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表演:民营书店，梦想能否照进现实？·杭州日报

  开一家小小的、温暖的书店，是很多读书人的理想。而如今，在全世界，互联网的冲击让传统书店一家家倒闭，行业一片风声鹤唳。

  近日，由杭州市委宣传部、财政局、文创办、文广新局四部门联合制定《关于扶持民营书店健康发展的暂行办法》，最快在本月底前出台。《办法》规定，每年将安排300万元专项资金，以资助、贴息和奖励等方式扶持杭州民营书店发展。

  政策利好，民营书店还能开吗？民营书店还有赢利空间吗？民营书店的未来怎么样？

  记者 郭琳

  年前，博库书城文二路店一楼的推广展架，摆放着一个系列的书，书的封面和书名一律同书店有关，《独立书店，你好!》、《书店的灯光》、《书店之美》、《书店风景》、《业余书店》、《旧书与珍本:戈德斯通夫妇书店漫游记》、《开家书店》……

  同这一小清新文艺的画面相呼应的，是过去的一年，民营书店“无边落木萧萧下”的伤感场面。

  2011年，上海“季风书店”、天津沪文书店、北京人文学术书店“风入松”，纷纷倒闭。就杭州而言，民营书店“光合作用”的倒闭是个巨大的冲击，甚至连一家小小的“铁驴书店”的关张，都让人们遐想连篇。与此同时，网络书店、大型实体书店、高昂的租金……种种都在对民营书店造成巨大的冲击。除了京东当当亚马逊，甚至连浙江省新华书店旗下的博库书城网店，都摆开架势，75折的平均折扣再加上“满就减满就送”，力度恐怕前所未见。

  这两者间的对照，有点奇妙。

  理想

  在用“勉力维持”形容杭州民营书店时，又有几家新书店开业了

  有一段对话，发生在南京某民营书店老板A和某图书公司老总B之间，听起来有点儿像段子。

  A向B叹气，做书店那么多年，耗下去那么多心血和资本，随便做门别的什么生意，都发达了。B说，要不，我给你说个故事？

  说前段时间，有个朋友C办一个沙龙，沙龙有一个配乐诗朗诵环节。他挺郑重其事，请一个著名的交响乐曲作者朋友D写。D问了，写个交响乐，给多少钱？C：5000。D怒：如今写个流行歌儿开价都8000，我写个交响乐，才5000？C：您写的是交响乐，高雅音乐，但就是这么个价。流行歌儿，虽然俗，但就是8000的价儿。您要给我写个流行歌儿，我也给8000？D想了想，笑了。书店老板A想了想，也笑了。

  经营书店，是有关理想的事儿。

  因为有这份理想，即便如今都习惯用“勉力维持”来形容民营书店的现在，还是有几家新书店悄悄开业了。2011年，建国路上的“卷耳书会”开业，走的是家庭阅读的路线；华星路上的“库洛洛”开业，一家小巧的社区书店；文三路上的“哈哈妈妈儿童书店”开业，主营儿童绘本；2011年9月，著名的晓风书屋开出了第9家店——虽然这一年是晓风危机感最重的一年。

  尽管前路艰难，但传统的文人情结，始终是某个群体心底难以割舍的情结。

  扶持

  面对每年300万的专项扶持资金，民营书店做如何想

  《办法》最快在本月底前出台。《办法》正式公布后，在杭州范围内由民营资本注册、主体合法、连续经营满两年的书店，都可提出申请。

  对民营书店的扶持将主要通过资助、贴息和奖励三种方式进行：资助是指补助民营书店在经营中的店面租金、人力支出、发展连锁等产生的各种费用，最高补助额度为30万元；贴息是指民营书店如在当年向银行贷款用于举办各类公益性活动，可申请补贴利息的50%-100%；奖励是指年终组织专家对民营书店进行评审，被确定为对杭州文化事业有特别贡献的将给予奖励，目前，奖励额度尚在研讨之中。

