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黄金交易时间表:梁实秋《谈徐志摩》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08:47:20

梁实秋《谈徐志摩》

徐志摩是一个彻底的浪漫主义者。

  胡适之先生对于徐志摩的总评是不错的。胡先生说:他的人生观真是一种单纯信仰,这里面只有三个大字,一个是爱,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美。他梦想这三个理想的条件能够会合在一个人生里,这是他单纯的信仰。他的一生的历史,只是他追求这个单纯信仰的实现的历史。不过,三个大字一个是爱,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美的单纯信仰,如果真正的恰如其分的加以解释,其实内容并不简单。所谓爱,那是广大无边的,噎苏上十字架是为了爱,圣佛兰亚斯对鸟说教也是为了爱,中古骑士为了他的情人而赴汤蹈火也是为了爱。爱的对象、方式、意义,可能有许多的分别。至于自由,最高的莫过于内心的选择的意志的自由,最普通的是免于束缚的生活上的自由,放浪形骸之外而高呼礼教岂为我辈设哉,那也是企求自由。讲到美,一只匀称的希腊古瓶是美,蒙娜丽莎的微笑也是美,山谷刈谷者的歌唱是美,平原上拾穗者的佝偻着身子也是美,乃至于一个字的声音,一朵花的姿态,一滴雾水的闪亮,无一不是美。爱,自由,美所包括的东西太多,内涵太丰富,意义太复杂,所以也可以说是太隐晦太含糊,令人琢磨不定,志摩的单纯信仰,据我看,不是爱,自由,美三个理想,而是爱,自由,美三个条件混合在一起的一个理想,而这一个理想的实现便是对一个美妇人的追求。不要误会,以为我是指志摩为沉溺于诗、酒、妇人的颓废派,不,任谁也可以看出志摩不是颓废的享受者。他喜欢享受,可是谁又不喜欢享受?志摩在实际生活上的享受是正常的,并不超越常规,他不逸出他的身份。他于享受之外,还要求一点点什么,无以名之,名之为理想,那理想究竟是什么,能不能一加分析呢?志摩曾把自己一剖再剖,但始终没有剖析到他自己所那样珍视的理想。我们客观的看,无所文饰,亦无所顾忌,志摩的理想实际等于是与他所爱的一个美貌女子自由的结合。

    和一个心爱的美貌女子自由的结合,乃是一个最平凡的希望,随便那一个男子都有这样的想头。择偶、结婚、传宗接代,这是最平凡的事,但是,如果像志摩那样把这种追求与结合视为生命之曙光,不世之荣业那样夸张,可就不平凡了。志摩的单纯信仰,换个说法,即是浪漫的爱

 

    浪漫的爱,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这爱永远处于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步,永远存在于追求的状态中,永远被视为一种极圣洁极高贵极虚无缥缈的东西。一旦接触实际,真个的与这样一个心爱的美貌女子自由的结合,幻想立刻破灭。原来的爱变成了恨,原来的自由变成了束缚,于是从头来再开始追求心中的爱,自由与美。这样周而复始的两次三番的演下去,以至于死。


 

毒药 ——徐志摩

 

   今天不是我歌唱的日子

    我口边涎着狞恶的微笑

    不是我说笑的日子

    我胸怀间插着发冷光的利刃

 

    相信我

    我的思想是恶毒的因为这世界是恶毒的

    我的灵魂是黑暗的因为太阳已经灭绝了光彩

    我的声调是象坟堆里的夜鸮

    因为人间已经杀尽了一切的和谐

    我的口音象是冤鬼责问他的仇人

    因为一切的恩已经让路给一切的怨;

 

    但是相信我

    真理是在我的话里

    虽则我的话象是毒药

    真理是永远不含糊的

    虽则我的话里仿佛有两头蛇的舌,蝎子的尾尖,蜈松的触须;

    只因为我的心里充满着

    比毒药更强烈,比咒诅更狠毒

    比火焰更猖狂,比死更深奥的不忍心与怜悯心与爱心

    所以我说的话是毒性的,咒诅的,燎灼的,虚无的

 

    相信我,我们一切的准绳已经埋没在珊瑚土打紧的墓宫里

    最劲冽的祭肴的香味也穿不透这严封的地层

    一切的准则是死了的

    我们一切的信心象是顶烂在树枝上的风筝

    我们手里擎着这迸断了的鹞线

    一切的信心是烂了的

 

    相信我,猜疑的巨大的黑影

    象一块乌云似的,已经笼盖着人间一切的关系

    人子不再悲哭他新死的亲娘

    兄弟不再来携着他姊妹的手

    朋友变成了寇仇

    看家的狗回头来咬他主人的腿

    是的,猜疑淹没了一切

    在路旁坐着啼哭的,在街心里站着的,在你窗前探望的

    都是被奸污的处女

    池潭里只见些烂破的鲜艳的荷花

    在人道恶浊的涧水里流着,浮荇似的,五具残缺的尸体

    它们是仁义礼智信,向着时间无尽的海澜里流去

 

