官兵的爱戴。当时有名的《申报》和《大公报》都曾报道过51师的英勇作战。
1937年12月,在上方镇一带,淞沪战场下来还未及休整,张灵甫就率305团投入保卫南京战。对于战场上的生与死,将军对部下的诠释是铁血军人式的训示:“作战须步步求生,而存心必时时可死!盖有光荣战死之决心,乃能作绝处逢生之奋斗!”
将军的老部下刘光宇从台湾专程来西安回忆道:在中山陵外阻击战前,将军亲率他所在的全团官兵,遥拜国父陵寝誓与首都共存亡,全场为之感泣,士气高涨。在冲杀中,将军左臂中弹血流如注,仍指挥战士边打边撤,部下劝他随伤兵过江到后方就医,他勃然大怒:“昔日项羽兵败,犹不愿渡乌江,我岂能因伤渡长江?当与敌决以死践誓言!”负伤的将军裹伤续战,在他的感召下,官兵无不感奋力拚。305团终于在夜战中夺回了阵地,把日军堵在南京南郊的大门外。无奈日军火力猛,国军士兵死伤枕籍满战壕。官兵突围途中被打散的305团仅剩几十人,多数士兵壮烈殉国,城池陷落,无数军民遭杀戮,将军热泪盈眶心如刀绞,发誓要报仇雪国耻。
抗战中唯一一次全歼日本一个师团的战役就是“德安大捷”,又称“万家岭大捷”,而张古山之战使张将军在此捷中居功至伟,名震天下。新四军军长叶挺盛赞万家岭大捷:“挽洪都于垂危,作江汉之保障,并与平型关、台儿庄鼎足三立,盛名当垂不朽。”时至今天,平型关、台儿庄大捷为世人所熟知,遗憾的是,万家岭在何地,何谓万家岭大捷,人们知之不多。
1937年7月至1938年6月,侵华日军经过华北、淞沪、徐州会战,势如破竹相继攻占了华北、华东等地,中国大半河山被日军占领。国民政府被迫迁都重庆,但是武汉在当时是国民政府主要机构和人员所在地,是全国政治、军事、经济、外交的中心。
日军大本营认为攻占武汉是早日结束战争的最大机会。日本认为,只要攻占了武汉,广州,控制了中原地区,就可以统治中国。为了实施武汉会战,日本征召新兵24万人,筹措战争经费32.5亿日元,扩建了10个师团,总兵力达到34个师团又6个混成旅团,约90万人。
1938年6月18日,日军大本营发布实施武汉作战命令。
中国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判断日军占领九江后,必将以1个师团以上的兵力进攻江西瑞昌、德安、南昌等地。他请示蒋介石,能否集中兵力主动给日军一次大的打击。蒋介石立即表示:“决在德安、瑞安一带与敌决战。”
果然,日军占领九江后,1938年7月28日,骄横的第106师团沿南浔铁路两侧向沙河镇等地进攻,企图占领德安,但令其难料的是遭到中国军队顽强阻击。经过7天7夜的反复争夺,日军于8月4日凭借其优势火力突破了中国军队的阵地。8月5日,我军发起猛烈反击,战至第二天,夺回了阵地,给予日军较大杀伤。第106师团不甘心失败,再次发起进攻,但被我军打退。9日,我发起大反击,重创敌军,击毙日军第145联队第2大队长福岛橘马少佐和第3大队长内海畅生少佐。中国军队狠狠地教训了目空一切的第106师团,使其伤亡一半,达8000多人。日军106师团辎重兵106联队1500人,650头马,几乎全部葬身于当地的雷鸣鼓刘。该联队的一等兵那须良辅在《地狱谷中的三个星期》一文中记述:“雷鸣鼓刘是周围环山的狭小盆地。我们向这狭谷进军,后来才知道,周围的山中有数万敌军在等待我们。……离开九江时有数千匹马,在雷鸣鼓刘,连一匹马也没有了。”
此战,第106师团参战部队共3个联队,9个大队,战死联队长1人、大队长3人,重伤联队长1人,大队长2人,中队长及小队长则死伤过半。据缴获的日军日记记载:“几次进攻中,庐山上的迫击炮弹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皇军大受威胁,死伤可怕。”
日军第106师团遭到中国军队打击,被阻在德安北面金官桥后,日军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命令第27师团沿瑞(昌)武(宁)路进攻,占领箬溪,威胁德安西侧,解除第106师团的困境。与此同时,日军第101师团从东面进攻德安,第9师团在瑞昌附近展开迂回攻击。因此,德安、瑞昌、武宁三县地区形势吃紧。尤其是敌第106师团与第27师团如果从东西两面合围中国军队,万家岭是敌第106师团必经之地。
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命令薛岳第一兵团3个军,在德安以西万家岭阻击敌人。万家岭在江西德安县城西,从德安至万家岭为崇山峻岭,地形险要,易守难攻。
9月21日,敌第106师团进攻万家岭,企图包围中国第一兵团德安阵地左翼。薛岳命令第66军2个师、第74军2个师、第4军2个师,对进攻之敌实施合围。战斗异常惨烈,日军第136旅伤亡惨重,武器装备损失严重。我第66军攻克石头岭,第74军猛攻长岭、张古山,争夺激烈。经过数日的拉锯战,中国军队逐渐缩小了对敌包围圈,使敌仅占据万家岭、张古山等之间的10多平方公里的窄小地区。10月8日,冈村宁次发现第106师团陷于绝境,慌忙派飞机空运弹药粮草,并派第27师团救援,但遭到中国军队的阻击,进展缓慢。