  不过，面对扶持政策，民营书店作何反应？

  晓风书屋的老板朱钰芳用了一个词，“观望”。“ 坦白说，这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本是什么？书店找到真正的生存方式，盈利模式。300万的性质是什么？救济金。这是个很悲哀的事情。对于一家书店来说，靠救济金活下去是不现实的，只能靠自身寻求出路。而且，杭州市有图书经营许可的书店有2000多家，300万资金？”在她看来，与其用于资助，不如用于奖励，“每年评出十家有口碑的、影响力大的民营书店以资奖励，会不会对这个行业的发展更有帮助？”

  但朱钰芳觉得，无论如何，这项政策是一件好事，“这是一个开始，表明杭州政府已经开始重视民营书店对于一个文化城市的意义。”

  直面

  民营书店的战国时代还没有到来，现在还只是春秋时代

  如今的民营书店，单靠零售来维持书店的生存，几乎已经不太可能。但也并非零可能。最佳案例是晓风书屋体育场路总店。以这样的地段（体育场路店的租金是正常的店面租金），这家店的盈利比上一年还有增长。“当然，做得非常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进去了。”去年一年，晓风的讲座沙龙等活动达到了70多场。

  要坚持自己的理想，民营书店不可避免要直面关于出路的问题。

  在民营古籍书店通雅轩的戴经理看来，尽管大家都在看空民营书店，但事实上，民营书店业的“战国时代还没有到来，现在只是春秋时代。”更激烈的竞争还在后面，更大的机遇也将随着经济大发展到来。“优胜劣汰，这是所有产业都不能违背的经济规律。在没有竞争的环境中长大，免疫力必然低下。如果我们的文化在百般呵护下才能薪火传承下去，一定是没有生命力的，而中华几千年文化从来都是在血雨腥风中挺立的。”戴经理说，我们如今谈“道”谈得太多，似乎从事书店业都是超然物外的，如今，我们需要来谈谈“儒”——知其不可而为之。“民营书店的优势在于，市场的适应能力较强，规模不大，能根据市场走向做及时调整。既然市场调整了，你必须找到自己的优势定位，找到自己的客户群；是否能做到‘人无我有’，是否能‘不走寻常路’”？

  这也是民营书店经营业者这两年在思索的问题：如何找到一种新的模式？

  朱钰芳这两年只要一有空，就会往外跑，去别的城市、国家看看书店的生存状态。她看到最成功的是贵州的西西弗书店，装修得非常漂亮，并且开在黄金地段的大型SHOPPING MALL里面，作为品牌引进，营业额的提成作为房租。如今的西西弗已经是一个集团公司，含咖啡馆、图书店、创意产品制作和销售等经营业务。“这是民营书店最理想的模式。现在，大家也在探讨‘书吧’的模式，这同样也是种可行的模式。不过晓风更希望的是，以书取胜，吧为辅。”

  没有独立书店的时代是不可想象的。也许，随着更多想法进入民营书店业，随着整个行业的细分和整合，转型升级正在潜移默化地进行着；也许，未来就将是大型网络书店、大型实体书店、中小实体书店集群及中小网络书店集群这样多足鼎立的世界。

  | 标本 |

  那些坚守着的民营书店

  以及他们的经营之道

  【晓风书屋】（9家店）

  在哪儿：体育场路529号

  浙大西溪校区内

  浙大紫金港校区内

  浙江美术馆内

  南宋御街

  教工路200号（工商大学门口）

  小和山浙江科技学院内

  浙江日报社

  拱宸桥附近的运河边

  哪年开的：1996年起

  经营之道：因为在16年的经营中，成为杭州最著名的“文人书店”和文化地标，逐渐被大学、美术馆等等诸多文化企业单位引进，成为这些单位的文化内容提供者和文化管家，租金得以大幅度减省。书店老板夫妇，姜爱军和朱钰芳将“书店”作为自己的全部生活，因此在不停地探索着民营书店的出路。仅去年一年，就举办了70多场文化活动，拥有最忠实的客户群。

