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合肥晶弘待遇怎么样:纳税的贵族与免税的贵族-权力批判--梁发芾的博客-搜狐博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9 00:21:25
纳税的贵族与免税的贵族
  梁发芾
  历史上的贵族是社会的统治阶级,他们是纳税人吗?
  这不能一概而论。英国贵族不但是纳税人,而且其税负比起其他阶层来更重,而法国的贵族很长时间是免税的,算不上纳税人,至少不是人头税这种直接税的纳税人。
  正因为英国贵族是纳税的,而且税负不轻,所以,英国的贵族是纳税人权利的积极争取者,是限制王权的推动者。
  中世纪的国王好战成性,追随他出生入死立了军功的人,国王怎么酬劳他们呢?古时候货币不发达,国王不可能拿大量的钱财奖赏他;那时候官僚制也没有建立起来,国王也不能拿官职回报他。唯一的奖赏办法,就是实行封建制,将攻占的土地封授他,使他成为世袭贵族,统治封地,享有封地的收入。作为回报,国王要打仗的时候,贵族们必须带领自己的骑士参加国王的战斗;国王长子受封的时候,国王女儿出嫁的时候,国王被俘需要赎金的时候,贵族得掏腰包赞助。这都是传统的封建义务。
  英国早期的封臣每年必须自备装备为国王服骑士役40天,但是,情势的变化使得服役越来越难,国王就将骑士役变成一种税收,叫做“盾牌金”。你不出人可以,但你得出钱,这就像大致同一时期的王安石变法中实行的免役钱,你如果不服役,你就得交钱。事实上,人们交过免役钱之后,很可能仍然要被强迫服役。同样有趣的是,在英国,即使交纳了“盾牌金”,国王仍然会强征贵族服军役。只要征税权在他人手上,那么,纳税人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了。
  随着历史演变,国王对贵族的征收也越来越多。那时候,丹麦人总是入侵蹂躏英国,于是英王向所有人征收“丹麦金”,属于向丹麦人的进贡,如同同一时期中国宋朝向契丹和金人交纳的币帛。后来,这笔钱即使不给丹麦人交,英王也仍然向所有人征收。还有什么“萨拉丁什一税”,土地税,贵族的封地继承金,甚至对贵族寡妇改嫁还要征收“寡妇税”。
  贵族作为纳税人,对于国王的不断增加的税收非常不满,1215年的时候,贵族们就与国王约翰发生了战争,强迫国王签订《大宪章》。《大宪章》规定,未经全国公意许可,不得征收免役捐(盾牌金)和额外的辅助金;未经法律审判,任何人不得被监禁,被剥夺财产;寡妇有权取得嫁妆并获得相应的继承份额,寡妇有权保持独身。《大宪章》还说,臣民对国王违法行为有权监督和纠正,这种权利的最高形式就是武装反抗。“非赞同不纳税”这个重要原则,就是这么来的。
  《大宪章》签订后,每一位国王即位,都试图突破这个协议对王权的束缚,想随心所欲地征税,而每当这时候,心有余悸的贵族们总要让国王重申《大宪章》的规定。为了让《大宪章》能被切实遵守,英国贵族们组织、完善了议会。国王要开征新税,必须由议会同意,而议会主要由教士、贵族和平民组成,贵族的上议院 和平民的下议院,一直到今天还是英国议会的基本结构。到查理一世时期,国王试图在没有议会同意的情况下开征新税,挑起了战争,最后被处死。此后的光荣革命,《权利法案》,都是在贵族的引领下进行的。可以说,身负重税的英国贵族,没有向国王争取免税特权,而是一面纳税,一面以纳税为由,捍卫自己的权利而引领人们与王权进行斗争,给人类政治文明的进程,产生不可估量的积极影响。
  反过来看法国贵族,又是另外一回事。

  早期的法国与英国一样,国王先也要向贵族征税,但因为法国贵族比英国贵族更强大,国王不得不向贵族让步,贵族们就获得了免税的特权。查理六世时期,1388年,向贵族免征新的直接税,1393年,对贵族土地上出产的产品免征货物税。查理七世也无法与贵族对抗,重新确认了贵族的这些特权。法国贵族最大的免税特权是免交军役税。军役税是对人征收的直接税,总额占法国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三,可见是一种人们负担很重的税。但是,法国的贵族完全免除这种税收。此外他们还免服兵役,免纳盐税,免服徭役。在1695年之前,贵族事实上不交纳任何直接税。
  本来,法国与英国一样,其历史早期也实行纳税的协商制,如果要征收新税,就由三级会议讨论协商。但由于贵族本身享有免税的特权,因此没有税收痛哭,对于其他人的税收痛哭当然也不会感同身受,因此也不会积极反抗国王开征新税,结果,法国国王在没有贵族反对的情况下也能够征收到需要的税收,召开等级会议讨论税收,都能够轻易通过,国王甚至觉得这个过场也碍手碍脚没有意思,懒得开什么等级会议去讨论征税的事。从路易十四开始,全国性的等级会议干脆就不开了。贵族不反对,而第三等级的平民又没有能力反对,法国国王想征什么税,自己决定就行了,绝对君主专制也就在法国快速成长起来。享受免税特权的贵族们,被路易十四羁縻到繁华热闹,荣耀无限的凡尔赛宫,乐不思蜀,被国王轻易缴械,所以,当路易十四于1695年向贵族征收人头税,1710年向他们征收什一税的时候,贵族们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只有乖乖就范。  一百多年的一个叫做威廉·斯塔布斯的人在《英国宪法史》说:“有理由认为虽然英国人民为捍卫自由流血从不退缩,但他们在不同时期成功地用来约束王权的大部分限制权却是用货币买来的。任何派都不把按照约定报酬授予权利看作是羞耻之事”。因此,完全可以说,英国人民,首先是英国贵族,通过纳税,用货币向国王购买了政治权利(权力),这种政治权利(权力)保护了自己也限制了王权,而法国贵族则为了享有不纳税的特权,而出卖了自己的政治权利(权力)。作为强有力的贵族制衡权力的消失,使得绝对君主的权力无限增长,这也反过来使法国贵族变成被豢养的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家禽家畜,最终仍然成为把宰杀的对象。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英国的贵族可以说是历次革命的引领者,而法国贵族则因为其特权成为人们仇恨的目标,最终成为1789年革命的对象。人们认为贵族纯粹是一帮寄生虫,是社会的疾病,对社会毫无贡献,消灭他们对于社会毫无影响。在汹涌的血腥的大革命中,吓破胆的法国贵族虽然表示愿意放弃免税特权,可是已经晚了,这种表态无法消除人们的敌视,有些贵族被绞死,有些贵族的财产被没收,而更多的贵族则不得不逃亡国外。高贵的法国贵族受到致命的打击,这种结局也未尝不是对几百年免税特权的一次总偿付,总清算。

  英国贵族体面地存活下来,而法国贵族则被消灭了。贵族的命运与税收的关系,实在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