蒋介石得到战报后,命令薛岳尽快消灭敌人,打一个大胜仗,为“双十节”献上一份厚礼。9日,薛岳下令从各师中选派精兵强将,组成敢死队,于当日晚7时从敌后偷袭敌军,抢占制高点,两面进攻。这支敢死队的队长就是张灵甫。张灵甫在1938年9月升上了第153旅少将旅长,这是他在南京战役后短短半年期间的二度晋升,才当上153旅的旅长,也正想再立新功,为自己领上的将星增光添色。
张古山的地势,明摆着对在山上凭险据守的日军极为有利,在这样的山势前,靠仰攻拿下山头是要付出极大伤亡代价的苦差使。由谁来担纲主攻?在师部召集旅团长们讨论作战方案的时候,王耀武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刚刚佩上少将将星不到一个月的张灵甫身上。
张灵甫主动请缨:“师长,张古山就交给我吧!”张灵甫语气自信,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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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古山山势陡峭易守难攻,没有足够的重炮配合,仅凭轻武器攻坚伤亡难免,这些不利因素大家都讨论过了,但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张灵甫想的是,如何利用地势,另辟蹊径,攻其不备。事先他对着地图将张古山的地形琢磨了一番,又带着团长们在附近作实地勘查,发现此山南陡北缓,仔细观察之后,张灵甫分析,日军的不备之处当在后山绝壁,于是心生一计。
张灵甫熟读古书,说话时常引经据典,讨论作战方案的时候,众人认为张古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灵甫拍案而起,他对王耀武说:“各位都看过《三国演义》,三国时蜀将姜维据守剑阁,拒十万魏兵于险关之外,魏将邓艾出蜀将之不意,遂以精兵暗渡阴平翻越摩天岭,下江油、涪城直取成都而一举灭蜀,此谓出敌之不意也。我们今天可仿效此战法,以智取代替强攻。大军从正面进攻的同时,再挑选一批精兵强将,从人迹罕至的张古山背面进行偷袭,以收两面夹攻之效。”
接着,他向王耀武扼要说明自己的打法:“为避免重大伤亡,不宜对各山头直接正面仰攻硬冲。正面应仅取佯攻之态,同时选出精兵编成突击队,绕道后山,无人烟处料敌疏于防备,突击队攀岩附葛摸到山顶进行背后偷袭,成功后,正面部队即转入真正攻势,前后夹击,当收事半功倍之效。唯万家岭战场日军具有绝对空优和炸射频率,攻山拟夜间进行。”
张灵甫一席话头头是道,听得王耀武频频点头。王耀武对这套出奇制胜的献议极为赞赏,153旅有305和306两个团,他马上为张灵甫再另配151旅的302团加强攻击力。也就是说,王耀武把大半个师都交给了张灵甫,让他一共指挥三个团主攻张古山,周志道率151旅其余部队作预备队。
西沉的太阳落下张古山顶,当最后一道晚霞消失在天边,起伏的群山丘陵无声地隐没在悄然涌起的暮色之中,秋天山间的晚风,隐约飘来秋蝉的悲鸣。
大战前异样的宁静。
10月7日夜20时许,第51师进入了预定的攻击位置。
依照事先指令,张灵甫率领数百名敢死队轻装出发。一小队人马借着暮色的隐蔽,朝日军阵地的后山方向悄然行进,他们沿着后山绝壁,攀木挂树奋力向上攀登。在黑暗中披荆斩棘,穿过艰险的深山峡谷,老林恶水,从日军疏于防范的张古山后山绝壁上进攻。
前面响起了枪声,这是正面的部队在突击长岭北部的高地,张灵甫意欲先夺取这个由日军五个中队据守的高地作为支撑点,进而向张古山冲顶。日军通常不作夜战,而国军胆敢在夜里主动挑战日军的更是罕见,因此高地上的日军不像白天那样警觉,晚饭过后,除留下少数警戒人员外,其余准备轮换歇息。张灵甫指挥153旅主力突如其来的进攻,把日军打得措手不及,月黑风高的山地,山下的中国军队人影都看不清,鬼子们一时间乱作一团,等他们从混乱中反应过来躲进工事里放起枪来,长岭北部的山头已经遍布冲上来的大批中国士兵。这正是张灵甫所要的近距离对战效果,虽然日军单兵作战的素养远高于一般中国的士兵,但是在日军火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轻武器对轻武器,张灵甫对自己训练出来的士兵也具有相当的自信,何况他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仓促间,高地上六百余名日本守军依然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被迅速歼灭。
拿下了高地,张古山几乎触手可及,张灵甫命第305团连续作战,拂晓出击张古山。张古山上的日本守军约有八百人,长岭北高地的战斗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敲响了警钟,日军不敢懈怠。305团参加佯攻的士兵们开始呐喊着向张古山做势进攻,严阵以待的日军不知是计,见对方来攻,果然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正面,正乒乓乓乓打得起劲,猛然间听得背后枪声大作,305团的突击队从后山登顶成功,张灵甫的这把尖刀,适时插入山上日军的后背,突击队员们与守军拼上了刺刀,正面进攻的部队趁山上日军自顾不暇之际,一口气冲上了张古山顶。日军腹背受敌,阵地全面崩溃,张灵甫的两面夹攻战术如愿奏效,约八百名鬼子死的死逃的逃。
