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枝:一位期指作手的炼金路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15:37:34

“股指期货市场是神仙打架的地方,没有经验的人进来都是送财童子。”期指作手许京深吸了一口香烟,幽幽地对我说。在北京海淀区一个咖啡馆里,我仔细打量着对面这位刚收完盘赶过来的瘦男人,虽然光线有点昏暗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平静的语调难掩他内心的兴奋,“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最近我的资金曲线一直在向上走!”自从股指期货推出以来许京没有一天是不幸福的。

期指蜜月

许京是北京一位私募期货操盘手,也是《红K线》(《红周刊》电子刊)的作者,如果从1995年入市炒股票开始算起,他迄今为止已经有15年的投机经验了。去年他像对冲基金保尔森那样借着金融危机在商品期货中发了笔横财,使自己的资金曲线达到了一个顶峰,那时候他每月、每周甚至每天都赚钱,高兴得到处请人吃饭。但是对投机者来说,极度幸福的背后往往是萧条的开始。随着商品一轮大级别的牛熊转换的结束,2009年7月份他流畅上升的资金曲线开始出现了停顿,甚至还有小幅回调。“郑商所的品种都不好做,最活泼的白糖也出现跳空缺口了,大连期货交易所的品种变成一潭死水,而上海的期货品种则跟随外盘的起落,不规则的跳空缺口成为常态,风险不好控制。”对于商品期货经历了牛熊之后的迷离行情,许京感到有点无奈。

好在股指期货终于上市了!因为现货沪深300指数在国内,期货跳空缺口的影响几乎没有,无序震荡中令人头痛不已的缺口问题终于烟消云散。“期指开盘情况极为理想,类似于2002年底2003年初的橡胶交易很活跃,在下午回落的过程中我做了空,一手合约产生近6000元浮盈,心情愉快!”在4月16日股指期货刚上市之时,许京在博客“临界生存”中不无欢喜地写道。而后几天他基本以做空为主,心情也从愉快上升至“有些兴奋”甚至亢奋!

“我从来不执着于大捞一票的机会,首要之务是保障资本,其次追求一致性的报酬,然后以一部分的获利进行较为有风险的交易。”美国著名操盘手维克多•斯波朗迪这段话许京早在十年前就看到过,如今重温此话他更感到入木三分。他身边有过短时间把5万翻到100多万,又回到4万的猛人,他自己也有过半年赚10倍又还给市场的经历,“现在我最多以3成的仓位来做,风险控制比较紧,止损少的时候只有总资金的0.5%,所以我还能在7、8个月不挣钱并且还有损失情况下和你一起喝茶。”许京笑着调侃说,迷恋摄影的他喜欢用猛虎嗅蔷薇来形容交易姿态——激情澎湃的猛虎小心翼翼地靠近美好,在市场变化中随时改变交易手法。

初试牛刀

现在许京想的是截断亏损让利润奔跑起来,亏损不到1%就砍仓了结。然而1995年初入市场炒股票时,他却是“蛮干型选手”。“小资金有小资金的玩法,大资金有大资金的玩法。现在我不想把吃到嘴的肥肉再吐回去了,但是小的时候你就要拼一下。”如今说到“拼”字时,许京似乎已经没有太多的冲动了。 

那时的他可是很能拼的!每天看盘10个小时以上,收盘后要从几百只股票里按照形态、量价关系等指标挑出50只,然后再精挑细选确定哪只可以短线进场,哪只需要中线埋伏。“经常深夜了还在打电话交流看法,花费了大量时间,那时候我每天只睡3~4个小时。”回忆十几年前的生活状态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仅如此,他还热衷盘后交流,“每个周末我不是在茶馆,就是在去茶馆的路上。”而现在他每天盘后只需半个小时就一切搞定。

股市并不总是乐善好施的仙女,在跟庄炒了两年后许京遇到了暴仓,他曾经在博客中反复提及此事。1997年他和朋友在中关村[7.57 0.80%]开了间电脑公司卖笔记本电脑,由于不用及时结清货款,于是他们拿着这些钱在34元附近买了当时的热门强势股深科技A,岂料该股稍做上冲后即开始跳水,在投资者的反弹幻想中股价不断创出新低。“我们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已经没有了思维,只好把股评的建议作为持股待涨的最后寄托。”其后在著名的“9•23”行情中(大盘前一天急跌7%后,再度暴跌8%)深科技A见到了18,“我们彻底绝望了,所有人都在抛,我们也在抛……”

许京和朋友赔光了所有的流动资金,还倒欠了几十万的货款。“我当时对生不如死这个词有了切身感受。我们只能干起了皮包公司的营生,四处举债度日。不久在利好消息刺激下,深科技A只用了10几个交易日就重返35……”许京回忆道,虽然结局是好莱坞式的,但是经历了这大悲大喜之后,“我感到一种涅槃般再生的快感,仿佛看到了佛的拈花微笑。没想到僧人们所做的千锤百炼的修行,在投机市场中竟然还有爆仓这一快捷法门,可以令你一朝顿悟。”