  【通雅轩】

  在哪儿：文三西路374号香樟公寓写字楼211室

  哪年开的：2007年

  经营之道：经营国学古籍、线装、文史、考古、艺术类图书为主。顾客群包括了德国孔子文化学院等欧美、东南亚的汉学机构、收藏机构，以及国内各大知名高校、科研机构及古籍收藏及爱好者。经理戴先生说，希望以杭州为中心，以专业的力量，以一个城市的文化坐标去凝聚全国乃至全球华人中传统文化、汉学研究及国学古籍收藏的学者文人。

  【枫林晚】

  在哪儿：紫荆花路405号

  哪年开的：1997年

  经营之道：以文史古籍类学术书籍为主，老板朱升华如今正在尝试另一条路：同阿里巴巴合作。同大企业的合作中找到出口，尝试变通，提供给大型企业的文化仓库，定向服务。除了提供卖书、借阅等功能，“枫林晚”把讲座、沙龙等活动也带到了阿里巴巴。“枫林晚”给自己的新定位是，企业的“文化管家”。

  【卷耳书会】

  在哪儿：建国北路457号

  哪年开的：2011年

  经营之道：书店头衔是“家庭书房式的会所制书店”，成人图书和儿童图书各占半壁。尤其值得一说的是二楼的儿童绘本馆，内容丰富，很吸引小朋友。女主任郑老师把阅读区布置得很舒服，跟在家一样。郑老师一直在推广她的“FR计划”（家庭阅读计划），“故事+朗诵+沙龙”，倡导“用耳朵爱上书”。

  【哈哈妈妈儿童书店】

  在哪儿：文三西路374号香樟公寓写字楼213室

  哪年开的：2011年

  经营之道：书店里全部都是绘本，定位明确：面向幼儿，亲子阅读。书店进门就是一面马达加斯加童话墙，天花板是蓝天白云，小朋友一定喜欢。可以买书，但更多以会员制借阅为主。会员活动很多，还开设了以绘本阅读为中心的双语课程。此外，书店开在写字楼里，房租自然就降下来了；边上又是居住区，顾客群可以保证。

  【库洛洛】

  在哪儿：华星路181号，嘉绿南北苑的小巷子里

  哪年开的：2011年

  经营之道：店名来自日本动漫《全职猎人》，因此还没开张边上学校的学生就跑进来找漫画了。除了漫画，店里的书很多源自老板的兴趣，人文类为主。老板戴佳是阿里巴巴的员工，开书店是“梦想”，说，“如果说开书店是因为家里书房装不下了，这剧情是不是太戏谑了点……”店开在社区，五万一年的房租也相对低廉。平时女朋友看店，晚上周末二人一起，很清新。

  【蓝狮子书屋】

  在哪儿：西湖边元华商城3楼

  哪年开的：2010年

  经营之道：书店面积200平方米，却有300平方米望湖露台阅读区，书店前缀叫“看得见西湖书店”，实在名副其实。书以人文休闲为主，经常有各种文化沙龙和讲座举行。左手咖啡，右手书本。调调十分吸引文艺青年。虽然开在景区，但当初是当做配套品牌被元华引进的，房租有大幅度优惠，且老板是财经作家吴晓波，拥有自己的蓝狮子出版社。

  【满庭芳】

  在哪儿：中山北路193号，凤起路庆春路中间

  哪年开的：2003年

  经营之道：以人文类书为主，店内布置得很古典，店名“满庭芳”就是词牌名。店主热爱文学，生活就与书店结合在一起，即使书店并不能带来盈利。

  【南华书店】（3家店）

  在哪儿：体育场路632号

  凤起路365号（【国学书店】）

  文二路33号(【国学书店】)

  哪年开的：2002年

  经营之道：“淘书”的“淘”字，在这里真正可以实现了。书店是定价制，有五元区、八元区、十元区，还有很多低折扣的特价书。值得一提的是，店里没有乱七八糟的畅销书盗版，都是三联书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等各大出版社的滞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