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未婚生子:李茂：作业是无用的？

 
　　阿尔菲·科恩是美国著名的教育专家，他的名字频频出现在美国大多数最有影响的教育期刊，被《时代》杂志称为“这个国家对沉迷于考试分数的教育的最直言的批评者”。他撰写了多本著作，经常在全国性的会议上发言，还曾两次做客美国最著名的谈话类电视节目“奥普拉”。　　阿尔菲·科恩最近出版了《家庭作业神话》一书，炮轰美国中小学的家庭作业，尽管很多人正在抱怨美国孩子的作业太少。他真的认为家庭作业一无是处，要大家都放弃家庭作业吗？美国“教育新闻”网站对科恩进行了专访：　　——最近你写了一本关于家庭作业的书，你有什么发现吗？　　科恩：我写这本书的前提是，正如家长们所知道的那样，家庭作业通常要为孩子的压力与家庭冲突负责，它妨碍了孩子在上完一天六七个小时的课后做其他事情。而且，孩子对于家庭作业的态度很消极，这会降低他们的学习兴趣。事实上，至少在小学，家长们还在继续忍受家庭作业，也许是因为他们认为家庭作业是利大于弊的，尤其认为家庭作业有助于孩子学得更好，或至少能够提高孩子的学习成绩。我这本书就是从这个看法开始的。但令人吃惊的是，结果是证据根本不支持这个观点。　　——你是说家庭作业根本不起作用？　　科恩：对于刚上学的孩子来说，没有任何数据显示小学生能够从家庭作业中受益。一个都没有。甚至在高中阶段，学生花在家庭作业上的时间与学习成绩之间只有不大的相关性——几乎没有理由可以认为做更多的家庭作业能带来学习成绩的提高。而有其他证据，包括对来自50个国家的TIMSS数据的研究显示，家庭作业没有带来正面的效果，即便对于年龄较大的学生。我无法找到理由让自己相信，学生如果完全不做家庭作业就会在智力上遭受任何不利。　　——蒂莫西·Z·基思对于家庭作业的研究最多。如果你回顾他所做的工作，你会发现其中的陷阱或缺点吗？　　科恩：基思的研究是一个有趣的相关案例。在上世纪80年代早期，他对一个高中生的大样本调查结果进行了研究，并得出家庭作业与学习成绩成正相关的结论，至少在高中阶段。但10年过后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和同事对家庭作业以及其他可能对学习成绩产生影响的因素，如教学质量、动机、学生所在班级等进行了研究，当所有这些变量都被带入等式后，结果“令人迷惑而吃惊”（他们的原话）：家庭作业对于学习成绩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影响。换句话说，支撑“家庭作业能够提高成绩”的那些研究结果都是站不住脚的。　　——家庭作业能够培养学生的学习技能或自律能力吗？　　科恩：对于那些无论研究结果怎样，仍旧希望孩子把作业带回家的人来说，“做家庭作业能够带来非学业的好处”成为他们一个退而守之的观点。不幸的是，有关这方面的消息也好不到哪里去。据我所知，根本就没有证据支持这样的观点，即家庭作业有利于孩子培养好的学习习惯、独立性、自律能力、责任心，以及其他任何类似的品质。如果你更加仔细地考察这些品质，而不是仅仅接受这样的信念，你就会愈加清楚地认识到，为什么家庭作业不能带来这些结果。事实上，我们越是关注家庭作业带来的非学业影响，我们就有更多的理由认定家庭作业弊大于利。　　——既然研究结果揭示得如此明显，为什么家庭作业仍然继续存在呢？　　科恩：我在写作《家庭作业神话》时，正是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中。事实上我把家庭作业视为一个例子，一个我们的实践与研究证据完全矛盾的诸多事例中的一例。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之提供了好几个解释。其中一个是我们对于学习的普遍误解，包括“只要工夫深，铁棒磨成针”的天真想法，以及行为主义的正统理论告诉我们的通过练习来“强化”学习的观点。