一夜之间,张灵甫指挥153旅攻占了最难克服的万家岭战场制高点,王耀武在师部彻夜守着电话,当得知张灵甫攻占张古山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在一线作抵近指挥的张灵甫仍不敢有丝毫放松,他很清楚,夜间偷袭成功,只能算是扬长避短获得的暂时性胜利,更艰巨的任务还在后头。那时他的士兵手里的武器连“中正式”步枪都很少,绝大多数还是“汉阳造”的笨重双筒步枪,轻重机枪更属宝贝,每个团只有两三挺重机枪,各团的一个迫击炮排还被王耀武抽调到师里集中使用(参见叶方华《赣北南浔线战役片段》《原国民党将领口述抗战回忆录 我所亲历记的武汉会战》中国文史出版社 2005年。作者时任74军58师参谋)。而日军陆空火炮的绝对威力,张灵甫在上海、南京、豫东早已领教过厉害,所以白天能不能顶得住敌人优势火力的冲击,老实说,他心里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张古山是松浦师团最后的退路,日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天亮之后必将会有更严酷的恶战,他告诫部下枕戈以待。
果然,第二天清晨天刚亮,二十余架日军轰炸机就钻出厚厚的云层,飞临张古山上空,飞机的呼啸混和着炸弹划过空气发出的凄厉啸音,震耳欲聋,顷刻间,张古山上炸翻了天,从远处望去,张古山笼罩在浓烟火海之中,简直是一座熊熊燃烧的火山。由于中国军队几乎没有防空能力,日机异常猖獗,肆无忌惮地作低空俯冲,对准山头轰炸扫射,而不必顾虑被对方防空火炮击落的危险,阵地上的人连飞机身上涂的猩红的膏药旗也肉眼可见。在敌机剧烈的空袭下,305团伤亡极其惨重。张灵甫蹲在掩蔽工事里,炸起的碎石浮土几乎埋了他半截身躯,头上的钢盔不时被爆炸的气浪掀动着,透过呛人的硝烟,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许多官兵在阵地上,还没出战就葬身于炸弹火海之中,而自己一方却得不到有效的炮火支援对日军进行压制,作为一线指挥官,张灵甫心情酸苦杂陈。
上午10点,空袭方停,急于夺回阵地的第106师团出动二千余人向张古山发起了轮番冲锋。张灵甫一身尘土跑上305团防御阵地亲自督战。狗急跳墙的日军顶着山上洒下的弹雨,不顾一切地弯着腰向山上猛冲,直逼305团的阵地。当部分日军最终冲上山顶,305团残余的官兵在旅长张灵甫和团长唐生海的带领下,上剌刀与敌人展开白刃格杀,拼了性命将日军打下山去。黄昏时分,106师团再度对张古山发动强大攻势,炮火密集地倾泻到张古山上。经过前一夜和当日的激战,305团已经伤亡大半,精疲力竭了,张灵甫也不能将部队硬挺在目标明显的山上白白挨炸,为避免更大的损失,以利稍后再战,他不得不将305团残部撤下张古山。攻击中日军也丢下至少八百具尸体。
阵地的丢失意味着前功尽弃,张灵甫并不认输,这一仗,他和王耀武都输不起,若松浦师团从他这里打开缺口跑掉,薛岳的整个战役计划将落空,这将是他军旅生涯的极大耻辱。入夜,张灵甫再次组织起四百余名精兵进行顽强反击,于拂晓夺回了阵地。张古山阵地就这样在激战中几经易手,白天日军凭借空中优势和重炮攻下阵地,晚上张灵甫再指挥部队以夜战夺回,双方都打得头破血流,气喘吁吁。张灵甫不愧为一员善打恶仗的悍将, 10月10日下午,又一股穷途末路的日军千余人窜到张古山、长岭一带,再次在飞机和重炮的掩护下作孤注一掷的进攻,试图冲破74军的阵地突围逃命,激战中,305团李石见营长重伤,该营阵地一度出现动摇,王耀武的师指挥部已经准备开始后撤了,张灵甫不信邪,他立即赶往李营阵地,亲自整理残部,将勤杂人员全部编入战斗队,终于顶住敌人的进攻势头,稳住了阵地。张灵甫身中7块弹片,鲜血直流也没有退下火线,终于率部牢牢控制阵地。在他的凌厉攻势下,日军最终再次被赶下了张古山 。在指挥部队继续死守张古山的同时,张灵甫命令302团与306团一部配合58师向哔叽街发动两路夹击,经过五个小时的激战,将哔叽街的五百余名日军也悉数消灭。两军交战勇者胜,张灵甫在74军人送外号“猛张飞”,张飞打仗玩起命来,对任何对手都是一场恐怖的灾难。五天里,日寇不甘心失败,出动飞机狂轰滥炸,用重炮猛轰,几乎将张古山夷为平地。张灵甫率部浴血死战,与日寇鏖战,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反复拉锯。张古山上直杀得尸山血海,任凭敌军再怎样狂轰滥炸,直至12日战斗结束,日军没能从张古山跑出一兵一卒。
张灵甫在张古山上笑到了最后。
张古山成了松浦的噩梦。
战至第五天,第106师团的气数,也到头了。
在张灵甫率部血战张古山的时候,十余万中国大军对包围圈中的松浦师团正全线出击,在中国军队的强大攻势之下,松浦师团被打得丢盔弃甲,10月9日入夜,106师团已接近全面崩溃,国军开始扫荡战场上四散奔突的日军,第4军的一支部队甚至冲到了离106师团司令部仅数百公尺远的地方,如果不是情报不明,加上黑夜中目标不清,松浦的司令部极有可能被端。据后来被俘的日军说,当时淞浦已经在准备焚烧军旗,紧张得快要切腹自杀了。冈村宁次为了拯救106师团的残兵败将,破例冒险出动飞机夜航,用空投炸弹炸开一条血路,借着照明弹的指引,松浦才得以率少量残部逃出包围圈。
