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似客心:经济特区带领朝鲜改革开放？

近日，韩媒称中国获朝鲜罗先特区三个码头50年使用权，并称中朝两国去年底就罗先地区合作签署了价值30亿美元的协议。另外日媒报道，朝鲜已派遣约1000名技术官员考察团前往中国的上海、大连等经济开发区进行考察。…[详细]
看起来，在金正恩时代一开始，朝鲜方面就已经在探索中国模式的改革开放路线。而且，效仿中国建立经济特区，似乎也成了朝鲜方面的不二选择——去年动工的黄金坪岛经济区和罗先特区的中朝合作项目就是明证。然而，从历史的角度看，现在还很难断定，朝鲜新一轮的特区计划能够带来什么真正的变化。

朝鲜特区二十年：宏伟蓝图的夭折
朝鲜的四大特区 罗先特区：20年也未建成“第二个新加坡”
朝鲜学习借鉴中国经验建立经济特区最早始于1992年，在处于中、朝、俄边境的罗津一先锋地区设立了称作“ 罗津一先锋自由经济贸易地带” 的经济特区, 后改名为罗先特区，即本次中朝30亿美元合作计划所投资的地方。在该地区，朝鲜曾进行取消粮食配给制度、提高工资、自由市场合法化的试点。
按朝鲜方面当年的规划，罗先特区的建设目标是利用天然的不冻港和有利位置，建成新加坡那样的“现代的综合的国际交流中心城市”，到2010年扩大港口吞吐能力至亿吨以上，人口要达到100万人，“实现诸领域服务的高度化和现代化”。
然而，除去早期招商引资还算顺利外，例如建立了几个比较高档次的酒店，罗先特区的建设不久后就归于沉寂，尤其是2004年中国方面不允许本国人去当地赌博，以及朝鲜进行核试验的传闻出来之后，特区事实上处于停业状态。
2010年，罗先特区的人口仅约为15万，港口吞吐能力只有300万吨。…[详细]
新义州：两星期即夭折的“新香港”
“新义州特别行政区”，许多中国人可能曾经听过这个名字。新义州人口约50万, 地处朝鲜西北部的鸭绿江畔, 与中国辽宁省丹东市隔江相望, 为朝鲜最大的边境贸易城市。
2002年9月，朝鲜决定设立新义州特别行政区, 同时委员会通过了新义州特别行政区基本法。 根据这项法律新义州特别行政区将建成集国际性金融、贸易、商业、工业、尖端科学、娱乐和旅游功能为一体, 长期拥有国家赋予的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等政治制度和市场经济制度的特区。
然而，大部分中国人没听过或遗忘了的是：成立后仅仅两个星期，新义州特区首任行政长官杨斌（本是中国商人，但有个荷兰国籍的“壳”）因诈骗和受贿被中国当局拘捕，于是新义州特别行政区的计划就一直被搁浅了。直到去年位于新义州的黄金坪岛经济区项目再次启动。
到目前为止，这个诈骗犯杨斌是如何说服金正日同意搞这么一个特区的，仍然众说纷纭。…[详细]
金刚山观光旅游：中断后迄今未恢复
除去罗先和新义州这两个与中国接壤的特区外，自金正日与金大中会面，南北签订合作协议后，在与韩国接壤的位置上朝鲜也开始开发新特区。在名胜金刚山，1998年第一艘来自韩国的旅游船开启了破冰之旅。2002年11月，朝鲜决定设立“金刚山观光地区”，由韩国的大企业进行开发，招揽韩国来的游客。除去进行宾馆、滑道、高尔夫球场、溜冰场、滑雪场等设施的建设外，朝鲜方面甚至曾考虑允许韩方轿车直接进人观光，并在2010年之前，把旅游区范围向北扩大到平壤、白头山、妙香山等地。
然而，金刚山观光旅游持续了近10年之后，在旅客总人次即将突破200万的时候，2008年，一名韩国女游客因误入旅游区附近的军事禁区被朝鲜哨兵开枪打死，韩国方面随即中断了该旅游项目，迄今未曾恢复，更不用说扩大旅游范围了。…[详细]
开城韩国工业园：规模比预计小几十倍
开城市位于朝韩军事分界线以北20公里，人口30万，曾是朝鲜历史上的名城。1998年已故韩国现代集团总会长郑周永就与朝鲜方面进行接触，希望在开城地区建立西海岸工业园区。在金正日与金大中会面后，开城工业园迅速推进。2002年11月，朝鲜决定设立“开城工业地区”，并通过了《开城工业地区法》,主要内容与新义州特区类似, 保障优惠经济政策50年不变。
开城工业地区的突出特点是朝韩联合开发运作, 双方合作遵循共同为此所签署的一系列协议。中长期目标是把开城地区建成为集高技术、金融业、商贸、旅游业和国际都市服务功能为一体的综合型经济特区。据朝鲜方面公布的计划，开城工业园第一年就要入驻300个企业，雇佣2.6万人，年产值20亿美元。到第七年的时候，要有2000家企业，14.9万雇员，产值要达到145亿美元。