    这海是一个不安静的海

    波涛猖獗的翻着

    在每个浪头的小白帽上分明的写着人欲与兽性

    到处是奸淫的现象

    贪心搂抱着正义,猜忌逼迫着同情

    懦怯狎亵着勇敢,肉欲侮弄着恋爱

    暴力侵凌着人道,黑暗践踏着光明

    听呀,这一片淫猥的声响,听呀,这一片残暴的声响

    虎狼在热闹的市街里

    强盗在你们妻子的床上

    罪恶在你们深奥的灵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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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旗——徐志摩

 

     来,跟着我来,拿一面白旗在你们的手里--不是上面写着激动怨毒,鼓励残杀字样的白旗,也不是涂着不洁净血液的标记的白旗,也不是画着忏悔与咒语的白旗(把忏悔画在你们的心里);

 

    你们排列着,噤声的,严肃的,象送丧的行列,不容许脸上留存一丝的颜色,一毫的笑容,严肃的,噤声的,象一队决死的兵士;

 

    现在时辰到了,一齐举起你们手里的白旗,象举起你们的心一样,仰看你们头顶的青天,不转瞬的,恐惶的,象看着你们自己的灵魂一样;

 

    现在时辰到了,你们让你们熬着、雍着、迸裂着、沸腾着的眼泪流、直流、狂流、自由的流、痛快的流、尽性的流、象山水出峡似的流,象暴雨倾盆似的流.......

 

    现在时辰到了,你们让你们咽着、压迫着、挣扎着,汹涌着的声音嚎,直嚎,狂嚎,放肆的嚎,凶狠的嚎,象飓风在大海波涛间的嚎,象你们丧失了最亲爱的骨肉时的嚎......

 

    现在时辰到了,你们让你们回复了的天性忏悔,让眼泪的滚油煎净了的,让嚎恸的雷霆震醒了的天性忏悔,默默的忏悔、悠久的忏悔、沉彻的忏悔、象冷峭的星光照落在一个寂寞的山谷里,象一个黑衣的尼僧匐伏在一座金漆的神龛前;.......

 

    在眼泪的沸腾里,在嚎恸的酣彻里,在忏悔的沉寂里,你们望见了上帝永久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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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徐志摩

 

我们要盼望一个伟大的事实出现,我们要守候一个馨香的婴儿出世:——

你看他那母亲在她生产的床上受罪!

她那少妇的安详,柔和,端丽现在在剧烈的阵痛里变形成不可信的丑恶:你看她那

遍体的筋络都在她薄嫩的皮肤底里暴涨着,可怕的青色与紫色,象受惊的水青蛇在田沟

里急泅似的,汗珠站在她的前额上象一颗弹的黄豆。她的四肢与身体猛烈的抽搐着,畸

屈着,奋挺着,纠旋着,仿佛她垫着的席子是用针尖编成的,仿佛她的帐围是用火焰织

成的;

一个安详的,镇定的,端庄的,美丽的少妇,现在在绞痛的惨酷里变形成魔①鬼似

的可怖:她的眼,一时紧紧的阖着,一时巨大的睁着,她那眼,原来象冬夜池潭里反映

着的明星,现在吐露着青黄色的凶焰,眼珠象是烧红的炭火,映射出她灵魂最后的奋斗,

她的原来朱红色的口唇,现在象是炉底的冷灰,她的口颤着,撅着,扭着,死神的热烈

的亲吻不容许她一息的平安,她的发是散披着,横在口边,漫在胸前,象揪乱的麻丝,

她的手指间紧抓着几穗拧下来的乱发;   

这母亲在她生产的床上受罪:——

但她还不曾绝望,她的生命挣扎着血与肉与骨与肢体的纤微,在危崖的边沿上,抵

抗着,搏斗着,死神的逼迫;

她还不曾放手,因为她知道(她的灵魂知道!)

这苦痛不是无因的,因为她知道她的胎宫里孕育着一点比她自己更伟大的生命的种

子,包涵着一个比一切更永久的婴儿;

因为她知道这苦痛是婴儿要求出世的征候,是种子在泥土里爆裂成美丽的生命的消

息,是她完成她自己生命的使命的时机;

因为她知道这忍耐是有结果的,在她剧痛的昏瞀中她仿佛听着上帝准许人间祈祷的

声音,她仿佛听着天使们赞美未来的光明的声音;

因此她忍耐着,抵抗着,奋斗着……她抵拼绷断她统体的纤微,她要赎出在她那胎

宫里动荡着的生命,在她一个完全,美丽的婴儿出世的盼望中,最锐利,最沉酣的痛感

逼成了最锐利最沉酣的快感……

 