10月10日,国军围攻胜利已成定局,蒋介石亲自起草嘉奖电给薛岳各部:“查此次万家岭之役,各军大举反攻,歼敌逾万,足征各级指挥官指导有方,全体将士忠勇奋斗,曷胜嘉慰,仍盼再接再历以竟全功……”《蒋介石致薛岳等密电稿》(1938年10月10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正面战场》江苏古籍出版社1987年)。
10日之后,一些地方的战斗仍在激烈持续当中,根据陈诚10月15日致蒋介石的密电,74军的张古山、长岭阵地就战至12日后方停,由于日本援军纷至,战场上还是有部分溃散的第106师团残兵未及扫荡而得以脱逃,对此,陈诚在电报中遗憾地表示:“此次敌迂回作战之企图虽遭挫折,但我集力围攻未将该敌悉数歼灭,至为痛惜。”《陈诚致蒋介石密电》(1938年10月15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正面战场》江苏古籍出版社1987年)
不过,整个106师团在万家岭会战中被中国军队完全打垮了,还搭上了前来解围的第101师团的第149联队,冈村宁次在他的回忆录里也承认,该师团遭受到了“毁灭性打击”。战后,国军第139师师长唐永良在率部游击敌后时路过万家岭,他在《我亲眼看到的万家岭战场残景》一文中,描写了他目睹的万家岭战场一年之后的凄惨情景:“围绕着雷鸣鼓刘村都是敌人的坟墓,人骨、马骨……此外沿山麓、沿道路、沿溪流,无处无日兵骸骨,若说五步一尸、十步一马,并不算过分,统计雷鸣鼓刘村、哔叽街、万家岭一带战场,日兵骸骨至少在六千具以上,马骨至少在千具以上。”唐永良《我亲眼看到的万家岭战场残景》(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 武汉会战》中国文史出版社 1989年)
万家岭战役,是抗日战争初期国民党正面战场上继台儿庄战役胜利后的又一次重大胜利,对挫败日军突破南浔线的企图,延缓日军对南昌的进攻和保卫湘鄂赣边境,起到了十分积极的作用。
万家岭大捷的消息传来,全国军民精神也为之一振。尽管武汉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政府机关正在撤离,刚刚度过一个苦涩的“双十节”的武汉群众依然兴奋不已,爆竹声昼夜不绝于耳,欢庆胜利。
张灵甫不负众望,在万家岭战役中为51师立下了头功,荣获云麾勋章。而51师在此役中也付出了极高的代价,损失最大的是张灵甫的老部队305团,团长唐生海、营长胡景瑗和李石见都身负重伤,接替唐生海任305团代团长的中校团附于清祥及营长王之干牺牲,另外,302团团长林秀峰和营长李文光、306团团长常孝德和营长尹本提、王梦庚等指挥官也在激战中负伤,而投入支援的151旅301团,团长张汉铎和营长卢醒负伤,营长陈铭牺牲。51师在张古山血战中,四个团一共伤亡五名团长(包括代团长)、七名营长和两千余名忠勇官兵。军官频繁的高伤亡率,说明74军的军官的确具有与众不同的忘我牺牲精神,这种精神支撑着74军的荣誉感和意志,在以后的抗战岁月中,一次又一次打出王牌军的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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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中)在黄鹤楼
之五:田汉编剧撰写军歌   长沙大火重建家园
得知德安大捷之后,1939年冬天,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第五处处长、著名作家田汉受时任国民党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厅长郭沫若的委派,江西前线采访张灵甫等人,刊登《中央日报》,并编写的话剧《德安大捷》,张灵甫将军以真名真姓在剧中出现,从此名震天下。田汉以此战役编剧演出,激励了无数中国抗日志士。因为此战中第74军打出中国军队的军威。德安战役之后,张灵甫旅下辖团,实为师长。荣获四等云麾勋章、三等宝鼎勋章。
同时,田汉在德安大捷后因采访将军并被74军英勇事迹深深感动后,挥笔作词,由著名作曲家任光谱曲,创作了《74 军军歌》:
“起来,弟兄们,是时候了。我们向日本强盗反攻。他,强占我们国土,残杀妇女儿童。我们保卫过京沪,大战过开封,南浔线,显精忠,张古山,血染红。我们是人民的武力,抗日的先锋。人民的武力,抗日的先锋!我们在战斗中成长,我们在炮火里相从。我们死守过罗店,保卫过首都,驰援过徐州,大战过兰封!南浔线,显精忠,张古山,血染红。我们是国家的武力,我们是民族的先锋!起来!弟兄们,是时候了。踏着先烈的血迹,瞄准敌人的心胸,我们愈战愈勇,愈杀愈勇。抗战必定胜利!杀!建国必定成功!杀!”
