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求恩共事的日子:浅析欧洲面临的系统性危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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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平凡

                           2012.02.10

(续上一篇)

 欧元区治理机制上的严重缺陷

 

欧元区既没有预防主权债务危机发生的机制,也没有应对主权债务危机的机制。   

 

在债务危机恶化和蔓延的过程中,欧洲政策当局一直处于被动和落后局面。

 

最初的政策重点是为陷入债务危机的成员国提供援助方案。

 

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在2010年5月份和11月份分别出台了对希腊和爱尔兰的援助方案,又在2011年5月出台了对葡萄牙的援助方案。三项援助方案总额约2000多亿欧元。同时,欧元区还在2010年建立了总额为4400亿欧元的“欧州金融稳定机制”,为面临财政困难的欧元区成员国提供短期资金。

 

这些援助方案当然也包括受援国必须采取的经济和财政调整措施,包括减少政府支出和增加政府收入,以及必要的经济结构调整和改革措施。例如,希腊的措施包括减少和冻结退休金、工资和福利项目,提高增值税和奢侈品税,加强税收征管,削减军费,建立金融稳定基金,以及进行劳动市场和国企改革。这三个受援国家财政调整计划目标是分别在2013年至2015年期间将它们财政赤字降低到GDP的3%。其他一些欧洲国家也都纷纷采取了程度不同的财政紧缩措施。

 

但是从2011年的情况来看,不少成员国在执行他们的财政调整措施方面进展并不顺利。例如,希腊原定的财政目标包括在2011年全年财政收入增加8%,但事实上其财政收入一直在下滑。这一方面这反映了希腊在改革税收制度和防范偷税漏税方面没有取得应有的进展,另一方面是因为希腊经济陷入了更深的衰退(希腊的GDP在过去4年累计下降了15%),影响了财政收入。资本市场对希腊等国能否如期实现削减财政赤字计划丧失了信心,对这些国家主权债务违约的担心继续上升,在2011年将他们在市场融资成本不断推向新高。

 

同时,由于欧洲国家主权债务与这些国家商业银行在资产负债方面紧密而复杂的联系,还没有从美国“次贷”危机重创下完全恢复的欧洲银行体系面临着主权债务危机新的打击。在2011年下半年,欧洲当局才开始认识到希腊等几个小国的主权债务危机正在逐步演变为影响欧洲整体经济和金融稳定的系统性危机,并开始将政策重点从为个别国家提供援助方案转变为保障欧洲银行和金融体系的稳定,最近又转变为保卫欧元体制的完整。 

 

欧洲在2011年10月的峰会上就如何控制主权债务蔓延达成了协议,包括将私营债权人持有的希腊债务减记50%,设法将规模为4400亿“欧洲金融稳定机制”(EFSF)的功能扩大到1万亿,要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欧洲中央银行更多地参与遏制危机的工作,并增加对欧洲商业银行的支持。之后,欧洲央行推出了4000多亿欧元的三年长期再融资操作,以缓解欧元区银行的流动性需要。同时,希腊政府与私营债权人开始了债务重组具体条件的艰难谈判(截稿为止,还没有结果)。

这些协议并没有能够缓解资本市场对主权债务危机的担忧。在2011年11月,资本市场不但将希腊的融资成本推向新高,并将西班牙和意大利的融资成本推向欧元区成立以来的最高水平,已经超过他们的承受能力。而且还推高了法国等国的融资利率。德国的国债发行甚至也受到一定的阻力。

 

资本市场担忧的主要原因包括:(1)即使将4400亿的“欧洲金融稳定机制”(EFSF)的功能扩大到1万亿,也不足以解决欧洲各国的主权债务问题和与之紧密相关的银行脆弱性问题。不少分析家估计至少需要3万亿欧元。(2)欧洲各国在一些重大问题上仍然存在严重分歧。例如,德国不同意欧洲中央银行象美国联邦储备那样扮演“最终贷款人”的角色,在资本市场无限制地购买各国的主权债券。希腊一度要将欧盟对希腊的援助方案进行公投,动摇了其他国家对捍卫欧元区完整的信心。(3)即使通过各种融资渠道可以解决两三年之内的欧洲各国财政预算的缺口,一些南部欧洲国家在长期的经济增长前景仍然面临很大挑战。

 

欧洲领导人在12月再次举行峰会,达成了强化财政约束机制的协议以加强欧盟的经济治理机制。协议要求欧盟成员国用本国宪法保证其财政平衡,具体指标包括,各国年度“结构性”财政赤字不超过GDP的0.5%,如果总财政赤字超过GDP的3%将会受到制裁。虽然这一协议能否实施,如何实施是几年之后的事(英国已拒绝签署该协议),但它的确表明了欧洲加强经济治理和继续推进经济一体化的决心。

 

在强化财政约束机制的协议和欧洲央行增加流通性政策的作用下,欧洲以及全球的金融市场在2011年12月和2012年元月开始企稳。即使国际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在2012年1月13日下调了9个欧元区国家的主权债务信用评级,使法国和奥地利失去其AAA评级,也没有引起市场的震荡。但是,这种稳定很难持久。2月10日,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表示不满意希腊当局申请下一轮援助所提交的计划,希腊与私营债权人的谈判仍然陷入僵局,给全球金融市场带来了又一次小小的震荡。

 

2012年1月底,欧洲再次举行了一次峰会,强调刺激经济增长和创造就业机会,尤其是为年轻人就业提供机会。但是,无论采取什么措施,欧洲经济再次陷入衰退几乎已成定局,只是衰退时间长短和深度问题。

至此,欧元区货币体制与财政体制之间的严重矛盾,以及在经济治理结构和政策机制上的缺陷暴露无遗。欧洲的危机已从主权债务危机和银行流动性危机,演变为系统危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