转战期货

交了无数次“学费”顿悟之后,许京不断地修正自己的投机交易系统,终于可以在股市上持续地盈利了。不过再丰盛的宴席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1999年股票上半年市场在经历长达近两年的盘整后迎来了“5•19”井喷行情,大盘从1000点附近展开进攻!“我进去时已经晚了,那时候股市已经不是赌场了,而是博傻行情了。”许京对我说。

在众人的癫狂中,证券公司的电话线永远繁忙,根本无法打进电话去委托。“行情太猛了!经常堵单,根本买不到。不像大户室有终端交易系统,一按快捷键就成交了。”没有办法,许京只好在集合竞价涨停板追进了一汽金杯,结果成交倒是成交了,但是当天只涨了1分钱,他立即被套住了。后来又买进在逆势中拒绝下跌的内蒙宏峰,赚了40%,这才心里稍稍平衡。但是“在人家赚钱的时候我下不进去单,还在牛市高位被套,这真是人生四大悲剧之一啊!”回想当初的操作,许京显然更认同自己期货操盘手的身份。

他告诉我说,只有在大行情来临时才会参与一下股票市场。他的博文中也显示其在2006年进场,2007年5700点离场,在2009年初进场,在2009年“7•29”大跌时离场。“我觉得期货市场更简单,只要你确定自己可以承受的风险,来设置你的仓位就可能把风险控制住了。”许京坦言,期货市场并不像投资者想象中的可怕。

在2001年股市重新走熊后,许京就抛弃股票市场进入了商品期货市场,彼时商品期货市场正迎来新的牛市。“我喜欢波动比较大的市场,在行情突然间变化的时候进场,不管是日线、周线、日内的交易,我都是掐头去尾去做,但如果一天只窄幅波动比如20个点,我就有可能止损赔钱呢。”他在股市上积累的盘面感觉、技术分析在期货市场上派上了用场,更重要的是,他开始领悟了一些交易之外的哲学、人性的东西,在交易不顺的时候他会不停地反思,也会默写《金刚经》让心灵复归平静。

交易即人生

“你做股票时习惯在跌停时买入,涨停时卖出吗?商品期货会放大人性中的缺憾。”许京反问我说。“当然不会了!因为我是正常人。”我回答道。但是在他看来,正常人没有超越人性者不能赚大钱,“投机就要这样,既要挣钱又不能想着挣钱,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这比较难。我曾经有段时间也达到过这种状态,后来就再也没有过了!”他说,他曾经在他位于14楼的办公室里忘我地交易,甚至发生的地震也没有令他停止——太爱这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了,不过这弹奏的都是金钱!

在采访中,许京给我讲到了美国伟大作手利佛莫尔,讲到了麦哲伦基金的彼得•林奇,这两位著名的投资人前者在其自杀前穷得只剩1万美元,后者则在巅峰时退休错过了一波波澜壮阔的大牛市。“他们其实都是交易手法不能顺应变化,而市场惟一不变的就是变化!”许京分析说。在他刚进入商品期货时,也曾经干过“满仓+浮盈开仓”试图以小搏大,“我想光脚不怕穿鞋的,如果你赤贫的话拿5万块过来做,可能都被市场打光了,也有可能翻到200万,所以我那时候咬牙切齿地要拼,因为我看到身边的朋友就是这样暴富了!”他说。

在他2007年的《做个1000%的男人》中也写道,“我的目标是丰富获利手段,日内交易、波段、趋势、套利一起上阵,全市场操作,展尽平生所学,使盈利出现爆炸式的上涨,在盈利的道路上做个1000%的男人。”不过在他后来资金规模做大了,也就变了。“这种交易模式确实是有人做成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么做成功的概率很低,这种模式,我现在是不愿,将来是不会。”他现在看交易更像是一场马拉松而不是百米冲刺,前100米的领跑者不一定成为全程的优秀者,甚至都不可能跑完全程。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10天股指期货的行情中,他小心翼翼地控制仓位,选择进场位置,不论多空上都赚到了钱。

回归本我

赚钱不是人生的惟一目的,在漫长的投机马拉松中,需要用激情对冲交易的苦闷,在实现了自我之后,许京开始把眼光转向本我的满足。虽然他曾经有机会进入公募基金做经理,但是考虑到公募行业复杂的人脉关系,以及不断传出的基金经理英年早逝的消息,他放弃了,因为这是一个不愿意受到任何束缚的人。

“我现在最新的爱好就是摄影,各种器材我配得很齐全,都快变成器材党了。”谈起光圈、构图、景深来,许京滔滔不绝,周末他经常邀请一帮“色友”(摄影圈的朋友)去野外爬山拍照,也会去北京大山子798艺术区去采风,偶然还会从摄影或者一直以来爱好的围棋中有感而发,对期货市场或者股票市场大发一通感悟。“操盘是个寂寞的事情,以前交流的朋友也很少交流了,因为太了解了,不用问你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现在不一样了,这些圈外的新朋友不会谈论投机,我觉得很放松,是比较舒服的一种状态吧!”许京高兴地说。

可我发现,在交谈中疲惫的他不断地抽烟,于是问“抽烟也是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交易太折磨人了。”他扬着手中的未尽的烟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