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政坛的幕后强人

(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他的背景至今是个谜，他很少在媒体公开露面，但不论是美国还是以色列，要么点名要求他参与谈判，要么撇开埃及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直接与他沟通，而在埃及国内，任何人想进入政府工作都必须经过他的机构审批。他就是埃及情报总局局长穆拉德·穆瓦夫。他被认为是埃及政治剧变的后台操作者，其领导的埃及情报总局不但是穆巴拉克政权的台柱子，而且成为埃及政权更迭中唯一完整保留且势力不断扩大的机构。而且，由于埃及军队、警察和商业精英的表现都难以让公众满意，穆拉德·穆瓦夫及其领导的机构被认为将在下一阶段的埃及高层政治运作中扮演关键角色。(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唯一完整保留的旧政权台柱子

    穆巴拉克于2011年2月下台后，其政权里的许多要素都仍然存在———至少在他刚下台的时候还存在。之后，埃及军队、警察和商业精英都在努力应对这场席卷埃及的革命浪潮。他们中没有一个能完好无损地撑过来。埃及警方一直不得民心，在去年的变革中，它的权力不断被抗议者和媒体所侵蚀；穆巴拉克的资本家好友陆续入狱，他们以前的一些交易遭到了竞争对手或法庭的攻击；而以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为幌子统治国家的埃及军方，也因迟迟不交权而成为了民愤的聚焦点。

    然而旧政权的一根台柱却完好无损地存活下来了，它就是埃及权力最大的情报机构———埃及情报总局。近几个月来，随着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的一些老将军引发越来越多不满的声音，埃及情报总局逐渐扮演了最高领导层智囊团的角色。与军方不一样，其团队处于聚光灯之外，他们的行迹很少暴露于媒体和公众面前。这样的角色使得埃及情报总局能利用好变革时期的种种不确定性，而其他统治机构却因这些不确定性陷入困境。因此，它的首领———61岁的穆拉德·穆瓦夫（M uradM uw afi）被认为将在下一阶段的埃及高层政治运作中扮演关键角色。(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运用政治手腕在革命中扩权

    许多人都认为历史学家会倾向于关注驱动革命的革命分子。但每一场政治剧变都会造出像穆瓦夫这样的人物，他们是后台操作者，运用对官僚政治手腕的熟悉，完成了从旧政权到新政权的飞跃。当然，穆瓦夫并非塔列朗（法国著名外交家）。塔列朗在法国大革命爆发时一度成为革命的红人，但最终成为了拿破仑的外交大臣，穆瓦夫并没有塔列朗那么聪明。举个例子，他在埃及电视台上鲜有的几次露面，似乎主要是突出他那口讲得不太标准的阿拉伯语。然而毫无疑问的是，长年解决政治难题的经验让他能够在埃及的混乱过渡期中担当重任。

    去年秋天，当军方领导人决定跟人权活动人士对话时，是穆瓦夫代表了埃及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参加会谈。其中原因之一可能是他曾担任埃及首席调停者，调停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的争端。当埃及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派遣使者代表团前往华盛顿时，穆瓦夫也是代表团成员之一。他甚至受到了美国国务卿希拉里的单独接见。美国国防部长帕内塔访问埃及时特别强调要将穆瓦夫也列入谈判人员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去年9月，当以色列驻开罗大使馆遇袭时，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没有向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主席坦塔维或是埃及外交部长求助，而是向穆瓦夫求助。

    所领导机构控制了政府用人

    然而不能就此错误地认为埃及情报总局的工作仅限于高层战略问题。作为埃及国内最顶尖的安全情报机构，穆瓦夫领导的机构每天还要大量处理国内政治的细节问题。迄今为止，任何人如果想在埃及政府谋职，都必须通过秘密警察的严格审查，而埃及情报总局和它的姊妹机构———埃及国家安全系统（去年3月更名为“国家安全部队”）都拥有决定被审查文件是否可获通过的权力。几十年的追踪、询问和敲诈经验给予了情报总局对新一代领导层的影响力。

    情报总局的一些行为几乎不符合西方对国家安全的定义（比如它在尼罗河洪灾期间对政府应对危机的管理），它同时插手埃及的经济事务。“穆巴拉克倒台后发生的种种事件表明，埃及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实际上受到了国家安全系统和情报总局的控制，这两个机构充当了政权的眼睛和记忆。”政治分析师阿明·阿尔·马赫迪在一篇专栏里说。前部队军官艾哈迈德·伊扎特称情报总局利用预算资金成立私人公司，公司利润惠及该机构的高层人员，艾哈迈德·伊扎特开通了Facebook账号以追踪对埃及军队公司腐败情况的举报。不仅如此，艾哈迈德·伊扎特还表示，情报总局成立的公司不需竞标直接可以拿到政府项目合同。“情报总局是国家里面的一个国家，”艾哈迈德·伊扎特说，“没有人对它进行专业的财政或者法律的监督。”