11月15日,也就是长沙大火后的第三天,张灵甫率领第153旅从郊外驻地进入了长沙市区。
火灾后的城区,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重的焦黑烟雾,陆续返城的灾民们失去了赖以栖身的家园,只得以残砖破瓦、芦苇篾竹等材料,搭起简陋棚屋,在初冬的寒风中瑟瑟度日。望着焦头烂额无家可归的百姓,这些刚从前线下来的将士们既震惊又伤感。张灵甫常训导部下“救民于水火,军人之乐也”,面对在火灾中挣扎的灾民,十分痛心,现在正是身体力行为部下作出表率的时候。在部队整训之余,张灵甫亲自带领所属官兵,在瓦砾灰烬之中帮助受灾群众建屋搭梁,恢复家园。由于74军军纪严明,不扰民,加之抗日英雄的名声,张灵甫的部队与当地民众关系融洽,留下良好的口碑。
据1938年就跟随将军的老部下胡立文回忆:“1938年11月,我们所在的74军调长沙休整,正值著名的长沙大火后,市区一片紊乱,百姓无家可归。将军心痛之余,立即带领官兵帮助百姓在瓦砾灰烬中重建家园,深受长沙百姓爱戴。将军在打仗、军训时的确是威严令官兵敬畏,平时则是一位崇尚文化、慈爱有加的父母官。我跟随将军时虽然已17岁,但个子矮小像个孩子,将军用手摸摸我的头,亲切地鼓励我好好做事,也从未见过他训斥过部下。将军闲时喜横毫挥墨,被于右任先生赞为奇才。”
长沙大火也间接为张灵甫今后在国民党军界的仕途发展,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机缘,就是在这里,他给前来视察的蒋介石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大火之后,蒋介石亲临长沙察看灾情,顺便也来到在郊外驻防的第51师巡视防务状况,张灵甫因此有机会与他敬仰的蒋校长有了面对面的接触。
蒋介石对曾国藩的推崇是尽人皆知的,治军他注重曾国藩的《曾胡治兵录》,在黄埔当校长时就发给学生人手一册,要求反复诵读,用人方面,他又深受曾文公识人密要《冰鉴》的影响。曾国藩主张:识人观人,神骨为先;欲察德操,则观动静;观人行迹,而知其神;文英武雄,各具其神;天生骨相,不足为论。蒋介石有样学样,考察部下,也喜对照着从对方的长相、气度、神态和答话内容察言观色,揣度此人能否堪当大任,若他认为对方形容猥琐,在他面前举止失措,即使该人之前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业绩,也难以博得他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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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名将张灵甫戎装照
张灵甫漂亮英挺的外表和高大身材在一群将官中本就显得鹤立鸡群,他对穿着细节又极讲究,军容风纪向来一丝不苟,一派帅气傲然的将军相,不难给喜欢相面的蒋介石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蒋介石下部队视察,张灵甫作为部队长官理所当然陪侍在侧,蒋介石也很想了解基层官兵的想法,他边走边沿路与张灵甫交谈,向他打听部队的教育训练状况,询问他对民心士气的看法,张灵甫有问必答,但无赘言。一番交谈之下,蒋介石发觉这个黄埔门生言语中肯切要,气宇不凡,不禁心生欢喜,临走前对张灵甫很是嘉许了一番。张灵甫小吴门外迎校长的插曲,在蒋介石的心目中挂上了号,为他日后成为蒋介石青睐的心腹爱将,埋下了契机。
之六:跛腿将军遵令楷模  舍身忘死抗日悍将
张将军在军中是有名的“瘸腿将军”。他真正重伤断腿成为“瘸腿将军”,是在张古山之战五个月后的高安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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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戎装
张古山胜利后,张灵甫之后不久率部参加了南昌会战。1939年3月底,日军占领南昌,张灵甫奉命率领自己的部队赶到南昌西边的高安作战,主动向日军发起进攻。在先锋部队冲击受阻的情况下,在后方指挥的张灵甫再一次扮演了突击队长,他把钢盔往头上一扣,带着一个营的兵力增援前军。看到旅长带头增援,前军将士气大振,打退了日军。
就在大家庆祝胜利的时候,战场上却出现戏剧性的一幕:张灵甫倒在地上,身上还压着几个部下。大家仔细一看才发现,张灵甫在冲杀的时候,右腿膝盖被鬼子的机枪扫中。几个卫兵慌忙把张灵甫架到略安全的地带,查看伤势。可张灵甫对自己的腿伤不以为意,拼命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卫兵,找个卫生兵简单地包扎止血,还想要拖着伤腿继续指挥。没办法,部下只好强行把张灵甫从火线抢下,送到后方医院治疗。直到这时,张灵甫才意识到自己的腿上有多严重。
