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利校园招聘2018:怀念爱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07:35:49

                             流泪的天使

                                                                                      作者 金宝圣

不喜欢鲁迅,不是因为他的文章的狠毒,而是因为朱安女士的哭泣:我也是鲁迅的遗产,为什么不保护我呢。想起朱安,我怕看鲁迅;见到鲁迅,不由想起的是朱安,而不是许广平。在鲁迅身边的青年,我也不想去关注。让我感动的是柔石,他的《早春二月》里萧剑秋那位帮助自己的朋友而最终只能系好围巾走上革命的道路,留给人们的是永远的背影与漫漫的长路。

 

小学六年级的语文课本有篇文章《祖父的花园》,作者萧红。为了读出背景,我不得不面对与鲁迅相关的萧红。客居他乡的萧红在病痛中写下表达对故土怀念的《呼兰河传》。第二年去世,年仅32岁。那时的萧红又会用什么样的心情来抒写儿时的欢乐与自己朝思暮想的故乡呢?文章中流露出的是明丽的风景中略显的寂寞,在空阔的花园里飘荡着远去的自由与欢快。可我还是觉得她在潮湿的香港不时地咳嗽声在那蓝色的大海上回旋 ,纤弱的身体支撑她那高傲的灵魂。

 

初见到爱华,就是见她流着泪的在夕阳下,客气地招呼里,总带着微笑;但也掩不住心中的忧郁。那时觉得爱的滋味一定很奇妙,甜美中有着苦涩;青色的爱终会在秋风中成熟,恬美。

 

萧红爱着萧军,不忍那撕裂的感情,东渡日本去平复那段理不顺的心情,不知在日本的瞬间凋敝的樱花下,萧红真的看透人生。蓬莱仙境的虚幻让位于鲁迅逝世的事实,她不得不重新面对着折磨心智与情感的现实----与甘苦与共的萧军彻底分手。也许很少人知道个中难以言说的隐痛。

 

几年不见爱华,当然以为在八中过着小日子。离婚的传言与她的病情让我无法释怀。记得就在捐款的前夜,我看着电影《诗》其中的情节让我难以难过,我打电话给祥子说出感受,又笑话自己的多情,一头栽在电影里头了。见到捐款单上的人,又有几人会真正为之忧伤。这话我不能说,掖在心里;另外忧伤又值得几毛钱呢,帮不上忙,反而添乱。

也许离婚对她而言是莫大的耻辱:不好见人;只好落荒而逃。而我又想到是那满是泪水还不时对人微笑。原来这里无处安居,无法面对朋友与亲人,一切是如此的陌生。朋友的叹息也没法抚平那颗流泪的心。她唯一的选择就是还乡,回到她的家,儿时的家,虽已不是自己的家。

 

萧红回到哈尔滨,租间小屋住着,看着家乡的风土人情,领会着人间的冷暖苦欣。,使她难忘的记忆。抛开喧嚣的情感与冷漠的人生,留下的是个体偶在纯粹的宿命的孤独。她以故乡为起点,也以故乡为终点完成了的文学的生命。

 

当一路颠簸的漫长的路途经过繁华与荒凉,她的心里又是一片的酸楚,眼泪和着苦水一并流出。原来故乡如此陌生与隔离,家乡接纳的是一个无依靠的女子。旁人的冷漠与冷眼风言,如同芒刺一般只插心田,作为骄傲的大学生成了在家的病人,爱华心理的落差造就只有那无从言说的苦楚,眼泪流下也忙拭去,怕人看见,怕家人看见;她清澈的心灵没法挣脱身躯的虚弱的束缚,她的病容没法化妆与涂抹,勉强的微笑也显得惨白。只有关在屋子里艰难地来回走动,守着时日。在年迈的父母面前她又回到了从前,她不必遮掩与矫饰。泪流之后又轻轻地擦去,顽强地去生活。当看到父母细心的照顾时,她该是怎样的难过:无路可走,无处可居。生活回到起点,成了父母的心病与负担。

 

萧红离开家乡,随着端木蕻良去香港。离开了让她伤感流泪的土地,丢弃那份理不顺的情思,与丈夫过世外桃源的生活,除了病痛与写作外,清贫的生活应该是平淡的。忘不了那故乡的土地,所有的思念全都转化为文字,好像画出了一幅幅的思乡图。画完了,她也病倒。

 

美丽多病的伍尔芙身着白色的衣裙,戴上钟爱的礼帽,安静地离开家;等到丈夫回来时,只见到桌上的留言,感觉出事了,原来伍尔芙,自沉于水。因为深爱对方,不免想着对方,生怕伤害了,对方的辛苦也会成为无法承受的重。深沉的爱也无法挽回瘦弱的伍尔芙远去的背影。

硬汉的海明威独居的房子里只有两行数,一行是儿子身高,另一行是自己体重。拿着枪对着自己的头颅,递减的数字逼着他的枪口一天天靠近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他无法面对消渴病的摧残,无法忍受那不堪的羸弱。