    神秘情报总局局长背景仍是个谜

    穆瓦夫的背景至今仍然是个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没有奥马尔·苏莱曼就没有今天的穆瓦夫。苏莱曼是穆巴拉克的密友，在其担任埃及情报总局局长的18年任期中，他极力延伸了该机构的势力范围，扩大了业务领域，包括敏感的国内安全问题。但情报总局同时也继续参与埃及的日常琐事。它要调停教派冲突，也会仲裁劳资纠纷。

    穆瓦夫的才能让他成为领导埃及国家安全机构的最佳人选。他最初是一名军官，后来逐渐升为埃及军事情报部门的首脑。这些背景对他后来的仕途有很大帮助，2010年他成为西奈半岛北部地方长官。尽管他改善了边境地区的安全状况，但他后来因将该地区的贝多因部落描述为“犯罪分子”而遭到枪击。贝多因部落与加沙地带做走私生意并从中获利。

    2011年1月，穆巴拉克将时任埃及情报总局局长的苏莱曼提拔为埃及副总统。苏莱曼在穆巴拉克下台后不久也宣布辞职。同时，埃及国家安全系统发现自身面临很多心怀不满的民众的攻击。去年3月，一伙人攻击了其在开罗的办公室，抢夺政府迫害异见分子的文件。这起事件并不标志着埃及内部安全服务的终止。但埃及国家安全系统将更多权力总部转移到情报总局。作为军事系统的一部分，情报总局将其大部分重要设备安置在一般人难以接近的军事基地。

    在新政权中扮演重要角色

    无论如何，穆瓦夫只在后穆巴拉克时代才会发挥如此关键的作用。去年春天，埃及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在特赦政治犯时释放了“基地”组织领导人艾曼·扎瓦西里的弟弟穆罕默德·扎瓦西里，随后美国与埃及方面联系，他是第一批被美国联系的埃及官员之一。几天后穆罕默德·扎瓦西里被重新逮捕。大概在同一时期，穆瓦夫斡旋于哈马斯（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和法赫塔之间的“联合谈判”，参与跟哈马斯的讨论，提议将其指挥部从大马士革转移到开罗（该提议至今仍未实现）。去年，穆瓦夫对叙利亚进行了史无前例的访问，穆瓦夫之前的提议让美国人和以色列人感到不安，他们怀疑埃及是不是要调整穆巴拉克时代的相对亲以的政策。外界还认为穆瓦夫帮助达成以色列和哈马斯的囚徒换俘虏协议。

    尽管穆瓦夫很少出现在埃及媒体封面上，但他也在不断扩大他在国内的势力范围。由于埃及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的高层领导人不断做出错误决策，2011年10月，是穆瓦夫在两次会议中与异见人士交锋。曾参与其中一次会议的人权律师哈马德回忆称，穆瓦夫说他会将对话内容直接报告给坦塔维。据哈马德回忆，当在场的一些激进主义分子建议解雇总理伊萨姆·沙拉夫时，穆瓦夫回应称“如果我们让他现在就下台，那么他将成为一个民族英雄。”当反对派要求政府废除紧急状态法时，穆瓦夫拒绝了，理由是“看起来好像是我们屈服于美国的压力”。

    没有迹象表明埃及情报总局或埃及的军方统治者已改变他们的思维方式。外界传言，以涉嫌替援助团体非法募款为罪名逮捕17名埃及人以及外国非政府组织人员一案，是基于埃及情报机构提供的调查报告。“埃及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更信任情报机构，因为它属于军方的一部分。”开罗人权学研究学会主席巴希·厄尔·迪·哈桑说，“相比之下，内政部的报告就没有这么受信任了。”

    穆瓦夫开启的与激进主义分子的对话并未能继续下去。哈桑表示，这似乎跟时机有关。“穆瓦夫与激进主义分子对话的时候正是埃及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在交权期犯了很多错误、激起很多谴责声音的阶段。”可能是穆斯林兄弟会在选票上的成功让民众认为他们不再需要考虑反对派的意见，也有许多观察者认为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与穆斯林兄弟会可能已达成“分权协议”。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穆拉德·穆瓦夫都将扮演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原作：MAGDYSAMAAN

    原载《外交政策》网站

    网址：http://www.foreignpolicy.com/articles/2012/02/03/cairos_undercover_strongman

    编译：胡超平