日军的子弹正好打中了张灵甫的右膝,造成膝盖严重骨折,战场上包扎得太匆忙也没注意消毒,高安战地的医护条件很差,伤口当时清理不清,加上火车上的长途劳顿,结果等到达桂林的后方医院,张灵甫的伤口红肿滚脓,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医生检查过伤势,判断他高烧多日不退应是细菌感染严重所致,鉴于创口溃烂面积有扩散的趋势,不采取断然措施及时抑制的话,恐怕会危及生命,医生建议他最好接受截肢处理。这下张灵甫可急了:“不行!锯了腿,我还怎么回去领兵打仗?”医生耐心向他解释,晓以利害,可是张灵甫根本不管那一套,他甚至从腰间抽出手枪,拍在医生的桌子上说:“踞腿还不如先一枪打死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当过秀才的将军蛮横起来一样不可理喻,碰到这种病人,医生也只好自认倒霉,战战兢兢答应他尽力治疗,不提截肢。张灵甫还不放心,生怕医生护士在他睡着的时候做手脚,他对随从副官说:“如果我昏迷了,你要阻止医生锯腿!”睡觉的时候,张灵甫把手枪放在枕头底下,就是怕医生趁他睡着的时候做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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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是张灵甫的伤腿石膏打了大半年,还是不见起色,伤口总是反复发炎,右腿仍有不保的危险。内地医疗条件有限,若要转往香港治疗,费用昂贵,张灵甫自忖难以负担,薛岳接到王耀武的报告,得知张灵甫的治疗情况不佳,于当年的12月特地转报蒋介石,说张灵甫在高安战役负伤过重,恐成残疾,请求为他特赏养伤费以慰创伤。最后,还是蒋介石特批了养伤费派飞机,才得以在次年前往香港玛丽医院,接受英国著名外科专家克雷斯特尔的诊治。
张灵甫的右腿手术相当成功,医生向他保证,只要静心接受治疗,完全能够痊愈。康复应无问题,张灵甫这才放下心来。
可张灵甫却在休养的关键当口决定提前出院回到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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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医院
玛丽医院的院长是个英国人,在张灵甫接受治疗期间,他对这位中国将军很有好感,听说张灵甫要提早回去,起先以为他是不堪承担昂贵医疗费的缘故,便好心劝他说:“你的伤再继续治疗半个月多就可以复原,否则可能抱残终身。如果费用有困难的话,医院可以减免。”
其实不然,真实的情况时:有一天早上,张灵甫在病床上照常打开报纸,内栏的一则小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战时军人不宜出国养病。这是一则新颁布的规定。张灵甫看后,叫来主治医生,告诉他自己决定要提早出院。所以才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出院回国。
张灵甫谢过院长的好意,说:“军人死且不惧,何爱一肢。军令不可违。”遂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去。张灵甫的军人本色在这里显露无遗。
院长的预言不幸而言中。因为失去了这半个多月的休养,回国拆掉腿部的石膏之后,满怀希望的张灵甫沮丧地发现,他的右腿是保住了,右腿膝盖关节变得僵直再也不能弯曲。坐着的时候,他只能一条腿弯一条腿直。走路时,也只能直着右腿走路,成了“瘸腿将军”。
不过这点残疾对张灵甫的行走影响不大,他并不需要借助手杖,酷爱骑马的嗜好也不因瘸腿而改变,以后行军打仗还照样骑着马到处跑。他后来所用的手杖,是缴获来的日军战利品,在他手里更像是指挥棍,而不是腿部残疾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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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后来所用的手杖,是缴获来的日军战利品,在他手里更像是指挥棍
从此以后,在74军,张灵甫有了个绰号叫“张瘸子”,他走路有时用一根状似日本军刀的手杖,有人又戏称“拐公”,他自己则自号“跛叟”。据他的部下说,叫他“张瘸子”,不是嘲笑他的残疾的意思,而是显示对老上司的亲昵。官兵们都知道,张灵甫的右腿是在亲临火线指挥的时候被日本鬼子的机枪打断的,所以对他怀着敬意。
张灵甫作战勇猛在74军是公认的,由于经常上一线抵近指挥,负伤的次数也就相当的多,不过之前都还不至于像这次严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休养一段时间过后就归队了。比较危险的一次伤在额头,他的右上额因此留下了一道难看的伤疤,如果当时子弹射偏一点的话,张灵甫的故事也就至此完结了。
性格豪爽的军人一般不拘小节,不太会在意这样一道伤疤,但是也有例外,张灵甫就偏偏在意得很,这个小细节也为他的双重性格增添了一个有趣的注脚。
与战场上的猛将形象相比,张灵甫在生活小节上一点也不粗犷,可以说还十分的讲究,他的办公桌上,文件、纸、笔、图、尺总是理得整整齐齐,连抽屉里的杂物也归置得井井有条,他也很注意自己的仪表军容,平时从不穿皱巴巴的衣服,军装总是熨得笔挺,再热的天,出门也是军帽、皮带、皮靴全身披挂,派头十足,一副标准的军人风范。在他身后留下的旧照片中,不乏特地在照相馆照的军装、便装大特写,有的造型形同明星剧照,似乎他对自己英气逼人的形象有一种潜意识的自恋。
额头的伤疤让他觉得破了相,张灵甫从此就在右额蓄了一缕偏长的头发遮掩,行止之间时常习惯性地用手去撩拨按捺,这成了他的一个招牌动作,74军里一些崇拜张灵甫又比较调皮的部下,喜欢背地里模仿他这个习惯动作取乐,作为调侃这位严肃有余的长官的余兴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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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甫在右额蓄一缕偏长的头发遮掩额头的伤疤
1940年冬,张灵甫出任74军58师副师长.