此外，“高标准，严要求”的思想倾向仍然主导着教育界，强调增加学习强度、考试分数与竞争。这不是在帮助孩子提高理解能力，而是在指望能够夸耀“我们是第一”。　　——如果不布置家庭作业，孩子不就跑去看电视、上网、玩电子游戏，甚至更糟糕，去发生性行为或违法犯罪了吗？　　科恩：啊，是的，这也是家庭作业尽管缺乏支持性证据但依旧大行其道的另一个原因：从根本上对孩子的不信任。我们中的很多人都不放心孩子有了更多自由时间后会做什么。从这个观点看，家庭作业是名副其实的“不让人闲的作业”——一个确保“年轻人放学后品行端正”的途径。而且，我们还怀疑，如果没有给孩子特别具体的任务，他们能否学到东西。这种对孩子的不信任态度已经存在数千年了，当然，它已经被证明是误入歧途且心怀不敬的。有意思的是，取消了作业的学校发现他们的学生在下午和晚上被解放出来投入到有挑战性的，能够带来深度满足感的学习活动中，这还不算有组织的课外活动。　　——一些孩子放学后去打篮球、橄榄球、足球或参加其他活动，你是说这比家庭作业更重要吗？　　科恩：从我个人而言，我并不热衷于竞技运动，但我并不认为我的这个倾向就一定要占上风。每个家庭有权利决定孩子们在下午放学后要做什么。对于什么活动有价值，大量的研究显示，丰富的课外活动能够极大地使孩子们受益。但我认为在这个问题上并不需要研究，我认为孩子们放学后应该参加一些体育锻炼，交朋友，或休息一下，一个人呆一会，读一些他们自己选择的读物，或仅仅就做一个孩子。如果他们只是想让自己受冻，那也未尝不可。大多数成年人在忙了一天后喜欢什么都不做，那为什么非要让孩子加班呢？既然没有证据证明家庭作业有助于孩子的智力发展，更不用说情感发展与社会性发展，让孩子玩球或上网就应得到更多的支持。　　——你是说我们应该取消所有的家庭作业，家庭作业一无是处，是吗？　　科恩：先回答后一个问题，不，家庭作业并非一无是处。一个帮助孩子提高理解力的有深度的项目，就要比让孩子写完一页又一页的作业纸，或读课本上的文章然后回答问题好得多。一个需要在厨房进行的实验，就要比在学校也能轻易完成的作业更有意义。一个由学生在班会上共同决定的，要到晚上才能实施的任务，就要比由教师单方面设想出来的，然后要求他们去做的任务（甚至更糟糕的是，作业并非是教师设想的，而是复印的）带来更多的收益。　　我的主要建议是，我们应该改变习以为常的现状。目前，大多数教师和学校管理者对于作业的态度并不是认为“学生在家完成某项作业会有帮助”，而是“我们以前就决定了孩子每晚都要做点什么，然后再想让他们做什么”。这种不管作业内容如何，对作业抱定不放的态度，在我看来是无法成立的，这是我与他们的分歧所在。因此我的建议很简单，即教育工作者在特定的情况下，在确实需要的时候，认真做出布置家庭作业的决定，而不是干脆就不布置了。换句话说，只有当某项作业有益于大多数学生存在相当可能性时，才应要求学生做家庭作业。而且，任何对于家庭作业效果的评估，都要把它对学生的学习兴趣的影响考虑进去。　　我的观点与我的建议似乎有些自相矛盾，这并不奇怪。如果有人非常不同意我的看法，或想挑战我引证的证据，那很好。我们可以把一场讨论推进。让我感到痛苦的是没有讨论，没有人情愿挑战现状，不去验证数据而依赖于大众智慧（如“熟能生巧”）。大家都喜欢问一些边缘性的，非核心的问题（1小时的家庭作业多了吗？是否应该允许学生上网寻找资料？），而不是真正要紧的问题：为什么关于这个主题的家庭作业是必需的？孩子们在决定家庭作业做什么的过程中有多大的自主权？谁来决定孩子如何度过他们的夜晚？如果学校不给孩子布置作业，而孩子的学习成绩同样好，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认为家庭作业是必需的？　       来源：《中国教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