 

注:《毒药》、《白旗》、《婴儿》均写于1924年9月底初载于同年10月5日《晨报

·文学旬刊》,均署名徐志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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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当时的社会背景,个人觉得这几首诗的风格多少受到了法国诗人波德莱尔的影响,以下附上徐志摩对波德莱尔的评价)

 

波特莱①的散文诗

作者:徐志摩

 

    “我们谁不曾,在志愿奢大的期间,梦想过一种诗的散文的奇迹,音乐的却没有节奏与韵,敏锐而脆响,正足以迹象性灵的抒情的动荡,沉思的迂回的轮廓,以及天良的俄然的激发?”波特莱(Charles

      Baudelaire)一辈子话说得不多,至少我们所能听见的不多,但他说出口的没有一句是废话。他不说废话因为他不说出口除了在他的意识里长到成熟琢磨得剔透的一些。他的话可以说没有一句不是从心灵里新鲜剖摘出来的。像是仙国里的花,他那新鲜,那光泽与香味,是长留不散的。在十九世纪的文学史上。一个沸洛贝②,一个华尔德裴特,一个波特莱,必得永远在后人的心里唤起一个沉郁,孤独,日夜在自剖的苦痛中求光亮者的意象——有如中古期的“圣士”们。但他们所追求的却不是虚玄的性理的真或超越的宗教的真。他们辛苦的对象是“性灵的抒情的动荡,沉思的迂回的轮廓,天良的俄然的激发”。本来人生深一义的意趣与价值还不是全得向我们深沉,幽玄的意识里去探检出来?

      ①波特莱,通译波德莱尔(1821--1867),法国诗人,著有《恶之华》、《散文诗集》等。

      ②佛洛贝,通译福楼拜<1821—1880),法国小说家.著有《包法利夫人》、《情 感教育》等。

       全在我们精微的完全的知觉到每一分时带给我们的特异的震动,在我们生命的纤维上留下的不可错误的微妙的印痕,追摹那一些瞬息转变如同雾里的山水的消息,是艺人们,不论用的是哪一种工具,最愉快亦最艰苦的工作。想象一支伊和灵弦琴①(the AeolianHarp)在松风中感受万籁的呼吸,同时也从自身灵敏的紧张上散放着不容模拟的妙音!不易,真是不易,这想用一种在定义上不能完美的工具来传达那些微妙的,几于神秘的踪迹一这困难竟比是想捉捕水波上的零星或是收集兰蕙的香息。果然要能成功,那还不是波特莱说的奇迹?

        

      但可奇的是奇迹亦竟有会发见的时候。你去波特莱的掌握间看,他还不是捕得了星磷的清辉,采得了兰蕙的异息?更可奇的是他给我们的是一种几于有实质的香与光。在他手掌间的事物,不论原来是如何的平凡,结果如同爱俪儿”的歌里说的:——

      Su“en a seaJchange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and strange.③

       

      ①伊和灵弦琴(Th‘Aeolian Harp),即风呜琴。

      ②爰俪儿.原名Arile.莎士比亚戏剧《暴风雨》中的精灵。

      ③这两行诗的大意为:“掉进大海——变成富丽而奇异的东西.”这里beautiful词有误,莎剧原文为rich.

 

          对穷苦表示同情不是平常的事,但有谁,除了波特莱作这样神化的文句:——

      Avez — vous quel quefois apercu des veuves sur ces bancs

      solitaires, des veuves pauvres? Qu’elles solent en deuil Ou non,

       il est {acUe de 1cs reconnaitre. D’ailleurs il y a toujours dans le deuil

      du pauvre que]que chOse qui manque, une absence d'harmonie qui le rend

      plus navrent Il est contralnT de lesiner fitly sa douleur.Le fiche porte

      Ia stenne au grand comppet.

           

      你有时不看到在冷静的街边坐着的寡妇们吗?她们或是穿着孝或是不,反正你一看就认识。况且就使她们是穿着孝,她们那穿法本身就有些不对劲,像少些什么似的,这神情使人看了更难受。她们在哀伤上也得省俭。有钱的孝也穿得是样。

 

        

      “她们在哀伤上也得省俭”——我们能想象更莹澈的同情,能想象更莹澈的文字吗?这是《恶之华》的作者;也是他,手拿着小物玩具在巴黎市街上分给穷苦的孩子们,望着他们“偷偷的跑开去,像是猫,它咬着了你给他的一点儿非得跑远远再吃去,生怕你给了又要反悔”

 

      ①The Poor Boy's Toy,即《穷孩子的玩具》

      ②这段法语的意思是;相处是多么艰难啊,我亲爱的天使,而思想又是多么难以交流,即使在相爱的人之间。

      ③嚣俄,通译雨果(1802--1885),法国作家,著有《悲惨世界》、《九三年》等小说和《短歌集》、(惩罚集》等诗作.