1941年3月15日,张灵甫代理58师师长(58师师长廖龄奇当时去湖南岳麓山参加军官训练团学习,不在任上)指挥58师参加上高会战,作为上高会战的首功部队74军的核心部队58师与余程万的57师一起与日军血战11日,在其他部队到达后,率58师首先反击,重创日军34师团,33师团,74军伤亡万余人。
1941年9月26日,第二次长沙会战,日军调集南京大屠杀的元凶第六师团,精锐的第三师团,以及第40师团围攻74军,在永安58师孤军作战,与日军精锐的第三师团主力和第六师团一部混战,第3师团在作战期间损失严重,仅步兵第18联队就死了八个中队长,花谷旅团伤亡人数据日方的报告达八百余人,11军军长阿南惟畿在永安之战后认为该师团损失甚大,以致不忍使该师团再向株洲追击一事来看,日方战史所报的该师团实际损失人数很可能大为缩水。58师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参战官兵为官兵约一万一千九百人,伤亡超过百分之四十,其中阵亡将近百分之十。
1941年10月24日张灵甫接任58师师长。
1942年6月,张灵甫率58师在衢州外围与日军血战3日,击毙敌86联队第3大队队长长岛田仁次郎,74军伤亡4000余人。
1943年6月6日,74军58师与51师携手打击日军独立混成第17旅和第3师团,两师协同夹击敌独立混成第17旅团,使得该旅团成为日军在这次会战中损失最大的一支部队,其独立步兵第87大队大队长浅沼吉太郎和第88大队大队长小野寺实也在这两天的战斗中殒命。6月13日,张灵甫率58师主力收复公安。
1943年11月常德会战,日军精锐南京大屠杀元凶13师团主力5个联队猛攻慈利,慈利地区正面主阵只有张灵甫58师孤军作战,日军另一精锐师团第三师团全部和13师团剩余部队一起与74军另一师51师,100军激战在慈利附近地区,74军,100军顶住日军两个精锐甲种常设师团5昼夜的进攻,其中13师团慈利战后伤亡近一半,张灵甫转守为攻,向13师团残部发起猛攻,率58师收复黄石,九溪。58师略事整顿,于12月8日复向停留在漆家河畔的第13师团发起进攻,与51师一起夹击漆家河东北之敌,第13师团的最后防线终于被突破,敌师团长赤鹿理也在督战时负了伤。至此,张灵甫作为主力与51师携手歼灭日军南京大屠杀元凶13师团大部。(这里歼灭包括击毙,击伤,俘虏)
张灵甫在常德战役外围作战表现突出,获颁云麾勋章一枚,他是因常德战役有幸授勋的少数将领之一,被蒋介石誉为“模范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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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4月芷江保卫战张灵甫指挥74军58师在铁山与日军血战获胜,战后获三等宝鼎勋章,升任74军中将军长
1944年长沙会战,张灵甫指挥58师在益阳、宁乡诸战中,毙敌七百三十六人,伤敌一千六百九十七人,自身伤亡一千六百余人,58师伤亡较大,长沙失守后,58师是极少数受军委会表彰的部队之一。此后张灵甫一直在湘乡至邵阳一线继续与敌40师团鏖战,战至10日,张灵甫会同前来增援的第19师一起克复永丰,之后暂留守永丰抓紧进行战地整补,58师经过连日激战,伤亡日渐加重,超过四分之一,军委会要74军解围衡阳,7月23日,张灵甫率58师向金兰寺方向出击,与116师团激战两人,与敌援军激战2日,于27日立即派部猛攻金兰寺,在张灵甫与唐伯寅(19师)的合力奋战下,金兰寺终告克复。29日,张灵甫到达衡阳附近,鸡窝山,张灵甫师负责进攻鸡窝山日军,与日军116一直在鸡窝山附近战斗,由于张灵甫师此前一直在前线与日军血战,攻至衡阳附近时全师伤亡近四成,战斗力大大下降,至8月8日张灵甫收复鸡窝山,通向衡阳大门敞开,同日,日军攻克衡阳,方先觉投降,直至8月10日,58师仍在鸡窝山以东的1066高地与敌激战。第58师是该次会战中个别表现优异的部队,军事委员对他在会战诸战役中的卓著战功给予了高度肯定,1944年8月,张灵甫因功授勋,膺荣宝鼎勋章,不久之后再获颁忠勤勋章,随军的美军观察顾问也对他的表现欣赏,张灵甫还获得了美国金棕自由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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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七:纷争过去烟云散尽  抗日将星魂归浦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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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逸静园•玫瑰园已经成为上海浦东的新地标。
台湾人投资,台湾人管理,许多国民党将领魂归故里。
这个坐落在上海浦东最东端的镇,有中国大陆第一豪华中西式现代陵园,由黄埔将领后代投资兴建,许多当年叱咤风云的黄埔将领安葬其中。
玫瑰园的投资者、美籍台商刘冠初说:“因为这里是爱与生命的纪念馆。”这句话同样被写在玫瑰园前厅的墙壁上。刘冠初曾经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国际司法课程,是黄埔三期学员刘立卓之子。刘立卓,曾任国民党166军军长、台北议会议员等。