然而，事与愿违，由于朝韩关系的反复，开城工业园并没有很好地发展起来。2005年正式开园的第一年产值仅为1491万美元，2010年也才3.23亿美元，从建园到现在，总产值还不到原先规划第一年的产值，距离后面的目标差距多达数十倍，雇员总数也仅5万人左右。相比之下，韩国在中国投资兴建的工业园不仅数量多，产值大，发展还非常快。
总体来看，朝鲜设立的这些经济特区均不算成功，有些早已搁浅，直到最近才重启，对朝鲜经济的拉动作用也极其有限，按最新数据，朝鲜的人均收入水平仅为韩国的百分之五左右，属于最不发达的一类国家。…[详细]
为什么朝鲜的经济特区计划没有成功？
同样是设立了“经济特区”，为什么中国能产生深圳这样的发展奇迹？为什么朝鲜就没有成功？朝鲜与中国经济特区的差别在什么地方？
金正日视察罗先特区 “铁丝环绕”的经济特区
首先，作为经济特区，其本质的属性应该就是开放。欢迎先进地区的人来投资，也鼓励走出去考察发达地区到底怎么样，当年深圳与香港之间的交流就十分频繁。然而，朝鲜的这些所谓特区明明位于朝鲜国土的最东、最南、最西和最北边，却被铁丝网环绕。罗先特区的外围设有高压电流铁丝网。在金刚山，一旦走出栅栏就可能遭到朝鲜军人枪击而身亡。在这种情况下，有多少投资人和旅客愿意前来呢？…[详细]
不放权给地方，政策反复多变
在中国的“特区经验”中，一大特点是敢于给地方放权，充分调动改革的动力。深圳的许多做法，完全是地方摸索出来的，而中央给予了充分的支持。但在朝鲜，情况则非常不同，作为国家首脑的金正日经常在各地走来走去，这几个特区也都去过视察。名义上给地方放权，实际上却仍由中央操控一切。例如新义州特别行政区与基本法，是金正日听信杨斌的建议后设立的，看上去非常不错，但杨斌被抓后，原计划立马取消，可见一切还是由中央说了算。而且往往政策多变，不能坚持到底。这从罗先特区不断改名就可以看出来——先是成为直辖市，后降级为特级市，之后又升格为直辖市，后又升格为特别市。
这种做法，很容易让人无所适从。…[详细]
设立经济特区的目的不纯
中国设立经济特区，最重要的目的是为改革开放寻找经验。等全国都改革开放起来了，特区也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但在朝鲜，设立经济特区的目的却不是改革开放。叛逃高官黄长烨称曾向金正日建议应该关注罗先特区，但是金正日却表示“那个地方什么时候能取得实效？不过是为了赚取一些外汇罢了。”。黄长烨认为，设立开城工业园区的目的也不是改革开放，而是赚取美元来达到军事上的目的。
所以，有评论者指出，“朝鲜既想赚美元，又想防止‘黄色风潮’（资本主义风潮）流入，所以一直推进所谓的‘蚊帐式开放’模式。”这是非常精当的，所谓经济特区，其实就是“蚊帐”而已。
这次会有什么变化吗？
金正恩动向令人关注 金正日时代为何未能改革开放
金正日每次访华，都对人以对各种技术企业非常有兴趣的印象，言行上也都盛赞中国的改革开放。然而，早在1983年，深圳特区草创初期，金正日就访问过深圳了。可以说，近三十年来金正日经常表现出对中国模式感兴趣，但迄今为止金正日从未真正推进过改革开放。朝鲜曾启动采取了一些激活市场的措施，但这远远谈不上改革开放。一但内部掀起“黄色旋风”（资本主义风潮），就会立刻加强控制。朝鲜媒体曾经引述金正日称“决不容许改革开放”，他用到的提法只是“改善经济”而已。事实上，在先军政治的前提之下，谈改革开放无疑是没戏的。…[详细]
金正恩时代，改革或可期
金正恩接班后，是否会带来一些改变呢？从其在西方留学的经历来看，可能不会有太多对西方文明和开放的反感。而从与邻国差距不断扩大的现实背景，以及中、韩、美、日、俄对朝鲜进行改革施加压力来看，朝鲜比以往有着更迫切的改革开放的需求。并且，金正恩本人，可能不会如金正日这样的政治强人那般顽固。从最近的报道来看，朝鲜出现改革，或许可以期待。…[详细]
维稳难题和统治体系成为必须跨过的障碍
然而，金正日面对改革时遇到的客观困难，金正恩同样也会遇到。改革每往前迈一步，维稳压力说不定就大一分。毕竟，金正恩不是掌权前曾被打倒的邓小平，而是必须背负着祖父金日成、父亲金正日这一沉重的统治体系。…[详细]
与缅甸一样，朝鲜也在谋求新的出路，但是，只有政治方面的松绑，经济改革才成为可能。朝鲜需要迈出更大的第一步。这一次的“经济特区”会否重蹈覆辙，值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