 

      (TLePoorBoy' Toy)①也是他——坐在舒适的咖啡店里见着的是站在街上望着店里的“穷人的眼”

      (LesYeuxdespauvres)——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脸上显着疲乏长着灰色须的,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另一手抱着一个没有力气再走的小的——虽则在他身旁陪着说笑的是一个脸上有粉口里有香的美妇人,她的意思是要他叫店伙赶开这些苦人儿,瞪着大白眼看人多讨厌!

          Tant i1 est difficile de s'entendre,mom cher anger, et

      tant la pensee estm commumcable meme entre gens qui s'aiment

      ②他创造了一种新的战栗(Anewthrill)。嚣俄③说,在八十年前是新的,到今天还是新的。爱默深①说:“一个时代的经验需要一种新的忏悔,这世界仿佛常在等候着它的诗人。”波特莱是十九世纪的忏悔者,正如卢骚是十八世纪的,丹德②是中古期的。他们是真的“灵魂的探险者”,起点是他们自身的意识,终点是一个时代全人类的性灵的总和。譬如飓风,发端许只是一片木叶的颤动,他们的也不过是一次偶然的心震,一些“bagate]leslaborieuses“③,但结果——谁能指点到最后一个进裂的浪花?自波特莱以来,更新的新鲜,不论在思想或文字上,当然是有过:麦雷④先生(LM.Murry)说普鲁斯德⑤(Marcel Proust)是二十世纪的一个新感性,比方说,但每一种新鲜的发见只使我们更讶异的辨认我们伟大的“前驱者”与“探险者”当时踪迹的辽远。他们的界碑竟许还远在我们到现在仍然望不见的天的那一方站着哪,谁知道!在每一颗新凝成的露珠里,星月存储着它们的光辉——我们怎么能不低头?

                                              

 

一月十九日

                                   (原刊1929年3月《新月》第2卷第1期

      ①爰默深,通泽爱默生(1803 1888),美国散文作家、诗人。

      ②丹德,通译但丁(1265 1321),意大利诗人。著有(神曲》等。

      ③bagatellexlaborieuses,意为“费力而不足道的琐事”.

      ④麦雷,通译默里(1 889--1957),英国文学批评家、编辑、新闻记者

      ⑤苷鲁斯德,通译普鲁斯特(1871--1922),法国小说家.

 

 

(徐志摩另译有波德莱尔的著名作品《死尸》(通译《腐尸》))

 

死 尸 (Une Charogne)

by Charles Baudelaire“LesFleurs du Mal”

译:徐志摩

 

 

我爱,记得那一天好天气

你我在路旁见着那东西;

横躺在乱右与蔓草里,

一具溃烂的尸体。

 

它直开着腿,荡妇似的放肆

泄漏着秽气,沾恶腥的粘味,

它那痈溃的胸腹也无有遮盖,

没忌惮的淫秽。

 

火热的阳光照临着这腐溃,

化验似的蒸发,煎煮,消毁,

解化着原来组成整体的成分,

重向自然返归。

 

青天微粲的俯看着这变态,

仿佛是眷注一茎向阳的朝卉;

那空气里却满是秽息,难堪,

多亏你不曾昏醉。

 

大群的蝇蚋在烂肉间喧哄,

酝酿着细蛆,黑水似的汹涌,

他们吞噬着生命的遗蜕,

啊,报仇似的凶猛。

 

那蛆群潮澜似的起落,

无餍的飞虫仓皇的争夺;

转像是无形中有生命的吹息,

巨量的微生滋育。

 

丑恶的尸体,从这繁生的世界,

仿佛有风与水似的异乐纵泻。

又像是在风车旋动的和音中,

谷衣急雨似的四射。

 

眼前的万象迟早不免消翳,

梦幻似的,只模糊的轮廓存遗,

有时在美术师的腕底不期的,

掩映着辽远的回忆。

在那磐石的后背躲着一只野狗,

它那火赤的眼睛向着你我守候,

它也撕下了一块烂肉,愤愤的,

等我们过后来享受。

 

就是我爱,也不免一般的腐朽,

这样恶腥的传染,谁能忍受

你,我愿望的明星! 照我的光明!

这般的纯洁,温柔!

 

是呀,就你也难免,美丽的后,

等到那最后的祈祷为你诵咒,

这美妙的丰姿也不免到泥草里,

与陈死人共朽。

 

因此,我爱呀,吩咐那趑趄的虫蠕,

它来亲吻你的生命,吞噬你的体肤,

说我的心永远葆着你的妙影,

即使你的肉化群蛆!

 

注:此处的死尸一般理解为一具狗的尸体

 

                                    十三年十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