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车间消防通道要求:散木:从胡乔木晚年三首新诗看其两重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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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木:从胡乔木晚年三首新诗看其两重性(2)

发布时间:2011-10-18 09:31 作者:散木 字号:大 中 小 点击:685次   或许,在一个新旧交替的历史过程中,这是避免不了的现象。在历史上,类似的例子也可谓数不胜数了。   2010年《文汇读书周报》上有几篇商榷的好文章,也堪为珍贵的史料。先是吴江先生发表了一篇《留下一份重要的史料》,其中用具体的史料说明,“由于胡耀邦的阻止,胡乔木欲发动又一次反右派运动的打算才未能得逞”。不久,宋木文先生也写了一篇《为吴江同志“重要的史料”做一点补正》的文章,就其中胡乔木以波兰事件为殷鉴致胡耀邦信的史料提出质疑。吴江又回应以《对我所提供的两条史料的补充说明》的文章。吴江还在《又读宋木文的补正文》一文中回忆说:“1995年我在纪念胡耀邦的一本书中,也多处提到胡乔木。我在写到共产党的时候特别指出:‘中国共产党是当代拥有大量才俊之士的政党,英雄豪杰云集,人才济济,为其他各党所难能,古来所未有。’其中也提到陈伯达和胡乔木两位。关于胡乔木,我写道:‘胡乔木毫无疑问是中国共产党内一位难得的文才。他撰写政论,其才思之敏捷,文笔之泼辣,胜过陈伯达。胡乔木可说是毛泽东的贴心的政论秘书。’胡乔木因为有参加‘批邓’这笔账,所以他重出的时间较晚,在‘十一大’以后,首任是中国社会科学院院长。在此以前,我曾有一件事专程前去拜望他,这是我们第一次接触,那次谈话他给我的印象是平心静气,有思想深度,我在书中写他‘确是一位思想家,名不虚传’。接下去我在书中又有这样一段论述:‘从以往的表现看,胡乔木是一个多方面的人,一个复杂的人。有时他居高临下,让人觉得如同晴天霹雳(这可以拿他在社会科学院一次大会上当众、也当着我的面宣布‘若有人认为中央对两个凡是有分歧,那就是分裂党中央’这话来作证);有时又能与人平等谈心,谈话中背大段大段普希金和托尔斯泰的话,记忆力惊人。有时‘左’得出奇,出手伤人,有时又表现出一点人情味,能赐人以某种温暖,例如他力主将吴祖光清除出党,而又自己亲身登门将退党书送到吴祖光的手里,以示尊重,如此等等……胡乔木在思想界特别在新闻界是老领导,因此他的复出无疑对思想界有很大的影响。’以后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吴江和宋木文你来我往的商榷文章,其实就是从各自的视角来看待和评判胡乔木的复杂性格。另外还有郑异凡先生的文章提及胡乔木(《同舟共进》2010年第11期,《1970:普列汉诺夫序言风波》),即1970年初胡乔木上书揭发和批评中央编译局翻译出版恩格斯的《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时,收入普列汉诺夫的序言和注释,只因为普列汉诺夫是共产主义运动的“叛徒”,就厉声斥责中央编译局是“中共中央的编译局还是苏共中央的编译局”。显然,这在举国“反修”的意识形态大革命浪潮中是非常严厉的,也是致命的一击。郑异凡先生还揣测当时“处于靠边站”的胡乔木的动机,“也许是出于对马克思主义纯洁性的关怀,也许是想在‘文化革命’中‘立新功’,也许是想踩着普列汉诺夫以求复出”,可谓肯綮和传神。郑异凡先生提到的普列汉诺夫序言的“风波”,表现在胡乔木身上,应该不是一个孤例。   不久前,刘再复先生也撰写了一篇《往事如烟更如火——缅怀胡乔木》的文章,刘再复以为“乔木是共产党高级干部中最有才华的”。