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铁肘:冯桂芬与沈桂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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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桂芬与沈桂芬

史 谭

在清代,苏州先后出了姓异名同的两个名人。一是冯桂芬,吴县木渎镇人;一为沈桂芬,吴江人,两处当时都属苏州府,今则同在苏州市行政区划之内。

冯桂芬曾得“少年巍科,中年解组”之称。巍科指科甲名次居高,他是清道光二十年(1840)第一甲第二名进士,亦即取中榜眼,这一年他虚龄32岁,古人所说的“少年”,不同于今语,它把现在使用的“青年”一词表示的年龄段也包括进去了,紧接着的就是中年。“解组”就是解除印绶,纳还官职,他在中年辞官归林,回到故里修造府第,当地称之为榜眼第。此公登仕籍后曾授翰林院编修,外放过乡试同考官、主考官,官至詹事府右春坊右中允;时人称之曰“宫允”者,不以其字林一、号景亭相呼,用的是官名之节略称谓,以示尊崇。木渎今犹存冯桂芬故居,住房两进,后一进为两层走马楼,并带花园;当年他在这里著述自娱,以其精通古文辞,撰《说文解字段注考正》,诗文有《显志堂诗文集》《两淮盐法志》《使粤行记》,后者是他当学差考官行经岭南的见闻录。此外他还兼治算学。

沈桂芬,字经笙。“公为江苏吴江人,寄宛平籍,道光丁未翰林,同治朝入相。”(严辰《墨花吟馆感旧怀人集》)《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引作“顺天府宛平”籍,正是因为他寄籍入试春闱,故有此语;道光丁未科是在道光二十七年(1847),他考中第二甲第八名进士,仅比冯桂芬晚七年,名次亦只低九名。所言“同治朝入相”,乃光绪朝之误。他是在光绪时为兵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的。协办大学士虽可称宰相,但自雍正设军机处以后,不入军机即非真宰相,盖相权在彼也。他在军机处十余年,“兼管译署”,译署就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外交部),时“值外交艰棘之秋,日本侵我琉球之案,俄罗斯还我伊犁之案,台臣(御史)、讲官交章论列,咸归咎总理衙门之失机”(吴庆坻《蕉廊脞录》)。光绪帝尚在冲龄,即使到了皇帝大婚,仍只是名义上的“亲政”,在专横的西太后手下,这个差使是很难当的。

尤其是在戊戌政变、光绪囚居瀛台以后,荣禄以兵卫西太后而得眷顾,沈桂芬受到他的倾陷。直到荣禄病笃,西太后才对善化说出这一段经过。她说:“荣禄在内务府时,屡言沈桂芬之坏处,且言不将沈桂芬调开,不好办事。我亦疑沈桂芬太迂谨。一日贵州巡抚出缺,适沈桂芬未入直,我有旨放沈桂芬为贵州巡抚。而宝鋆、李鸿藻坚不承旨,谓本朝从无以军机大臣、尚书出任巡抚者。沈桂芬在军机多年,并无坏处,臣等皆深知之。如太后不收回成命,臣等万不能下去。碰头(叩头)者再,我乃允许之。此事实为荣禄欺我也。”(《蕉廊脞录》)荣禄之忌刻同僚,连西太后也有所觉察,但那是在他恩宠已衰之时了。

晚清吏治大坏之日,沈桂芬以清廉闻。外任官有馈赠,他却而不受;所居东厂胡同邸第,门外不容旋马,门庭冷落正是所愿。人称“持躬清介,为同朝所无”,“自奉若寒素,而未尝以清节自矜,人以为难”。

沈桂芬的官位远远高于冯桂芬,且在高位久历年所,何以冯氏在野不仅不愁居家生活匮乏,而且“其家大富”,远非沈氏可比?因为冯在乡“尽力于治生,以善治生鸣一时”,所谓“治生”就是为商贾以治产业。刘声木《苌楚斋随笔》说,其尊翁与冯公友善,“素闻其名,尝请(请问)其术”,遂有如下之答语:“不外知人审事而已”,也就是说,知人善任,使用管理人才得当,自己只是度势审时,策定经营方向。正因为如此,他的读书治学、著述吟咏才得有充裕时间、余裕心情。

冯桂芬曾应科举、曾入仕籍,“少年巍科,中年解组”,仕途进退自如,不恋高位,是他的高明处。沈桂芬尽管登高位、有政声,但遭构陷、逢艰危、处险境,能以身安,还算是幸运的,然而仍不脱官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