“相对先父,我作为小辈都已经72岁了。半个多世纪以前的纷争已经过去,所谓一笑泯恩仇,不想再过多评说过去的政治和恩怨。但台湾老军人很多都希望能够早日回到故土,他们活着的时候为时局所困,死了以后,愿魂魄能够回到大陆。”刘冠初说。1988年,蒋经国开禁老兵及亲属返回大陆。90年代初,包括刘冠初在内的十几个黄埔军官的后代先后从台湾、美国来到大陆,进行工贸投资。
“后来,在浦东一次偶然的工作早餐上,时任上海市副市长的赵启正谈到国外的殡葬文化,认为大陆目前殡葬业需要改革。同时在场的民政部长严明复也认同,并说‘这个事情难度很大,我看要外人来做好一点。’后来与几个黄埔将领后代联络,觉得做这个事情很有意义,就投资建设玫瑰园。”刘冠初谈及玫瑰园的主创过程时说,“玫瑰园是个小事情,但民族融合,民族大义,国共合作,国家统一,就很重大。两岸人民风雨同舟、共同抗击外来侵略,过去是这样,将来也一定是这样。”
2003年12月8日,上海浦东天逸静园•玫瑰园在龚卫路建成开业,中国国家民政部、上海市民政局有关负责人出席开业典礼。玫瑰园位于长江岸畔,是一个集殡葬文化、人文景观、旅游观光于一体的多功能现代陵园。主建筑外型呈椭圆状西式建筑风格,高五层,建筑面积26000平方米,可容纳室内葬骨灰格位80000多个,一期开发建成的玫瑰园占地100亩,总投资2亿元人民币。
玫瑰园第一个迎来的是国民党抗日名将张灵甫的灵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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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归来,与百姓同葬一室。
上海浦东玫瑰园二楼室内葬的一间小屋,张灵甫将军的戎装肖像映入眼帘。
纯白玉晶石上刻写着将军夫人王玉龄的哀思:“当年有幸识夫君,没世难忘恩爱情。四七硝烟伤永诀,凄凄往事怯重温。”肖像下方是将军的生卒年:1903-1947。1945年他们结婚的时候,张将军已经40出头,而王玉龄还不到20岁。“结婚只3年,将军战死,60年来,夫人没有再嫁,现在她已是80岁高龄。”玫瑰园总经理时泰明先生说,“如今战争烟云散去,那段历史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博物馆和教科书,但仍然活着的,是爱情和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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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王玉龄在遗像下度过20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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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2月末,王玉龄在上海浦东玫瑰园举行灵葬安放仪式,同来的还有张将军的儿子,同样魁伟的北方汉子,他同时也是玫瑰园的投资者之一。安放仪式上,将军夫人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骨灰盒。这个红布包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按照规矩我们是不能再打开。那就让它永远是个谜吧,重要的是他回来了,并且将永远安宁。
张灵甫将军的墓穴旁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百姓的墓穴,规格样式皆与将军一样。张灵甫从抗日名将到国共内战败将再到叶落归根,折射出世事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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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玫瑰园一处草坪上立有一尊父子雕像。将军轻抚飒爽少年,微微曲臂遥指远方。那是根据国民党抗日名将方先觉和他儿子的形象塑造的。铜像中的少年,就是方先觉的儿子方庆中,也是玫瑰园的投资者。方先觉与张灵甫是姻亲,张灵甫的儿子娶了方先觉的女儿为妻。
方先觉,黄埔三期学员,国民党第十军军长。1944年6月,日军攻占长沙,中国大西南只剩衡阳城一重门户。蒋介石对守衡阳的方先觉第十军的要求是,坚守衡阳10天至两周。方先觉回答:“人在城在,人亡城失。”面对日军的狂轰滥炸,第十军从6月22日一直顽守衡阳到8月8日,共47天。
1983年4月14日,方先觉将军在台湾去世。2003年,方先觉将军妻子周蕴华在上海瑞金医院去世,时年90多岁。周女士是上海人,儿子方庆中决定将母亲安葬在故乡家乡。2004年清明,抗日将领伉俪安葬玫瑰园。方庆中说:“因先父已葬在台北,不宜起灵,故这次以衣冠冢的形式,实现父母合葬的愿望。”
将军们虽然逝去,但后代却延续了他们特殊的缘分。无论他们曾效力什么政权,毕竟都是中国人。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归来。
政治纷争过去,战争烟云散尽,那段历史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博物馆和教科书,但仍然活着的,是爱情和忠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