也许是文人相惜,刘先生追述道:“尽管和胡乔木没有私交,但是我一直感到和他有一种忘年的神交,并感到在一九八四年我发表一系列关于‘性格组合’文章之后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一九八五年,他的儿子胡石英在民族文化宫的饭店里特请我和汪曾祺、刘心武吃饭。一见面石英就开门见山地说:‘我父亲希望我和你们交朋友。’说得很诚恳。那一瞬间,我感受到胡乔木的热切的眼光。(刘再复还回忆:“早在八七年反自由化运动中,他就多次保护过我。那时《红旗》正在拿我祭旗,批判我的主体论。社会科学院党组正为《文学评论》的‘倾向’撤销我主编职务。胡乔木知道这些后,站出来为我说话。”)不过真正感受到他的关怀还是漂流到海外之后。一九九年还在芝加哥大学的时候,几位国内的朋友告诉我,说胡乔木多次地保护我和李泽厚,说他对前北京市长陈希同在‘平乱报告’中的胡乱点名很不满意,特别是点了我和李泽厚的名。他对一些朋友说:李泽厚和刘再复是搞学术的,这次被卷入了政治,也不能随便点他们的名。胡乔木的这一鲜明态度,王蒙在回忆乔木的文章中曾经记载。除了和王蒙表示过,他还多次在社会科学院里说过。听了这消息后我是很感谢的。我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发出另一种声音不容易。”(又据《范泉编辑手记》中的1991年3月17日日记:“王元化从美国回来不久,曾在美国遇到搞研究工作的刘再复,临别时刘流下了眼泪。他外语不能会话,生活虽无问题,但思想苦闷。”显然,这一状态下的刘再复听到胡乔木以上的谈话,会是怎样的心情了。)   也许,有过这样经历的刘再复对胡乔木的两重性就多了一层认识,他又回忆说:“到海外之后,才知道胡乔木仍然背着‘极左’的名声,不少文字仍然抨击他。读了这些文章,总觉得他们把胡乔木有时理解得过于简单,有时又理解得过于复杂。其实,胡乔木不是一个那么简单的所谓‘极左派’,也不是一个复杂得布满心机的政治家。他是个很有才华的思想者,又是一个没有自由的笔杆子。前者占上锋(风)时他像一匹骏马,后者占上风时他却像一头驯服驯良的老牛。但不管怎样,在他的性格深处,一直还保留着一点书卷气。在中国数十年的政治狂风巨浪中,能保留一点未被风浪卷走的书卷气,就很不容易。这也足见其性格中真诚的一面还是坚韧的。但因为有书卷气,也就难免在政治风浪中把握不住自己,摇摆于两端。我在文化大革命后期,参加筹办与《红旗》抗争的刊物《思想战线》时,就看到他作为这一刊物的设计者而不断左右摆动。到了‘反击右倾翻案风’开始的时候,本是邓小平热烈支持者的他,却惊慌失措地揭发了许多邓小平的言论,印发出来,竟有数十页的一本,使人读后又困惑又惋惜。可是,邓小平并没有因此而抛弃他,反而把他推向中国思想文化界的领导地位……在中国,一旦当上‘笔杆子’就要被异化成机器,很难有属于自己的心灵和属于自己的声音,而胡乔木能有自我之音就很难得。”   胡乔木曾反对周扬拿“异化”说事,但局外人对他的认识则是“一旦当上‘笔杆子’就要被异化成机器”,不知地下的胡乔木对此会作何感受了。   “窗开着像关着,人存在也像不存在。扰扰的红尘除观照于你何有?”   人世繁难,月旦和评骘人物,自然也大不易矣。譬如胡乔木,套用一句如今经常见的话,的确是“说不尽的历史人物”。作为中共“党内第一笔”,及其自云的“如此江山如此人,千年不遇我逢辰”,他的自信和抱负是显见的,那么,无论是在位或赋闲,他都不是尸位素餐或坐看风云之人。似乎已刊落声华的刘再复先生在说到胡乔木时,会从更高的视角作冲淡之谈,他说:“在人间,最好还是不要苛求人的完美,一苛求,就会有所排斥。禅者早已悟到,人的性情如双掌合一,一掌为正为阳,一掌为负为阴,两掌合一才是正常的。人因为有负面而不完善,不完善才正常。以为人可完善,乃是一种幻想。去掉虚幻之求,才有宽容。”   忽然想到一句已经滥俗了的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胡乔木从前种种,宁作此观乎?
来源: 《同舟共进》2011年第8期 | 责任编辑:程仕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