 

真有点怀疑爱华是自杀,她真的觉得自己太累,经历的太苦,如同萧红的苦涩命运。她不愿吐出那口气,去挣的另一天的阳光与空气,宁可不再喝那难咽的苦水与等那无期的期望。她

顾不得年迈的母亲的无助哀求,亲人的同情,甚至连他的孩子与丈夫的最后的眷念。海水逐渐逐渐上涨,漫过她的心胸,憋闷的感觉之后,原来如此的自由。最后一滴清澈的泪珠静静地流下面颊。

 

西西弗斯经受了地狱之暗的煎熬,宁愿接受那毫无意义徒劳的推石处罚,坦然地面对着阳光

的炙烤风霜的侵袭。加缪推断西西弗是幸福的。在生命中的日出与日落是件幸福的事。在苦难与惆怅中又度过多少欢愉的时光呢?可惜加缪出了意外没能啜饮地中海那蓝色的海水,与难忘的美景。他宿命地定格在他的时间流里,无声息的走了。他中断了自己西西弗斯的命运。

 

萧红没法回到故乡,当时的战乱,生者不生,何况逝者。她只好安息在她自己描绘的呼兰河里,故乡不可回,自己写了一个让她心灵安居的故乡。算是圆了一个梦。于没有醒来。时值战乱,骨灰盒紧缺,端木蕻良买了两个瓷花瓶,一个埋在香港的一颗大树下,另一个埋在广州。一位作家去香港想凭悼萧红,哪知那里大树成林,如何找得到呢。

 

爱华去沈阳一定充满了希望:不治好就不回来。不见旁人的冷眼与不关痛痒的同情,她也到来陌生的地方,身边只有一生也不弃的母亲。长时间的照顾与担心几乎磨碎母亲的伤心,她只能从女儿的高兴反应中得到丝丝安慰,总是希望奇迹从那药汤里漾出来,回到那自然儿女 态。母亲的眼泪早已干涸,眼里有的仅是那吃药的时间表,与难以下咽的女儿生命的艰难的呼吸。当每一个自然的动作多变成了艰难的行动,每一次的努力都是对命运的抗争时,母亲亲历那痛苦的过程,无疑是一种煎熬。

 

 

 

爱华执意要回故里,也许念着故乡的胡柚吧。柚子熟了,她嘴馋了。她到底回到她决然不回的故乡。她该觉得多么的陌生与难受。唐卡上的菩萨和善护着她,棺木里的是她吗,那化妆的照片又是她吗?也会嫌那帮带着黑帽的道士口里念着超度之辞含糊不清,会怪那写符的道士字写得太糟糕,连爱华两字都写得陌生。她姐姐的哭泣也不想听了,她孩子的也不想看了。她真的超度了,流泪的天使不再流泪。

 

一天暮年的金岳霖邀友人喝酒,席间有人问及何事,说是林徽因的忌日。友人惊异:林已逝去几十年了。为了忘却的纪念,还是为了纪念的忘却只是愿逝者安息,生者前行。

 

朱安女士的哭泣也特别凄凉,她活着,自然地活着,无爱无恨;如同常人,走过了她萎缩而卑微的一生。如果不是和那个男人连在一起,她应会有别样的人生,虽卑微如蠕虫,终可正常地生活,就如春花开秋叶落。一纸文书牵连了两个陌生的生命,而这种维系是那样的脆弱与无力。鲁迅的思考可谓深邃,难道不能体会到其中的人性。在他冷峻的斗牛士般的文字里是否会流露出那份关注人性的宽容与胸怀。看出纸底掩着吃人的事实的人就不应该要沾惹那如花瓣脆弱的爱意。萧红跟着鲁迅,是否也是看透人间的冷暖,好在女子的纤弱中流露出的是绵绵的爱意与温情,这在那个时代背景下仍会发放光亮。

 

个体天生是孤独无助,只有在爱与被爱中找寻着联系心灵的温暖,以度过漫漫的悠长的寒夜。渴求理解,获得解救是人生的起码的追求。

 

萧红写的故乡显然不是从前的了,当然更不是现实的,只是她梦里的倒影而已。她在写的过程中才知道故乡是那样的模糊,迷离。她所表达的怀念也许不是内心的真实,原来文字的描述总是滞留意义之上;努力去揣摩其中的意义时,发现的仍然是文字。内心的情感无法表述来淋漓尽致,情感浮在意义之上。然而除此之外,又该如何表达呢?

原来小美人鱼失去美妙的声音注定了她无法被理解的命运。

 

爱华说话困难,写个签名都费力,发个短信也许并不容易。她终于什么也不想说了,品味着那份煎熬,饮尽那份孤独,她没有写就他的文字,没有记载自己的感受,一切随风而逝。

 

但是就是在婵娟的月夜,总有还有凄美的传说在默默流传。

 

也许天空中又缺一位美丽的善良的天使,爱华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